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2 夫妻打官司 文 / 樓觀台
這天天剛濛濛亮，莫果果家所有的人都起來了，大家忙著梳洗打扮的梳洗打扮，做飯的做飯，準備東西的準備東西，看起來跟要有個大的旅程一樣。舒骺豞曶
可實際上不是，他們是在準備今天和莫大生打官司的事兒，準備堂上要說的話，要準備的證據。
不一會兒，大家就各自忙飯，圍坐在了飯桌旁。今天楚氏的打扮雖然不驚艷，但是卻也是楚楚動人。她沒有穿那件黃色的衣服，而是穿了一件比較低調的淡紫色的衣服，配上了一個比較普通的裝束。但是這樣子下來，卻顯得楚氏更加的不食人間煙火，更像是神仙下凡的感覺。
莫果果看著楚氏說道：「娘親，你可真漂亮！老天一定要保佑，讓我將來長得像你，當一個大美人，千萬別長得像我那個渣爹！」
楚氏一笑：「傻孩子，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就是個小美人呢！將來肯定是個大美人，別擔心了，趕快吃飯吧！一會兒就要出發了，今天可是有一場硬仗要打！」
「好，娘親，你也多吃點！」
吃罷了飯，楚氏他們一出門，就看見宋滿存已經套好了牛車在門口等著。而牛車後邊，也跟了不少村裡的人，村長、各家家主也都在。
莫果果一看見宋滿存，直接跳上了車，還笑嘻嘻地打趣：「呀，我們的大將軍趕車，我們哪裡敢坐啊！這不是不知天高地厚麼！」
宋滿存笑了：「大將軍趕車，你也不是第一次坐了，這會兒跟叔叔客氣起來了？跟叔叔拽起來了，早幹嘛了？再說了，你這一邊說著不能做，怎麼一邊又做得這麼開心啊？要不你下去走，讓雲清、易風和樂樂坐著，樂樂你說好不好？」
莫樂樂正在努力地往車上爬，周圍這麼多小朋友，她不能丟人，所以拒絕了易風和楚氏的幫忙。
宋滿存這樣一問，她一下子又掉到了車下邊，撅著小嘴說道：「宋叔叔，二姐，都怪你們，害得我又掉下來了。哼，不搭理你們，你們愛坐不坐。」
說完，她又開始艱苦地往上爬的工作。還別說，這次她還真的爬了上去。只不過上去就累得氣喘吁吁了。
孩子們和宋滿存在那邊鬧，楚氏則過去應付那些父老鄉親。原來這些人一部分是來給楚氏加油鼓勁兒的，另外一部分都是自願給楚氏去當證人的。
看到他們，楚氏很很欣慰，這些村民，其實都很熱情，也很直白。當他們懷疑你的時候，他們會直接表達對你們的厭惡；當他們知道自己做錯了的時候，他們會直接找你道歉；當他們知道你有困難的時候，也會這樣伸出來援手。
王麻子首先說話：「雲清，俺的好姑娘，他當官兒怎麼了，當官就能這麼欺負咱？咱可不能幹！叔叔支持你，叔叔給你作證，你是個多好的媳婦兒，是他不要你的。」
三嬸也站了出來：「是啊，咱們家的情況，我最瞭解了，到時候給你作證！」
王奶奶拉著楚氏的手：「她嬸子，你受苦了，俺不能跟著你去縣裡，不過你要知道，俺是向著你的，俺一定跟老天爺禱告，讓他保佑你。」
接著是大白梨：「嫂子，你今天可真漂亮！俺也去給你作證，你為了等你男人，一直把自己打扮得那麼老，多好的媳婦啊，他們莫家，沒幾個好東西！」
這話說完，莫家的男人臉色都不好看了，但是也說不出什麼來。
三嬸可不樂意了：「誰說的，至少有那麼幾個好的，你看俺男人，就老老實實地跟我過日子呢！」
大白梨撇撇嘴：「得了吧，就那麼個極好的，就讓你遇見了。再說了，你那麼凶，誰娶了你不得老老實實兒的啊！」
「去你的，要是像你那麼好脾氣，什麼男人不得騎了你腦袋上？」
這兩個媳婦在鬧著，那邊莫家家主和薛家家主，這兩個和楚氏關係不怎麼好的人，這會兒也向著楚氏了：「大生媳婦，不對，雲清，你去好好的，該咋地就咋地，大生他太過分了！俺們支持你！」
而答應去作證的村長還拿出了一張按滿了手印兒的布：「這是咱們村裡所有人給你的支持，都是說你是個好媳婦，他不是東西，有了這個，就是有咱們全村人的支持！」
看到這些，別說楚氏，就連莫果果、易風和宋滿存他們都感動地不行了。
楚氏含著淚給大家鞠了個躬：「謝謝，謝謝村長，謝謝各位家主，也謝謝咱們所有的父老鄉親。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還有，大家都趕快回去吧，該幹啥幹啥，別為我耽誤時間了。鳳兒去為我作證就行了！」
