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兩情相悅 第八十四章 駱辰的猜疑 文 / 謎語
第八十四章駱辰的猜疑
一路上順風而下,由著微涼的秋風肆意地拂起自己的長髮,林憶藍微瞇著眼,嘴角輕揚,享受著風席捲著陣陣涼意撞著臉頰而過。
而前面的追風就沒那麼享受了,做為第一匹站上輪子的馬,以超常的速度滑行著,自豪感早就淹沒在撲漫上來的驚慌中了。
一路上多次嘗試著抬腳,卻悲哀地發現只要還有一隻蹄子沾地,就絕對停不下來。也不是沒試過跳躍,但既然是跳,騰空再久,遲早還會有落地的一刻,而像它這樣奔跑跳躍極佳落地姿勢又極度帥氣的駿馬,經歷過一次不堪地掙扎才勉強穩住身子不摔倒的落地之後,便堅決不再做第二次嘗試,這一刻它多麼希望跳起後,臨近落地之時,蹄子撲扇幾下能再度飛起……
一路上,一人一馬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著,驚恐的馬嘶聲沿路而下,不過身子卻只能僵直著不動,免得跌倒。
但是,當追風看清眼前驟然急變的路段時,瞳孔驀然放大,也顧不得會摔倒,拚命地用蹄子刨著地,試圖停下來。
林憶藍顯然也看到了眼前的路況,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死老頭的話果然不能相信!
雖然說練馬道上出現一個急轉彎很正常,馬跑得再快,依舊可以輕鬆地改變方向,當然不可能發生轉彎不及時而一頭撞上前面的石塊或者直接擦著石塊掉到路邊的深溝裡的悲劇。但問題是,現在追風在超速行駛啊!就算不撞上石頭,也會掉到溝壑裡摔殘吧?
林憶藍終於明白為什麼要控制車速了,因為速度過快,根據相對論的原理,即使不撞上時間裂隙,也會砸上看似毫無威脅性的石頭的!
眼看著危險越來越近,林憶藍看了眼身邊不斷悲鳴掙扎的追風,心裡清楚它從站上輪子的那一刻就已經慌了,此時更是不可能轉彎。
她不能丟下它,畢竟它是因為自己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的,所以她必須保證追風的安全!
放長手中的韁繩,雙手搭在它的身體上,安撫性地撫了撫追風漂亮的毛,認真地對它說道:「追風,我們會沒事的。」
然後手下一用力,狠狠地將追風推離石塊,自己也同時往石塊的另一邊繞去。
接著,便是追風絕望的長嘶和一個重物滑落深溝的聲音……
「奪了將軍?!逸風,這事哪有說說這麼輕鬆!現在是洪曠那老賊在聖上面前拿以前劫囚一事參了你一本,令聖上對你心存猜忌才會派你去禦敵的!此行兇多吉少,你還有心情說笑?!」白正鋌無力地看著眼前完全不把它當回事的兩兄弟,隨口就說出這麼驚人的話,他們以為是在玩家家酒嗎!走錯一步可是要掉腦袋的!皇上放著這麼多將軍不遣,非要派一個沒帶過兵的王爺即刻親臨,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去送死嗎?!
「我不是在開玩笑,白叔。」皇甫逸風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如夜的黑眸深不見底。如今大將軍齊瀾已經死了,其他的也只不過是掛個將軍的名號躲在軍營裡整天無所事事的廢物,那老頭八成是知道讓他們去根本沒什麼希望才讓自己領將軍印暫代將軍一職,成了,便可保得國土,那老頭繼續安心做他的皇帝,敗了,也可藉著戰事除了自己,又不會引起民憤,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那個老頭怎麼可能會不做?
「白叔,北陸國早就已經蠢蠢欲動了,現在開戰,雖說是我們囚禁了北陸太子,但這只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而這場戰,是立軍威奪兵符的好機會。」皇甫逸風認真道,只要有兵符在手,那個老頭就可以滾蛋了!
