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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兩情相悅 第五十二章 簫園 文 / 謎語

    第五十二章簫園

    「冤枉啊王爺!王爺您一定要替小人做主啊!」雙膝剛著地,那人頭也沒敢抬,就直接對著地面一陣哭天搶地,不管自己是對著誰磕的,反正前面有雙腿,雖然看上去纖細了點,穿著也奇怪了點,但坐在這裡的也就只有靖王了,抱住求饒再說!

    蕭清影眼角抽了幾下,正打算抬腳把這不知死活的傢伙給踹開,結果有人比她動作更快,直接拽著那人的後領就給丟了出去,還不忘順便補上一腳。

    被這麼突來的一擊,毫無準備的男子頓時摔趴在地上,一臉晦氣地從地上爬起來,本想回頭以眼神給那個偷襲自己的不要臉的小人施加點心理壓力,結果卻發現是太子往自己屁股上踹了一腳,連忙對著看上去似乎有點「黑」的皇甫卓情膜拜了幾下,將屁股撅高了一點,畢竟那上面的腳印是未來國君的,不能輕易地抹掉,有個御用標記,晚上進出也方便。

    沒料到會有人幫她解決麻煩,蕭清影一驚,抬眼卻正好對上了不知何時站在跟前、臉色異常黑的皇甫卓情,水眸閃爍了一下,飛快地將視線移開,放到那個莫名其妙被扔到一旁的男子,驚道:「是你?!」

    蕭清影的話頓時引來了三人的注意,只是皇甫兩兄弟是一臉的疑惑,而剛從地上撐起身子的彭浩被這聲音驚得手一軟,腦袋砸到地上,身子盡其所能地縮到最小,抬頭驚恐地看著蕭清影,原本被皇甫卓情嚇得慘白的臉,頓時又添了幾條黑線,硬生生地被染成斑馬紋。

    「姑……姑奶奶……」彭浩戰戰兢兢地向蕭清影打了聲招呼,緊接著片刻也不敢停留,飛快地爬到皇甫逸風腳邊,這樣一來,那女人也不敢對他怎麼樣,頓時安全感倍增,緊緊地貼著皇甫逸風磕頭,講話又重新遛了起來:「王爺,小人真沒偷什麼東西啊!王爺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殺了小的,小的上有八十歲老娘,下有八歲兒子,還有個未過門的妻子,這一家老少都等著……」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王府裡?」見彭浩盡找些廢話講,皇甫逸風終於忍無可忍地出聲了。

    「小人……小人一時貪財……想……」被皇甫逸風這麼一問,原本背的滾瓜爛熟的台詞十分不自然地轉換到成了結結巴巴的解釋,彭浩額上冷汗直冒。

    「貪財?」蕭清影冷笑著,看著嚇得差點尿失禁的彭浩,冷聲道:「小蜜蜂,重口味,採花轉行采金屬了?」貪財?他匡誰啊?!

    彭浩眼角抽了抽,雖然不懂「金屬」是什麼東西,他卻真的被「小蜜蜂」給噁心到,但面對的惡勢力又太過強大,對於這赤裸裸的歧視,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姑奶奶……小人最近真的手頭有點緊……您也知道……幹我們這行的沒工錢……所以……」

    對於彭浩這無意義的解釋,皇甫逸風並不想聽太多,向駱辰使了個眼色,駱辰會意,冷不防地對著正解釋得聚精會神的彭浩拍出一掌,由於職業的特殊性,一向對周圍的風吹草動十分警覺的彭浩頭也來不及回,就地一滾,避開了一掌,但駱辰卻不曾停手,化掌為爪,直扣彭浩的咽喉。避開原先的一掌本身就已經十分勉強了,彭浩根本就不是駱辰的對手,這凌厲的手法瞬間而至,令他毫無回轉之地。

    「王……王爺……有話好好說……小人上有……」彭浩死死地拽住駱辰的手,楚楚可憐地對著皇甫逸風哀求道。

    駱辰顯然對這種動不動就跪地求饒的對手嗤之以鼻,隨手將那哭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人丟開,生怕沾到什麼毒液,抽回手,面無表情地重新走回皇甫逸風身邊立正。

    「你都偷了些什麼?」皇甫逸風順著他的話隨口問道,剛才讓駱辰一試,此人的武功不高,在不驚動護衛的情況下獨自潛進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方纔駱辰突然的第一掌,卻能被他察覺並且險險躲開,也就說明此人的警覺性很高,就算真的不小心發出聲響,也定會察覺到護衛的接近,就算來不及躲好,也不可能會保持跳窗逃跑的姿勢。這麼想來,這人被抓反而更像是刻意的。

    「偷人唄。」從蕭清影的話中猜測出彭浩的工作性質,一開始就被他的行為惹怒的皇甫卓情淡淡地飄來一句。

    「殿下!冤枉啊!小人哪敢偷王爺的人啊!小人真的只是沒找著賬房,看著那裡像賬房,就進去看看!請殿下、王爺明鑒哪!」彭浩聞言又是一陣慘叫。但很顯然,這麼一講,卻洩了他的老底,他根本就不知道這裡是軒清院,是皇甫逸風的寢院,賬房會在王爺的院子裡?敢進王府偷東西的賊,又怎麼不會事先打探好地形呢?