王家家主搖搖頭：「傻孩子，這你就不懂了吧！這種事兒，肯定不能只找一兩個人給你作證，而且也不能只找和你關係好的。俺們這事都在這裡，你怎麼知道莫大生沒有找別人。我可是看著你那個不爭氣的二叔子、弟媳婦，還有幾個村裡的小混混一大早就走了。去幹啥去了你還不知道？」
多叫幾個人給你作證沒啥壞處。這不，俺都把牛車給你安排好了！你們牛車坐上幾個人，這個是俺們家的牛，俺趕著，也拉上幾個人，到時候，我看他還能佔上什麼理！
楚氏覺得不好意思，剛要拒絕，莫果果卻急忙應下：「那就謝謝村長叔叔了！娘親，大家都是一片好意，你可別辜負了啊！咱們趕快走吧，去晚了就趕不上了！」
廢話，莫果果那多精明啊，村長說得有道理。今天的案子雖然說是他們佔理，可莫大生畢竟是個當官兒的，那范子傑也不怎麼敢得罪，能不能幫著自己還兩說呢。就算是他想要幫著自己，也得有過硬的證據和證人，這些村民可是個最好的武器呢！她可不能像是楚氏一樣，怕麻煩大家。大不了打完了官司請大家好好吃一頓飯唄。
楚氏想了想，也點頭同意：「那好，不管這個官司怎麼樣，咱們今晚上都在聚仙樓好好吃一頓！」
一路上，大家雖然不時地說鬧幾句，可多數時候都還是面色凝重。
要知道，今天的官司，打贏了就是楚氏這邊完全佔優勢，莫大生身敗名裂；打輸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啊！
兩輛車快牛加鞭，很快就來到了鎮子裡，來到了衙門。
都說古代「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莫果果還真擔心這個范子傑會不會跟莫大生官官相護……
不過要說官兒，她這裡有個更大的呢，應該不會出太大的問題。不管怎麼樣，今天都是靠范子傑的良心了！
莫大生他們早就來了，看見莫果果他們，除了蘭心之外，他們臉色都不好。
尤其是莫大生，還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怎麼，知道自己的樣子沒有辦法給別人看啊！」
莫果果有些奇怪，娘親今天不是挺好看的嗎？這個莫大生不至於這麼沒有審美，真是不喜歡娘親了，看著娘親多好看也覺得難看？
她回頭一看，沒把她氣死！娘親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斗笠帶在腦袋瓜子上邊！
這是能揚眉吐氣的時候啊！娘親這是幹嘛？
於是，她上前就要掀開楚氏的斗笠：「娘親你帶斗笠幹啥，又不是怕人看！」
不料楚氏往旁邊一躲，直接就躲了過去：「果果，這個事兒你別管，娘親自然有娘親的道理。」
莫大生不屑地笑了：「我就說麼，她是怕人看，你還非要給她申辯。雲清，我到是更喜歡年輕時候的你，不只是因為長相。你看，你的自信哪裡去了。」
看了看蘭心不在，他又說了一句：「我和蘭心在一起，就是在找我們當年的感覺。因為我當時覺得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想找個人替代你。」
在衙門口，官差的地方，楚氏本來不想跟他說話，這麼一聽，也忍不住了，直接走上去，朝著莫大生左臉就是一巴掌：
「我呸！自己不要臉就別找借口！找我們當初在一起的感覺，蘭心是蘭心，我是我！我是為了你退去了一身的鋒芒，為了你變成了所謂的賢妻良母。怎麼，又不喜歡賢妻良母了？那為什麼當初我剛跟你的時候，你每天都要我努力做個賢妻良母，照顧你的母親？我們在一起過了那麼久，你難道就只在意當初的感覺？再說了，我一直在家裡等著你，為你又生了一個孩子，為你看著這個家，而你卻說你要去跟別人找我的感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完，她又抬起手，朝著他右臉又是一巴掌：「你要我的自信是嗎？我告訴你，我的自信從來都沒有丟過！我今天一定要你身敗名裂！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接著，雖然心裡很難受，她再也沒有看莫大生一眼，領著莫果果他們就進了衙門。
