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百八三十二章 闖【三】 文 / 食堂包子
大鵬一動，扶搖九萬里。
論速度，堪稱當世第一。
莫語化身鵬鳥，一心要走，誰可擋？
眼見他身影越來越遠，血袍臉色越發難看。
這原本，應是屬於他的大神通，卻被莫語得到，怎能不恨！
「不好！莫語練成鯤鵬變，血袍師兄追趕不上！跟我走，攔住他！」
前方，一阿鼻修士低喝。
唰——
大片靈光沖天而起，一個個天行部落強者出手。
「止步！」
璀璨神光照亮天際，神通如海，轟擊而至。
莫語所化大鵬沒有任何停頓，目中冷光一閃，雙翅猛的拍落，直接衝入其中。
那無數神通，竟被它的雙翅，全部斬斷，身影不停橫衝過去。
「啊！不好！」
「快逃！」
天行部落修士面露驚恐，轉身就逃。
但，已經來不及了。
噗——
噗——
朵朵血花綻放，幾十名名天行部落修士，被大鵬直接撞碎。
只有邊緣幾人，僥倖存活了下來，慘白著面龐身體瑟瑟顫抖。
其中幾名阿鼻修士，被莫語特意照顧，全部橫死當場。
血袍眼珠瞬間赤紅，可怖的暴虐氣息，自他體內鋪天蓋地爆發。
陰風驟起，在半空呼嘯，隱約可聽到，那亡靈的痛苦哀嚎。
「你該死！」陰冷低喝，在空中迴響，血袍掌心出現一隻血晶骷髏頭，向前拋出。
此物迎風見長，轉眼便有萬里大小，滾滾黑氣自空洞口鼻眼珠中噴湧而出，在頭頂之上凝聚成黑雲，遮蓋了整片天空。
「桀桀……」
怪笑聲刺耳無比，像是鐵石摩擦發出，血晶骷髏頭張口向前一吞。
「魂歸來兮……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一道蒼涼的聲音隱約傳來，在莫語腦海中，不斷迴盪。
越來越響，最終像是無數雷霆炸響，令他靈魂劇烈震顫，竟似要被抽出。
莫語所化大鵬身體一僵，猛地向下墜去，他一咬舌尖，才恢復一絲清醒，眼底露出駭然。
阿鼻一脈天驕，果然是可怕！
若非他之靈魂，化為詭異的漩渦，只怕剛才，已經被攝走。
眼底寒芒一閃，莫語掌心處無數符文湧動，凝聚成一塊青色古磚，一揚手，向那血晶骷髏頭拍去。
呼——
天地間瞬息風雲色變，無窮元力被鯨吞一空，推動青色古磚暴漲。
表面之上，無數符文流轉，一股鎮壓天地，碾碎神魔的氣息蕩漾開來。
「彭」的一聲，青色古磚重重砸在血晶骷髏頭上，讓它發出一聲慘叫。
攝魂之力消散，莫語冷哼一聲，青色古磚飛起，再度重重砸下。
血晶骷髏頭知道厲害，急忙飛開閃避，但不管它速度多快，都逃不掉青色古磚的轟擊，再一次被重重砸在眉骨上，「卡嚓」一聲，竟多了一條裂紋。
它痛苦尖叫，體積快速縮小，落回到血袍手中，不敢再出手。
見寶物受損，血袍心中大疼，一對赤紅眼眸中，殺機更重。
「敢毀我寶物，你真是該殺！」他深吸口氣，釋放氣息，突然如火山般爆發，瞬息間便突破到，更高一層的境界。
轟——
天地震動，一隻模糊身影出現，可怕的氣息，橫掃八荒。
強大威壓，令人心神驚悸。
引起這一切的源頭，正是血袍，他心頭一跳，急忙施展秘術，將自身的氣息遮掩。
那模糊身影快速散去，但在將散未散時，卻似向他看了一眼……血袍身體僵直，一股冷意自心底升起，讓他如墜冰窖。
獸神意志的警告！
這是之前，所不曾出現的情形，難道他在什麼地方，做錯了？
但這時，不等血袍深思，空間波動中，金尊邁步走出。
他向模糊身影消失處看去一眼，眼眸中，露出深深的忌憚。
這是一縷沉睡的獸神意志，散於天地之間，任何超出帝階力量的出現，都會將他喚醒。
