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兩情相悅 第五十八章 螳螂捕蟬(1) 文 / 謎語
第五十八章螳螂捕蟬(1)
富麗莊嚴的金鑾殿上,就連早朝時間也經常不見人影的皇帝,此時正一臉怒氣地端坐在高位的龍椅上。
大殿內,這是第二次,文武百官一個不漏地齊列在兩旁,個個神情肅然。兩次都是因為同一個人——皇甫逸風。
兩列人的中央,放著一具屍體,早已被砍得面目全非。屍體的旁邊,跪著御林軍首領,頭從未抬起過,握劍的手不知為何暴起青筋。剩下站著的三人,皇甫卓情和齊瀾之間火藥十足瀰漫不消,倒是皇甫逸風,反而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掛著一絲玩味的笑容,雲淡風輕。
「父皇,此事疑點頗多,如果風要殺皇甫浩,不可能會選在白天,更不可能會和……」皇甫卓情首當其衝站在殿中央,對著上首的皇甫榮恭敬地說道,只是他的分析才剛說出口,便被人打斷。
「太子殿下,眼見為實,這麼多御林軍都看見王爺站在皇甫浩的屍體旁,你說,無緣無故,王爺為何去那片林子裡,皇甫浩又是怎麼死的?還有什麼疑點?相信事情的真相皇上心中自然有數,殿下這番話,是不是在質疑皇上呢?」最後一句話,齊瀾故意放慢了語速,不出意料地看見皇甫榮的臉色更加黑沉,心中閃過一抹竊喜,又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皇甫逸風,暗暗自得,這一次,皇甫逸風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一死了!
「質疑?齊將軍,你是哪一隻耳朵聽出來的?」皇甫卓情肅著一張臉微微地皺了皺眉,這人怎麼這麼煩?皇甫夜都還沒有吭聲,他居然敢在這裡嗆聲,活膩了吧他!
「身為太子,注意點身份,還不退下?」一直冷眼盯著皇甫逸風的皇甫榮被兩人的爭吵聲吸引了注意,不悅地呵斥道。
皇甫榮此言一出,便是擺明了態度,他不相信皇甫逸風,誰都不許替他求情。因此,在場的各大官員,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畢竟現在皇甫逸風帶著嫌疑犯的尷尬身份,身在官場,身邊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走錯一步都足以成為有心者扳倒自己的把柄。如若靖王始終不能為自己平反,那麼他們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引來殺身之禍。
對於皇甫榮的呵斥,皇甫卓情並不感到吃驚,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這個多疑的老頭早就認定皇甫逸風威脅到他,在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沉默。可是他身為風的哥哥,怎麼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弟被送上斷頭台?!
「父皇,兒臣也是為您著想,您不覺得這些事情很奇怪嗎?若是父皇草率了事,只怕會讓真正居心叵測的人逍遙法外……」
「皇甫卓情!」對於皇甫卓情毫不避諱地直言他最在意的東西,皇甫榮龍顏大怒,暴喝道,自己暗著給他多少警告了,居然還敢開口,這太子他也當膩了吧!
「卓情!」見皇甫榮動怒,一直旁觀的皇甫逸風終於做聲了。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閉嘴。
「皇上,太子也是一時衝動,還望皇上息怒。」早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的白正鋌見勢頭不對,慌忙上前擋在皇甫卓情身前,畢恭畢敬地向皇甫榮道歉,暗中拉了拉皇甫卓情,要他趕緊退下。現在的局勢對靖王很不利,他這個太子要是又弄出個什麼事來,那就真的沒救了。
連著收到皇甫逸風和白正鋌的警告,皇甫卓情愣是憋著一肚子的火氣退到了一邊,他本不是個衝動的人,但若一旦扯上他唯一的弟弟,他便站不住了。
「皇上,老臣也認為,」見皇甫卓情不再說話,白正鋌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然後又接著開口說道,「這件事實在不能這麼草率地就認定是靖王所為,畢竟當時齊將軍也在場,若是靖王有意要殺皇甫浩,又怎麼會帶上外人呢?」
「白太傅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覺得我會和靖王一夥兒嗎?」聽見這老頭把自己給扯了進去,齊瀾頓時大怒。
皇甫逸風眼角抽了抽,讓這笨蛋跟他一夥兒,這不明擺著自尋死路嗎?這世上,大概只有皇甫夜這腹黑腦白的傢伙會無聊到拉他入伙。
「靖王為何要帶上齊將軍,我們可猜不著緣由,還是讓靖王親自說說看吧?」見齊瀾這笨蛋只知道跳腳,皇甫夜也只好一臉黑線地出列,當時看見這笨蛋居然和皇甫逸風一起進來,他就感到事情可能會與預料的有些出入了。不過,他準備了這麼久的計劃,怎麼可以被這個沒用的蠢貨給破壞?!
