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揚帆，1938到1939 第379章 銅圓戰爭 文 / 大刀老猿
第379章銅圓戰爭
「也是日本人在搞鬼？」孟享沉著臉道。他還是低估了集會狀態下的盲從性。後世的一些經歷，使得他有些放縱那些集會***，但當群體性活動受到別人的利用的時候，很容易掀起風暴。
這一次幸虧是孟享早就得到了情報，提前做了安排。當廣場上的衝著警衛的槍聲響起的時候，周邊的警衛並沒有盲目的出手開槍，而是配合大量準備好的警察間隔開那些引起騷亂的年輕人。一一排查後，抓到了兩名持槍的年輕人。
來脅從抓捕的情報參謀少校舒諒男立即抓住時機，把一切都推到了日本人的頭上，安撫下了有些驚慌和憤慨的學生們。
這些到沒有冤枉他們，兩個人確實是日本人沒有啟用的特工。那些常活動的特工都被先鋒軍盯死了，要是他們活動，早就被先鋒軍的情報人員摸索到。正是土肥原賢二啟用了這兩個炮灰新人，倒是讓先鋒軍差點吃了大虧。廣場之上若不是警衛提前接到了通知，接受了應對內部危機的訓練，一旦開槍射擊，那就絕對不是現在的局面。
反倒是另一側天津地區的工人***更好解決，那些混進去的地痞流氓的騷亂沒等折騰半個街區，就被武警部隊一股腦的抓了起來。
孟享意圖緩和前一段時間京津地區審判眾多漢奸的緊張氣氛，特意把軍隊都調出了城市，而是留下了武警部隊。就連警戒標示也是降到了綠色，即使大同和張家口的戰鬥都沒有影響到京津的警戒升級。這一舉動竟然讓不少人覺得沒有軍隊的壓制，可以渾水摸魚了，於是蝦兵蟹將的在日本人的勾引下跳了出來。
「是不是覺得先鋒軍的刺刀還不夠亮？」孟享心中冷笑道，為了最快的速度安撫下京津，處理的各類人中主要還是以漢奸為主。但此時日本人的實力還沒有擴張到後世那種讓很多人絕望的地步，所以眾多漢奸還沒有投靠日本人，日本人就被先鋒軍趕走了。
不要看先鋒軍處理了數千人，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孟享心中也有讓其他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因為並不是所有的漢奸都是自願的，被逼無奈，家室之累，國家意識淡薄，很多人選擇的是盲從。那種國家沒給我好處，我為什麼效忠這個國家的思想也是大行其道。當時因為有了偽政權，很多人只是認為那不過是換了個政府而已。至於偽政府和日本人的勾結，下邊的人又能瞭解多少。上層的內幕交易很多不是下邊的流言所概述的。
但在放過眾多未成形漢奸的時候，也放走了不少潛伏的罪大惡極的人。孟享本著先安定內部的策略，就是藉著一系列的活動把他們再釣出來。若是他們安安穩穩的就罷了，若是再蠢蠢欲動，那就是找死。京津入手，也需要緩和一段時間。一緊一鬆間，就跑出了不少以為僥倖躲過的蝦將們。
「戰雲漸濃。該清理了。」孟享這一句話說的不鹹不淡的，熟知整個計劃，明白他意思的鼠二應聲而去。
「把日軍要進行反攻的消息，宣佈出去。提高各地區的等級，至少非戰區域黃色警戒。邊境警戒提升到橙色警戒。」孟享和唐藥師說道。
戰時警戒影響頗大，對經濟和生活影響較大，一點半點的戰鬥並不需要全部警戒。所以即使大同和張家口的戰鬥的時候，大部分地區還是綠色標示的和平時期，照常的節奏生活著。根據最新的情報，日本人的軍隊已經開始行動了。此時也到了讓民眾提前防備時候了，免得戰爭一下子降臨時的驚慌失措，也不會因為早早就開始警戒而長期緊張或者因為沒有異樣而鬆懈下來。
「銅圓已經升到了8個換一個銀元了！我怎麼賣的這麼早啊！至少要少賺一萬大洋了。」一個八字小鬍子的土財主懊悔道。他所說的銀元是先鋒軍的小銀元。小銀元和大洋的比價也已經略高於一比二了。
「年輕人，要沉住氣！」身著燕尾服的一名老者拄著文明棍瞥了他一眼，慢慢的又看向了黑板上標注的新價格。