如果不能遮掩，那麼接下來，就是無情的抹殺。
想到老祖給與的那個提示，金尊心頭，驀地湧出一股炙熱。
獸神考核或許真的，存在著那個可能……如果得到……
吸一口氣，壓下翻滾念頭，金尊淡淡開口，「輪到我了。」
血袍臉上陰晴不定，最終還是點點頭。
莫語手段層出不絕，金尊未必能得手。
今日，一定要親手殺他！
見血袍並未撕破協議，金尊轉身，看向遠方天際。
那裡一隻黑點，馬上就要消失不見。
但他臉上，卻無半點焦急，一步邁出，身影突兀不見。
下一瞬，金尊身影出現在半空之中，沒有任何停頓，又是一步邁出。
唰——
唰——
每次閃爍，都跨越十數萬里，最後一步踏出，金尊身影已攔住前路。
他迎向大鵬，神色冷漠，眼底深處，卻露出一絲炙熱。
雙手揚起，金尊氣息瘋狂提升，但他顯然施展了某種手段，天地震動中，那模糊身影剛一出現，便再度散去。
「滅世魔眼，開！」
一隻巨大的黃金獨眼，在金尊頭頂浮現，此刻緩緩睜開，露出豎形的金色瞳仁，冰冷漠然，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奪目的金色光柱，自獨眼中射出，像是一條洪流，衝擊而來。
莫語心臟猛地收縮，可怕的凶險氣息，將他靈魂籠罩。似乎下一刻，就要在金色洪流中，被沖刷消散。
瞬息之間，他本能中做出反應，直接恢復人身，豎起青色古磚將他擋住。
轟——
金色洪流到來，青色古磚爆發出璀璨神光，無數神紋沉浮。
但肉眼可以看到，古磚爆發出的神光，正在快速消散。
按照這種速度，絕無法支撐太久。
「放棄吧，滅世魔眼睜開，你必死無疑。」金尊淡淡開口，一聲低喝，獨眼中射出的金色洪流，驟然大漲。
危機關頭，莫語神色，反而恢復平靜。
他吸一口氣，寒聲道：「想要殺我，憑你，還不夠！」
說話時，莫語心神展開，向放逐星海中的蒼龍之心，發起了召喚。
轟——
空間劇烈震顫，半空中，那模糊身影再度出現，目光冰冷。
它略一停頓，緩緩抬手，向此處按落。
尚未落下，莫語心神便猛地一緊，生出一股窒息之感。
他毫不懷疑，這一掌落下，足以將他，徹底的抹殺。
但此刻，莫語非但沒有停下，眼底反而閃過一絲狠辣！
「給我打開！」
低吼如雷，在空中炸響，聲浪滾滾如大潮。
轟——
荒古之地的阻隔，被強行打破，那跨越空間降臨的力量，注入到莫語體內。
一陣「辟啪」骨骼錯位聲，他肉身之上，無數黑色鱗甲浮現，額頭血肉裂開，生出一隻暗金獨角。
唰——
莫語睜開雙目，已變成暗金之色，冰冷森然。
他抬手，之時模糊身影，口中一聲咆哮。
沒有敬畏，似乎兩者間，是同等的存在。
模糊身影微頓，似是感到一些困惑，幾息後，才緩緩收回手掌，消散不見。
莫語轉身，拂袖將青色古磚收起，眉心獨角上，「辟啪」打出一道暗金雷霆。
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輕鬆切入到金色洪流中，溯源而上，轟擊在金色獨眼之上。
「啊！」金尊慘嚎，雙目之中，鮮血流下。
……
聖魔界，通天塔。
一尊十幾丈大的金色獨眼，被供奉於祭壇之上，自動吞吸天地精元，綻開五彩神光。
一名名聖魔強者，一臉虔誠的盤膝在祭壇下，默默體悟。
突然間，一股劇烈波動傳來，將此處所有人，自修行中驚醒。
愕然抬首，便見閉合的金色獨眼中，居然有一絲金血留下。
「啊！滅世魔眼受傷了？」
「怎麼可能！」
「誰能做到這點！」
無數聖魔修士驚呼。
唰——
