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水國 第一章 廢材沈凡 文 / 刀落
深夜，殘燈，藥香撲鼻。
沈凡從劇痛中醒來時，冷風從門縫裡灌來，燈光搖曳，將他的臉照得蒼白。
看起來傷得很重啊。
他抿了抿嘴唇，目光在身體上遊走，白色繃帶將他渾身裹住，胸口處傳來隱隱的刺痛，原本完整的肋骨，有七根已經錯位。幸好下手的人手段老道，沒有刺到內臟，但也要修養半個多月，這意味著又要荒廢一段時間了。
三個月後便是外院考核，對他來說，這無疑是個很大的打擊。
「張強，我不會放過你的！」沈凡忍著痛，握緊了拳頭。
他是黑水國三大學院之一，黑水學院的外院弟子，也是整個外院最出名的廢材，整整一年的時間，他的修為始終停留在開脈一段，與那些動輒一年便晉陞開脈三段的天才相比，實在是很差勁。
為此，他受盡了外院弟子的欺負。
特別是那幫帝都權貴子弟，家裡不是有朝中大佬，就有軍方背景，在外院橫行霸道，欺凌弱小。
他從進入外院的那一天起，就被他們罵幾句，踢幾下，扇幾個耳光……以前他都忍住了，他始終記得父親對他的囑咐：忍一時風平浪靜。
沈凡盯著殘燈，思緒又回到了白天的講武堂。
當時他正在修煉，忽然，張強當著其他的弟子和執教的面，一把抓住他，扇著他的耳光，大罵道：「該死的沈廢材，你竟然偷了我用來衝擊開脈三段的衝脈丹！」
張強是帝都七大家族張家的嫡子，開脈二段的修為，家世顯赫，在外院橫行霸道。
衝脈丹是一種極為珍貴的丹藥，價值萬兩白銀。對沈凡這等一月十兩白銀的弟子來說，需要近百年不吃不喝才能買得起一粒衝脈丹。
外院有規矩：有嚴重盜竊者，逐出學院！
張強的行為，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特別是與他經常廝混的帝都紈褲，更是叫囂不已。
面對著眾人輕蔑和冷笑，沈凡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這件事不能忍，不能承認，否則要被逐出學院，從此一無所有！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逆來順受，大聲反駁道：「張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的東西了！」
一年來，他第一次這樣大喊大叫，只覺得血液都沸騰了，他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他。十六歲的少年，本該是張揚的。
張強沒想到，沈凡素來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此時，竟然敢反抗，讓他又驚又怒。
於是，他又狠狠的踢了沈凡一腳，邊打邊罵道：「廢材，偷了東西還不承認！你父親果然是個大廢物，被人廢了根基之後，只會像狗一樣的活著！連生出來的兒子，也只是個賊！」
沈凡無母，父親沈蒼生將他養大，是他最尊敬的人。張強當著眾人的面侮辱他父親，簡直就是要他的命。
於是他雙目赤紅，一把衝了上去，掄起拳頭，砸向張強。
……
結果可想而知：沈凡遍體是傷，肋骨斷了七根，吐了一大碗血。
張強是開脈二段，而沈凡只是開脈一段，兩人差了整整一個小境界，不受傷才怪。
蠻荒大陸，武道盛行，武者為尊，宗門林立，強者如雲。
開脈境是武道的第一個境界，通過修煉，在體內開啟元脈，從而踏上武者之路。
開脈共分九段。
一到三段為武徒，乃是以打熬筋骨、強身健體為主，比之普通人，能開碑裂石，力大無窮。開脈一段有一千斤力氣，開脈二段有兩千斤力氣，而開脈三段則有三千斤力氣。
張強有兩千斤的力量，對付一千斤力量的沈凡，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而四到六段為武者，此時他們的身體強悍，元脈堅韌，能夠吸納天地元氣，於體內生成元勁，實力大增。武者，以元勁催動武技，一拳可轟碎一座假山。
七到九段為武師，不僅元勁充沛，更能將元勁外放，可殺敵於百步之外，站在了黑水國的巔峰。據說，黑水國三大院的院長，個個都是開脈九段的人物，發起怒來，連帝都那座十幾丈高的城牆都能轟破。即便是黑水國國主，在他們面前也要恭恭敬敬，不敢放肆。
「凡兒，你醒了？」關切的聲音響起，沈蒼生如同一把生了銹的劍，一臉老氣的出現在沈凡眼前。他的年紀不大，但看起來，像個遲暮的老者。
「父親。」沈凡輕聲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孩兒沒聽您的話，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他們說您是……」
「別說了，我都知道了。「沈蒼生苦笑一聲，摸著沈凡的頭髮，一臉愧疚道：「父親沒本事，這一年來，讓你受委屈了。」
十六年前，沈蒼生是黑水學院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年僅十七歲，便修煉到了開脈七段的武師境界，參加黑水國三大院會試，取得榜首，獲得進入太行宗的資格。
