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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探望百里昭 文 / 紅丸子

    高暢看他還是冥頑不靈,不免氣惱,「連總管,我家小姐是太子未過門的妻子,她有權知道!」

    季莨萋瞬間看向高暢,到嘴邊的反駁嚥了回去,又看向連城。

    這種時候,不認也得認。

    連城平時看著機靈,卻是個死腦筋,不過想到身在響水鎮的主子,那個毒也不知道接了沒有,吳復說可以治,但他當時的表情,明明也很為難。

    難道不能治?

    連城心裡亂得很,房間裡三雙眼睛還都注視著他,他更覺煩躁。

    又等了半晌,季莨萋乏了,轉身即走。

    連城卻在身後突然道一句,「我聽吳復說,那是一種叫升天散的毒,藥性霸道,無色無味,主子因為有內功抵禦,當時便逼出了七成毒血,但是這種毒蔓延極快,剩下的三層,已經入了心扉,吳復說他有法子治好主子,我便引開追兵,跑向京都。」

    「追兵?」

    「是,從京都離開,我們便發現被跟蹤了,我們人員龐大,數目扎眼,被人盯上也無可厚非,本來已經想好了對策,過了響水鎮有一片樹林,到了林子,我們會先行埋伏,將人引來,一網打盡。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場洪水,把我們困在山外,而那些尾追的人也趕了上來。」

    季莨萋沉著臉色,又問,「那百里昭的毒,也是那些人做的?」

    「不是。」連城握緊拳頭,恨得咬牙切齒,「雖然不知是誰下的,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是我們自己的人,也就是說,我們裡面,出了內奸。」

    季莨萋沉下眸,略微思索。

    連城看她表情專注,心裡有些打鼓,自己跟她說這些,到底有沒有用?

    這個女人,機智聰明他從不懷疑,但是她畢竟是蜀國的人,而且還是皇親國戚,要她對主子挖心掏肺,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我知道了。」季莨萋說,「你好好休息,這段時間讓靈竹來照顧你,高暢,你跟我著我走。」

    高暢有些為難,但最終還是點頭,應下。

    連城卻說,「我不要誰照顧,你們季府的人,我信不過!」

    事實上,他誰都信不過,不過能坦然的把信不過三個字說出來,足見他的性子的確磊落。

    季莨萋冷笑,看他的目光滿是輕蔑,「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權利?」

    連城臉立刻黑了。

    出了客棧,回了季府,季莨萋去了老夫人那兒。如果要出遠門,至少,要跟老夫人說一聲,至於季呈,根本不在她的考慮之內。

    第二天,孫常又帶了一些消息,響水鎮離京都雖然有些距離,但是以一個輕功了得的高手的路程,來回也就一天一夜。

    孫常帶來的消息,決定了季莨萋必須即日起程。

    他中毒了,但是她不是大夫,按理說去了也沒用,但是季莨萋給自己找了個正當理由,如果他的身份曝光,那季府很可能也遭受牽連,畢竟這位「表少爺」在季府住了這麼久,不說府裡的人,就是京都貴族的圈子裡,也有他不少身影,所以,她必須去看看情況。

    這個理由很完美,至少讓她師出有名。

    ……

    季莨萋突然離開京都,當然在皇上那兒也需要一個正大光明的借口,而這個借口很簡單——「視察災情」。

    皇上一下子就想到了季莨萋當初的救水良策,當即答應。

    小巧和高暢只收拾了幾件衣服,明面上的主僕三人便出發了。

    司蒼宇接到消息的時候,馬車已經出了城,他坐在書房,手指敲打著桌面,抿了抿唇,淡淡的吩咐,「讓人跟上,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而與他做法相同的,還有太子司蒼斂。

    季莨萋的一舉一動,司蒼斂都不可能不上心。

    ……

    到達響水鎮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快馬加鞭的她們,行動上沒有耽誤。

    狹窄的院子,到處都是水濘泥濘,走到哪裡都能沾上一腳的濕。

    高然先行一步,已經在前面打點好了,至少跟百里昭的下屬們打好了關係,季莨萋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趕到,卻被那群護主的愚忠給拒之門外。

    「這位便是清良郡主?」高然身前,一位衣著樸素,帶著個軟布帽的青年男子笑瞇瞇的看著季莨萋,問道。

    季莨萋發現,這人眼睛雖然在笑,但眼神卻充滿了探究與懷疑。

    她蹙了蹙眉,對他的目光不太滿意,但還是回答,「是我。」

    那人點點頭,對他比了個手勢,讓她進去。

    季莨萋進去時,便看到乾淨的床榻上,沉睡的男人雙眸緊閉,嘴唇發紫,臉色蒼白。

    原本那樣俊逸若仙,翩若驚鴻的傾城男子,現在,卻憔悴的彷彿已經病入膏肓。

    季莨萋的心猛地縮了一下,感覺莫名的疼。

    她臉色一下子沉了,看向那個隨後跟進來的青年男子,問道,「閣下就是神醫吳復?」

    「正是在下。」

    「連城說,你能治他,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沒有。」

    吳復慚愧的垂垂頭,「當時情況緊急,我只能這麼說。」

    升天散,這麼霸道的名字,季莨萋也料到沒那麼容易治好了,加上聽了孫常的稟報,她其實已經對現在的情況掌握了七七八八了,只是看到百里昭現在這個樣子,她還是忍不住心驚。

    只是受了多少折磨,才會消瘦成這樣。

    難道這一個多月,他一直都是這麼躺著的?不吃不喝?

