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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夜纏 文 / 三月果

    余舒和薛睿黑燈瞎火地坐在一起,談論著寧王的佈局,以及周磬的慘死。

    「還好你謹慎,不然落入他的圈套,便要惹上一門的仇人,」余舒自己都替薛睿捏一把冷汗,慶幸他沒有踩到地雷。

    「只是這樣一來,牛二這個兇手,就不能抓了,」她皺眉,有些想不通,「你下午說要將計就計,還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個法子呢。」

    薛睿只同她說有辦法讓寧王栽跟頭,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可以在這種完全被動的局面下,反將寧王一軍。

    且不說他們動不了那個殺手扮的廚子,就算把人抓了起來,嚴刑拷打,對方也未必肯咬出寧王,一準兒地要將髒水潑到十一皇子身上。

    就連案子都破不了,談什麼制敵呢。

    薛睿在黑暗中笑了笑,余舒看不到他臉上的自信,便搖了搖他的手臂,催促他說仔細。

    「其實倒也容易,我與寧王好歹是從小到大的交情,他相信我的腦子,我也相信他的聰明。」

    劉灝相信他能憑著一點蛛絲馬跡就破得了這起案子,薛睿同樣相信,這會兒劉灝已經得到了余舒來到沛縣的消息。

    「這酒樓外面有寧王府的探子,你天明前來到,他最遲傍晚就該接到消息,知道是你來了,一定會想到是我請你用斷死奇術前來卜算周磬的死因。」

    薛睿冷笑一聲:

    「寧王此人,多疑成性,他不知道你究竟能推算到何種地步,但一定會做出最壞的打算——就是你我已經知道周磬是他主使殺害的。」

    「而我這些日子按兵不動,將這酒樓監視的鐵桶一樣,牛二雖然傳不出去消息,但是外面的探子上報到寧王那裡。一樣會引起他懷疑,斷定我已經識破了他的詭計,所以遲遲沒有抓人。」

    余舒聽到這裡,便覺得是自己壞了事。不由幾分懊惱:

    「都怪我多事,早知道我就不跑來了,把你讓我卜算的事情寫在紙上,讓寶德帶給你就是。唉。」

    沒想到她一個露面,就讓薛睿在寧王面前暴露了。

    「不,你該來的,」薛睿握著她稍涼的手指。低沉的聲音裡包含了絲絲笑意,「你若不來,我怎知你對我關心。」

    他一點不覺得余舒的到來是多餘。比起她的心意。被劉灝看穿,根本就不值一提。

    余舒明知道他是變相地安慰自己,但聽他袒露心思,也說穿了她的心意,黑暗中的臉蛋微微窘紅,輕咬了一下嘴唇,好在他看不見。便在他手背上輕拍了一下,故作嚴肅地掩飾道:

    「正經些,少講這些沒用的,你快說,寧王已經洞察了你,現在要如何是好?」

    薛睿黑亮的眼睛在夜裡隱隱耀動著光芒,將她難得流露的情態記在心間,握緊了她細長柔軟的手掌:

    「放心,我豈是那麼好拿捏的。」

    劉灝是城府極深,心狠手辣,但他薛城碧也不是軟柿子。

    「寧王掌握了我們這邊的情況,知道我在拖延時間,定以為我是在以靜制動,等著皇上另外指派人來接手這個案子——便是我白天同你說的第一條路了。寧王佈局到了這一步,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跳出去,所以他一定會再次出手,強逼我就範。」

    劉灝這個人,百般的聰明,但是有一個十分致命的弱點,鮮有人知,那就是自負。

    他太過自負,不容許失敗,也從不覺得有人會聰明過他,他喜歡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一直都在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光,看著身邊所有的人,他眼高於頂,目無下塵。

    薛睿正是最早發現他這個弱點的人。

    「逼你就範?」余舒訥訥道,「你是說,他有辦法能讓你不得不對牛二動手?」

    薛睿道:「不錯,他有辦法。」

    「什麼辦法?」

    「首先,他會讓酒樓外面的探子想盡辦法,傳遞指令給酒樓中的殺手牛二。」

    薛睿目光閃了閃,所幸余舒看不見:

    「再來,牛二會對伺機對我行兇。」

    余舒聞言一驚,稍稍思索,便懂得了薛睿的意思——

    牛二是不能自己跑到薛睿面前來告訴他「我就是殺害周磬的兇手你快把我抓起來吧」這樣的傻話,所以薛睿不動他,他也沒法子往劉翼身上栽贓陷害。

    可是一旦他再次行兇犯案,薛睿就不得束以待斃了,難不成牛二拿了刀子要砍他,讓人抓到現行,薛睿還能笑瞇瞇地拍拍他肩膀,對著外面那一群侍衛說是個誤會不成?