三大學院或許是黑水國最強大的學院，但在太行宗面前，乃是小巫見大巫。
要知道，太行宗在蠻荒大陸是入了品級的宗門，裡面強者無數，隨便出來一個，便能毀了整個黑水國，是凌駕方圓幾萬里的第一勢力，控制十幾個國家，在整個落日山域，名列五大宗門之一。
所謂的三大院，不過是太行宗的一個附屬機構。
當時的他仗劍高歌，何等光榮，那時，帝都所有的權貴都巴結沈家。沈家老太爺的八十大壽，黑水國國主備上厚禮，親自來問安！
一年後，太行宗內門考核，五大宗門齊來觀禮，太行之巔上，沈蒼生在眾多宗門天才的讚揚之下，一舉殺到內門前十。
不少人都以為他能奪得前三，可不幸的是，在爭奪內門第三的時候，遭遇當時內門十大弟子之首的郭藥師，被一招重傷，毀了武道根基。
那郭藥師九歲進入了太行宗，十五歲進階武師，成為外門第一弟子，十六歲又成為太行宗內門十大弟子之首，邁入洞玄境，是太行宗一顆耀眼的新星。一年前，有消息來報，郭藥師進入洞玄中期巔峰，成為最年輕的十大核心弟子之一，聲名一時無兩。
至於沈蒼生，根基被毀，便被趕回了黑水學院，黑水學院院長念及兩人的交情，安排他在黑水院做個雜役，也算是庇護了他。
「父親！」沈凡內心在吶喊，他不想看到父親垂垂老矣的神態，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重傷，讓父親想起當年的傷心往事而變得更加頹廢，他深吸了一口氣，嘶聲道：「父親，你的仇孩兒來報，總有一日，我會踏上太行宗，在太行之巔，當著眾多宗門的面，親手廢了郭藥師！」
沈蒼生身軀一震顫抖，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兒子，竟有這般雄心壯志。
他眼中閃過一抹不可察覺的神采，欣慰道：「好孩子，為父等著那一天的到來！我的兒子，長大了啊……」
他感慨了兩句，似乎想起了什麼，走到內屋，弄出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之後，捧著一個玉盒出來了。
玉盒通體潔白，刻畫著一隻隻振翅的鳳凰，栩栩如生。
「你母親曾說，等你長大了，要把這個玉盒傳給你。」沈蒼生說到「母親」兩個字的時候，神情無限溫柔，似乎看到一個絕世美女，正溫柔款款的看著他。
「母親……」沈凡輕聲道，顫抖著雙手捧著玉盒，貼在懷裡，「父親，母親她在哪裡？」
從他出生的那一天起，母親便離去。奇怪的是，他能記住母親的背影，卻記不住她的面龐。儘管，那時候他還是個只知道哭鬧的嬰兒。
「不要多問。」沈蒼生緩緩搖頭，轉移話題道：「凡兒，還有三個月便是外院考核，以你現在的修為，很難通過。」
「父親。」沈凡黯然神傷。他的資質太差，修為增加的極為緩慢，若是在這樣下去，定然通不過外院考核。
考核失敗的唯一結果便是逐出學院，這樣的話，將來的一切都是空談。
「這是精元芝，服下去，不僅能快速治好你的傷，還能助你在三個月之內突破至開脈二段。」沈蒼生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遞給沈凡。
精元芝是沈蒼生用來維持開脈三段實力的關鍵藥材，價值白銀十萬兩，珍貴之極。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沈凡，沈蒼生下了血本。
沈凡含淚接過玉盒，他知道為了這盒精元芝，父親一定吃了不少苦。
「父親，孩兒不會讓你失望！」沈凡捧住兩個盒子，心中下定決心，他日一定要為沈蒼生尋找到修復武道根基的靈藥，讓父親能夠重新修煉。
「從今以後，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為父相信你……」沈蒼生又安慰下了沈凡幾句，起身離開了房子。作為一個雜役，他需要不眠不休的做事，換得在黑水學院生存的機會。
翌日。
天光微亮，沈凡起床，洗臉，漱口，來到屋外院子，神清氣爽。
精元芝不愧是珍貴藥材，一晚便治好了他的傷，還積累不少藥力，助他修煉。
「我一定不能讓父親失望，一定要早日突破開脈二段！」
他修煉基礎武技開碑掌，用來淬煉肉身，修煉到圓滿境界，能夠擊開一尺厚的石碑，大開大合，威猛霸道。他紮好馬步，吐氣開聲，激發體內元脈，一招一式的修煉起來，頓時整個院子虎虎生風，
「咚！」
也不知什麼時候，藏在衣服內的玉盒掉了下來，打斷了他的修煉，他怔怔的望著在陽光下泛起白光的玉盒，
白色的光芒更盛，讓他起了打開玉盒的心思。昨晚他太累，吃了精元芝便沉沉睡去，所以沒來得及打開。
此時，他希望裡面是母親的一封信告訴他為什麼離去，抑或是是她的畫像，絕世獨立，宛若仙女神姬……
就在他掀開玉盒的瞬間，一枚半陰半陽的古錢亮了起來，就好像一個縮小的陰陽太極圖，其上有一道道玄奧古樸的神紋，活靈活現。
「這是……啊！」
陰陽神錢忽然化為拇指大的陰陽之光，衝入了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