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過江龍 第七章 結交(二) 文 / 言無休
第七章結交(二)
曾思濤肯定是要對房地產的價格進行適度的調控的,不過不是現在,欣然應約不過是一種姿態,緩解一下這幫子人繃緊的神經。
季雲生和姜文麗等人把曾思濤送上車,目送曾思濤的轎車離去,兩個人站在那裡,看著車開過捲起的一片片剛剛掉落的楓葉,兩個人都在想著什麼,良久之後,季雲生看了姜文麗一眼問道:「文麗,和這個曾市長接觸了一次,這位曾市長,你怎麼看?」
姜文麗低低的垂下眼瞼,想了一下說道:「這位曾市長雖然是年輕,看著很是親和隨性的樣子,你出去之後他透露了一點東西……但是心思藏得很深,你也看出來了吧,他想說的能說,不想說的,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姜文麗把曾思濤說的話講了一邊,見季雲生沒有說話又接著說道:「看得出來,他雖然把城市建設這一塊交了出去,但是對這一塊依然非常關注,似乎對房地產裡面的很多東西都熟悉。」
季雲生點點頭說道:「確實是個不簡單的角色,我季雲生和這些人打了這麼久的交道,自認在如何看這些官員上有些獨到之處,但是這個曾思濤卻是讓人有些看不太透……別人都以為這個曾思濤只是個靠岳父家的蔭蔽才有今天的位置,有些小公司的老闆們甚至私下發牢騷,以為曾思濤在春節前對房地產這一塊搞三搞四的,是想掙點過年錢,他們把這個曾市長想得那麼不堪,呵呵,我從來都沒有如此看待過,今天一接觸,確實如此……」
姜文麗點點頭說道:「恐怕姜雲山接下來的日子就非常的難過了。」
季雲生笑了笑,難受的恐怕不僅僅是姜雲山,姜雲山僅僅是一個小角色,恐怕難受的還是市裡原來的那些領導吧,姜文麗接觸的層次有限,不知道曾思濤即將和市裡的人會上演一出龍虎鬥,他卻是從省裡早就得到了消息。不過這樣的事情能不在姜文麗面前說他也就不說,有些東西,總還是要留一手的好。
「姜雲山啊,恐怕是夠嗆的了,曾市長讓金學成來分管這一塊,姜雲山要想再在建委系統一言九鼎,恐怕就難了,一個金學成恐怕就夠他喝一壺了,何況還有站在金學成身後的這個曾市長。」
「估計盛茂地產的於總現在也是焦頭爛額的吧。」
「那個於總啊。本來和姜雲山關係走得很近的,這回卻是自擺烏龍,把姜雲山給坑了,呵呵……」
季雲生搖搖頭說道:「於總這個年肯定過不好,這是肯定的,不但金學成要找他的麻煩,姜雲山肯定對他也是滿腔的怒火,於總的人不但和拆遷戶在春節這樣的敏感時候發生了衝突,那不是給姜雲山上眼藥嗎?他下面的人不懂事,更把拆遷辦的事情漏出去,這不是正好給金學成插手的口實嗎?姜雲山不收拾於總才怪,這個於總啊,就是他們公司把那些拆遷戶全都弄進賓館住上一段時間又能花幾個錢?弄出這樣一個結果……」
姜文麗笑了笑說道:「於總這下可是把拆遷辦給得罪狠了,他此舉差不多是斷了拆遷辦的財路,於總那人啊,進了自己的口袋就不想吐出來一點,連面子上的事情都辦不好,格局也就那麼大點了。」
姜文麗想了一下說道:
「我認為,最近一段日子,你和江州那幫傢伙不要走得太近。曾市長雖然說樂見房價穩定上揚,但是照曾市長話裡的意思,他對於投機炒房還是比較厭惡的。」
「這塊,可也是大利潤啊。」季雲生沉吟了片刻,始終有些不甘心。
「依你看,有沒有迴旋的空間?」
「恐怕很難吧,看他處理於總那工程的調子,顯然是偏向老百姓一邊,看看情形再定吧。你先前也說了,這位曾市長不比常人。你看看他今天的做派,帶著秘書和司機不說,吃飯實際上也很簡單,或許他腦子裡真得只裝著老百姓呢?說不定是個不吃五穀雜糧的聖人呢?」
季雲生聽出姜文麗話裡對曾市長的譏諷之意,沒有再說這事情,抬高房價的事情,這裡面的利潤是可想而知的他並不想就這麼放棄,只是今後行事要更加隱秘一些,多找幾個堵搶眼的到前面去跳,他躲在後面就成。
季雲生想了一下笑著說道:「這些大家族你出來的人那都是心高氣傲的,見識過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不是絕好的東西很難入其法眼。文麗,你跟他接觸,有什麼發現沒有?」
