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驕陽似火 【246】只是這一眼，卻收不回視線 文 / 安姿莜
愈是不說話，愈是讓鍾御琛不安。
許久，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無視了他，一個人朝著臥室走去。
「小愛。」鍾御琛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舒小愛心頭鈍痛，眼睛模糊了視線，她回頭，望著他緊緊抓著自己的手上，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了？別嚇我。」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鍾御琛，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一席話，讓鍾御琛渾身緊繃，怪不得她對自己的態度跟之前差了很多，之前是歡快的，現在是冷淡的。
她在自己的內心權衡，卻越是權衡，越是快要崩潰。
「想起來……就好。」
「你先回去吧，等我平復了心情，我們好好談談。」
「好。」沒有一絲遲疑，他答應了她。
他拿起外套，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舒小愛看著他的背影，看著關閉的門，淚湧泉出。
重新坐在沙發上，她摀住嘴，失聲痛哭。
失憶前的記憶跟失憶後的記憶重合在一起，更是難以言說的折磨。
沒有人，能理解，這種痛究竟有多痛。
像是心都被撕裂開來，卻無力縫合。
外面的姚涵終於等到了鍾御琛出來，看他臉色不太好，路燈下的臉，雖然有點不太清楚，但還是能看到面部表情。
為了證實，姚涵等鍾御琛離開後，然後上了樓。
門鈴無論怎麼按，舒小愛就是不開門。
姚涵只得無功而返，她也不知道舒小愛究竟恢復記憶了沒有。
倒是容姬，進了舒小愛的客廳。
看著她坐在沙發上哭，容姬便知道結果了。
「舒小姐。」
舒小愛抬起頭來，「是你。」
「是我費盡功夫讓你恢復記憶的。」她緩緩開口，「我讓姚涵用童子血塗抹在口紅上，然後想盡辦法去親鍾御琛脖子裡的玉，只要你跟他發生關係，你就會恢復記憶，這是我偷偷在冥宮裡聽主上和崔判官的對話知道的。」
舒小愛嗯了一聲，沒有想說話的谷欠望。
「你不要怪主上，他不知道我這麼做，而且，他也沒有親自用這方法拆散你們，我始終認為，如果主上不尊重一點點，在你喝了孟婆湯之後，他就不該讓你下來，或許，他不該只刪除關於鍾御琛的記憶，而是全部刪除，只可惜，孟婆湯只能喝一次。」
「你來陽間這麼做，不違背天條嗎？」舒小愛看著她問。
「主上讓我去投胎，說，給我安排好了，讓我投在一個富裕的家庭，有個很愛我很愛的老公，估計也會有很孝順的子女，讓我下一輩子過的幸福。」容姬淒慘一笑，「我跟了主上六百六十年，也愛了他這麼多年，他的眼裡始終沒有我，你那麼幸運，得到他的心，卻處處踐踏，他是冥夜啊，他是閻王爺啊，他是陰間權利的霸主，卻因為你變了。」
舒小愛眼中泛淚，「你為何不去投胎？」
「投了胎，我就再也記不得主上了，我不想，我放棄了投胎的機會，只為了讓你恢復記憶，讓你知道，當你耗盡一個人的耐力的時候，你究竟會損失什麼，舒小姐，你出爾反爾違背自己的信念，不是第一次，希望你不要讓主上對你失去耐心，希望你不要讓他對你下狠手，完全不再順著你，如果是那樣，你的生活將完全失去掌控，想要跟鍾御琛在一起，難上加難。」
她說到這裡，眼神黯淡了幾許，「主上救了你爸爸，又救了你，你若有一點點感激，也不該跟他斷絕來往……不該……他的痛不比你少。」
說完，她便離開了。
舒小愛坐在那裡，容姬的話一直在她耳邊環繞，怎麼樣都揮不去。
整顆心都快要炸了。
這一晚，她坐在沙發上，一晚上從未合眼。
***
容姬回到陰間的時候，牛頭便過來告知，「主上在等你。」
她盈盈一拜，「謝謝牛頭大哥。」
「快去吧，不謝。」
容姬立刻前去冥宮。
剛到裡面，一道強有力的力量便衝著容姬發來，她慘叫一聲，身子如拋物線似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趴在那裡起不來。
只剩下了一口氣。
隨後，一雙鞋子落在了她面前，一道冷聲低喝出聲，「是誰讓你擅自決定去幫小愛恢復記憶的？」
「主上不做，我就替主上做。」容姬聲音雖然無力，卻清晰，「容姬不悔。」
冥夜心裡有點難受，「那你知不知道你去人間私自攙和人間的事情，是要受到懲罰的？」
「知道，不過是魂飛魄散而已。」她嘴角流著紅色的血液，眼神看著地面。
「我給你安排好了一切，你為何還要這樣過？」