    「吳大夫,他的毒,是無藥可救的?」她問道。

    她必須知道這毒是本身可以治療,只是沒找到解救之法,還是根本就藥石無靈的。

    如果是後者……

    「這毒本是無藥可救,但是主子發現中毒,立刻逼出大部分毒血,只留下少部分,毒性少了,可以治好的機會也大了。」

    「那要怎麼做?」對於醫術,季莨萋懂得不多,頂多就是在書裡看到一些,但也都是紙上談兵。

    吳復一直在觀察季莨萋,從她進入這個院子的第一刻,就沒有鬆懈過,現在見她眉宇間對主子的關心並不是假的,才卸下一半的心防,「方法有些極端,但是我們正在試驗,很快便可以用。」

    「極端?」醫術上有些不能涉足的情況,便被稱為極端,這種所謂的極端,通常都伴隨著絕對的危險。

    季莨萋分不清此刻的心情,她坐在床沿上,看著雙眸緊閉,憔悴不堪的男子,說,「你們可否先出去,讓我與他單獨待會兒。」

    吳復不願意,高然與高暢乾脆將他拖出去。

    出去後,吳復甩開他們,高暢說,「我家小姐是何人,與太子,那是必然的一對,單獨呆呆又如何。」

    「婦人之見!」吳復哼了一聲,站在門口,頻頻往裡張望,沒有離開。

    季莨萋摸了摸百里昭的額頭,冰涼一片,她手指顫了顫,有些被這種溫度驚著了。

    這麼冷,是毒性在發作嗎?

    她手又探進她衣領的裡面,觸摸他被蓋子遮住的地方,得到的感覺也是一樣的,冷得入心。

    她抿緊唇瓣,猛然想到前世司蒼宇中下蠱毒時,也是這樣全身發寒,那時候她是怎麼做的?嗯,因為地理環境,她需要一直與他呆在一起,整日的用溫度給他取暖,最後用自己的生血,將那蠱蟲引到自己身上。

    現在想起那段時光都覺得可怕,自己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了。

    儘管知道蠱蟲和中毒是兩種不同的東西,季莨萋卻一下子有些恍然,如果是百里昭中了蠱,她又願意為了他引渡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她為什麼要為一個陌路人這樣犧牲?

    可是轉念,她又推翻了自己想法。

    穹國將來的一國之君,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果自己的計謀成功了,在蜀國便是了無遺憾,那放棄這條殘命去救一位真命天子,又有何不可。

    只是現在,大局還未定下,她還不能這麼灑脫。

    她手指撫摸著他的髮絲,輕輕的呢南,「百里昭,你不會死,若是我的驟然出現害你頻頻遭難,我只能抱歉,作為彌補,將來,我會給你一份大禮,但是現在,我除了抱歉,做不了其他。」

    床上男子即便憔悴不堪,也是美得驚人,此時他眼睫顫動,季莨萋一驚,以為他是快醒了,正打算叫來,他的眼皮又沉了下去,恢復了一動不動。

    她失望的收回步伐,伸手在懷裡掏了一個東西出來,掛在他的脖子上。

    那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只是枚平安符,是她為他求的,儘管她給過他一枚玉質的,但是顯然那枚還沒生效。

    再放房間裡呆了一刻鐘左右,她才起身離開。

    外面,吳復嚴正以待的守在門口,看到她出來,立刻跳起來,「我出行得太急,現在即將返程。」她說。

    吳復愣了一下,還是看著她。

    季莨萋對小巧使了個眼神,小巧捧著一個長條盒子,走過來。

    「這個東西,希望能幫到他。」

    吳復問,「這是什麼?」

    「冰山雪蛙。」她意簡言駭,把盒子打開一點,裡面,一條病體雪白的雪蛙本來靜靜的趴在正在休息,可感覺到光亮,它一下子睜開眼睛,鼓大的眼睛瞪著旁人,然後「呱」的一聲尖叫,往外跳。

    季莨萋眼神一凌,喝道,「趴好!」

    正要跳出盒子的雪蛙愣住,然後生生的停下要逃的身影,乖乖的趴回盒子裡。

    她伸手撫摸一下它後背上的凹凸紋路,淡淡的安撫,「別讓我生氣,乖乖的,聽到沒有。」

    雪蛙似乎感覺到人性,偏頭拱了拱她的手指,給予無聲的回答。

    吳復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雪蛙他是認識的,不少醫術典籍上都有記載。

    冰山雪蛙,性涼,能解百毒,全身是寶,血能養身,皮能製作護具,幾輛爪子上的指甲,都能破磚成刃。

    總之,殺傷力巨大。

    可是這位蜀國的小郡主,竟然能……讓凶殘自愛的冰山雪蛙,這麼聽話?

    她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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