「說不上來的感覺,還得多接觸接觸。」
季雲生斟酌了片刻,低聲問道:「你的意思是,還得多接近接近他?」
季雲生心裡微微有些醋意,曾思濤人年輕相貌堂堂又手握權柄,對於像姜文麗這樣的女人還說肯定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姜文麗倒是沒看見季雲生眼裡的那一絲嫉妒的眼光,想了一下繼續說道:
「這個曾市長可不比其他人,看著年輕,可給我的感覺,總覺得他好像總是對一些東西瞭然於胸的感覺,一種很難說得上來的感覺。看看再說吧。」姜文麗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
「那也只有這樣了,看得出來,他對你沒有惡感,曾市長那邊你要多想想辦法,多瞭解瞭解,還是要從他的喜好入手,是人就有喜好,有喜好就有弱點,咱們只需要投其所好就成,這事最笨的辦法,但是也是最管用的辦法……原來那條線,你也不要松。讓底下抓抓緊。能盡快把姜雲山拉過來,就盡快把他拉過來。」季雲生關照了一句。
「你這樣腳踏兩隻船,就不怕翻船嗎?」
「呵呵,文麗,我這可不是腳踏兩隻船,我的船在那裡你不知道?對於市裡的這些人,我這是兩邊下注,對這些人只有這樣,賭一邊的風險實在太大了,一旦賭錯了,那我們再楚漢的處境就比較困難了,就是上面有關係又如何?地頭蛇啊,成事不足,敗事卻是綽綽有餘的,所以我是寧願多花點小錢打點一下,也不願意落到那樣的結果。就是金學成,也得好好交往交往,對我們這些生意人來說,朋友多了路好走……」
姜文麗撇倆撇嘴,朋友?在這名利場,恐怕只有利益,沒有友誼吧?……
對於姜雲山自擺烏龍,金學成確實沒有放過這樣的機會,抓緊時間對拆遷辦的情況進行了調查,責令拆遷辦進行整改,拆遷辦負責人調離原崗位,同時又在會上強調,要求城建系統和開發商嚴格執行國務院關於拆遷工作條例,切實維護拆遷戶的正當要求。而在此時,姜雲山心裡確實不是滋味,姜雲山很清楚,金學成現在是殺了個回馬槍,他的位置雖然暫時還不至於掉,但是金學成肯定是要想辦法給他穿小鞋的,所以也藉著節前給劉唯一等人拜年的機會,訴了訴苦。
「新來的市長和金學成這麼搞,這工作都沒辦法做了,眼看老領導創下的良好局面就要找她在……我也只有到老領導這裡訴訴苦……」
劉唯一淡然的喝著茶,眼瞼微微向上揚了一揚,自己最得意之作被人踐踏心裡總會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鐵打的位置流水的官,這位置上總會是人走人來,每一任新來的就像那些裝神弄鬼的神漢一般,一個端公一手法,總要弄邪惡新鮮玩意,新來的曾思濤自然不會跟著他的鼻子走,曾思濤就是在房地產的事情上這樣搞一搞,他這個過期的市長還能說什麼?他知道姜雲山來的目的,不外就是想讓他給市裡在位的其他幾個領導打打招呼,可是有些事情,打招呼反而不好,所以有些事情即便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但是要插手還是有些顧忌的,所謂人走茶涼,不在那個位置上了有時候很難招呼得動,說了未免有伸手過長的嫌疑。不打招呼,說不定其他幾個人還會有所動作。
「小姜啊,你啊,不要因為這事又上面看法,新來的市長肯定對市裡的工作和下面的人員有一個瞭解的過程,還是要多多配合新來的市長工作。有些事情還是得向相關的領導多多請示匯報,我這個老頭子現在是不頂用的了……」
「老領導您這是什麼話,老領導在市裡依然是極有威信的,一說起老領導,大家都很懷念。」
懷念?
看著姜雲山離去,趙唯一笑了一下,懷念啊,這真是一個好詞,說明已經是成為過去時了,從市長到政協副主席,級別沒變,但是其他什麼都變了,現在上門拜年的可以說是少之又少,就是這個姜雲山,恐怕要不是被曾思濤和金學成捅了一下也不會來「拜年」吧,至於原來緊跟他的翟志勇,現在的心思也是如何取得曾思濤的信任,恐怕是忙著在找路子吧,至於羅之中,就更不用說了,想來會市裡其他幾個在位的正在加緊溝通吧?