    「這樣一來,我總不能再裝聾作啞,定要捉拿了他問罪,稍加問訊,他就會順勢將劉翼交待出來,十有**他手上還握有偽造的證據,譬如劉翼的印信之類,到時候,十一皇子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也勢必要與整個呂家,連同呂妃一系結仇。」

    「不過,他這樣做,正好也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殺人滅口的機會。」薛睿的語調兀然冰冷。

    余舒舔了下嘴唇,喉嚨眼有些發乾,薛睿講的這麼明白,她如何會聽不懂,他這是要後發制人,砍斷寧王后路。

    「我會事先安排好人手,一旦他行動起來,就來個甕中捉鱉,我會裝作失手,趁亂將他當場斬殺,讓他沒有機會說出半個字,再來,就是要以牙還牙了。」

    兩軍交鋒,敵強我弱,便要出奇制勝,劉灝想得到他會以退為進,卻不以為他敢以下克上。

    薛睿就是要利用他的自負,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栽贓嫁禍這樣缺德的手段,薛睿一向不屑於用,他也沒有告訴余舒,其實他還留了一手,至於這一次用不用在劉灝身上,那就要看他怎麼選了。

    薛睿落在余舒臉龐上的目光變幻著。心中暗道:

    若劉灝只是衝著他來,他只求明哲保身,若他還存了別的殺機,就別怪他不擇手段了。

    「以牙還牙?」余舒坐直了身子。壓低聲音問道:「你要怎麼以牙還牙?」

    不知為何,聽到薛睿這麼周密地應對,她卻還是隱隱有一點不安,這感覺。就好像他瞞了她什麼似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薛睿賣了一個關子。

    余舒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習慣,糾結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問個究竟,只是不放心:

    「那你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不是說那個牛二是個高手嗎,萬一他亂中傷了你呢?」

    「大哥在你眼中,便是那般不濟麼?」

    薛睿笑問。握著她的手拉到面前。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溫聲言語:

    「放心,那牛二練的是外家功夫,只是一身蠻力,我應付得來。」

    他的武功當然比不得景塵這樣的一流高手,但有侍衛夾助,再殺不動一個莽夫。那些年扎馬打拳,聞雞起舞,豈不全白費了。

    余舒被他親暱的動作分了心神,抽了抽手,沒能掙開他的桎梏,想想他這樣辛苦算計,也夠不容易的,便心軟不與他計較,由他在手上捏來捏去的把玩。

    兩人安靜地待了一會兒,就聽余舒突然問道:

    「大哥,你殺過人嗎?」

    手上力道微微一重,薛睿輕聲回答:

    「殺過。」

    「哦。」余舒問這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到薛睿要親手殺了牛二,沾上血腥,有些多餘的擔心罷了。

    薛睿卻有些想多了,以為余舒覺得他手段太直接,便試探著問道:

    「阿舒,你會不會覺得大哥這麼做不好?」

    「有什麼不好?」余舒愣愣地反問道。

    薛睿蹙眉:「按本說,這牛二是殺人兇手,應當交由刑部問罪,再依律判刑,我越俎代庖,親手斬殺他,你不會覺得我心狠嗎?」

    余舒啞然失笑,肩膀動了一下,心想,薛睿這就叫做心狠,那她算什麼——

    在乾元鬧市被斬頭的裘彪和畢青,在大理寺公堂上咬舌自盡的紀懷山,踉蹌入獄不得不變成「死人」的紀星璇。

    得罪過她的人,哪一個有好下場。

    比起她來,薛睿無疑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了。

    其實有的時候,她也鬧不清楚,怎麼他這樣一個謙謙君子,溫柔癡情,偏偏會相中了她這樣一個陰險小人,自私自利。

    若他不清楚她的為人就罷了,可他分明知道她的性情手段,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湊了上來。