「你看，突破8個了。又一轉眼已經7.9了！」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自得道。
北平的證券交易所內本來已經奄奄一息了，它本來就是因為北平政府濫發公債而起。27年新政府定都南京，公債發行中心也隨之南移，最大的證券公司成了上海的華商。北平經營的公債失去往日政府背景的優勢，經營每況愈下，陷入停頓狀況，本來是要到幾年年初就歇業的。但先鋒軍的軍票生意卻被人投入了巨資炒了起來，讓這裡的期貨市場再次興旺起來。
而此時的天津雖然沒有成立證券交易所，但卻有很多證券行，加上天津的銀行眾多，他們的證券部和信託部又都進行著各種證券交易。對於股票公債等也是交易量很大。
先鋒軍的金屬軍票也算是債券的一類，也時常被交易。但卻遠比不上這一段時間的交易額度。這一段時間，京津地區的金融運作的資金似乎一下子都集中到了這裡來了。
天津銀行多，富商，緊抱大筆閒錢的寓公多，他們也敏銳的察覺到了這股熱炒風氣，紛紛跟著外來的游資跳了進來。他們大多數都是資本的逐利行為，自然看好銅圓的升值，加入到了日本人游資軍團隊列中。
民間那點兌換的風波只是一點小小的擾動，真正廝殺的戰場還是在這裡。金融戰爭的爭鬥雖然沒有硝煙，但一樣是刀光劍影的慘烈。
「聽說沒有？中央政府已經準備要下通告，暫時停止公債的本息兌付。那些公債一下子就要變成一文不值了。」證券公司內的小道消息特別的多。
這個消息確實不假，原來有江浙錢袋子的時候，中央政府的公債還能保持良好的信譽，但隨著一年多的長時間戰鬥已經把中央的財政給掏空了，上哪裡去還錢？戰爭就是吞金獸，要不是以戰養戰的瘋狂掠奪，日本人都被拖垮財政，更不必提養活龐大中央軍的中央政府了。
瞭解到中央政府的財政難處，孟享也是感歎他們的不易，同時也在慶幸自己擁有了基地的幸運。僅僅軍費支出這一塊就節省了出來。財政收入全部投入經濟和社會投資，戰爭期間還能保持和平時期的經濟投入和發展。這些都是其他勢力比不了的。
聞聽到這個小道消息，先鋒軍的金屬軍票又掀起了一輪漲價高潮。
「天哪！7.6了！」八字鬍土財主驚叫道，「幸虧我有收攏了一批，這一次賺大了。一天白賺五萬元。太好了，劉福，一會兒，回家後老爺我要慶祝一下，吃碗旗開得勝面，記住了叫廚子多給……」土財主頓了一頓，伸出的兩個手指，又曲回來了一個，「加上一個雞蛋！聽清楚了，是加一個，一共是兩個。要是多加了，回去扣他雙倍工錢。」
身後跟著搭著毛巾等一應物件的管家忙點頭應聲。
旁邊的老者又和他坐到了一起，聞言不禁撇了撇嘴，不屑的眼神瞟了一下後，才摸了摸頸下的領結繼續端坐觀看。
「先鋒軍的政府發佈公告了，叱責那些投機金屬軍票的人，並反覆提示證券市場有風險。要人們不要盲目跟風，共同協助政府一起穩定金融秩序。哼，但這些有什麼用？」小林光二嗤笑道，到目前為止，先鋒軍在金融市場上的反擊軟弱無力，他們只是一個勁的警告。投入的那些銅圓就像是滴到炙熱沙漠中的雨滴一樣，很快就蒸發沒了。
土肥原賢二笑著不做聲，他的第一計劃就是亂。以金融混亂為基礎，四處潛伏的特工開始在各地製造各種各樣的其他混亂，擾亂先鋒軍地盤上的秩序。現在先鋒軍的軍隊大多數是集中在邊界附近，很多地區只有警察和預備役。他們不可能有效的制止那一系列的混亂局面。人心惶惶下，他們前方軍隊必然也會受到影響。
此時的亂，只是一個開頭，後邊隨著日本人軍隊的攻擊，後方的***會更加的劇烈。亂到一定程度就會動搖先鋒軍的根本。尤其是這個金融動盪，更容易使得經濟受損。缺了錢，軍隊就無法維持下去。
「內部的物價雖然沒有太大變化，但人們消費的卻是少了。發工錢的銅圓都開始拖延了，就連外邊購買的貨款，別人也是指定了要銅圓。很多人私下裡開始交易法幣，銅圓都留起來了。」周白說著一系列的變化