「如果選擇忘記主上，不如帶著記憶永生。」她雙手強行支撐著自己的身子，試了幾次才艱難的爬起來。
「主上，既然你這麼愛舒小姐，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搶過來，無論怎麼做，不要去考慮別人，因為一味的尊重她只會傷了你自己，你是陰間的主宰者，不該這樣。」容姬邁著艱難的步伐，緩緩的靠近他。
最後，靠在了他胸膛前，「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卻為了她不要我在你身邊，主上，你可知道，我好羨慕她，好羨慕，我羨慕我為什麼不是她，如果是這樣，我就可以永遠陪在你身邊，海枯石爛永不分離，你再也不會難過了，再也不會傷心了，只是，我好恨我自己，我不是她。」
容姬眼神開始渙散，冥夜感受到了，靠在他胸前的力量愈來愈輕。
他一把緊緊地抱住了他，輕喃一聲，「容姬。」
「主上……不要像我一樣，愛著你，卻不敢去爭取……」
話音剛落，容姬的身影化成無數粉色的晶子，緩緩的朝上生疼，冥夜依舊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
她魂飛魄散了。
帶著對他的愛，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此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容姬了。
冥夜站在那裡，神色更哀傷了。
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不再擁有。
如果容姬選擇去投胎，他的心裡最起碼會好受一些，安穩一些。
但現在，她卻在他的心裡深深的烙下了印記。
難以撫平，這傷疤，永遠都會在。
崔玨輕輕地走進來，心情也難以平復，「主上？」
「將容姬的寢室封了吧，裡面的東西一樣別動。」他淡淡的下吩咐，雙手垂在身子兩側。
「是。」
看他沒動，冥夜又說，「我沒事。」
「屬下先下去。」崔玨出了冥宮的大門。
***
「姐姐？」鍾西徇趴在廚房門口，望著裡面忙碌的女人。
舒小愛神色憔悴，仍舊笑道，「快去洗手，馬上吃飯。」
她跟昨天沒什麼兩樣，但是，有什麼，卻變了。
以至於將鍾西徇送到學校後，她一個人順著人行道，想了很多。
看似條件已經成熟，但有些事情，她一輩子都不能原諒，和鍾御琛，屬於兩個人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家庭。
原本的問題是鍾御琛娶了別人，還懷了孕，現在已經化解了這個問題。
所以，她和鍾御琛是沒多大問題的。
但，心裡像是有一個疙瘩一樣，她現在還接受不了。
純碎是心理作用的問題。
途徑一家美發店。
舒小愛走了進去。
「美女，想做個什麼髮型？」
舒小愛坐在那裡，面對身旁熱情的美發師，開口，「給我剪個斜劉海bob短髮。」
髮型師驚訝道，「美女，你的頭髮這麼長，剪掉不可惜了嗎？不如賣給我們美發店吧，給你價錢高點，成麼？」
舒小愛不為所動，「頭髮我要留著，不賣。」
「好吧。」美發師開始給她剪頭。
因為舒小愛本來就是酒紅色的大卷，頭髮剪成bob頭，蓬鬆俏皮，看起來，很好看，一點不輸於她的長髮，這樣將她的瓜子臉給襯托了出來。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舒小愛滿意的點了點頭。
將剪掉的長髮繫好裝進一個袋子裡，提著出了美發店。
突然覺得頭輕了，腦子都不那麼疼了，心也不那麼亂了。
這心理作用真明顯。
回到小區，先去超市買了瓜果蔬菜，然後提著回家。
剛走到樓下，便碰見了龍曉晨，起先龍曉晨沒仔細看，待走過去，才覺得身形那麼熟悉，他回頭，便喊了一聲，「舒小愛？」
她回頭，「嗯哼，上學去啊？」
龍曉晨倒退到她面前，仔細看著她，驀然笑了，「剪頭髮了啊，還別說，比你長髮還好看，你短頭髮的樣子將你整個人的氣勢都給凸顯出來了，尤其是氣質。」
「難得見你誇我一次，心情好好，去上學吧，我昨晚失眠了，要上樓補眠了。」
「好。」龍曉晨斜挎著背包，嘴角一勾，拿出手機快速的給她拍了幾張照，而後邊走邊看著照片，走了。
舒小愛唇角一彎，走了電梯裡。
察覺到身後有人進來，她本能的往邊兒靠靠，然後按了數字鍵。
不見身後人按數字鍵，她下意識的往後面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眼，卻收不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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