趙唯一看著電視裡正在重播著的《康熙王朝》,康熙皇帝也算是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了,但是在位六十年,想的都是如何保證他手中的權力,直到撒手而去。特別是明珠在大牢裡海妖批公文,閒下來他受不了。
對於明珠的這一點,趙唯一覺得自己是感同身受,別人都在忙乎,自己現在卻只能旁觀,這樣的落差實在是讓人難受,怪不得沒有人願意退休,怪不得古代的皇帝,只要不死,肯定就想著在那個位置上呆著。不是別的,是難以適應這樣閒得發慌的日子,難以適應那只能個失去前呼後擁,眾星捧月的那種感覺……
他雖然退下來了,但是楚漢市裡的事情,他依然是非常的關注,市裡的局勢他基本上也是瞭然於胸,他倒是希望曾思濤能表現得像樣一點,那樣市裡的在位的原來的幾個盟友恐怕也會來請教他的,他也能讓他有機會發揮一下餘熱,不至於像現在這麼閒……
市委辦公樓小會議室,橢圓會議桌旁,曾思濤正默默喝茶,這是春節前最後一次常委會,至於這次的常委會,沒有什麼重要的議題,只是到表決時舉舉手,除此之外,曾思濤並沒有怎麼發言。
宣傳部長鄭一冰倒是有一點事情,就是要在春節後根據省裡的統一部署,開展全市文化大執法的工作。
這是黨委口的事情,曾思濤好似在聆聽宣傳部長鄭一冰的發言,實際上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即將開始的春節的日程安排上了,春節期間他除了要去看望看望群眾之外,還要和王遠等人去拜訪楚漢的一些人,他眼下就是要盡量楚漢方方面面的人,盡快能讓自己的身邊多一些追隨者,特別是正月初三是共和國著名學者、楚漢大學名譽校長楊視之的八十壽誕,楊視之,共和國著名的學者,早年流瀉歐洲,主攻哲學和經濟,學貫中西,但是既然是喝過洋墨水的,加上研究的哲學在某些人眼裡又是形而上學的東西,自然在十年浩劫之中也不能倖免,被投進了大牢房裡,即使是在十年浩劫結束後,他也沒有被列入平反的行列。當時要進行改革開放,發展經濟,急需一批又能力有經驗的懂得經濟的來發展和培養大學裡的經濟人才,王老爺子力主把楊視之給解放出來,之前,老爺子和楊視之並沒有什麼交往,可以說是素不相識,只是對他的風骨和學問一向都很欽佩。
楊視之年紀比較大了,在牢裡待下去,恐怕也呆不了多久,得知市王老爺子把他解放出來的,心裡自然是不勝唏噓。——王老爺子當初也剛剛解放,這麼做還是冒了一定的風險的。這也讓楊視之把王老爺子視為恩人一般。
王梓霞上大學學習哲學,還曾經專門到楚漢向楊視之請教過,楊視之乾脆就把他收為關門弟子。王梓霞要是不自己說,曾思濤倒還不知道。
不過曾思濤一想起,王梓霞一個花骨朵一般的人兒卻去一門心思的研究哲學,特別是現在還在軍隊系統研究絕密的「哲學」,曾思濤心裡就覺得有些古怪的感覺。——畢竟搞哲學的要麼就是被人們視為瘋子,要麼就是老古板,曾思濤怎麼看王梓霞怎都麼覺得她和哲學不搭調……
楊視之並不算是體制中人,雖然頭上掛著一個全國政協副主席的職務,但是根本就沒有去京城開過會,既然王老爺子躺在病榻上,還專門吩咐,是王老爺子親自交代要去拜壽的,肯定是有極深的用意的。
一想起王老爺子攤在病榻上還在操心他,曾思濤心裡就有些悶,想著無論如何,在春節後還是要抽空回京城……
在曾思濤走神中,鄭一冰的匯報終於結束了,鄭一冰的匯報,在鄭家銘表示支持後,議題很快舉手表決通過,這種決議,尤其是一些工作報告,能拿到常委會來就說明已經定了調子,舉手表決的話,幾乎沒有不全票通過的。大家還笑言了幾句,氣氛顯得比較輕鬆。
曾思濤翻著手裡地材料,以為會議就會在這樣輕鬆的氣氛中結束的時候,沒想到統戰部長岳峰卻拋出了個議題。
