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職場校園 > 宦海逐流

第六卷 入京 第三十九章 喜事連連(二) 文 / 言無休

    第三十九章喜事連連(二)

    曾思濤被中組部有關領導找去談話,談話的領導倒是老熟人,原中組部幹部二局(黨政與外事局)的副局長,現任幹部四局(中央與國家機關幹部局)局長關鐵山。談話的內容主要不外是他近時期的表現非常突出,多次受到上級領導的表揚和讚賞,希望他在工作上再接再厲,發揚艱苦奮鬥的優良作風;談完這個之後,關鐵山才談到組織上將本著鍛煉青年幹部的目的,給曾思濤再加些擔子,組織上考慮春節後讓他也在國務院西部地區開發領導小組辦公室下面擔任一個職務,並且還要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下面擔任一個職務。

    這是受到高層的充分重視了,但是這重視也實在太重視了!曾思濤感到有些驚詫,這兩個小組那都不是一般的小組,比起對外經濟發展辦,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國務院西部地區開發領導小組,從建制之初,就是一個超省部級機構。該小組由國務院總理,副總理擔任副組長。國務院和中直十九個相關部委主要負責人參加,國務院西部地區開發領導小組下設辦公室,在國家發改委單設機構,具體承擔領導小組的日常工作。辦公室主任由發改委一把手兼任,曾思濤獲命兼任國務院西部地區開發領導小組辦公室經濟社會組副組長。至於中央財經領導小組,是一九八零年三月由中央決定成立中央財經領導小組,取代一九七九年三月十四日成立的國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中央財經領導小組是**中央政治局領導經濟工作的議事、協調機構,由分管經濟工作的中央政治局、國務院領導成員和部分綜合經濟管理機構領導成員組成。

    黨的內設機構一般是出具決策和決議,一般轉化為行政手段都是通過國務院和其下屬部委辦實現。比如中央財經工作領導小組,財經方面的重要決策都是由中央財經領導小組集體決定後,由發改委、央行、證監會、保監會、財政部等諸多金融和財政部門實施的。通常由國務院總理兼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組長,本期財經工作領導小組的副組長是分管的中央政治局委員、書記處書記、國務院副總理,秘書長也由其兼任;國務院秘書長任中央財經領導小組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國務院秘書長是國務委員,至於領導小組的成員多是副總理或者國務委員以及正部級的官員。

    在這樣高級別的機構裡眾多高官雲集的地方,他一個正廳級其實就是一跑腿的小鬼,但是在這樣一些地方工作,卻是能近距離接觸到最高決策層的首長,不但能經常在領導面前露個小臉,更重要的是能夠切身瞭解他們的思維方式和工作方式,這對他今後的發展,大有裨益。

    忙春節前很多人都是忙著辦年貨,忙著吃團年飯,曾思濤也忙,但是和前兩者無關,人怕出名豬怕壯,他的那篇文章發表之後,飯局和約會多得他都頭痛,幸好他的兩個新兼任的職務知道的人還很少,不然恐怕會更忙,很多時候都是以忙為借口推脫,即便如此,有些時候,有些人也是沒辦法推脫的,曾思濤整日忙於奔波,往返於各種會議,各種應酬。

    就像今日,週五顧死活要拖他去參加一個聚會,兩個人的交情讓曾思濤就沒辦法拒絕,曾思濤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週五顧說著話:「是什麼朋友啊,讓你這麼積極主動?」

    週五顧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現在是大忙人,我還會帶你去見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是一些商界的人,唉,我也是欠大地集團張德賢一個人情,不對,是你欠人家一個人情,上回你在浦江收拾那小子,人家可是幫著給《經濟前沿》遞了話的。」

    曾思濤笑著微微點了點頭,葉玉曉幫他收拾杜艾邱,可不是看在遞話的人的面子上,而是看在烏海梅的面子上。但是人家好歹也還是給了面子遞了話的,這就是人情,人情啊,在這官場之中最怕欠的就是人情,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還。

    「商界的?」

    曾思濤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心裡猜測著那些人邀請他的目的,恐怕還是想從他這裡探探口風吧,畢竟到了一定層次的商人,國家的大政方針的走向對於他們的發展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

    商人也就是所謂的企業家,這些人不能不打交道,但是也不能相交過深,相交過深往往會受到一些人的非議。會被哦扣上什麼什麼在政府裡的代言人,更有甚者是不是從中得到了什麼經濟上的好處。所以這樣的人不能不交,但是也不能過從甚密。

