第一卷 一朝失足 第四十二章 又一個倒下了 文 / 謎語
第四十二章又一個倒下了
林憶藍回到玉竹居，沒有見到影雲，也沒有遇到想像中被一大批護衛家僕簇擁著前來興師問罪的皇甫逸風，雖然這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毫無阻礙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豈不是最好不過了？
拍開第n次湊過來企圖奪走林憶藍手中的橘子的白色小腦袋，林憶藍正打算進屋，一道清亮的女聲在身後響起：「顧因，你又溜出去了。」
來這玉竹居的女子，無非只有小容一人。這丫頭真是有情趣，這麼敏感的時刻還敢往這裡跑。林憶藍轉身，一臉無奈地對臉上明顯寫著「我是來找茬」的小容問道：「你家小姐醒了？」
「還沒有。」提起自家小姐，小容那囂張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雖然御醫說沒事，但小姐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那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啊！可是，她也不怎麼相信這件事會是顧因做的，雖然以前害小姐落水，但被撈上來之後就換了個人似的，刀子嘴豆腐心，估計被水灌傻了，不大可能會再害小姐了。所以她才來這裡探探口風，事情，還是有疑點的。
「那你跑來做什麼？還不好好看著你家小姐，小心又有人害她。」
「放心吧，我可是王府大丫鬟！連這點事都做不好還怎麼混下去？」小容得意地對林憶藍擺了擺手指，「在我離開之前，我把全院的護衛都調到落霞樓了，一半守外面，一半守裡面，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被小容的話雷到，林憶藍不再跟她廢話，轉身就往屋裡走去。有些人處理事情的方法就是如此直接，這點是她望塵莫及的……
「你怎麼不說話？又想逃？！」小容哪裡容得林憶藍沉默，她來此的目的都還沒完成呢！她忙追上林憶藍，一邊跟著她進屋一邊激將：「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顧因，你曾經說過遇事要勇敢面對，絕對不能退縮……」
「話講太多是容易露出破綻的，小容，我今天教你一招，說謊話就要說得模稜兩可，簡單明瞭，千萬不能舉具體例子，否則就越容易被揭穿。」林憶藍瞄了小容一眼，自己怎麼可能會說「遇事要勇敢面對，絕對不能退縮」這類的混賬話？毛爺爺都知道遇到困難走為上策，帶著大部隊長征，她怎麼可能會拋棄先人——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後人——實踐得出的精華呢？
「一堵牆在你面前你也勇敢的『面』對嗎？當然，這種事對於女魔頭來說面對是最好的方式，但對我們這些善良守本分的人來說，可以選擇翻過去，也可以繞過去，還可以挖地洞爬過去……小莫！」
「小莫？」小容正聽得入神，突然聽到林憶藍驚叫，忙抬眼尋找。
屋內的擺設十分簡單，小容一眼就發現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小丫鬟。
林憶藍將手中的東西往桌上一丟，跑去抱起小莫放到床上，撫開貼著那小臉的髮絲，打量了一下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然後拉過她的手腕將自己的手搭上去。一直趴在林憶藍肩膀上的混球一下子躥到了枕邊，蹲下來，寶藍色的眼裡儘是關切。
小容也忙不迭地跟到床邊，擔心地看著緊閉雙眼躺在床上的小人兒。那整張臉蒼白得嚇人，連嘴唇都變成淡粉色，毫無生氣。
「我去找大夫！」心急的小容剛想往外跑，就被林憶藍叫住了。
「不用了，叫大夫也沒用。」林憶藍將小莫的手放回去，拉過被子為她蓋好，皺眉回想著自己離開前發生的事，那時小莫還是好好的……
「為什麼不用找大夫？小莫到底怎麼了？」小容不解地問，看顧因的表情，疑惑居多，擔心反而少一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莫中毒了。」但這毒卻很奇怪，似乎被什麼堵住了，並沒有蔓延開。