楚氏進去之後，正好莫笑笑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到現在，她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范子傑找人告訴她，她爹娘今天都會在衙門，讓她過來一趟。
看見莫大生，莫笑笑很是激動：「爹，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嗎？我娘和我們都想死你了！」
雖然這個莫笑笑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是畢竟也養育了那麼多年，這個莫大生還是有一定感情的：「笑笑，爹也想你啊！可是你娘親現在不要我了，也不讓你們跟著我，就算是我想你也沒辦法啊！」
如果楚氏看見莫大生這樣的一面，肯定還會回來再補上幾巴掌，可惜，她現在已經進去了，而不明所以的莫笑笑卻不會這麼做。
莫笑笑聽了莫大生的話，很是驚訝：「不對啊，娘親不是天天盼著你嗎？前兩天聽說你要回來，還專門過來買了幾件漂亮的衣服，其中一件我印象特別深，是黃色的底兒，娘親穿上綴上粉色的邊兒，跟個小姑娘似得，比我們都好看。」
莫大生從莫笑笑的話裡聽出了端倪：「什麼，你說你娘現在打扮起來還跟個小姑娘似得？」
「是啊！那家成衣鋪的跑堂是個女孩子，娘親穿上那個衣服，看起來都沒有她年紀大。那天娘親不知道多興奮，說是每天都會預備著，等著你回來一定要穿給你看。怎麼會不要你了呢？」
想起來前兩天莫果果說過，爹地可能在外邊有人了的事兒，莫笑笑問道：「爹，你說娘親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幹了什麼對不起娘親的事兒了？」
「我……」莫大生沒想到莫笑笑一下子就猜中了，有點尷尬，正想找個借口的時候，出來準備弄牛的宋滿存看見了他們。
宋滿存沒有搭理莫大生，而是直接跟莫笑笑說話：「笑笑，你還不快進去，你娘你妹妹都在裡邊呢！」
看見宋滿存，莫笑笑挺高興：「宋叔叔，又麻煩你把我娘和我妹妹給送過來了。對了，我爹剛才說我娘親要和他分開，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莫大生在下邊嘟囔：「怎麼回事？她看上了個大官兒，把我給踹了唄！」
他的話是故意說給莫笑笑聽得，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莫笑笑和宋滿存都清清楚楚地聽在了耳朵裡。
莫笑笑急忙搖頭：「不會的，不會的，從你第一年當兵，就有人來提親，從當官兒的到大員外，我娘都看不上，甚至腿壞了都要等你，怎麼會因為一個當官兒的不要你！」
本來宋滿存不想在莫笑笑面前說他的壞話，但是這下子不得不說了：「笑笑，別聽莫大生瞎說。他說的大官兒就是我，我確實是個官差，但是你瞭解，我等你娘這麼多年了，她也一直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你娘親是個喜歡當官的人，她早就跟我走了。這個所謂的攀高枝兒的人是你爹，他娶了一個大將軍的女兒，當上了將軍。」
聽了這話，莫笑笑失望地看著莫大生：「爹，這是真的嗎？」
莫大生並沒有回答莫笑笑。而是愣在了那裡，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楚氏原來就知道宋滿存身份的事兒！
宋滿存看著他，不屑地笑了：「怎麼，奇怪嗎？你對雲清瞭解的太少了。她當初看上你，也不過是看上了你的老實，你能給她保護，你會以她為先，給她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如果她想要嫁給什麼大官兒，當年去她那邊求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的真的不必等到現在。」
說完，他對著莫笑笑叫道：「笑笑，我們進去！」
