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不一樣的六王 文 / 沁雨竹
「父皇,凌雪迷路誤入禁地,兒臣尋她而來被妖邪所傷,也見三皇兄他,咳咳,他不知何時開始在這裡秘修妖法,走火入魔,揮刀自宮後被趕來的北陵尊者當做娑囉界之妖殺害了,兒臣阻止過,可尊者說此妖不除必將天下大亂啊!」歆陌璃雙眸似雨水沖刷過的黑水晶,透著無瑕光輝,只是咳的更厲害了。
「胡說!朕的孩兒怎會是妖呢?!」皇帝豎眉大怒瞪著圓眼看著披頭散髮唇色發紫的三皇子,嘴上雖說的強硬,心裡卻有些猶豫。
歆陌璃說話時老皇帝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是啊,在他眼裡,一干皇兒都強過歆陌璃那個廢柴老六吧,歆陌璃體會到這點,禁不住苦澀的扯動一下嘴角卻湧出更大口鮮血。
老皇帝似乎覺得自己失言傷了老六,儘管他是順口說來,卻也是心中真實所想,不過看到歆陌璃也受了重傷,凌雪更是生死不明,言語還是緩和下來。
「來人,封鎖禁地,違令擅入者,斬!!!回宮!」
說完,意味深長的望了眼原被鎖鏈鎖住的牆面和狼籍的窄道。
臉色陰沉,疑團太多,這個不祥之地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北陵尊者出殿,他也感受到了,傳說中的北陵尊者,萬年來他的祖祖輩輩都未見過,而如今好好立於正殿外的鎮國藍璽剎那爆裂破碎,也意味著北陵尊者離開了他一直守護的地方。
再看這裡,明顯激烈的打鬥痕跡和那隱隱未散的一縷仙氣,還是讓老皇帝確信尊者仙逝於此,這點可見六王並未說謊。
眾人沿著石階一路向上,剛出了暗道,雖近暮色,但夕陽餘輝仍刺得人睜不開眼,身後隆聲轟鳴,正是侍衛奉皇上之命用伽陵國特有的火藥將洞口炸個粉碎,壁側巨石滾落,這個神秘禁地的秘密也隨著轟鳴之聲被永遠的掩埋其中,而那個桃花陣也被皇上不顧群臣反對硬是派人全部砍伐破壞,似乎堅信隨著北陵尊者的逝去這裡的娑囉出口也再不會開啟。
他早已下令禁地莫入,可最後還是在這裡失去了一個孩子,在他看來,行動永遠比命令來得讓人安心。
下人欲將歆陌璃抱著的凌雪接去,卻被他怒目拒絕,反將凌雪摟得更緊,凝著她受傷慘白的臉微微側身想讓溫暖的陽光多灑向她,可是,身後隨著洞口被封而猛然朝這邊捲起的陰寒戾風還是沖得他混身戰慄打個哆嗦,口中一抹腥甜湧起,鳳眸半瞇森冷側頭朝洞口射去一道警告寒光。
「璃兒,還是讓他們抱著這位姑娘吧,朕看你似乎也受傷不輕啊。」蒼老的聲音從前面傳來,皇上滿臉關心的指了指歆陌璃的唇角。
「是啊,六弟,你還信不過宮中侍衛,擔心把你的寶貝摔到地上嗎?」太子不適時的玩笑並未讓人開懷,反而惹得心情沉重的老皇帝長歎口氣。
歆陌璃這才收回視線,一副痛苦卻仍堅持的模樣,將頭低湊到抱著凌雪的手旁,用力拭去溢出的鮮血,誠懇垂眸說道:「凌雪是兒臣帶進宮的,也是被兒臣氣走亂跑才……才出了這檔子事兒,謝父皇關心,兒臣無礙,只求父皇能將兒臣與凌雪安排同宮,以便照料。」
歆陌璃把頭埋得更低,可眼角卻流光暗湧瞥向身後早已平靜的洞口,不失時機的向老皇帝提了個要求。
「好,朕也念你能專情於一人,這個要求准了。」老皇帝反身緊緊盯著他懷裡的凌雪,神情莫測,猶豫片刻還是允了。
不知應該開心還是諷刺,歆陌璃花心在外人盡皆知,這回貌似專情一人,而這人卻闖了天大的禍端,雖說三皇子的死不能全怪凌雪,但痛失愛子的老皇帝還是不自覺得摒除掉三皇子暗修妖法的事,將矛頭指向凌雪。
歆陌璃深知真相,娑囉界陣法被破出口大開的事兒就是凌雪惹出來的,可老皇帝是不知的,在他那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下如何讓他二人順利脫身?眼見之後的審問是躲不掉的,只先求得不離凌雪左右以免她清醒後胡言亂語為上策了。
晚霞如血,染紅了天際,落入房內裊裊徐徐的龍涎香煙霧上,折出斑斕炫目的多彩顏色。
主榻偏側的香木軟塌前被人用鵝黃紗縵攔開,歆陌璃閉目靜靜躺在那裡,兩日來的負傷照顧讓他體力透支的厲害,在老皇帝百般勸阻下才躺下休息,很快便睡著了。