    剩下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是被人臨時拖過來背黑鍋的。

    皇甫逸風勾著一抹冰冷的笑容,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既然敢入府偷竊,本王豈能隨意放你走?王叔,叫人把他拖出去杖責五十,留在府中,好生看管。」看樣子從這人的口中是問不出什麼了,皇甫逸風也不想浪費時間。

    「是,王爺。」王羽領命,雖然對皇甫逸風的處置有點疑惑,但也不多言,叫了幾個護衛打算將他帶走。

    彭浩對這樣的處置同樣也有點驚訝,本以為自己定會沒命,沒想到竟只是杖責。不過,靖王后面的話卻令他有點不安,留他在王府做什麼?

    他突然覺得,這靖王和傳言中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似乎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不知為什麼,彭浩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靖王留他在府中,目的一定不單純!

    「交給我看好了。」看著彭浩被人往門口拖去,蕭清影也跟著起身,一直坐在媚姬門口也不見得能找到藍,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倒不如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她不相信第六感,但她相信直覺,藍不會這麼容易死掉。

    「不可以!」皇甫卓情第一個抗議,一把拉住蕭清影,邪俊的臉上滿是焦急,「你怎麼說也是個女子,放在這種人身邊我怎麼放心?」

    「小人也不放心啊!姑奶奶!這種小事怎能勞您大駕,小人堅決足不出戶修身養性改頭換面清心寡慾,姑奶奶,您親自看著,這不是折小人的陽壽嗎?!」彭浩惶恐地哀嚎道,笑話,讓這恐怖的女人監視著他,倒不如直接要了他的腦袋!

    「女子怎麼了?女子就會被男人欺負?你不尊重女人?!」無視彭浩的話,蕭清影顯然對皇甫卓情的話產生了歧義。

    「小影兒,你千萬別生氣,我皇甫卓情指天發誓,我這輩子最尊重女人了!」尤其是像你這麼凶悍的女人!偷偷地在心裡補上一句,對於蕭清影話,皇甫卓情是絕不敢反駁半個字,但把自己的女人放在採花賊身邊,是個男人總是會有點介意的啊!

    「那就不要攔著我。」一把推開皇甫卓情,蕭清影走到彭浩身邊,示意那些護衛趕緊把他帶出去。

    「姑奶奶,小人可以要求脫了褲子受罰嗎?」既然這恐怖的魔女是鐵了心要跟著自己,毫無回轉的餘地,彭浩索性又關心起其他事情來,一邊被人駕著騰空而去,一邊還和蕭清影討價還價,在沒用筆把那脆弱的御賜標記描下之前,絕對不能受到任何摩擦!

    不過,在蕭清影還沒做出任何表示之前,皇甫卓情便氣急地衝著門外越走越遠的人咆哮道:「行刑的人記住,給我往他腦袋上揍!」居然敢公然調戲他的女人,這採花賊簡直是不要命了!

    「乒」、「嗊」、「啊」!

    幾乎在皇甫卓情話音剛落的瞬間,院中便傳來一陣金屬與實心物撞擊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驚恐的求饒:「姑奶奶手下留情!小的不敢了!痛啊……」

    「好了,我們也走吧。」彷彿沒有聽見外面的吵鬧,皇甫逸風起身,拍了拍還在怒瞪著他們消失方向的皇甫卓情,往外面走去。

    回過神來,皇甫卓情馬上跟上,不過他們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沒有帶上任何人。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一處清幽的別院。與別的地方不同,這是軒清院中唯一一處基本看不見丫鬟家丁的地方,只有眾多護衛嚴密地守著庭院周邊,但裡面卻不見一個人影。

    長廊縵回,庭院中不似其他地方繁花爭艷,這裡只是一湖碧波,一片楓林。

    時值深秋,正是楓葉如火的季節,一眼望去,微風中起伏的赤海,紅的溫和卻妖嬈。

    楓林的深處,一座精緻的木製宮殿,與周邊的風景和諧相融,一點也不突兀。

    與外觀不同,推門而入,卻是華麗的大廳,玉磚,琉牆,綢紗,錦被,毫不遜於皇宮的裝飾,正殿、偏廳、寢宮一應俱全。當初打造簫園時便是耗資上萬白銀,但皇甫卓情和皇甫逸風卻連眼睛都沒眨過。在簫園建成後,他們便把簫妃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這裡,母妃生前未能逃離皇宮這一牢籠,他們怎麼會讓她死後也被困在那裡呢?