看見莫大生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莫笑笑知道，宋滿存說得肯定是真的了。天啊，爹有了別人，娘親不要爹了，這一串兒的事兒讓她的腦袋有點轉不過彎兒來。什麼都不知道了，混混沌沌地跟著宋滿存往裡走。
看大家都到得差不多了，范子傑一拍驚堂木，開始升堂。
隨著地下衙役喊著「威武……」沒有官職的楚氏、莫笑笑他們都跪了下來，只有宋滿存一個人站著，因為他的品級要比范子傑不知道告多少。
范子傑往下邊掃了一眼，明白了那個衣著華貴的女人就是蘭心，是莫大生後來娶的那個大將軍的女兒。其他的人都是楚氏和她帶來的人。
其實，這個案子確實很讓范子傑頭疼。一方面是公理和自己的朋友；另外一方面是比自己還高一級的武官（這個朝代常常有戰事，武官比文官地位高，而且這個莫大生現在的職位，是相當於知縣和知府之間的位置），怎麼都要慎重，所以他在升堂之前可是做了充分的準備。
一看莫大生沒有在，於是問蘭心：「莫大生在何處，今日他既是原告，有是被告，怎麼卻沒有到堂，難道他是想撤訴不成？就算是他撤訴了，楚氏沒有撤，他也應該到場才是。」
范子傑故意直接說話，沒有用「將軍夫人」四個字，如果他用了，那這個案子他還審理什麼，就直接相當於駁回了楚氏的訴狀了。
蘭心雖然是莫大生所謂的妻子，但是因為她沒有得到任何的封號，所以她也給范子傑跪著呢，根本沒有注意看。
聽范子傑這麼一提醒，她才發現，急忙回答：「大人明鑒，他應該還在外邊呢，要不您找人把他帶進來？」
范子傑一聽，對堂下一名衙役說道：「去把莫大生帶上來！」
衙役領命下去，不一會兒就把還有些呆的莫大生給帶了上來。看見莫大生，這個范子傑心中不免生出了些厭惡。
看他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怎麼是這樣一個拋妻棄女的人！楚氏的好和莫果果之前的艱苦，他可都是看在眼裡的，這樣的一個男人，就不配做人，更不配為官！
想到這裡，他使勁兒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被這驚堂木這麼一驚，莫大生也恢復了正常，急忙拱手施禮：「回大人，本官莫大生，二道縣將軍是也。」
他這麼回答，一方面是顯得對這個范子傑的尊重，另外一方面，也是提醒他：我是臨縣的武官，你一個普通的文官，比我的職位還低，居然在這裡凶起我了，不想要你的烏紗帽了？
范子傑聽出了他話中的威脅，有點生氣了。原本只是想殺殺他的威風，豈料他居然想要來給自己施壓，看來……
想著，他又一拍驚堂木：「來人！這個莫大生藐視本官，給我打！」
他的話落，幾名衙役就衝了上來，要按住莫大生。莫大生本來看著范子傑半天沒有說話，以為他已經鎮住了他，豈料他居然來這一手，急忙喊道：「等等，本將軍怎麼藐視你了？再說，我也是朝廷命官，算起級別來還比你高上一兩級，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范子傑故意板著臉說道：「還說沒有藐視本縣？第一，你作為原告與被告，卻遲遲不肯上堂，而是在大堂外溜躂，這不是藐視本縣嗎？第二，你上了堂來，左一句本官，有一句本將軍的，怎麼，是在給我施壓？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將軍。這不是藐視本官是什麼？」
好漢不吃眼前虧，現下那麼多百姓在下邊看著呢，有的離著遠的，只能看見動作，聽不見聲音。挨打事小，當著這麼多人挨打，這個面子他丟不起啊！再說了，現在得罪范子傑，一會兒審案子，他肯定會幫著另一面，不行，他還是得先服個軟。
想到這裡，他急忙解釋：「大人，您是誤會了，我剛才是坐車坐得不舒服，怕吐到大堂才在外邊休息片刻。至於我的自稱，應該是平時習慣了，一直沒有改過來而已。望大人明鑒！」
這個莫大生畢竟是當官兒的，而且有背景，不管這個案子怎麼樣，開始他這麼為難他也是不好的。所以范子傑也是見好就收：「好了，既然你解釋了，本縣就念在同僚之情，先把你的打記起來，如果有下次，一起執行！」
莫大生聽了，急忙作揖感謝：「謝大人！」
看到莫大生沒有挨打，蘭心和莫笑笑都鬆了一口氣，莫樂樂卻在一邊小聲嘀咕：「這個范大人為啥不打壞爹爹呢？」