「中毒？！」小容驚叫，為什麼會接二連三的有人中毒？！先是自己的小姐，然後又是小莫！到底是誰啊！害小莫幹什麼……
等等！小姐？小莫……
像是想到了什麼，小容突然怒氣沖沖地拉起林憶藍，把她往屋外拉去：「我知道是誰做的了！那該死的女人！她肯定是想害我家小姐！結果誤打誤撞讓小莫中毒了！」
「什麼？小容你先別急。」林憶藍拉住被氣昏頭的小容，把她按坐在桌邊，腦海中閃過小莫早上對自己說的話，但還是弄清楚一點比較好！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彩音那女人抽風端了一碗燕窩說要給小姐補身子，我家小姐還沒有醒，喝不了，而且你也知道，小姐昏倒了，這些女人一定都快在心裡笑瘋了，哪還會這麼好心？不是做給王爺看的就一定是心懷鬼胎，所以我就要彩音回去。可是她硬要進去，說什麼我無權攔她！笑話！她以為她是什麼人啊！這麼蠻不講理地要進來，我一氣之下就推了她一下，也只能算是那女人運氣背，連老天都決定不讓小姐喝那不祥的燕窩！正好撞到了提著水的小莫，小莫手上的水就濺到了那碗燕窩裡。這樣一來，她也不好意思再讓小姐喝了，所以就給小莫喝了，怪不得那時臉色這麼臭！肯定是沒害成小姐心裡不快！而且小莫似乎想把那碗燕窩帶回去，可是彩音不讓，一定是她做賊心虛！要銷毀證物！」小容越說越覺得大有可能，到最後就成了鐵定！
「顧因！上次害小姐昏倒的也一定是彩音！她見小姐沒事，所以又心生殺意！兩次都想加害小姐，現在連老天都不幫她了！你快跟我去見王爺！告訴王爺你是無辜的！彩音才是真正的壞蛋！」
「小容，你先別去惹事，想辦法把那個碗弄來給我看看。」現在才剛過早膳時間，廚房必定還沒開始洗碗，如果彩音用來裝燕窩的碗已經被洗乾淨了，這其中一定有鬼，若沒有洗，拿來一驗就知道有沒有毒，有的話又是什麼毒。小容是王府裡有地位的丫鬟，讓她去辦，比自己親自去拿要方便的多。哎，有個強勢的丫鬟，當主子的都要輕鬆許多。
不過呢，林憶藍還是比較喜歡自己這個笨手笨腳又經常被人欺負的小丫鬟。
「好的！我馬上回來！」小容點了點頭，連忙提著裙子跑出去，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對於顧因的話，她在不知不覺中選擇相信，甚至認為她這麼說，就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嗷嗚」床上傳來的狐嘯拉回林憶藍的注意，她忙坐回床邊，見混球不知什麼時候跑到小莫的腰側，鑽進被子裡搗鼓了半天，終於把小莫的手拖了出來，然後屁股一矮，坐在一邊，仰頭看著林憶藍。
林憶藍疑惑地拉起小莫的手，眼眸中流光一滯，肅然地仔細端詳那白嫩小手上似有似無的青痕，淺淺淡淡，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就會忽略掉。但是她敢肯定，在方才把脈時還是沒有的！
這到底是什麼毒啊！將發未發！
林憶藍有點頭大，剛深入接觸這博大精深的中醫，就遇到這麼個奇怪的毒，自信心大受打擊。
醫，最講究的就是對症下藥。但就像所有疾病的潛伏期，如果沒有特殊的臨床表現是不能確診到底是什麼病，這毒若是一直潛伏著不不肯發作而慢慢消耗小莫的精力，又找不出是什麼毒，這樣下去，就算不是被毒死也會被餓死的！
現在的辦法只有一個，幫助毒藥擴散，發揮它原本的毒性！
這一招險中求解前無古人，後有沒有來者還難說，至少當今醫者不論良莠，都不會想到出此險招，就算想得到也沒人敢用，但卻不能不說這是唯一的良計。
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該如何加速毒性的發揮？
從古至今，醫者研究的都是克毒而不是助毒，自然沒有現成的辦法讓林憶藍照搬。
「顧因，我拿到了！」
正在林憶藍冥思苦想時，方才跑出去的小容已經拿著一個碗回來了。
「這麼快？」看小容氣喘吁吁的樣子，顯然是狂奔過去的。但廚房這麼遠，用輕功也不過剛剛好而已，莫非小容深藏不露？
「我是去彩音那裡拿來的。」小容喘著氣坐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口順順氣，但剛含進嘴裡就噴了出來，「怎麼這麼難喝？！有怪味！好像是牛奶叟掉的味道……」
