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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63成蝶,魔娘! 文 / 北葦

    京城坐臥南北,橫穿東西,繁榮無比。

    從京城往邊城去的方向(現如今河北境內)又坐落著許多小村莊,這些村莊一般都隱藏在並不高的山林裡,比起京城來要貧困的很多。

    晌午,冬陽高照,米香濃郁的草屋裡,一個男人正擺弄著木桌,雙眸掃過土炕時,一雙眼睛亮了起來:「你醒了?」

    魔娘睜開眼的時候,入目的是一張十分好看的臉。

    說好看,是因為那個人的眼睛,清清亮亮,黑白分明。

    那人身上穿著一件麻布外套,筆直的長腿,乾淨的容顏。

    看了魔娘一眼,又很快移開,很是青澀。

    屋子裡的光線並不是很好,大概是草屋的原因,說不出的窮酸。

    但是身上蓋的棉被卻很鬆軟,有好聞的青草味。

    魔娘知道那是因為曬過陽光才會留下的餘溫。

    這家房子太過簡陋了,除了必須的桌椅連個像樣的衣櫃都沒有。

    魔娘伸手,按了按自己的昏沉的頭,她以為自己死了。

    可如今看來並沒有。

    因為她還知道手疼……

    「別動!」男人一著急就按住了她的手腕,滿臉漲紅的說:「你不能動,手上有傷。」

    魔娘把視線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只不過是紅腫了,不過他說不動,她就不動了吧。

    男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鬆開了魔娘的手,一下子站了起來:「我,我去給你端粥,我熬了粥。」

    說實話,那碗粥熬的真不怎麼的,反正看賣相是不好的。

    說是粥,裡面沒有幾粒米,倒是放了很多不值錢的老紅薯,老紅薯被煮沸了,飄在水面上。

    男人端過來的時候,似乎是有些拿不出手,連臉上都露出了拮据的神色。

    魔娘垂著眸,把碗接過來,就著那看不出來顏色的瓷碗喝了幾口。

    男人這才露出了笑意,倒是有點明眸皓齒的味道。

    魔娘把粥都喝完了,並不是餓,只是不想辜負別人的心意。

    男人看著那空空的碗,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本來他以為對方根本不會吃他端過來的東西,畢竟……畢竟單單只看她的穿著就知道她必定是哪家的小姐,只是不知道遇到了什麼變故……

    「我,我一直怕你醒不了,就請了村子裡的大夫給你瞧瞧了。」男人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之間開口,手在長袍上蹭了蹭:「大夫說你的身體太虛弱了,要多喝點熱乎的……」

    魔娘點了點頭,嘴角帶著笑意,偏著頭聽男人詞不達意的把事情講完。

    原來,她是被他從廢墟裡撿回來的。

    天還沒亮,他進城是想用木柴和自己做的臘肉換些銀子,沒想到會在街上看見一具屍體。

    其實看見屍體的人不是只有他,還有和他一起去的老張他們。

    畢竟大牛車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坐的,除非是逢年過節,村子裡的人才會一起拼車去。

    他們也沒有想到剛把東西送進城裡,再出來的時候,沒走多久就碰到了奄奄一息的魔娘。

    旁人是不想這種麻煩的。

    他反應最快,探著魔娘還有氣在,就想救人。

    老張他們勸他:「知人知面不知心,別救人救出麻煩來。」

    他就有點猶豫了,後來,他是為什麼又返回去了呢。

    大概是她的姿勢吧,雙腿微曲,蜷縮在角落裡,孤零零的,好像他自己……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當時心裡面的感覺,反正他把她撿了回來。

    只是……

    「你的家在哪裡?是在京城吧?」男人認真的說著:「如果是在京城的話,我可以明日起早,跟老張他們的牛車去給你問問。」

    魔娘整理衣袖的手一頓,眸光變得悠長了起來。

    男人也不著急,只等著她的回答,見她不說話,就伸手把筷碗收了起來,又走過來,雙目清亮的看著她。

    魔娘抬起了頭,臉上帶著笑意:「我的家確實在京城,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男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人不都是想回家嗎?」