入口處靈光閃動，幾道身影到來。
「參見大人！」
所有聖魔之修躬身行禮。
「滅世魔眼體悟終止，你們全部退下！」為首一紫袍老者沉聲開口。
「是！」
沒有人膽敢有異議，快速起身離開。
很快，此處便只剩下這幾人。
紫袍老者拂袖一揮，無窮神光爆發，將這一層籠罩，切斷所有因果牽連。這才向祭壇躬身一拜，道：「大人，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一絲分神被祭出，受到了損傷。」平淡的聲音，竟是來自於滅世魔眼。
紫袍老者幾人臉色驟變，滅世魔眼的分神，只交給了少數幾個族中天驕，任何一個，都有可能問鼎至高無上，是族群未來支柱。
他們，絕不能出現折損！
「請大人出手！」老者躬身行禮。
滅世魔眼聲音平淡，「可以，但我需要一隻頂級祭品。」
紫袍老者一咬牙，「好！」
嗡——
祭壇微顫，五彩霞光劇烈翻湧，金色獨眼緩緩裂開一條縫隙。
濃郁金光，剎那間，充斥整片空間。
幾名聖魔族強者臉色一變，急忙低頭。
……
金色獨眼震顫，表面浮現裂紋，但在這時，莫語心頭驀地湧出一絲寒意。
他豁然抬首，只見金色獨眼表面裂紋，竟在快速恢復，一股可怕至極的氣息，從中蕩漾開來。
整片天地，此刻死寂。
所有波動，都被鎮壓！
強大、威嚴、不容抵抗！
像是一尊真正的神袛，緩緩復甦。
無形的壓制，將莫語籠罩，竟讓他，再無法動彈半點。
這一刻，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注視。
在這目光下，他弱小如同螻蟻，隨意一個念頭，就能決定他的生死。
唰——
一道金光，自獨目中射出，如同長河匹練，轟殺而來。
所經之處，空間震顫崩碎，形成一條漆黑裂縫。
莫語呼吸，剎那間停滯，強烈的死亡威脅，讓他靈魂本能中尖叫。
但他，卻無法做出閃避。
要死了嗎？
不！
莫語心中，發出不甘咆哮。
頭頂獨角，暗金雷霆暴動。
一股來自於混沌之中的氣息，帶著無盡洪荒滄桑，自他體內爆發。
轟——
天地齊震！
一隻巨大虛影驟然出現，它外形模糊，可以清楚看到，卻不會在人的腦海中，留下半點記憶。
抬手，向那金色獨眼，一把抓下。
獨眼似是感受到了威脅，射出的金光，突然間逆轉方向，重重轟擊在虛影大手之上，讓它微微一頓。
但也，僅僅是這樣！
這一模糊虛影，所擁有的威能，難以想像。
滅世魔眼一擊，亦無法撼動。
不過有這一頓的時間，卻給了它，從此處脫離的機會。
卡嚓——
金色獨眼震碎空間，一閃隱沒。
但在它即將離去時，隱約之間，還是被那手掌擦中了一下。
吼——
一聲咆哮，在所有人心神響起，巨大虛影轉身看了莫語一眼，再度消散。
……
卡嚓——
祭壇突然裂開，大量五彩霞光湧入其中，一點點的緩慢修復。
紫袍老者眉心一跳，「大人，發生了何事？」
「召喚我一縷分神的，是金尊。」滅世魔眼聲音流露凝重，「剛才，我迫不得已下，與獸神的一絲意志，進行了碰撞。」
它略一停頓，「這一次，你們需要給我五件頂級祭品。」
「啊，這……」紫袍老者一臉為難。
就在這時，一道虛幻身影，突然出現，淡淡道：「道兄為救我族天驕受損，理應補償。你們下去，整理五件頂級祭品，送上祭壇。」
紫袍老者躬身行禮，「是，老祖！」
他不敢多言，匆匆帶人離開。
虛影抬頭，微微一笑，道：「又是一個萬年，距離最終的輪迴，已經不遠。不知老夫當年的提議，道兄考慮的如何？」
金色獨眼沉默，半晌後緩緩開口，「我還要一些時間。」
