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市長請和牌 文 / 端木長歌
聽了孟軻的話,向市長並不表態,別的人就不敢多說什麼了。氣氛好像一下子不對勁了。
賈銘世見向市長的臉色微微yin了一下,就猜想剛才孟軻的話可能不太中聽。
他知道這時的向市長,心裡一定很尷尬。他也知道這尷尬的緣由,但只能一個人悶在肚子裡。
沒有一個人說話,只聽得麻將牌脆脆地響,還有輕微的嗡嗡聲,是空調器的聲音。
這場面就很不是味道了。
賈銘世很想說句什麼,扭轉一下氣氛。但他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話題。
他不經意望望方昱海,方昱海也望望他,臉上沒有表情。
他便沒事似的低頭仍舊看牌。他想這會兒大家也許都在想辦法找話說。
這盤牌好像又打得特別久,眼看快到底牌了,仍不見有人和牌。
只剩最後四個牌了,向市長抓了個東風,往桌子上一摔,笑道:「怎麼?你的七對還沒有湊齊?」
大家見向市長說話了,都像鬆了口氣,微笑著把目光一齊投向這位領導。
他們說笑著注視了向市長一會兒,確認他的情緒真的很好了,這才調侃起孟軻來,「怎麼了?是不是老革命碰上新問題了。」
孟軻卻不慌不忙,神態自如。向市長就說:「難道海底撈月不成?」
他話剛說完,孟軻就抓住了最後一張牌,卻不馬上攤開,只望著向市長,說:「領導英明,高瞻遠矚。真的是海底撈月。」說罷將牌亮開,是個東風。
方昱海忙過去攤開他的牌,見缺的正是個東風。大家一齊嘖嘖起來。
向市長讚許地笑了起來,卻不太自然,抬手搔頭,略帶赧顏。
孟軻眼見向市長是這個表情,心裡著了慌。他馬上明白了,他剛才不和向市長的東風,明明是有意讓了一著,向市長覺得沒有面子。
他忙自嘲道:「向市長,我真該死!我就是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和您的東風呀?不管怎麼說,這個規矩還是要啊!」
向市長卻並沒有計較他的意思,朗朗一笑,說:「這你就錯了。牌桌面前,人人平等啊!」
氣氛便又熱烈起來了。接下來,孟軻說要和個一條龍。只三兩下就和了,旁邊觀陣的幾位還不曾覺得怎麼過癮。
還剩最後一盤,孟軻卻說:「這盤你們不要問我和什麼,我寫個字條,先不要看,讓向市長把這紙條放在口袋裡,等這盤牌完了,再拿出來看。」
大家不明白他要幹什麼,都望著向市長。
向市長說由他吧。賈銘世這就取了紙筆來。孟軻神秘兮兮跑到一邊寫了,折好雙手交給向市長。
向市長遵守他的規矩,並不打開來看,將紙條放進了口袋。
賈銘世、方昱海和戴眉一直是站在向市長身後看牌的。
原先幾盤,向市長手中的牌,總是湊不來。有時看著看著快和了,到底就是和不了。這回向市長的牌卻來得很順,大有和牌的希望。
方昱海用手在背後捏了捏賈銘世,賈銘世明白他的意思。這回孟軻的神話只怕要打破了。
果然天助,向市長真的和了。向市長將面前的牌一攤開,滿堂喝彩。向市長很謙虛地笑了笑,瞇著眼睛望了望孟軻。
「孟神仙,這回失算了吧?」李進那得意的樣子像是他自己和了牌。
孟軻卻向向市長雙手打拱,說:「請向市長打開紙條。」大家這才記起那張紙條來,便急切地望著向市長。
向市長也如大夢方醒,忙取出紙條打開。大家湊近一看,見那上面寫的竟然是「敬請向市長和牌。」
向市長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賈銘世心想孟軻這回又讓向市長難堪了,有些緊張起來。
孟軻也有些不知所措,張眼望著賈銘世。
向市長站了起來,背著手,低頭踱了幾步,又坐下來,若有所思的樣子,說:「神秘,神秘啊!如果這不是魔術,這就真的是一種神秘的生命現象了。」
戴眉這麼久一直不怎麼摻言,這會兒她出來岔開話題,說:「向市長,我們今天有幸同您在一起,非常高興。您可不可以同我們照個相?」她歪著頭,笑起來嘴巴像一彎新月。
賈銘世心想這女人真的漂亮!