    魔娘淡笑的看著他,語調平靜:「我家裡已經沒人了,回去也是自己。」

    男人一愣,脫口而出:「那就先住著吧,我也是一個人過年。」

    說完之後,男人的臉迅速的紅了起來,在古代可不像現代,縱然是再開放的民風,這樣說也難免的會讓人誤會。

    男人顯然是後悔了,正在想著要怎麼解釋。

    就聽魔娘說了一聲:「好。」

    不拖泥不帶水,坦坦蕩蕩的自然,很好的消除了男人的尷尬。

    魔娘拉了拉棉被:「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我?我叫井柏然……」

    魔娘笑道:「這名字取的好。」

    確實比村子裡的阿牛,小臭來的好。

    井柏然為自己的名字感到驕傲,身子也挺直了。

    魔娘又道:「那麼,井公子……」

    井柏然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這麼叫過,一時之間有些手腳僵促:「是……」

    「我這一兩天還下不了床,日後還請多多關照。」魔娘如是說著,姿勢優。

    井柏然最佩服的就是讀書多的人,所以他現在看魔娘的眼神都帶著崇拜的意味。

    要問他為什麼覺得魔娘讀書多,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就覺得眼前這個女子不是普通人……

    ……

    就這樣,魔娘在這個偏僻的小村子裡住了下來。

    幸虧的是井柏然家的屋子雖然破,卻有兩間,一間本來是做飯的地方。

    井柏然怕魔娘住著不方便,就把那一間收拾了出來,中間拉了一塊麻布,一邊用來做飯,一邊用來睡覺,也不挑剔。

    就是有時候會不由的對著魔娘發呆。

    他可沒啥齷齪的思想。

    只是覺得這個人明明看上去衿貴的很,手上的髒活累活卻樣樣都會。

    井柏然第一次看她把被子拿出來曬的時候,那雙眼睛都看呆了。

    他覺得她的手上不適合拿木棍,適合拿毛筆,還是那種一根好幾兩銀子的毛筆。

    魔娘只是一笑,也不多做解釋:「我喜歡曬過之後的棉被,蓋起來讓人覺得溫暖。」

    於是,井柏然又一次心生崇拜了,用那雙好看的眼睛仰視著魔娘,心說,讀書多的人就是好

    呀!

    要他們說就會說暖和。

    瞧人家,溫暖!

    用詞用的多好!

    魔娘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就覺得井柏然那目光吧,專注的有點……滲人!

    「今天吃什麼?」魔娘把木棍放在一旁,縱然是一身的麻衣粗布,也難掩身上那份特有的氣質。

    井柏然這才發現吃飯的點到了,進了屋子把早就醃好的黃瓜條切了幾塊,搬著小板凳和小木桌就走了出來。

    自從魔娘來了之後,他就不在屋子裡吃飯了,那屋子雖然是兩間,卻小的很,加上現在屋子裡又多了一床被褥,再把桌子放下來吃飯,肯定會顯得擁擠。

    院子裡好,院子裡豁亮,冷是冷了點,但是勝在空氣好,陽光打在身上,也舒服。

    只是木桌上的吃食太單一了,沒有幾粒米的粥,甚至沒有白麵饃饃,只有兩個烤紅薯,配著一疊醃黃瓜。

    以前井柏然自己吃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

    現在他看著魔娘不動神色的把那些東西嚥下去,就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

    大夫交代過,說她身子虛,必須多吃點好的。

    這已經一連三天都啃紅薯和白水了,怪不得她的氣色不見好……

    井柏然悶頭不響的啃著手裡的紅薯,嚴肅著一張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魔娘還是看出來了他的異樣。

    過去幾天,井柏然在飯桌上總是會說些話,雖然她並不在意他說了什麼,不過有些聲響也是好的。

    今天井柏然是安靜的過頭了。

    果然,吃完飯之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拿著斧頭去砍柴,反而拿了一塊臘肉,朝著隔壁的那戶人家走了過去。