    週五顧的想法就比他簡單多了,他到京城時日也不少了,知道其實在像曾思濤這樣的人中,其實競爭是非常激烈也非常殘酷的,到京城後,他看到京城有些**,心裡也不是沒有觸動,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有些想在仕途上狠狠進步的想法,不過,看到京城裡不少**在仕途的境遇,他也是唏噓——那些傢伙的底蘊可比他深厚多了,結果混得一塌糊塗,再說看到曾思濤的表現,曾思濤的成長速度若遠超過很多同類人,更不要說他了,他也就淡了那心思,反正就這樣跟著曾思濤混著,說不定比他自己去亂衝亂打更好,這一點,他還是相信他家老頭子的眼光的。

    下了車,兩人聯袂往裡走,佇立在農莊院落迎接他們的是一對中年男女,男士四十多歲,臉頰稜角分明,兩道劍眉是又黑又濃,一雙精眸炯炯有神,女人三十多歲,雖然沒有少女那般清爽利落,卻更顯得嫵媚動人,長長的頭髮披在肩頭,顯得雍容大方,邊上還有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男子,曾思濤並不認識,倒是這個男子先開口:

    「五顧,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位就是曾主任吧。」

    週五顧笑著點點頭。

    「思濤,這位是大地集團的張總張先生。」

    曾思濤微微一頷首,與之握了握手,張先生笑著看著一邊的那對男女說道:「這是此間的主人,我只不過是代為請客……」

    曾思濤朝著主人善意一笑,雙眸聚焦在主人的臉上。

    「曾主任,您好。鄙人於偉民,這是拙荊林志曼,今日冒昧請您來此一聚,還望不要見怪才好。」

    曾思濤還以為是張德賢是東道主,沒想到是另有其人,看張德賢恭敬的樣子,顯然主人比他身份更尊貴一些,曾思濤到京城已經有些時日了,但是從來沒聽說過於偉民此人,曾思濤摸不清於偉民的底細。不過既然來了,他也曾思濤上前兩步,微微一笑,與於偉民握了握手:「于先生客氣了。」

    於偉民把曾思濤和週五顧請到沙發上落座,

    在三個男人閒談的時候,女主人在一旁辛勤地忙碌著。一開始的交談很顯客套,於偉民不時會恭維曾思濤兩句,不過這種恭維,曾思濤並沒有拿它當回事兒。恭維的話他已經聽得夠多的了,從這個於偉民的做派來看,客氣大於實質。

    慢慢地,在張德賢的承接帶動下,三人的話題逐漸有些深入。

    「曾主任,我不但拜讀過你的大作,香港的那位經濟學家的大作也拜讀過,呵呵,此君對於金融方面的有些見得……,曾主任,你怎麼看?」

    曾思濤見他問起這個,倒是很方便回答:「我個人也認真,在金融體制和金融的監管上要進一步加強。」

    「……恩,我在香港呆了好幾年,此君,我也是接觸過。人稱『大膽子』,其中也不乏自我炒作的成分,但是還是有兩刷子的。金融的監管要加強,如何加強,他的一些想法我覺得還是很有見地的,呵呵,我可是在香港經歷了國際大鱷阻擊港元,雖然中央政府表示全力支持港元,但是國際大鱷們那會甘心?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至今我都還記得。此君作為港府的金融顧問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還是不容低估的。」

    曾思濤點點頭,八月份即是港元最危急的時刻,也是共和國抗洪救災的緊要時刻,他正在隨周忙於組織預防洪災和解決劉子奇,對這事關注得不多,既然於偉民從一線回來,他倒是有興趣聽一聽。

    國際炒家在泰國、馬來西亞的胡作非為,給這些國家的經濟造成了毀滅性打擊,可謂來者不善。所以,在分析、研究亞洲其他市場形勢後,為了維持香港金融市場的穩定,香港政府決定調巨資迎戰這些瘋狂的國際炒家。

    這是一場以金錢、智慧和魄力為武器的你死我活的金融大戰。無論是挑戰者,還是應戰者,都深知其成敗所蘊含的利益與風險。在反反覆覆的拉鋸之後,九八年八月二十八日,國際炒家量子基金宣稱:港府必敗。索羅斯這種以某個公司或部分人的名義公開與一個政府下戰書,揚言要擊敗某個政府的事件聞所未聞、史無前例。

    但是對於很多國際資本大鱷來說,索羅斯的預言失敗了,這一天,對他們是一個黑色的、讓他們無比心痛的日子。這一日是期貨結算期限,他們手裡有大批期貨單子到期必須出手。這是香港政府自八月中旬入市干預以來的最高潮,若當天股市、匯市能穩定在高位或繼續突破,炒家們將損失數億甚至十多億美元的老本,反之港府前些日子投入的近千億港元就扔進大海,有去無回。