小孩子不懂事兒，聲音也不小，大堂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范子傑在上邊聽了，一直想笑，卻努力地憋著，這個小傢伙的嘴啊，還真是像她那個姐姐，連她的親爹都不放過。
莫果果一聽，急忙開口說道：「童言無忌，請大人不要怪罪！」
說完，她又訓誡莫樂樂：「傻丫頭，在堂上，沒經過大人允許是不能亂說話的，聽見了嗎？」
莫樂樂點點頭，把嘴捂著，好像是告訴大家，她不會在說話了。
莫果果彎下身子，對著莫樂樂的耳朵說道：「傻丫頭，范大人不是說了嗎？他是衝著爹是他的同僚，不是他自己想饒了他。」
范子傑聽了剛才莫果果為莫樂樂申辯的話，厲聲說道：「本官念她年幼無知，就饒過她這一次，莫果果，你看好你的小妹妹，不准她再次說話！」
說完，他開始轉入正題，朝著下邊說道：「堂下眾人，站起來說話！楚氏、莫大生，你們都遞了狀子要狀告對方，你們都要告對方什麼？」
「通姦！」男人女人的聲音同時在堂下響起。
范子傑扶額，這不愧是曾經的夫妻啊，說話居然這麼一致。於是，他拍了一下驚堂木：「停！你們一個一個地說！莫大生，你先來！」
莫大生一抱拳：「回大人，我要告楚氏不守婦道，與人通姦；並且惡毒，自己不願意跟我走，還不允許孩子們跟我走。」
這話范子傑聽了都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裡，楚氏是個十分愛孩子，又超級溫婉的人。他也聽莫果果說過楚氏如何等著莫大生的故事，怎麼會如此呢？
於是，他朝著楚氏問道：「楚氏，對於莫大生的話，你有什麼要說得？」
楚氏急忙回答道：「回稟大人，莫大生說得話，第一句是子虛烏有，民婦一直恪守婦道，即使別人捎信兒說莫大生已經身亡，民婦依然在家裡等著他，為他守靈。至於後兩句，的確，但並非我惡毒。我不跟他回去是因為這個莫大生沒有停妻就再娶，違背當年與民婦的諾言。並切打算將民婦貶為平妻。我與他成親十載，當年成親之時，官府都有備案，上邊有他終身不娶二妻的保證。請大人明察！」
聽了她的話，莫大生很是吃驚，他怎麼就不記得他還簽過這個東西？等等，他好像真的簽過！當時他的確很喜歡楚氏，楚氏說只有簽了這個，她才能放心嫁給他。那個時候，他也覺得會跟楚氏過一輩子，就隨手簽了那個東西。要是有了那個，他可是吃虧不小啊！
其他人也都是很吃驚，莫果果和莫笑笑吃驚的是，當年爹或許真的很愛娘親，怎麼他們的愛情又這麼經不住考驗？難道愛情真的是這麼容易變得嗎？
想到了自己家的姜志安也給過類似的承諾，莫笑笑心裡也不安了。
這裡最震驚的就要數蘭心了。她從來沒想過跟自己海誓山盟的丈夫也曾經跟別人的女人如此，甚至比對自己說得更甜蜜，甚至做出來這種永不納妾的承諾。既然他和她的承諾都能毀掉，那自己的呢？
范子傑聽了，命令衙役去後堂翻閱當年莫大生與楚氏成親時的案宗，而自己則繼續發問：「楚氏，那你不讓孩子的親爹帶走孩子是怎麼一回事兒？」
「回大人，原因有二：第一，孩子們都跟我生活時間長了，發現爹爹拋妻棄女，另外娶妻，都很氣憤，她們自己不願意跟莫大生走；第二，莫大生要帶走果果的目的是要將她嫁給一個智力有問題的大官之子，為了給他圖個好前程，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去當犧牲品。這兩點，兩個孩子和村民都能作證，他們都聽見了。」
莫果果想直接開口說話，但是不想給范子傑和自己帶來麻煩，硬是忍了下去，等著范子傑發問。
范子傑太瞭解莫果果了，於是，在莫果果還沒等煩的時候，他就開始問了：「莫果果，你爹娘各執一詞，你告訴本官，誰說得是事實？」
終於有機會說話了，莫果果一下子就跟連珠炮似得，說了起來：「回大人，當然是我爹……」
莫果果說道這裡的時候，范子傑一驚，莫大生一喜。結果莫果果繼續說道：「當然是我爹他說得不對了！我娘說得沒錯！我平時可是看著我娘親的，我娘親是一心一意地等著我爹啊。可我爹這個混蛋，他娶了別的女人不說，回來來罵我娘親，我們怎麼能跟他走？還有，他還打算將我嫁給那個什麼當官兒的兒子，如果不是我們有人知道那是個傻子，我是不是就傻呵呵地嫁給他了？」