「沒錯,雖然我朝歷來都是有兩個兵符,一個在龍家後人手中,真正的精英部隊全都聽他調度,但老頭自己手中的那一個卻也能號令百萬雄獅,得到它,也算是成功了一半,現在無疑是一個良機。」皇甫卓情也贊同皇甫逸風的觀點,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畢竟弟弟為了他的皇位要親征,雖然相信風的能力,但他還是會擔心。
不知為什麼,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至於那個龍家後人,我會派人去找的。」甩頭搖去自己的胡思亂想,皇甫卓情說道。
「你是說……不行!你不用打那兵符的主意了!那人喜歡到處亂跑,至今下落不明!或許已經老死了也說不定!」聽皇甫卓情這麼說,白正鋌連連搖頭,龍家的兵符已經失蹤很久了,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光憑龍家人和洪曠這老賊走得近就知道他們是不會和這兩兄弟站在同一邊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輕輕地勾起嘴角,邪氣的笑容重新掛上皇甫卓情帥氣的臉龐,自信,淡然。皇甫卓情很清楚,雖然現在龍家的兵符失蹤了,只要得到皇帝老頭手中的那兵符,皇位唾手可得,不過,另一個兵符,正因為不知落在何人手中,反而是個不定時炸彈。
「那兵符……卓情,那這裡就交給你了,替我好好照顧她。」剛想說什麼,卻猶豫了一會兒,皇甫逸風黑眸微閃,最終還是轉移了話題。
當初只是想看她的笑容,沒想到卻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也罷,既然知道它的所在,得不得到又有什麼區別。
寧願瞞著天下人,龍氏兵符不再現世,只為紅顏一笑。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至於小妖精,為了讓你安心,我只能說盡力。」所有的事皇甫卓情都可以拍胸脯保證,但林憶藍這不確定因素太獨特了,他可不認為除了自己的弟弟,還有人能制服她。
三人在太子殿商議良久,直到天色漸暗,茫茫暮色中亮起點點宮燈,皇甫逸風才起身回府。
候在門外的駱辰見皇甫逸風出來,對著殿中的兩人行了禮,便跟著皇甫逸風離開了。
縵回華麗的長廊上,駱辰微低著頭,靜靜地跟在皇甫逸風身後兩三步的距離之處,晚風在兩人之間無措地徘徊,悄悄地溜過衣梢。
偶有拿著晚膳的宮人經過,行了個禮,便又匆匆走開,空氣中只留下一陣淡淡的飯香。
已是晚膳時間,也不知道沒有自己的監督,她會不會乖乖地按時吃飯,亦或是在等著自己?
思及此,皇甫逸風冰冷如霜的俊臉上漸漸浮起溫暖的笑意,側耳認真聽了會兒身後的腳步,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止住腳步,轉身面對著駱辰。
「辰,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一直心不在焉的駱辰沒料到皇甫逸風會突然停下來,連忙止住腳步,猛然對上皇甫逸風深如浩瀚天宇的黑眸,好似能看透一切。雖然沒有慍怒,但那渾然天成的威嚴中又夾帶著淡然,令駱辰不由得心下一驚,掩飾性地別開眼睛。
「王爺……」
「這幾天總感覺你有什麼話要說,既然你覺得重要,為何猶豫?」皇甫逸風微微皺眉,他很瞭解駱辰,有話就說,這一直都是自己十分欣賞的一點。
「這……王爺,」掙扎了一會兒,駱辰略作猶豫之後,似是豁出去般,沒有感情的聲音此時帶著一絲謹慎,「屬下知道那個女子對王爺很重要,也知道王爺的私事屬下不該多嘴,但……還請王爺不要陷得太深!」
「你是在說,藍兒?」雖然設想過很多可能,但駱辰的話顯然出乎皇甫逸風的意料。
「正是。」
「何出此言?」清冷好聽的聲音裡明顯帶了不悅,俊眸微瞇,皇甫逸風緊緊地盯著駱辰,知道駱辰這麼說一定是有他的理由,但聽到自己的親信懷疑藍兒,依舊會讓他的心情變遭。
「這件事,屬下也曾考慮很久,到底要不要說出來,不過,現在王爺要離開王府,有心人必定會借此作祟,所以屬下不得不講出來。上次王爺命屬下查探章府時,屬下曾在章府的門口見過她。」儘管皇甫逸風語氣中不悅的成分不難聽出,但駱辰卻沒有絲毫的畏懼,目光不避不閃地直視著皇甫逸風。
「然後呢?」皇甫逸風很清楚那是自己找藍兒找的快要瘋掉的時候,駱辰既然知道她的下落卻還瞞著自己,這其中就一定還有別的原因,他突然想將話題就此打住,不再聽下去。
「那時候,她和銀在一起。」
這一句話,無疑是在一片本就被雨點砸的漣漪連連的湖中又投上了一塊巨石,掀起一陣激浪漩渦,而漩渦的中央,便是皇甫逸風。
銀是誰的人,皇甫逸風和駱辰都很清楚。
她脫險之後的十來天的時間裡到底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不馬上回到王府,似乎也有了結論。
除了乍聽到消息之後的一抹驚訝,駱辰在皇甫逸風冰冷如常的眸子中再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見皇甫逸風沒有開口的意思,駱辰繼續道:「那日見她帶著媚姬進宮替王爺解圍,屬下也曾拿不準主意,說不定她也是向著王爺的,和銀同時出現,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但那晚她又獨闖禁園……」說到這裡,駱辰便止了聲,他知道王爺明白他的意思。
一向惜言的駱辰反常地說了那麼多,所說的內容瞬間擾亂了皇甫逸風的心。
藍兒真的是……
然而僅僅只是片刻的功夫,皇甫逸風那掀起駭浪的黑眸平靜如初,嘴角輕揚。
「這又如何?」
優雅的聲音清洌低沉,如潺潺溪水輕輕淌入心底,帶著安撫人心的魔力,盡斂流光的黑眸清楚地倒映出駱辰震驚的表情,淡淡的笑意綴亮了滿眸的淩波。
從容的淺笑,卻是無堅可催的信任。
「可是,王爺……您明天就要……」
「總之,府中的一切都交給你和王叔了,你可以好好看著點她。」擺了擺手,皇甫逸風阻止了駱辰的「可是」,轉身,涼風拂起絳紫色長袍,葉落枝頭。
抬眼看著那個越走越遠的背影,駱辰略一躊躇,又連忙趕了上去。
這樣的信任,是否真的,不會被打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