「這些天我們統戰部和市裡的一些企業界的人聯歡的時候,有人反映詢問我們,市裡的投資政策是不是變了,之後不斷有市裡的企業家,以及外來投資的一些企業家找到我們統戰部詢問,特別是一些地產界的人士問我們市裡的投資政策是不是……有些話說得很難聽啊,覺得我們楚漢市的領導思想太保守,投資環境太差,投資環境,這個是關係到我們楚漢發展的大局!這件事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重視啊,這是不是有些矯枉過正了?還有就是拆遷辦的處理問題,他們也是為了國家節約,處理是不是過重了一點?……」
原本因為臨近春節而讓這個常委會微微有那麼一點輕鬆的味道,一下就被岳峰這議題給沖淡了,氣氛很壓抑,曾思濤並沒有想現在就拿房地產的事情做文章,曾思濤也沒想現在就在這上面鬧出上面動靜來,城市建設這一塊,其實在曾思濤的眼裡並不是很重要的地方,在市政府這邊的部門中,曾思濤更為看重的一個是財政,一個發改委,在人大會通過任命之後他最先要謀求的就是這兩個位置的人必須他招呼得動。
古代也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說法,財政局局長就相當於軍隊的總後勤官,這個位置太敏感了,財政是錢袋子,要是讓別人把持著,如果一個市長財政大權都把握不住,那等於是被人卡住脖子什麼事情都要受制於人。
而發改委是是綜合研究擬訂經濟和社會發展政策,進行總量平衡,指導總體經濟體制改革的部門。就相當於軍隊的作戰部,發改委的主要職責是擬訂並組織實施經濟和社會發展戰略、發展規劃;研究經濟形勢和發展情況,進行宏觀經濟的預測、預警;匯總和分析財政、金融等方面的情況,參與制定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擬訂並組織實施產業政策和價格政策;研究經濟體制改革和對外開放的重大問題,組織擬訂綜合性經濟體制改革方案等,其職能涵蓋固定資產投資、產業結構、區域經濟發展、國內外市場狀況,使經濟和社會協調發展,推進可持續發展戰略,促進就業,調整收入分配,制定相應的行政法規和規章等……從這也可以看出,發改委實際上是一個權力很大的部門。
曾思濤想要在經濟上做出一番成就,這兩個部門他一定是要在不長的時間要拿下的。所以他的切入點是在開發區,但是真正的落腳點,在一個短期的目標是要在這兩個部門用自己順手的人。
曾思濤不想再人代會之前和對方這樣子發生大的爭執,但是他沒想到對方反而在搬遷戶的事情上倒打一耙。眼下他是該應戰,還是退讓?
曾思濤端著茶,聽著統戰部長岳峰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默默思量著,岳峰說完。拿起茶杯大口喝水,似乎意猶未盡的還想講,但看到楊東學微微皺眉,這才閉上了嘴巴。曾思濤默默喝著茶,岳峰的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明說金學成,暗地裡就是針對他曾思濤,金學成已經秉承他的意思,在這件事情上見好就收了,可對方卻並沒有罷手的意思。這才剛撓撓對方的癢癢,對方就如此咄咄逼人?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曾思濤知道對方為什麼這樣來勢洶洶,有人的地方就永遠有爭鬥,在對方看來,這個市長的位置被他佔到,那是他們的失敗,這失敗已經失敗了,他們也只有吞下去,但是接下來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鄭家銘市委書記、一把手的位置,該由誰接手?