主榻上的凌雪面色漸漸恢復紅潤,只是不知為何還在暈迷沒有醒來。
這時,兩名侍女端著盥洗用品來到房中,拿著白手巾的年輕侍女偷瞄了眼紗縵後熟睡的歆陌璃,俏臉抹紅,見他睡得沉,便竊竊私語起來。
「六王果然和傳言一樣,美的讓人窒息。」年輕女子在清水裡潤濕手巾,滿臉陶醉,眉眼含羞。
「俊美有何用?在伽陵國,尤其這深宮裡,哪個不是靠實力說話?可他……廢材六的綽號你還不知怎地?」年紀稍長的侍女撇了撇嘴反駁她。
「你?!你難道看不出皇上最近對六王的改觀嗎?」年輕侍女將手巾忿忿扔到銅盆裡,卻不敢用力,只濺出細小水花。氣鼓鼓瞪著年長侍女。
「呦,誰不知道你彩荷暗戀六王爺啊,乾脆你就明說,讓六王爺收了你不是更好,在這宮裡亂嚷嚷誰能記得你的好怎地?」
年長侍女嗤笑一聲,甩了紗縵後的歆陌璃一眼,轉身拿著抹布去擦香爐,叫彩荷的小侍女被她氣的直跺腳。
「哼,都是將死待罪之人,皇上竟然還給她用這麼貴重的熏香,真是浪費!」說著,年長侍女便將熏爐旁的半盒龍涎香放進懷裡。
「綠竹,你幹什麼?」彩荷看到她將龍涎香順走,輕聲喝止。
「勸你腦袋靈光點兒,你若說出半個字去,小心我把你暗戀六王爺,又徇私暗害凌雪姑娘的事說出去!!誰也別想得了好果子吃!!」
綠竹咬牙切齒惡狠狠道。
「你!你我替誰辦事難道你不清楚嗎?!我,我只是衷心奉命,一旦事情敗露,你也別想脫了干係!!」彩荷雖然氣勢上不及綠竹,但句句見血,說在點上,即便再不甘,倒也暫時封了綠竹的嘴。
可綠竹仍未放回龍涎香,二人互相牽制,硝煙瀰漫,卻都不再出聲,房內突然靜了下來。
她二人說的聲音極低,壓根不料她們口中的廢柴六耳力極佳,就在彩荷躡手躡腳的故技重施,用銀針暗刺凌雪身後一處大穴時,紗縵無風微動,一枚細針穿過紗網小孔直刺入彩荷脖頸,彩荷身子一顫,突感頸後一麻,隨後的痛感鋪天蓋地襲來,讓她禁不住啊呀大叫出聲!手中力度沒了深淺,銀針狠狠刺入凌雪穴位又在她大叫時失手拔了下來!
這一刺不要緊,原本一直暈睡的凌雪倏的睜開血絲密佈的眼,若非知道她暈迷,一定會認為是詐屍了。
嚇得彩荷連連後退中撞了方桌,茶杯破碎一地,一切發生突然,只是瞬間,綠竹這才反應過來,上前打著她的肩膀,臉漲通紅怒斥:「你作死啊!可別連累我!」
而彩荷眸如銅鈴恐懼的瞪著前方,被她這樣一拍,直楞楞的栽倒在地,霎時沒了呼吸,而手裡,還死死捏著做案的銀針。
這恐怖一幕讓綠竹忘了呼吸,滯了幾秒鐘,高過彩荷的尖叫傳出,人也癱軟在地嚇得呆傻不停顫抖。
這時歆陌璃呼的睜開雙眼,撩起紗縵一個箭步衝出去,像拎小雞一樣揪起綠竹,眸中燃起憤怒火焰:「說,你們到底對凌雪做了什麼?!是誰指使的?!!」
綠竹腦中混亂,完全沒有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不停的搖頭瘋顛喃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不是我,不是我……」
歆陌璃大掌迅疾掐住綠竹脖子,讓她連喃喃自語之聲也發不出來,越來越大睜的眼洩露了她的恐懼,面前這個猶如羅剎身散寒氣的男人真的是伽陵國的廢材六嗎?
可是她沒有思索的時間,歆陌璃掌中勁道更甚,以至於聽到了骨節錯位的聲響。
歆陌璃猛然鬆了手,將綠竹扔落在地,拚命的喘氣大咳,可是那催命魔音不止,「不想死,就坦白誰指使你的。」
「王爺饒命,奴婢這就說!!這就說。」綠竹被掐的聲調都變了,頭如倒蒜磕在地上砰砰響。
直到還要繼續磕下去時,那降紅袍角映入眼簾,彷彿下一秒便會取了她的性命,綠竹這才停了動作,倒吸涼氣,結巴道:「是,是……啊!」
剛要說出來的話被口中大口湧出的鮮血封住,眼睛睜到不可思異的程度臉瞬間成了血人。
歆陌璃絕對沒想到,有人竟敢在他眼皮底下殺人滅口,揪出那人的機會就這樣失去,他像瘋了般不顧綠竹不斷湧血,一把揪起她來,搖晃著厲聲喝道:「是誰,是誰!!快說,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