    當天雙方交戰場面之激烈驚心動魄,可以想見,香港政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港府全力頂住了國際投機者空前的拋售壓力,取得了重大勝利。這些國際資本大鱷終於在此慘敗。

    於偉民的臉上波瀾不驚。但曾思濤知曉其中的風險與困阻,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涵蓋的。

    「香港能夠抗住這些國際資本的瘋狂進攻,一個不可忽略的問題就是金融風險的監管和應對。這方面我們內地還是有所欠缺的。」

    既然不談那些敏感話題,在隨後的交談中,四個男人都放得很開。特別是曾思濤,藉機向於偉民請教了一些關於金融、經濟方面的問題特別是銀行業的問題。於偉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張德賢顯然對於這樣的場合駕輕就熟,不時的穿針引線,不多時,曾思濤已完全融入了氛圍,與於偉民相處得十分融洽。

    四個人就這麼交談著,但是曾思濤清楚,於偉民肯定不是請他來清談這些玩意的,於偉民肯定有他的目的,雖然他摸不清於偉民的目的,但是像於偉民這樣的人物,不會浪費時間和他這樣瞎白活,這一點,曾思濤完全肯定。曾思濤前世曾經有機會見到過香港的那位李先生,從於偉民身上,他似乎也看到了李先生那樣的氣度和風範。——一個人不簡單的企業家。

    「曾主任,那位經濟學家關於國有企業的改革問題,你怎麼看他的觀點?」

    曾思濤呵呵一笑,知道於偉民終於問道了核心的問題,這這恐怕也是邀請他來的主要目的之一吧,那篇文章所涉及的問題很多很全,但是最關鍵的還是所有制改革的問題,那是最敏感的,也是於偉民等人最感興趣的吧,但是這樣的話題,不要說是和這樣第一次接觸的人,就是相熟的人,曾思濤一般也不會輕易表達自己的觀點,所有制的改革進程,呵呵,這個問題,可不是那麼好談的。特別是在於偉民這種身份的人面前!就算是於偉民是週五顧介紹的,即使是和他曾思濤關係特別密切,也同樣不行。

    這是一個政治成熟的問題,想當年很多人都是被所謂的「朋友」從「背後開上一槍」,檢舉揭發,結果很慘,涉及到政治上這樣的敏感的東西,能不說就不說,能少說就少說,這僅僅是進入新世紀的頭一年,很多東西都買不像之後放得那麼開,所以曾思濤很籠統和模糊的說道:

    「我也曾經拜讀過,裡面的一些提法和想法,還是值得思考的,有些問題不是一下就能看得很清楚,要想瞭解其中的奧妙,恐怕得撥雲開霧,才能看到,總舵手講,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這樣子摸著石頭過河已經過了二十年了,摸著石頭這樣的探索和拓展還是應當建立在公平正義之上,我現在手頭的工作只要是對外經濟發展這一塊……不知道,于先生有些什麼好的意見?」

    曾思濤是所有制改革的親歷者,說白了國有企業的改革,抓大放小實際上就是所有制的改革,是私有化的進程,對於所有制的改革,曾思濤一向是持積極的態度,不改很多企業不但同樣完蛋,還會成為包袱,而要改,這裡面涉及到兩個方面,一是國有資產的流失問題,二是工人們的安置問題。

    對於香港那位經濟學家關於所有制改革的觀點,曾思濤還是很欽佩,但是很多東西說起來容易,在實際操作中存在困難,

    上上下下對於國有資產的流失這一塊,意見很大,但是不管從哪一方面講,所有制的改革都意味著國有資產的流失,因為商人都是講利益的,沒有利益誰會來接手國有、集體企業?!