聽了這一點，范子傑憤怒了，多好的孩子啊，要被她爹這樣利用，於是，他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膽莫大生，竟敢欺騙本官，該當何罪？」
莫大生一聽，急忙解釋：「大人，我沒有！我沒說要把果果嫁給誰，並不代表我就騙了您啊，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也沒錯啊！」
范子傑穩了穩情緒，他還真怕自己一是受不了，直接判楚氏勝訴，莫大生敗訴。這個莫大生必定是個官兒，就算是要判他敗訴，也要有根有據才行。
於是，他說道：「莫大生，你告楚氏三條，現在後兩條已經基本不成立，第一條你可有證據？」
莫大生還沒來得急說話，堂下就有人喊上了：「有，有，我就是證人，我們都是證人！」
范子傑心中惱怒，狠勁兒地拍了一下驚堂木：「誰人在堂下喧嘩，給我拖過來，各大二十大板！」
衙役們聽見了，拖著幾個人上來了。
莫果果他們一看，居然是二叔、二嬸還有村裡的幾個流氓！
這幾個人一聽要挨打，都紛紛跪倒了磕頭：「縣官兒大老爺，您可別打我們啊！我們只是想來說出真相！想來給我大哥作證！」
范子傑現在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火了，而且這個莫老二不是東西的事兒他也略有耳聞，所以並沒有聽他的解釋，而是繼續吩咐手下人：「這個女人就不用打了，這些男人，每個人二十大板，打完了上堂說話！」
莫老二本來是答應了莫大生，拿了他的銀子就幫他辦事兒，找幾個人一起來誣賴楚氏。他只想要銀子，怎麼知道自己還會挨打，急忙喊著：「大人，饒命啊，大人，我只是好意要來作證的！」
范子傑聽了，不但沒有喊停，而是吩咐手下人：「這個喊得最歡的，再加十大板！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菜市場嗎？居然這麼大喊大叫，還有沒有王法了？」
有了范子傑的命令，不一會兒，衙門口就傳來了陣陣慘叫，又過了一會兒，莫家老二他們扶著屁股上來了。
范子傑這才開口：「還不速速跪下回稟，你們到底要做什麼證？」
既然已經挨了打，莫家老二肯定不能白挨，這次只要大哥勝了，他就讓大哥多付一倍的費用！
想到這裡，他說道：「這個楚氏，從俺大哥走了之後就開始勾勾搭搭的，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男人，那個宋滿存就是其中一個，也是跟她來往最密切的一個。甚至，她沒有了男人的時候，還來勾搭俺，俺寧死不從，她……她居然將俺給廢了！這俺的妻子和這些弟兄們也都能作證！」
說著，他捅了捅旁邊的二嬸，示意她說話。二嬸看起來是被二叔逼著的，可是也不得不說了：「是，俺男人說的都是對的，俺這個大嫂跟好多人都勾搭，什麼給他們蓋房子的木匠啊，什麼給他們家幹活的短工啊，只要是村裡想找女人的男人，都去勾搭她！至於俺男人，那是她沒勾搭成，又被俺男人罵了，才……」
後邊的那些小流氓也根著附和：「是啊，是啊，這些事兒，俺們都能作證，楚氏還來勾搭俺們來著，俺們都趕不上她，所以才……」
楚氏、莫果果和三嬸他們聽了，恨不得能直接跳起來，給這些人一人一巴掌！女子的名節是多重要的事兒啊，他們居然這樣污蔑，這不是要人命嗎？太可惡了，真是一群為了錢什麼都能幹出來的人。
范子傑聽了一皺眉，這些人也太能扯了吧！楚氏怎麼說也是美麗的少婦一枚，她要是真勾搭這些人，那個不得乖乖的上門？怕是這些人平時想調戲楚氏不成，這次專門來報復的吧！
於是，他問楚氏：「楚氏，這幾個說話可都屬實？」
「回大人，半句都沒有屬實的！三年之內，我的腿壞了，幾乎下不了炕，我哪裡會出去勾搭人？我的病好之後，是有些人過來提親，但是我一一拒絕。至於剛才這些人和我的二叔，村裡人都知道他們是小流氓，而且不止想要調戲我一次，都讓我給打了，或是罵了。至於二叔，原本就不是個東西，那是一次他喝酒調戲不成，被我們抓住了。寡婦門前是非多，我當然會在我的門口做點防止採花賊的東西，他的腳是被我們下在院子外邊的老鼠夾子給夾壞的！」