    偏廳中,一張書桌,一個書架,牆上掛滿了各種字畫,風格迥異,卻都神形逼真,畫工精湛字跡清秀,任何一副都堪稱精品。

    「風,應該不是牆上的這些。」

    將牆上的畫檢查了個遍,皇甫卓情皺眉道,雖然很早時他也猜出了衡天教要找的畫可能跟水有關,但母妃這樣的畫不計其數,景妃那女人手中就有,不過好像聽說她的宮殿失火,那幅畫已經毀了。

    「這裡還有,找找看吧。」從書桌下拉出一個青花瓷瓶,皇甫逸風把皇甫卓情叫到了身邊,兩人動手一一檢查起來。

    瞬間,桌上地面上都鋪滿了畫卷,皇甫逸風趴在桌上,皇甫卓情蹲在地上,看著那一幅幅畫卷,兩人往日的利索果斷都不復存在,手下的動作放緩了不少,眼中也漸漸浮起留戀與懷念,輕撫著發黃的卷角,小時候的一幕幕重新展現在眼前。

    一室寂靜,窗外楓葉颯颯,一波碧水偶起漣漪。窗外風景依舊,只是少了在桌前作畫的美人。

    將畫軸畫紙全都仔細檢查了一遍,兩人依舊毫無所獲。皇甫卓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還在拆畫軸的皇甫逸風身邊,跳坐在桌上,看著皇甫逸風,突然想到,他們兄弟倆,最近都在忙著皇位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靜地齊聚在簫園,一起看著母妃的畫,想著小時候的事情。

    「風,我們有多久沒來了?」

    「不清楚,有段日子了吧。」抬起頭,看著窗外的楓樹林,皇甫逸風的黑眸明波黯然,「記得小時候,母妃總是會帶我們去楓林裡玩。」

    「她最喜歡對著湖發呆,」皇甫卓情也跟著回憶,窗外,湖水漣漪輕漾,恍惚中,他似乎在那動盪不止的倒影中看見了那個美麗華貴的女子,「那時候,她總是用一支木髮簪挽起頭髮,我嫌它太醜,還偷偷地打算把它拿去丟掉呢!」

    「然後被母妃暴打了一頓。」皇甫逸風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伸手取過桌邊的木盒,母妃過世後,他就把那支木簪放到這盒子裡了。

    「那時候你這沒義氣的傢伙還在一邊偷笑!」憶起兒時的事情,皇甫卓情重重地給了皇甫逸風一拳。

    兩人都似回到了小時候,一直被勾心鬥角熏得烏煙瘴氣的心境也一下明朗了不少。

    不過,當皇甫逸風打開那木盒時,好不容易放鬆心情的兩人原先的笑容頓時又消失無蹤,眼神變得凌厲無比。

    盒中,除了一塊襯物的軟墊,便再無其他。

    「這裡有人闖進來過?!」皇甫卓情第一反應便是那支簪子和衡天教有關!

    皇甫逸風沒有答話,但如夜的黑眸中,驚訝、震驚、疑惑、憤怒,所有的感情彷彿被封鎖在一個小瓶子中,混攪著掀起驚濤駭浪。

    皇甫逸風記得很清楚,驅鬼的那日,林憶藍發上插著一支木簪,那時便感覺很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也沒在意,如今這種情況,很明顯,木盒中失蹤的髮簪,正是她當日頭上的那支!

    她怎麼會進來?!她為什麼要拿走這支髮簪?!

    「風,你怎麼了?」沒有等到皇甫逸風的回答,皇甫卓情奇怪地推了推他,怎麼感覺他在發呆?眼神有點不對……

    「沒事。」皇甫逸風回神,忙搖了搖頭,他怎麼能懷疑藍兒呢,若她真是有意拿走這髮簪,又怎麼會讓他看見呢?大概連她都不知道這髮簪的來歷吧?

    可是,這髮簪到底是怎麼到她手上去的?

    「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會丟掉,這裡一定來過人。」雖然覺得皇甫逸風在敷衍自己,但皇甫卓情也沒挑破,只是實事求是地分析道。

    「這件事我會去查清楚的,你就不用擔心了。」將手中的盒子輕輕地合上,皇甫逸風壓下心中的疑惑,平靜道。

    看著表情有點奇怪的皇甫逸風,皇甫卓情沒有多言,點了點頭,能讓他弟弟露出這麼認真的表情,大概也只有那失蹤的小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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