    魔娘什麼都沒有問,雙眸卻帶了一份瞭然。

    隔壁的大嬸為人不算好也不算壞,只是喜歡使喚井柏然,經常讓他做這個做那個,理直氣壯的很。

    現在看井柏然帶了臘肉來,還以為是過年了,來送禮的,笑出了滿臉褶子:「吆,這不是小然嘛,快進來坐!」

    「李嬸,我就不進去了。」井柏然沒有想到會被這樣熱情的對待,態度也跟著隨意了起來:「我想找你換點東西,用我這臘肉換您半隻雞成嗎?」

    李嬸一聽這臘肉不是白白送給她的,是來換的,臉上的笑立刻沒了,語調也跟著諷刺了起來:「就你這麼一點臘肉,也想換我半隻雞?我家的雞可是要留到三十那天吃的!」

    「我知道,我知道。」井柏然安撫道:「實在不行,一半的一半也行。」

    李嬸探著身子朝著他那邊看了看,撇了撇嘴:「我說小然啊,你來要雞是想給那個女人吃吧。」

    井柏然點了點頭:「大夫說了,她的身子虛,必須要喝點雞湯魚湯,這大冬天的,我也不知道去哪裡弄魚,只能麻煩李嬸了。」

    李嬸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打哪來的媚蛾子,你倒是當寶貝一樣供起來了,小心回頭啊,她騙了你。」

    魔娘靜靜的在角落裡聽著,勾唇笑了笑,或許,是時候該離開了。

    原本,她以為憑著井柏然懦弱的性子,肯定會尷尬的應著「是。」

    卻沒想到,會聽到一聲清清澈澈的嗓音:「她不是那樣的人。」

    李嬸見自己一片好心,對方卻不聽勸,語調裡的嘲諷更甚了:「怎麼?你這是看上人家了?要不說這外地人養不熟呢,李嬸我給你說了多少個村子裡的姑娘,你都不願意,現在倒好了,上趕著往跟前湊。」

    井柏然被氣到了,粗粗的喘著氣,他只是想找她換點雞肉,她不願意換給他,他也不說什麼,為什麼偏偏這麼埋汰他?

    還把那人說的如此不堪。

    井柏然攥緊了手,著實的嘴笨,漲的一張臉都紅了,也沒從嘴邊蹦出一個字來。

    直到魔娘走過來,嘴角帶笑的對著他說:「柏然,回去吧。」

    她說話的時候,還替井柏然整了整衣領,回眸看向李嬸:「謝謝李嬸對柏然的照料了,只不過李嬸總是把一些腳瘸眼歪的姑娘往柏然面前推,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想法?」

    「想法?」李嬸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像小然這樣一窮二白的人,有姑娘肯嫁過來,就是給了他面子,他還挑什麼挑!」

    聞言,魔娘抬起了眸,緩緩的看了李嬸一眼。

    那目光極冷!

    李嬸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那樣的目光下,她竟然會有一種想要拔腿就跑的衝動。

    說不驚訝是騙人的,她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不怒而威。

    魔娘向前走一步,不緊不慢的開口:「不知道李嬸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一個人會走到哪一步,沒有人能預料。柏然他善良上進,為人忠義,縱然是窮也從來都沒有向別人討要過什麼,他手裡用的嘴裡吃的,都是靠自己的雙手賺來的。你呢?你給人做個媒,不過是為了收點銀子,我相信柏然先前應該拒絕過你,你還是硬把那些姑娘往他身上推。李嬸,以前我沒來,你可以欺負他老實,現在我來了,若是你真想要說理,就把這村子裡的人都叫來,說上一說,看看誰對誰錯。」

    李嬸自然不是敢把鄉親們都叫過來,只沉著臉,啪的一下把門摔上,顯然是氣的不輕。

    井柏然看的有點呆,他在村子裡也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有人能把李嬸氣的渾身發抖,要知道在這村子裡,李嬸可是出了名的厲害,是個從不饒人的主,到處都橫著走,不講理的厲害,多少人在她跟前吃了啞巴虧,沒想到……

    井柏然轉頭,看向魔娘時,那雙眼已經不能再用崇拜來形容了,裡面都要開始閃小星星了!

    魔娘被看的……頭皮發麻了……

    給讀者的話:大家不要誤會曲洛,他沒找替身,那時候魔娘明白過來的是,曲洛是在找她當年的影子,四千字合成一章,加更,再說一句,這個井柏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又知道我們在想什麼,斜眼!)好了,順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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