    如果就因此而因噎廢食,讓所有制的改革停滯不前或者進展緩慢,顯然是不可取的,但是這樣的流失應該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至少要比那些不景氣的企業拖著耗著損失要小,特別是這樣的改革要防止被一些「有心人」所乘,這就要求一要領導懂經濟,二要領導會堵漏洞,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要過程公開透明,要有強有力的監督手段。但是這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最難的一點。不能說啊,這個東東絕對是犯忌諱的事情,只能做,不能說……

    於偉民見曾思濤如此,也是微微一笑,轉而談起了其他,這時女主人敲門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宴會已經準備就緒,先用餐吧?」

    幾個人都笑著起身,走向大廳,於偉民把大廳中的諸人,為曾思濤介紹了一番,曾思濤幾乎都不認識,僅有印象的也就是幾位在央視有廣告的企業老闆,而這幾位能上央視做廣告的老闆在這裡顯然也只是屬於小兒科一類的人物,這個於偉民,定然非凡啊。

    雖然曾思濤對這些人不熟悉,但是諸人似乎對他的來歷也非常清楚,於偉民介紹時,他們大多面帶微笑地恭維幾句,感歎幾句年輕有為。

    在短暫的客套之後,在於偉民的引領下,諸人開始進入了正題。

    商人們的正題,永遠和利益相關,曾思濤微微笑著,聽著他們的交談,曾思濤聽著他們的交談,他雖然不瞭解這些人的背景,但是他能感受得到,在場的都不屬於一般商人這個範疇,至少他們的目光並沒有局限於各自的領域之中。他們交流的信息、看法、分析,似乎都意有所指,而目標正是整個正在蓬勃發展的共和國,這群人顯然很熟悉國家上層的一些思維和走向,應該算是新時代的「官商」了。曾思濤更能感受得到,這是一群雄心勃勃的,充滿著無比膨脹**的商人,新世紀會給他們更多的機會,讓他們成為共和國經濟大舞台的耀眼的一員,但是這其中一些人也肯定會轟然倒下,不為別的,空子鑽得太多了,過猶不及,總有一天會翻船的。而此時在場的一位經濟界的朋友也正在侃侃而談:

    「……共和國的改革任重而道遠,制度問題依然欠缺,制度的執行更是讓人憂心,就拿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東南的走私問題來說,也同樣不容小窺啊!當然,拿官方的話來說,從查禁初始到現在,已陸陸續續有上百個黨政幹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處分。可又怎麼樣,最大的也就是一個市委副書記,雷聲大雨點小,為什麼,原因很簡單——沒辦法再查下去了……」

    曾思濤看了於偉民一眼,於偉民輕聲說道:「這位是國內著名的左翼經濟學者,那位香港經濟學家的鐵桿粉絲……」

    曾思濤微微點點頭,於偉民把這樣的人請來,意味深長啊,看來是一正一反,想從中受到某些啟發還是什麼……

    那位經濟學者繼續著他的高論:「……再比如江東的洗錢問題,結果又是如何?一樣也是如此,這還是對外方面,對內如何……」

    那位經濟學者大搖其頭,差點把眼睛都搖掉了,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朝著曾思濤和善一笑:「關於對外的這一點,我相信曾主任,一定深有體會。」

    「曾主任談些看法?」

    於偉民看著曾思濤笑了一笑說道,曾思濤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容,心裡知道,於偉民恐怕多少事知道他在江東的所作所為,至少是知道王家是參與其中的。這方面曾思濤沒辦法推脫,說些就說些吧,反正已經來了,什麼都不說,也未免會讓人看低。

    「一個人想要有一番作為,需要天分,緣分,勤奮,本分,天分是一個人的才幹,緣分是要有機遇,要能把握機遇,勤奮就不用多講了,而本分,就是恪守底線,這四者應該是缺一不可,但是最後一點,往往是被人所忽略的,特別是對於做企業的朋友來說,多數是信奉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有一條經濟定律,超過一定的利潤,就會有人鋌而走險,這顯然就是逾越了本分的界限。恪守本分的底線,不但對於個人,對於一個行業,對於一個國家也是如此,當個人逾越了本分,那麼他將受到法律和道德的制裁,當一個行業逾越了本分,那麼整個行業都會遭到滅頂之災,當一個國家逾越了本分,那麼這個國家將會水深火熱,看看東南亞的那些國家都知道,他們太貪心了,太依賴於人了,共和國作為一個大國,發展外向型經濟是本分,而拉動內需更是本分,……」

    曾思濤這些話似乎沒有講什麼,似乎什麼都講了,這其中的味道,他相信這些聰明人都能聽懂,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很多東西會越來越規範,想發財,還是要在一定的規則之內,否則,今天不動你,明天就會動你……

    而對於共和國來說,過度的吧希望放在外向型經濟上,而忽略內需,那也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

    短時間的沉默過後,在座的諸人,都不約而同鼓起掌來,正在這個時候,曾思濤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曾思濤打開一看,是烏海梅的電話,曾思濤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到一邊接電話。

    「思濤……」烏海梅的聲音有些微微的低沉,叫了一聲之後,就一直沉默著,在他再三詢問之後,才傳來一聲:

    「……我懷孕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