林憶藍和混球對望了一眼，同時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怪味？不會吧，我早上剛喝，沒味道啊。小容，人在劇烈運動之後味蕾的敏感性是會降低的，你放心喝吧。你接著說，她這麼輕易就給你了？」
「是這樣的嗎？」小容狐疑地盯著林憶藍看了幾秒，沒看出什麼名堂來，又呷了一口，難道自己的舌頭有問題？真的有怪味啊……
算了，不管它，喝了再說！她還要匯報呢！
「我到的時候，彩音正好用了早膳要人收拾碗筷送到廚房去，那盛燕窩的碗也在其中，我就要了過來。她只是覺得奇怪，挖苦了我幾句就讓我拿走了。」跟林憶藍接觸久了，一向脾氣火爆的小容也練就了對不想聽的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的本領，完全無視那個女人蓄意的找茬，目的達到了，也就沒有久留的必要了。揮一揮衣袖，只帶走了一個空碗。
「那這個碗也可以不用驗了，一定沒毒。」
「為什麼？」小容聞言大叫，叫自己拿來後又說不用了，這不明擺著耍她嗎？！
「這麼輕易就把證據給你，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彩音的染色體多了一條，也就是俗稱的先天愚型，害人都不知道要銷毀證據；第二，那就是這碗燕窩本來就沒有問題。」林憶藍走到梳妝台邊，取出一包藥，又拿了一把梳子，回到桌邊。
又是那裡……趴在床上的混球這時在心裡告誡自己，沒事千萬別靠近梳妝台！指不定哪天突然撒下一片白粉它就只剩一堆白骨了……或許是屍骨無存！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問題啊，或許彩音已經清除了呢？」看著林憶藍把一包粉末撒到梳子上，然後拿著梳子在碗裡來回抹著，小容頓時頭皮一陣發麻，「顧因……你……這不是你用來梳頭的嗎？！」
「不是，我有另外一把，這個是用來做實驗的。」林憶藍隨口回答道，也不管小容能不能聽懂，接著分析道，「這碗本來就不是關鍵。現在李幽若中毒未醒，清水軒戒備森嚴，腦細胞還有殘存的人肯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加害李幽若，再者，如果彩音在燕窩裡下了毒，被小莫糟蹋後一定會倒掉而不是給小莫喝掉，不然的話，小莫中毒就是她的嫌疑最大了。」
「也是。」小容聽得連連點頭，但總覺得哪裡有點問題……
「看吧，我就說沒毒。」林憶藍把那把沒什麼變化的梳子在小容的面前晃了晃，然後就丟到一旁的水桶裡讓它自個兒清洗去了。銀針試毒，但並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試得出來，可她那藥粉就不一樣了，只要沒反應，那就一定不會有毒，連蒙汗藥的可能性都沒有。
「沒毒啊……」小容喃喃地重複著……到底是哪裡奇怪呢？
等等！從剛剛的話中，顧因早就已經推測出彩音沒有下毒，那為什麼要叫她去拿碗？！
「顧因！你這個混蛋！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耍我？！」小容氣急敗壞地咆哮，虧她剛剛還火急火燎地為她來回跑了那麼長一段路！這個女人，果然已經頑劣到無可救藥了！
「耍你？沒有啊！」林憶藍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繼續一臉正經地把碗遞給小容，認真地說道：「小容，你的仗義相助，顧因沒齒難忘！現在，請你再把碗送回去吧！謝啦！」
「你！」小容實在想像不出世上竟有如此厚臉皮之人！真……真是令人髮指！
氣呼呼地一把奪下林憶藍遞來的碗，小容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得過分燦爛的林憶藍，轉身怒氣衝天的走了。
等小容一走，林憶藍的笑容漸漸淡去，其實彩音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或者說是嫌疑最大。自己跟她結下的梁子，很容易就會被遷怒到小莫的身上。直到這個時候，林憶藍才真正地瞭解，自己惹下的事，會連累到身邊的人，現在是小莫，或許下一個就是小容了，支開她，是最好的辦法！
收了收心神，林憶藍看向床上的丫頭，現在其他一切都是浮雲，把小莫救醒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