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驕陽似火 【342】答案 文 / 安姿莜
「你先去睡,我和鍾御琛有話說。」
「好。」
客廳裡安靜了下來。
舒小愛先說,「我去看看小徇,答案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好。」鍾御琛看著她上樓的身影,自己也跟著上去。
鍾西徇五仰八叉的躺在那裡,擺出一個大字型,嘴邊流著口水,不知道是做夢夢見什麼了,不時發出幾聲笑聲。
紅撲撲的小臉簡直是鍾御琛的縮小版,眉宇間卻又帶著屬於她的模樣。
「小徇?」
鍾御琛聽見她的聲音,眼睛瞇了一條細縫,「唔,媽媽。」
「媽媽在這兒。」
他坐起來,擁住舒小愛,「媽媽,你怎麼又變成這個身子了,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自己。」
「小徇,媽媽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他揚起小臉,「說吧。」
「如果讓你選擇爸爸還是媽媽,你願意跟著誰?」
他沒有猶豫,「如果是從你們兩個選擇,我選擇爸爸。」
「為什麼?」
「不代表我不愛媽媽,是因為我更相對於媽媽,我更想跟爸爸在一起,媽媽離開他,我再離開他,爸爸就剩下一個人了。」
這話傳進門口的鍾御琛耳朵裡,心微微蕩漾。
說不出口的感受。
舒小愛聽到兒子的話,摟著他,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回答,「是呢,我們小徇為爸爸著想。」
「媽媽,我希望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媽媽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和爸爸。」鍾西徇開口,「好不好?」
舒小愛這一刻,心情竟然平靜的不像話,抱著孩子,似乎一切在孩子面前都沒那麼重要了,只要家人平平安安。
「好了,快睡覺吧。」良久,她說道,「你睡得好好的,媽媽把你喊醒,老實說,有沒有恨媽媽?」
鍾西徇下床穿上自己的小拖鞋,「才沒有,本來我也想要尿尿。」
說著朝著洗手間走去。
站在馬桶前,鍾西徇仰著臉,舒服的啊了一聲,然後出了門,便發現,剛才還在床邊的媽媽已經出去了。
他爬上床,突然想起剛才媽媽問自己的話,原本還有睏意的他,又重新穿上鞋子,下了樓。
他腳步很輕,站在樓梯口看著自己的爸爸媽媽一人坐在沙發的一端,中間隔著茶几在談話。
他坐在台階上,欄杆將他給遮住了。
不知為什麼,鍾西徇就是覺得,爸爸媽媽談話的內容就是和剛才媽媽讓自己做的選擇題有關。
舒小愛兩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反覆的纏繞著手指。
「我已經想好了。」她看著他,鄭重的說,「關於你讓我選擇你和孩子還是選擇冥夜,這個問題,我已經想好了,答案現在就告訴你。」
鍾御琛心裡一陣恐懼感油然而生,「答案……是什麼?」
舒小愛準備開口的時候,突然強烈的感受到了冥夜在身旁的氣息,她剛張了張嘴,便不能動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靈魂擠進了傻妞的身體,將她的靈魂擠了出去。
於是,她被迫的飄在了半空中,看著冥夜進了傻妞的身體。
聽見了他的話。
「當然是選擇他,以後你和孩子離開我的世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打攪我的平靜生活。」
舒小愛緩緩落地,站在一旁看著他代替自己說出答案,從頭頂涼到了腳底,再看向鍾御琛,他很平靜,「是真心話麼?」
「是。」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在說謊?」
冥夜眼睛一冷,「你太自信了,這就是我的答案,明明確確的告訴了你,我想了很久的結果,能做出這個決定,我也考慮了很久。」
舒小愛這個時候,覺得冥夜做的不對,他沒有權利替自己做主,即便他救了她。
她想重新進傻妞的身體,但卻不能進去,只要他不離開那具身子,她就沒有辦法進去。
「小徇……你真的不想要了嗎?」鍾御琛聲音低沉,看向樓梯口。
舒小愛循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看見了樓梯欄杆處蹲著的身子。
明顯是鍾西徇。
舒小愛心口一窒,她看向冥夜,「出來,我的事情我自己會做主,你出來!」
冥夜充耳不聞,當做沒聽見她的話。
她著急的不得。
「不要了,我沒有養過他,也不是我生的,我虧欠冥夜太多,所以,我選擇他,鍾御琛,我們的事情到此結束吧,你不要為難我。」
鍾御琛彷彿用盡了力氣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選擇。」