看了眼皇甫夜,皇甫逸風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皇甫夜倒也不躲閃,回以溫和的一笑,眼中卻滿是看好戲的神采,這麼短短的時間內,想要翻盤,有那麼容易嗎?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皇甫逸風才笑著對上齊瀾挑釁的目光,但不冷不熱的話卻是對皇甫夜說的:「皇叔怎麼就認定了是本王帶上齊將軍的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皇甫逸風的話一出,齊瀾立馬變了臉色,就算他再傻,現在也知道當時皇甫逸風為什麼會在去樹林的時候帶上他了。這隻老狐狸,在跳坑之前居然還想著把自己也一同埋了!
「哦?那靖王的意思是齊將軍去樹林,然後帶上了你?單憑你的一面之詞,你不覺得很可笑嗎?」皇甫夜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愣,隨後又很快被嘲笑所取代,皇甫榮已經認定這些事情都是他幹的,他以為這麼狡辯就有人會相信嗎?朝中文武百官,個個都是從天下挑選出的精英,又怎麼可能被當笨蛋耍?
「皇叔,本王可沒這麼說。」皇甫逸風也不惱,依舊掛著官場上的笑容,不急不慢地說道:「當初江上遇襲,本王帶去的一名女子至今下落不明,今日本王也只是和往常一樣帶人去江上尋人,路過樹林,恰巧看見齊將軍而已。」
淡漠的語氣,說出的話卻讓原本在下面議論紛紛的官員們停止了議論。
王府上一名秀女失蹤,靖王瘋狂尋找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因此今天也去尋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麼一來,他的嫌疑其實已經少了大半,總不可能從落水到尋人都是靖王安排的吧?更何況碼頭就在樹林的邊上,靖王路過樹林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解釋不得不說是很有說服力的。
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是被靖王所救,在情在理都打心眼兒裡支持皇甫逸風。只是他們支持沒用,只要皇甫榮還在懷疑,皇甫逸風的腦袋就還是有危險的。這一點,皇甫夜清楚,皇甫逸風更清楚。
「你說你去尋人,誰看見了?!我說你去殺人,那豈不是也通了?」齊瀾臉都氣青了,頓時也不知道該顧忌著點,連「靖王」都省了,指著皇甫逸風的鼻子大罵。
「殺人?齊將軍,皇甫浩身上的傷都是利器所為,並且還都是刀傷。本王是去尋人,因此所帶的下人都沒有帶武器,你說,本王如何殺了皇甫浩?」皇甫逸風輕而易舉的反駁道。
此言一出,皇甫卓情重新掛起一貫的笑容,放心地在一旁看熱鬧。而皇甫夜和齊瀾同時變了臉色,尤其是齊瀾,雙拳緊緊握起,他現在算是知道了,那些個護衛們為什麼個個都不帶武器,原來是皇甫逸風早有防備!再加上後來他用自己的刀去割屍掩蓋劍傷,根本就不是為了證明什麼,是為了嫁禍!朝中上下,除了他齊瀾,還有誰是慣用刀的?!
沒想到,當初想要嫁禍於他,結果被反捅一刀,倒是自己背了黑鍋!!