從種種跡象表明,楊東學是對那個位置虎視已久,李立中是沒可能的,因為李立中是楚漢市人,按照迴避原則,李立中不可能任楚漢的一把手,而楊東學雖然在楚漢工作多年,但是卻不是楚漢籍貫。而且從實力上來分析,楊東學的勝算更大一些。
雖然因為羅之中稍微急躁了一些,得罪了省委一系的人,省委書記何明國終於大光其火,在一系列妥協鬥爭中,自己被推到了楚漢的前沿,但這並不代表何明國一繫在市裡的人會繼續和自己信賴的人聯合起來一直支持自己,這些土皇帝在楚漢佔據優勢地位,是以在和楊東學的較量中,自己未必就佔什麼優勢,雖然被任命為楚漢市代理市長等於佔了先機,但也不能就認為自己可以順順利利的接下鄭家銘書記的班,只要沒有走到最後一步,永遠不知道誰會是勝利者,前面,是一條漫長而又荊棘莫測的路,想走得好,走得穩,自己卻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曾思濤還想看看其他人會說什麼,所以沒有回應岳峰的質疑。
岳峰講完話,鄭家銘也是不置可否,但是曾思濤不回應,鄭家銘卻把球踢到了他腳下:「思濤同志,你的看法呢?」
球到了曾思濤腳下,曾思濤看了一邊身邊的羅之中,作為常務副市長,其實這問題要是再平常,肯定是由羅之中來回答的,但是看著低著頭猛喝水的樣子,曾思濤知道他即使把球踢到羅之中腳下,羅之中根本就不會回答,也僅僅是噁心羅之中一下。
曾思濤只有自己出頭應戰:「我到市裡的時間不久,既然涉及到政府的部分,我還是講一講,如果有不完善的地方,請之中市長補充……我部分同意岳峰同志剛才的一些提法,特別是岳峰同志剛才踢到的投資環境的問題,我也認為我們楚漢市是存在一些問題的,楚漢市要發展就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楚漢市正在進行大規模的城市建設,拆遷工作艱巨繁雜,市政建設的相關部門的工作很重,從這個意義上講,如何確保拆遷工作的順利實施,是一項很重要的工作,這涉及到我們楚漢市的社會穩定問題,我這裡有一個今年因為拆遷問題發生的大的群體性事件,全市就有一百多起,平均兩三天就有一起,我這個數字和克強同志掌握的有沒有出入?」
曾思濤看了一眼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宋克強,宋克強點點頭:「這是比較保守的數字。」
「大的這麼多,至於小的恐怕更多,這樣的局面實在很難體現安定團結的穩定局面啊,如果我們是以犧牲我們的投資環境還換取投資,那麼這樣的情況只會陷入惡性循環之中,對於投資商我們當然是要大力扶植,這樣的扶持體現在那些方面?我個人的看法是給他們提供良好的軟硬件設施和和諧的投資環境,在政策上、稅收上、信貸上給予他們足夠的支持,能夠讓他們的事業能夠更上一層樓,這是我們政府的責任和義務。現在楚漢的工作中心是發展經濟,所以要考慮到投資商的感受,這一點是沒錯的,但是招商引資也好,發展經濟也好,不代表就要人民群眾遭受損失,如果我們的發展是建立在損害老百姓的利益這個基礎上,那我們的事業地基即使建立在沙丘之上的,如果我們的事業連群眾基礎都沒有又何談發展?城市的發展,要注意城市區域平衡發展,要盡量避免浦江那樣的中心發散型結構。集約的社會,集約的城市,城市文明高度發展的意義,不僅在於是把城市發展到一定的規模,更在於把城市濃縮在一定的規模,在於在這樣的發展中引領老百姓享受到城市發展的成果,這恐怕才是我們發展城市的。
而要建設這樣的城市,對於各公共部門的落戶一定要科學合理,公共資源的分佈一定要平均簡約,城市的發展,一定要掌握城市發展的成本。公共成本、企業成本、單體成本……這個成本不是普通意義上說的建設成本。而是廣意上的城市發展成本,是社會的成本,二十年前,甚至是十年前,我們都沒有條件考慮老百姓這一塊,老百姓也不會想到這個,支援國家建設,大家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但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國家的日子也好過了一些,國家總不能老占老百姓的便宜吧,即使要佔便宜那也得老百姓心甘情願做出犧牲,拆遷辦的做法表面上看似為國家為政府省錢了,實際上卻根本不是。
我知道,負責拆遷工作的同志們很辛苦,但是不管從哪一方來講,拆遷戶都是處于于很弱勢的一方,在這些群體性事件中,我並不認為他們完全是無理取鬧,是為了得到他們不該得到的而使出的耍潑耍賴的手段。我到楚漢的時間不長,對於楚漢市的工作還沒有完全熟悉,就拆遷工作中的問題也還是進行了一番調研的,就是在這一年中發生的群體性事件中,有六成以上的問題是涉及到拆遷補償款的,我發現者裡面無一例外的都存在一個大問題,負責拆遷的開發商也好,拆遷辦也好,並沒有按照國務院關於拆遷條例的規定執行,該給的費用沒有按照規定給全,這不能不說是這些群體性事件的原因之一吧。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從社會成本上講,這樣的事情恐怕會耗費我們大量的社會成本,這帳只要簡單的一算就知道,到底哪一樣更划算……」