虛影笑著點頭，「不急，還有時間。」
他停頓一下，道：「不知道兄可看清楚，與金尊搏殺之人，是誰？」
「是一年輕修士，他身上，有無量氣運，是未來大爭的變數。」金色獨眼開口。
虛影目光一閃，「道兄可能出手，將他抹殺？」
金色獨眼沉吟不語，似是計算著什麼，許久後道：「獸神領域內存在著獸神意志，我不能出手，他離開之後，或許有機會。」
「但抹殺無量氣運者，等同改動天地大勢，需承受極重的反噬，至少要三十件頂級祭品。」
「可以。」虛影微微一笑，「此事，就勞煩道兄了。」
語落，他悄無聲息消散。
祭壇上，金色獨眼閉合，歸於沉寂。
……
九萬九千九百層。
白袍老者眼眸睜開，無數符文流轉，璀璨如星雲。
眉心處，一朵白蓮，晶芒閃動。
「溝通天道，傳信金尊，不惜一切代價，殺死對手。」
平靜聲音，卻似蘊含莫大威能，在頂層空間迴響。
角落處，一道黑影蠕動，轉眼不見。
……
一座巨大無比的祭壇，佇立大地之上，似是連通了蒼穹。
此刻，表面符文相繼亮起，一股恢弘的意志，在此復甦。
轟——
神光沖天而起，沒入天際，無形的壓迫氣息，令人驚悸。
它攜帶著命令，瞬息不見，跨越了無盡空間，降臨而來。
……
金尊儲物戒中，一隻縮小無數倍的祭壇突然亮起。
「不惜代價，殺死對手。」
平靜、淡漠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這是，族群的命令！
金尊眼眸收縮，沒有任何猶豫，體外突然燃燒起金色火焰，他就像是一顆金色驕陽，璀璨奪目。
「血袍，你我聯手，擊殺此人。」
呼——
一道血光疾馳而來，轉瞬收斂，露出血袍身影。
他神色凝重，緩緩點頭，「好！」
抹殺玄皇強者，是兩界修士默認的準則。
而莫語的存在，已超出了掌控，對他們，也是極大的威脅。
一定要盡早抹去！
「殺！」
金尊低喝，抬手一指，「魔日！」
一輪金色的太陽，在他指尖浮現，那奪目的光華，是絕對力量壓縮而成，無數神文沉浮其中。
熾烈的氣息，讓人心神，感到陣陣焦灼。
「殞殺！」
呼——
魔日一動，似星辰墜落，攜帶滅天之力，撞擊而來。
與此同時，莫語週身空間突然凝結，如堅冰一般，將他禁錮。
血袍見狀，短暫停頓後，抬手在虛空勾畫，寥寥數筆，書就一枚「死」字。
其色猩紅，如鮮血濃縮成墨，滔天煞氣，從中流露。
無數亡魂哀嚎，在空中響起，陣陣陰寒，如同鬼域！
這簡單一字，蘊含黃泉之力，是血袍掌握的，最強神通。
「去！」
「死」字一閃，直奔莫語眉心打落。
兩族天驕，此刻全力出手，欲斬他於此！
一聲低喝，莫語體內氣息爆發，將禁錮的空間，生生震碎。
無數裂紋，蛛網般蔓延開來，形成漆黑裂縫。
他腳下一動，施展鯤鵬變，身體瞬間化身為鯤。
只不過此刻，這大魚體表，生滿黑色鱗甲，頭頂有著暗金獨角。
轟——
無形的氣息，其鯤體內散發，衝擊的天地震顫，頗有遠古之時，逆天凶獸之威。
猛地甩尾，與殞落魔日，重重對碰到一起。
鱗甲破碎，鮮血四濺，大魚尾部血肉模糊，但那魔日，也被生生打碎。
金尊悶哼一聲，臉色發白，眼中殺機更盛。
「死」字，此刻也已到來。
鯤頭頂獨角，驟然射出暗金雷霆，擊落「死」字之上。
一陣「滋啦啦」腐蝕聲，「死」字黯淡下去，快速潰散。
大魚一躍，瞬間化身鵬鳥，雙翅染血，用力拍落。
瞬間化為虛影，疾馳離去。
對莫語而言，只要今日能全身而退，就是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