「想拼金融？若是你們在京津剛入手的時候玩這一招，或許我就要手忙腳亂一陣了。但現在，你們不該多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孟享心中冷笑。這場起於半個月前的金融小風暴剛開始的時候，就被孟享察覺到了，後世耳聞的貨幣浮動比這個更加的驚心動魄。
「鬼子要進攻了，也該收網了。」孟享指示道，「儲備的銅圓可以拋出去，這一次沒想到還能賺一筆！」在一開始的時候，孟享就沒打算放過這次機會。
一些危機來後，堵塞並不是最佳的辦法，用疏導把矛盾釋放出來，順勢還能徹底斷根才是最合算的，還能得到一些意外收穫。
「沙門先生說還可以再等一等，這不是最佳的時候，等一會兒我們會賺得更多。」羊一匯報道。沙門是猶太人，猶太人擅長玩這些金融遊戲，這一次，孟享邀請了沙門領銜的幾位在特區避難的猶太金融專家來幫助操作這些事情。
「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金融市場的穩定和經濟市場的秩序。政府要是賺錢，用不著採取這種方法。」孟享直接拒絕道，那些猶太人考慮的是資本利益的最大化，而他需要考慮方方面面的事情，金屬軍票的穩定，形成一個穩定的秩序，更有利於以後戰區經濟的發展。
2月5日，臘月十七。立春。
外邊雖然還是嚴寒，但在北平證券交易所內的空氣中卻似乎瀰漫了夏天般的燥熱。
「今天就要漲到破七了。七上八下，繼續上啊！」八字鬍的土財主從管家手上接過毛巾擦了擦汗水，也跟著大廳內的人一起喊道。旁邊的燕尾服老頭的領結已經鬆開了，但老頭還是使勁扯了扯領口。
「破七！破七！破七！」眾人一起高聲叫喊道，但黑板上的7.0的交易額卻很長時間一直沒有變。
後邊的零就像是一個黑洞，不管是多少單購買銅圓的需求，都被吞下。
「我們一起頂上去，今日他娘的一定要破七。」一名彪悍的男子紅著眼睛敞開著前懷，踩在椅子上，大聲喊道。他身後四名黑衣小弟也一起舉手高呼，腰間露出了一抹寒光。不少幫派也眼熱不過，也跟著投入了進來。孟享撒開的網裡不僅有大魚，小魚小蝦也不少。
「頂上去，破七！」外邊的嚴寒絲毫擋不住大廳內的熱浪，幾日的連續攀升使得人人的心臟都多跳動了幾下，讓人面紅耳赤的血液流動釋放出了更多的熱量。
「先鋒軍最終出後手了。早已預料到了，繼續加大買入！再買五百萬！」小林光二淡定自若，先鋒軍此前應對太軟弱，他可是仔細研究過先鋒軍的那些主要人物，周白就是一個對經濟比較有研究的人物，太平銀行中也有不少金融人才，依照先鋒軍的底蘊，也不可能沒有一絲的反擊能力。
「對方倒是胃口不小！」沙門在旁笑道。一開始就拿出了五百萬來壓制，數千萬的銅圓讓人很吃力。當然這不是立即就交易，即使是最後的交易沒有那麼多，到時候已經轉化為黃金白銀外匯等來付款了。雙方比拚的不僅僅是銅圓，還有背後的資金支持力度。到時候拿不出那麼多的銅圓就得用提升後的價格來兌換，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給他！」鄭鐵如也是面色如常。他是這一次銅圓金融戰的總指揮。
小林光二看了看那個絲毫未動的零，輕鬆道：「再加五百萬！」
「給他！」鄭鐵如平靜的說道，眼睛卻在不斷送來的各類信息後搜尋著。
經歷過了前幾年的白銀事件後，鄭鐵如對於這種方式已經比較熟悉了。
那一次財大氣粗的美國推動的白銀法案直接擊垮了華夏的銀本位體系，同樣現在以銅圓為主要貨幣的先鋒軍也在面臨著這麼一場巨大衝擊。
「要亡其國，先亂其幣！」一個政權的貨幣大幅升值和貶值都不是好現象。貨幣升值最直接的就是造成通貨緊縮。
通貨緊縮造成的後果一點不比通貨膨脹差，看似百姓花少量的錢能夠買到更多的東西了，但工廠手頭上的錢缺少了，反而賣出去的東西便宜了，不得不壓縮生產，如果是外貿出口，還會大幅度的減少外貿。後世日本升值的例子最明顯，再以後人民幣的升值使得大批的廠子的貨物銷售不出去，競爭力下降，紛紛倒閉。
若是再加上操作的物價上漲等，滯脹的雙長下，實際上百姓一下子損失的更多。