向市長的目光在戴眉臉上游移片刻,長者一樣慈祥地笑道:「小眉呀,你的嘴巴可真甜喲!要照相,當然可以。來吧來吧,我們照個相。」
大家就你望我,我望你,不知向市長這是叫誰照相。
戴眉從包裡取出照相機,說:「孟老師,你先同向市長照個相吧。」
向市長仍坐在沙發裡,孟軻忙站到向市長身後,一手扶著沙發。戴眉便卡嚓起來,閃光燈令人目眩。
李進、龔正靖、阮海蓉、方昱海、賈銘世幾人也依次同向市長照了相。
戴眉給大家照完,就高舉著相機說:「請哪位給我照照?」
賈銘世本想替她照的,卻一猶豫就忍住了。
方昱海卻接過了相機。向市長這回卻站了起來,微笑著四周望望,見那面牆上掛了幅山上,就說:「這裡吧,高山流水,好背景啊!」
照完相,方昱海就問向市長:「今天您忙了一天了,還沒停過。是不是休息了?」
「是啊,休息了向市長。」賈銘世也說道。
向市長這就打了哈欠,說:「好吧,休息。走吧!」
方昱海進裡屋取了向市長的包提著,出來做了個請的手勢,再跑去開了門。
向市長笑著揚揚手,出門而去。李、龔、阮三位也夾了包,揚揚手,隨在向市長後面。
方昱海朝賈銘世說聲走,賈銘世就招呼孟軻和戴眉,說道走。
一行八人魚貫而行,神情嚴肅。
下到大廳,方昱海問賈銘世是不是回機關,回去的話就一同坐車走。
賈銘世說不了,於是孟軻、戴眉站在門口,目送向市長他們上車而去。
這時,宋天傑才跑過來,問:「怎麼樣?」
賈銘世忙回頭道歉:「對不起,讓你一個人等在這裡。向市長今天很高興。」
宋天傑說:「沒什麼哩,我們有時執行任務,晚上在外面潛伏,一蹲就是大半夜哩。」
已是零點過了,宋天傑還提議是不是找個地方玩玩去。
賈銘世想起幾天沒回家,就說太晚了,改天吧。三人就分手。
賈銘世轉身才走了幾步,孟軻又叫住了他。
他站住了,孟軻跑了過來,附在他耳邊說:「我想了想,還是同你說說。我今天注意看了向市長的臉相,他前程不可限量。可他說不信這一套,我就不敢當著他的面說了。」
賈銘世笑笑,說:「他已是這個級別的官了,前程已不錯了。你這不等於白說?」
孟軻卻很是認真,說:「我還預測了一下,他最近有大喜事,喜從天降。信不信由你,你先記住我這話,看到時候是不是應驗了。」
宋天傑和戴眉站在那裡朝這邊張望,不知他倆在這邊說著什麼神秘的事情。
賈銘世只好說:「好吧,我記住你的話。不過你也記住我的話,你剛才這話只能對我說,不能同別的人任何人講,同他們倆也不可以講。你答應嗎?這事關領導的形象問題。」
孟軻說道好吧,兩人就分了手。
賈銘世一路上卻總想著今晚不知向市長是不是很高興。
孟軻有意不和向市長的東風,最後又有意讓向市長胡了牌,這就玩得有些過分了,有自恃高明的味道。
向市長顯然很敏感,好像覺得自己被人牽著鼻子在玩。
賈銘世注意到了向市長那張保養極好的臉上隱隱露出的慍色。
他想如果真的讓向市長不高興,費了這麼多手腳引見孟軻,就是自作聰明弄巧成拙了。
路上,賈銘世撥了方昱海的手機,「老方吧,對對,是我。你休息了嗎?打攪你了。路上向市長說什麼了嗎?」
方昱海說:「向市長很高興,對孟軻很有興趣。」
賈銘世道:「哦,高興就好。我告訴你,我們分手後,孟軻把我拖到一邊,神秘兮兮地對我說,向市長最近有大喜事,說什麼喜從天降。」
「他不要亂說啊!」方昱海說。
賈銘世說:「我已交代他了,不讓他再同誰說這話。他答應了,我相信他做的到的。」
聽到向市長高興,他也高興起來。
車載cd裡傳出憂傷的歌聲,「傳說中癡心的眼淚會傾城……紅眼睛幽幽地看著這孤城……煙花會謝,笙歌會停,顯得這故事尾聲更動聽。」
賈銘世突然想起劉羽倩,心中有點疼,就到人民商場的黛安芬專櫃給她買了一套調整型內衣,花了二千多。
劉羽倩這幾年缺少運動,乳房有點下垂。
回到家裡,劉羽倩的臉色不怎麼好。
他知道她是怪他昨天晚上沒有回來。他也不解釋什麼,將黛安芬放下,說了幾句閒話就躺下。
他告訴劉羽倩,向市長非常賞識他。
不料劉羽倩只望了他一眼,就說:「我還是原先說過的那句話,你不當官還好些。你現在只是個處長,我就成天見不到你了。你要是當了什麼局長廳長的,我不要天天去電視台登尋人啟示?」
賈銘世就沒好氣了,說:「好好!我從今天起就天天守著你!天天守著老婆的男人才有出息呢!」
劉羽倩今天好像特別生氣,賈銘世這麼說,她爭都懶得同她爭了,一轉身背對著丈夫睡了。
睡夢中賈銘世聽見劉羽倩在旁邊打電話:「我老公在家呢,說話不方便,你改天打給我吧。」
賈銘世一下子睜開了眼,問她:「有情人了?」
劉羽倩老老實實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