「是這樣嗎?」聽到這句話,一直沉默的皇甫榮終於開口,向跪在殿中央的御林軍首領問道。
跪著的人仔細想了想,好像當時除了齊瀾將軍,的確沒有看到其他帶武器的人了。
「回皇上,小人記得當時靖王的人的確沒有帶任何武器。」
「你!好!你說是我殺了皇甫浩,那你倒是說說,我和他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他?!」齊瀾的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被氣得不輕了。
「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麼秘密本王不清楚,不過本王倒是正好聽到你們倆鬧矛盾,他要和你絕交、不幹了之類的話。」皇甫逸風裝模作樣的想了想,然後笑著說道。
上首的皇甫榮聽到「秘密」、「不幹了」這些敏感的字眼時,臉色頓時更加陰沉了幾分,好啊,沒想到連齊瀾這小小的將軍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了,簡直豈有此理!!
不過,正氣急攻心的齊瀾卻似乎沒有注意到,完全無視皇甫夜警告的眼神,依舊全身心地投入到反駁皇甫逸風的事業中去:「什麼絕交?我和他又不是朋友!而且,他是我親手抓回來的,我們倆會有什麼合作?!」
「齊將軍,本王一直都覺得奇怪,當初皇甫浩手上有兩萬兵力,而你在南滇才區區五千,縱使你再驍勇善戰,也不可能以一敵萬吧?你們,該不是串通好了的吧?」皇甫逸風一語中的,這麼懸殊的實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是當時大多數人尤其是皇甫榮都沉浸在無憂的喜悅中,對於齊瀾所說的「招降」毫不懷疑,直到今天皇甫逸風說了出來,他們才發覺不對勁,勝負明顯,為何穩操勝券的一方要投降於弱的一方?
這麼一來,齊瀾捉拿皇甫浩回京便是疑點重重了。
「我……」
「齊將軍!」齊瀾剛想反駁,皇甫夜突然出聲阻止,語氣也嚴肅了許多,只是他顯然低估了被當成眾矢之的的委屈,站著說話不腰疼。
而被當成靶子的齊瀾早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只想著為自己辯護,像是沒有聽到皇甫夜的話,怒氣沖沖地對著皇甫逸風質問道:「你憑什麼說我跟皇甫浩是串通好的?你有什麼證據?!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有?」皇甫逸風笑得高深莫測,只要他想要的證據,還怕找不到嗎?
皇甫逸風睜眼說瞎話的功力雖然比不上林憶藍,但作偽證的經驗還是很有的,「本王當時不小心路過時,看見皇甫浩想從你身上拿走什麼東西,似乎還說什麼『把它還給我,你不配擁有它,你不是我的朋友』之類的話,齊將軍,你可否告訴本王,那個『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我怎麼會知道到底是什麼?!」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他居然也能說得出口!齊瀾連臉都氣白了!
「皇甫浩的母妃是南滇人,他又在那邊長大,聽說南滇的人從小就帶著一塊特製的玉珮,特別要好的朋友之間會互相贈送,你們所說的『它』,不會就是那塊玉珮吧?」皇甫卓情看似隨意地接口道。
「笑話,那是什麼東西?我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聽到皇甫卓情的話,齊瀾終於露出嘲諷的笑容,自己身上有沒有這種東西他自己當然清楚得很,胡扯是要付出代價的!
「是嗎?齊將軍不介意當眾檢查一下吧?」
「隨便!」齊瀾一臉「半夜不怕鬼敲門」的表情,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覺中,話題的中心竟開始圍繞上了他。
皇甫逸風為了避嫌,也不自己動手,向站在皇甫榮身邊的公公做了個手勢,那公公會意,連忙下來,在齊瀾身上一陣亂摸。
很快的,他的手便停在了齊瀾的胸口處,驚了一下,然後對齊瀾說了聲「齊將軍,得罪了」之後,在齊瀾疑惑的目光中,從他懷中掏出了一塊玉珮!
同一時刻,皇甫夜的眉頭緊緊地打了幾個結,凌厲的眼神刷的一下便轉移到了皇甫逸風身上。
難道說,皇甫逸風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齊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