    「寧王處心積慮地算計你,那牛二更是殺了人的兇犯,手上不知多少冤魂,大哥你只當是替天行道了吧,這樣積德的事,算什麼心狠。」

    余舒騰出一隻手來,摸索到他肩膀上拍了拍。

    薛睿一時無語,他是怕她不喜,怎麼反過來被她安慰了。

    「好啦,這都四更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余舒側頭打了個哈欠,眼裡霧煞煞的,因為房間黑暗,不需要掩口作態,還砸吧了一下嘴。

    薛睿將她小動作看的一清二楚,翹起嘴角,忽起了一陣壞心,向前傾了身子,道:

    「說了這麼些,你都不怕嗎,我聽說喊冤死去的人,鬼魂會在陽間流連,就在他死去的地方徘徊,到了深夜,就會站在生人的床頭托夢,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咱們住的隔壁,就是周磬遇害的房間。」

    余舒今晚本來就有一點神經兮兮,經他這麼一說,再大的膽子,也不禁頭皮發麻,就在這時候,脖子上一陣陰測測的涼風吹來——

    「喝!」

    她嚇的一個激靈,猛地站起來,身子一絆,便撲向前,正好趴在了薛睿胸前。

    薛睿忍住笑,穩穩地合攏手臂將她接住了,順勢一提她腰肢,就將她人抱了個滿懷,低頭尋到她額頭,啄了一下,溫柔戲謔:

    「乖乖不怕,到大哥懷裡來。」

    余舒緩過精神,便猜到剛才那一下冷風是他作怪,又氣又笑,手在他背後捶了捶,不解氣,乾脆一扭頭,尋到他身上,張嘴就是一口,只覺唇下肌膚溫溫熱熱的,不知是啃到了哪裡。

    「嘶,」薛睿輕吸一口氣,環在她腰上的手臂縮緊了,只覺被她利齒軟唇咬過的耳朵上電擊了一下,一陣麻癢沿著脊背竄到了腰眼,這般下來,瞬間就讓他有了男人的本能反應。

    余舒尚不知闖了禍,咬著他的耳朵,奇怪是哪一塊肉,還伸出舌頭舔了舔。

    這一下可壞了事,薛睿再忍住不動,就不是個正常的男人,當下便一手向上摸索,捏住了她露在衣領之外的後頸,一手向下蜿蜒,隔著單薄的衣料,用力揉了一把她臀下渾圓。

    余舒不妨被他得逞,叫他捏了屁股,夏天的衣服,一層兩層,哪隔得住人,清楚感覺到他五根手指的力道,瞬間燒紅了臉。

    「你做什麼呢?還不快放開我。」怕招來了外面的人,她不敢大聲說話,只得咬著牙,壓低聲音,怒斥也成了嬌嗔。

    薛睿本是血氣方剛的成年男子,年少時候就有風流名聲,雖然他眼光極高,又矜傲挑食,但從百花叢中過,不是沒有過幾段韻事,只是三年前心灰意冷,才做起了和尚,本質上卻還是那個食色性也的薛大公子。

    更別說是面對他心心喜愛的女子。

    這一時被余舒觸及了禁區,色迷心竅起來,便惡向膽邊生,不但沒放開她,反而又將人摟緊了一些,不失溫柔地捏著她僵硬的後頸,低頭將唇貼在她軟軟涼涼的臉頰上,沙啞輕笑:

    「哪個讓你咬我的。」

    說著,便托起她的後腦,不管她是氣是惱,嘴對著嘴,便啃了下去。

    一時間,水聲嘖嘖,呼吸纏綿,他有心引誘討好,余舒哪裡躲得過去,不一會兒就被他哄得五迷三道的了。

    兩人如此親密了一晌,外頭走廊上畢竟有人,兩人的關係又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薛睿緩解了一些,便醒過神來,到底不願怠慢了她,只是隔著衣裳把她的胳膊腿兒通通揉了一遍,才戀戀不捨放開了嘴邊的肉。

    濕乎乎地親吻落在她絨絨的眉間,兩眼深深窺著她此時馴服又不設防的樣子,胸口咚咚亂撞,狠了狠心,才沒有再進一步。

    薛睿將嬌喘吁吁的余舒按在胸前,輕撫著她纖瘦的後背,低聲道:

    「阿舒,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你也要一直留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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