「還有這裡面還涉及到一個深層次的問題,拆遷補償款,這是一個事關老百姓切身利益的事情,是尊重一個公民普通的物權的權力的問題,中央對此進行了規範,其實也只是一個最低的,實際上絕大多數老百姓還是有點損失的,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保障老百姓最基本的利益,如果連這樣最基本的東西都不能得到基本的保障,如何體現執政為民?如果連中央的法律法規都不能得到基本的貫徹,何談依法治國?」
曾思濤的口氣有些沉重,不過看見岳峰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在下一刻他還是和緩了一下:「好心辦壞事,這樣的事情是常有的,所以對於拆遷辦的負責人也只是調離原崗位,這也是本著讓他重新思考一下,好在今後的工作中能吸取教訓……今天既然談到這個問題,那我就在會上談一談我對這方面的一點意見,行政執法要進一步規範。」
曾思濤的話不但有理有據,而且還提出了一些城市發展的新的想法和思路,其他觀望的人見鄭家銘遲遲不表態,不由都狐疑的看了他幾眼,隨即又低頭大口吸煙。
「穩定和發展的問題,穩定就是盡量不求變不求快,發展就是要求快,求變,在很多人看來是一個對立的問題,但是實際上著兩者是對立統一的,實際上岳峰同志和思濤同志都是從這個出發的,剛才思濤同志和岳峰說得都有道理,我的意見對於如何處理拆遷工作,我有兩點意見,一是要嚴格按照國務院有關規定的補償標準執行,那就是底線。二是執法要文明,要注意方式方法……」
曾思濤見鄭家銘的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曾思濤心裡微微動了一下,這有些意思,或許是鄭家銘以前由於長期受到這些土皇帝的壓制,現在因為他的到來,鄭家銘也看到了一種希望,鄭家銘希望他能打破原來那些土皇帝一家獨大的局面,所以現在要扶持自己這個根本沒有任何根基的代理市長一把,讓自己和那些土皇帝對抗也有一點本錢,這樣有利於平衡,那樣鄭家銘在中間居中調和,這就是平衡,只要掌握住這種平衡,就可以完全把控住市裡的大局,那他這個市委書記的地位才真正相匹配。
或許此刻的鄭家銘,很享受這種平衡吧。
楊老的壽宴擺在楚漢大學的高職樓餐廳。一進餐廳。就是迎賓處。曾思濤和王梓霞過去簽了名。送上兩人選好的禮物。
「小霞……」旁邊匆匆走來一名五六十歲的老者。見到王梓霞有些抱歉的道:「哎呀,你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啊,家父知道你來了,很是高興。」
王梓霞點點頭。說:「沒事。」
老者隨即就對曾思濤伸出手。微微一笑道:「您一定是曾市長吧。來。請跟我來。家父等著兩位呢。」
曾思濤含笑和他握手。說:「這可不敢當。楊老和老朋友敘舊。我就不去打擾了。晚輩的心意盡到了。就沒什麼了。」
老者笑道:「話是這麼說。當面表達一下心意不是更好。曾市長、小霞。請跟我來。」
曾思濤和王梓霞跟在老者後面,想起王梓霞是楊老的關門弟子,那他和楊老的這個兒子楊彥明豈不是同輩,一想到這個,曾思濤心裡不禁有些莞爾。
楊彥明領走兩人來到了休息室。裡面環抱的沙發上。坐了一圈的老人,這些都是楊老同輩的友人,看樣子很多人有些多年未見。也算是一次小聚會。曾思濤和王梓霞進了休息室。這些老人的目光就都看過來。曾思濤很坦然的迎接這些目光。微笑道:「先生。生日快樂。」
楊老微微一笑。擺擺手道:「小霞、小曾。這大春節的還來……坐吧。隨便坐。」
這時旁邊的老者笑著問道:「這就是視之的關門女弟子吧?」
楊視之微微頷首,看著小霞說道:「我這關門女弟子不賴吧,不但人好看,學問也是一等一的好。」
說起這個,楊視之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得意,完全一老小孩的樣子,看得一邊的其他那些老者都有點眼熱。
「只要不覺的我們這些老頭子悶。就坐下聽聽。我們幾個正吹噓當年如何苦中作樂的。我這說的嘴巴都干了。就不招呼你們了。等打發完這些煩人的老頭子。咱們再談。」
說話的時候,不少人都進來打招呼,看樣子都是楊視之的學生,不少人也認識他曾思濤,和老壽星打過好招呼之後,都和他打打招呼,曾思濤估計這些人都是楚漢市裡的,見過自己。
曾思濤心裡微微一笑,楊老桃李滿天下,看樣子,他今天這趟祝壽執行也會有意外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