范子傑聽了，繼續問道：「口說無憑，可有證據？」
楚氏回答道：「大人，這種事怎麼會有證據？不過您請看，這事我給莫大生做得靈位！我為莫大生守節一事，我們的村民都可以證明。這些人是流氓的事兒，村民們也可以作證。」
這會兒，三嬸聽不下去了，直接跪了下來：「大人，民婦有話說！」
范子傑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也知道這應該是楚氏方面的證人，於是說道：「堂下婦人，報上名字來講話！」
三嬸一聽，急忙說道：「回大人，民婦薛鳳兒，是莫家老三的媳婦。是楚氏的妯娌，也是莫家老二的弟媳婦。所以我誰都不會偏袒，只講我看見的事兒。」
「那你看見了什麼事兒？」
為了顯得自己有水平些，三嬸還故意學著莫果果他們，把「俺」字都改成了「我」：「我看見的，就是我大嫂為了我大哥一直在守節，甚至我們族裡非要把她嫁出去，她都不從。而我的這個二叔，經常在外邊花天酒地，並且早就覬覦我大嫂和我，趁著他喝醉了，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調戲我們，只不過都沒有得逞而已……這些小流氓就更不用說了，村裡沒有一家人喜歡他們……」
莫家老二聽了，不樂意了：「鳳兒，瞧你說的，我可是真心喜歡你啊！對於那個女人，我只是喝醉了，被她的美色所迷，可是你，一直在我的心裡啊！」
三嬸沒有回答他，反正她該說的都說了，直接退到了一邊。范子傑聽了，卻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莫家老二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於是，他一拍驚堂木：「莫家老二的話不足為信，退下！帶楚氏的證人上堂！」
衙役們聽了他的吩咐，集體喊道：「帶楚氏證人上堂……」
接著，村長還有幾個跟著來的村民就被帶了上來……
這些人一見到范子傑都急忙下跪：「參見縣官大人！」
「站起來說話，你們是何人？要為楚氏做什麼證？」
村長首先帶頭說道：「回大人，俺是黃泥河村的村長，俺要證明楚氏的為人以及為了莫大生守節一事！楚氏為人勤勞善良，曾經和她女兒一起幫著我給村裡解決了乾旱，還有澇災的問題，甚至村裡人誤會他們是妖精，都沒有跟我們計較，沒有埋怨我們。怎麼能是大生口中的惡毒之人？還有，這麼多年來，楚氏除了上山幹活，就很少出家門，哪裡會去勾搭人？」
另外一個男人也開口說道：「是啊，俺們村子裡的小伙子不知道多少想跟楚氏提親的，她總是以她要等他男人的理由拒絕了！別的寡婦還總是會多跟小伙子們親近，準備再嫁呢，可是楚氏一點都沒有！」
其他的人也集體開口：「是啊，我們都能證明！」
村長還拿出了村民們給楚氏簽的請願書：「大人，這是俺們村的人給簽的一個請願書，說明楚氏是個好媳婦！您請看！俺們村的人會寫字的不多，都是按的手印兒……」
說道這裡，他有點不好意思了。范子傑接過來村長手裡的布一看，上邊密密麻麻的都是手印字，這楚氏在村裡得多受歡迎啊，這麼多人幫忙作證！
這下子，莫大生著急了：「我還有證據，證明楚氏跟人通姦！而且通姦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也在堂上的將軍：宋滿存！」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驚訝了，這世界上有不要臉的人，居然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這埋汰完一樣，又埋汰另外一樣，這人也太無恥了！
這會兒，范子傑對他也已經厭惡到了極點：「莫大生，這次你可是要拿出來充分的證據，如果還是像剛才那樣，本官不介意給你治一個誣告之罪，到時候，不管你是什麼將軍還是什麼人的兒子，都難逃律法的懲罰！」
莫大生這會兒是胸有成竹，拍著胸脯保證：「大人，您放心！這次的證據，她絕對沒什麼話可反駁！因為這次作為證據的是一個人，但不是證人，而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