「買入一千萬！」看了看還是絲毫不動的後邊的零，小林光二依舊表情不變的沉聲說道。這一次他可以操作的上限為五千萬美元，口頭上的報價都是以先鋒軍的小銀元的元，兌換後就是兩億多。此時雖然沒有那麼多利用金融槓桿的金融衍生物，但他的外圍還有數億跟風的游資，加上這些貪婪龐大的游資會快速的擊垮任何阻擋者。
他們的團隊在阻擊先鋒軍的金屬軍票前，已經對中央政府的法幣進行了多次阻擊。繼去年8月份，法幣編製百分之十後，這幾天中央政府剛做出決定，法幣再貶值30%。但這條戰線上的硝煙依舊在繼續。中央政府為了穩定法幣，急需外匯，不但是貸款，還在大量的出口金銀。黃金賣給英國人，白銀繼續履行白銀法案時的合約賣給美國人。再加上不斷的借款，法幣還是支撐到了40年。
正是靠著這些外匯，法幣雖然小幅貶值，但依舊堅挺。即使淪陷區內的百姓也是對法幣更信任。
先鋒軍的地盤上雖然不禁止法幣，但人們更加信任金屬軍票。法幣的貶值和先鋒軍實力的擴張，更是使得法幣被擠了出去。這也是此次銅圓漲錢的大背景，人人都看好，帶來的衝擊能不大？
「給他！」鄭鐵如繼續翻看各種匯總的信息，頭都不抬說道。孟享已經給他準備了足夠的金銀外匯來應對這次危機。連續賣出了多艘長門級就已經讓孟享賺足了應對這類危機的本錢，雖然其中大部分是以物易物，但剩下的大量的外匯也使得他的錢袋鼓鼓的。
這一次對抗，相當於先鋒軍獨自力抗眾多的投機。但孟享絲毫不懼，除去金銀外匯的儲備金外，單純是銅圓本身的價值就足以抵消部分壓力。
而為了穩定銅圓，孟享積聚了大量的銅圓。造幣廠日夜不停的製造，回收的子彈炮彈殼差不多都轉化為了這個，而基地又有數以億計的彈藥生產了出來。這同樣是他的依仗。況且此時的銅圓的成本差距還沒有到白銀那種地步。那一次白銀法案最大的受益者的是用走私牟利的日本人，這一次要讓他們都吐出來。
「再加入三千萬！」小林光二抿了下嘴唇道。眼看著7.0還是不動，他心中也有些急躁了。他的兩億多的錢款在前一段時間的哄抬中已經投進去了一半了。
在北平交易所的眾人一見多了這麼一個買單，齊聲歡呼。
「我從上海過來，總算趕上了。」一個細聲細氣的西裝男此時也扯起了嗓子喊道，「我買五十萬銅圓！」
「接下來。」鄭鐵如表情凝重道。隨之而來的不僅僅這些錢。
7.0的關口也是很多人的心理關口。在這個關口的衝突的格外激烈，一旦突破，會有更多的人來跟風。到時候，先鋒軍面對的壓力會更大。而且先鋒軍地盤上猛漲了一周的金屬軍票的已經惹起了其他勢力的關注，從上海等地，甚至國外銀行和商行也參與了進來。
這也是孟享急著提前解決問題的原因之一。不穩定因素太多，中央政府財政問題傳出的消息使得先鋒軍的壓力更大，要對抗幾乎所有人同時看好銅圓升值的逼壓，孟享還覺得以他眼前的力量還不夠，只適宜速戰速決。
交易員報出的交易數據在不斷的攀升，數目之大讓很多人瞠目結舌。上邊的博弈已經不是這些小散戶們所能觸及到的了，他們只能觀望感歎。
「這是日本人的陰謀，是日本人在想搞亂我們的經濟！」此時一些消息在到處流傳。消息靈通的交易所內自然也是早已經得知了。
「日本人？這是日本人在耍手段？」八字鬍的那個胖土財主猶豫了一下。
但他看了看旁邊依舊在大喊破七的燕尾服老頭和周圍狂熱的人群。三千萬的大單砸下去，數據一直從7.05落到了7.01。利益讓人們忘記了其他。
「我只賺這一次，破七後就收手！」他最終還是決定繼續下去。
退出的人並不多，但也有人琢磨出了味道，趁機退出觀望。
孟享讓人散步的這些消息不過是一種警告，提醒那些盲從者。該盡的提醒義務，他已經做了，剩下的如果有了損失就只能怪自己了。
「再買三千萬！」小林光二看到那個浮動在7.01上的數據，果斷道。破七的心理關口，不能猶豫。
「接！」鄭鐵如也同樣沒有一絲猶豫，凝望著那個數據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