舒小愛知道,鍾御琛沒有陰陽眼,根本看不到傻妞的身體已經換了靈魂,這一刻,她的心凍結成冰。
他轉身便朝著樓梯口走去,鍾西徇要下去,卻被他一把拉住。
「媽媽,你不要我跟爸爸了嗎?」
他撕心裂肺的喊道,聲音稚嫩生脆,「媽媽,你選別的叔叔不要我和爸爸,我不會原諒你的。」
舒小愛淚流滿面,看著冥夜,舌頭像是失去了語言能力,一個音都蹦不出來。
冥夜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媽媽!」
舒小愛回頭看著他們父子,轉身出了門。
走出錦繡小區,門口停了一輛車,他上去,舒小愛也進去。
車子緩緩的行駛了起來,一陣靜寂。
看她一句話不再說,冥夜轉頭,「沒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
「撒謊。」
舒小愛轉頭看著他,「對,我就是撒謊了,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不對嗎?」
「沒有感覺,因為我有種預感,你會說出選擇他和孩子的話,所以,不如我代替你說,斷了你有可能選擇他們的後路。」他的聲音帶著一點激動,看著她的目光漸漸收緊,「我說過,不會再任由你做出錯誤的選擇。」
「什麼是錯誤的選擇?」舒小愛問,「拋棄孩子就是正確的選擇了?冥夜,你不該這樣。」
「如果你不拋棄孩子就要拋棄我,是嗎?你想要孩子,我們可以生,不行嗎?」冥夜整個人籠罩了一層冰霜,「你跟著他有什麼好,整天過的不安穩,三番五次命差點丟了,這樣的日子你不覺得很驚險嗎?再丟命的生活我不允許你再過,所以,從現在開始,葬送了傻妞,你安安分分的在西山頂上待著,哪兒也別去。」
舒小愛心裡一咯登,「你這是……要限制我的自由。」
「我只是確保你以後的平靜和平安,你家人在上面,無需再去下面。」
舒小愛心裡很不好受,「你知道你今晚做了什麼嗎?你讓孩子以後怨恨我,以後我見不到他,這比殺我都難受。」
「你狠不下心,我替你。」他撂下一句話,便專心開車。
舒小愛頭轉過來,看向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裡刮起了風,再不久,下起了大雨,辟里啪啦的洗刷著窗戶,她的鼻子酸脹,眼角溢出了眼淚,卻不能說什麼。
到了杏花村。
驚動了村長。
「傻妞,怎麼半夜回來了?」村長詫異的問道。
「咳咳,村長,我得了重病,就要活不成了,家裡的地和宅子都給你,懇求村長在我……死了將我安葬了。」
村長聞言,又驚又喜,「重病?快進屋。」
沒說幾句話,冥夜便從傻妞的身子裡出來,傻妞歪在了那裡,村長伸出手一觸摸她的鼻息,發現已經沒氣了。
重重的歎息一聲,半夜派人安排傻妞的葬禮,葬在她的爺爺奶奶墳前,舒小愛和冥夜回到西山。
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
躺在那裡,背對著他,舒小愛想起鍾西徇的哭喊聲,胸口都要裂開了,斷斷續續的跳著,兩手想要抓著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
直至感覺到身後的男人離開,她才坐了起來,趴在自己的腿上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聽見哭聲的舒父敲了敲門,「小愛,你回來了?」
她擦了擦淚,應了聲,「嗯,爸你進來吧。」
舒父進來打開燈,看見她坐在那裡,眼睛紅紅的,便坐到床邊,「怎麼了?」
「沒事。」
舒父伸出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都哭了還沒事啊,給爸爸說,別壓在心裡難受。」
舒小愛便將情況說了,聽完後的舒父惋惜的說道,「小愛,爸爸不是從小便告訴過你一句話嗎?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冥夜這麼做,不過是為了你,我們父女虧欠他太多,即便他做了什麼讓你覺得不對的事情,也……」
他說不下去,「可憐了小徇那孩子,這可如何是好?」
舒小愛哽咽,「還不如讓我死了呢。」
「別瞎說,死了什麼都沒有了,活著就有希望。」舒父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去看小徇就去看看,好好和鍾御琛說說。」
「我想將實情告訴他,他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是我……」
「那你想過,說過後該怎麼做嗎?」舒父說道,「明天,我們就打算去下山了,在這裡,始終不如在自己家舒暢,不習慣。」
舒小愛點點頭,「那你回去後去幕家,讓幕伯母給你派遣幾個人,這樣我好放心。」
「好。」舒父說道,「小愛,爸爸希望你好好修煉你師父留給你的東西,只有你足夠強的時候,才無畏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