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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222章 :幾家歡喜幾家愁 文 / 狗尾巴狼

    大雪紛紛揚揚落下,片片雪花在空中舞動著,像披上銀裝的精靈變幻著各種姿勢,或飛翔,或盤旋,或直直地快速落下,為地上棉被再增添一分厚度。

    馬匹拖著馬車經過,雪沒馬蹄,車軸難滾,在雪地裡留下道道深痕。

    王群著急地搓著手,小小的眼睛被幾片雪花擋住視線也顧不得擦,此時腦中正飛速盤算著,盤算著現在該怎麼辦?

    「tmd!早知道這麼麻煩,打死老子也不過問這件事兒!」

    王群暗自抱怨,他就是這樣一個只相當俗人的聖人,他瞭解自己,凡事發現什麼不平事兒總愛橫插一腳,所以平日裡揣著明白當糊塗,渾渾噩噩地混日子。直到最近,柳松即將隱歸,為保生計,王群才開始想有點兒作為。

    不過是瞭解瞭解縣城和縣衙,免得以後新任縣令上任後問起啥都不知道。

    誰想一瞭解卻瞭解到這麼多麻煩事兒。

    王群看了好久,衙門口沒有幾個堂聽百姓,無奈歎了口氣:

    「哎!老子也算仁至義盡,無奈天意如此,我亦無能力了。」

    在雪天裡吐出幾口白霧,王群正欲離開,卻見遠方白霧升騰處地面的雪花突然滿天飛七,紛紛灑灑和半空的白霧混為一體。狂風中,有一群黑影出現。

    「我操!」王群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哪來的這麼多人?」

    大雪紛紛中,人們的激昂驅散了霧氣,碧溪村的村民們在李權的帶領下像沙場將士鬥志昂揚地往縣衙門口接近。

    從城門口道城中縣衙,人潮就像磁鐵,不斷吸引曲溪縣不明真相的百姓加入。

    村民們高喊口號,義憤填膺地訴說胡鵬的種種罪狀,為劉嘎喊冤。

    「碧溪村胡鵬為禍鄉里,欺壓村民,調戲良女,無惡不作。我等碧溪村村民恨不得生啖其肉,將其挫骨揚灰。胡鵬之罪惡,萬死也不足抵其一也。劉嘎所為,實乃為民除愛=害,大快人心之舉。我等希望青天老大爺明察秋毫,將劉嘎無罪釋放!」

    「對!無罪釋放!」

    「無罪釋放!」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碧溪村近千村民頂風雪冒死為劉嘎喊冤的事情很快傳遍曲溪縣。早聽說今日會有殺人案提審卻礙於風雪沒有出門的曲溪縣百姓,聽到事情鬧得這麼大,全都耐不住寂寞紛紛換上大衣衝出家門。

    王群傻眼兒了,他多少瞭解一些碧溪村的情況,知道胡家在村裡幹過一些事情。王群不是不管,是他沒法兒管,正因為動過一些腦子,才知道碧溪村的爛攤子有多棘手。

    但王群沒想到的是,曲溪縣的村民竟然聯合起來了!一幫愚不可化的螻蟻竟有膽量跟胡家叫板?

    這是怎麼做到的?

    來了這麼多人,堂審的結果已經不重要了。王群只想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人群漸漸接近,當王群看到帶頭的那個男人時,心中疑惑迎刃而解。

    「或許也只有他能完成這種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吧?畢竟連被山匪搶走的姑娘都救回來來了。」

    王群小小的眼睛裡射出點點精光,沉吟片刻後消失在雪幕裡。

    ……

    ……

    當雪停時,暮垂山腳。

    曲溪縣縣衙公堂外,地上到處都是化開的雪水和即將融化的積雪,還有密集雜亂的鞋印。

    幾名公差拿著掃帚清理內外狼藉。

    公堂之上,驚堂木歪歪扭扭地放著,官印也放在堂上沒人理會。

    內院中,柳松站在百年古松下,氣苦地拍樹幹一掌,以此來發現心中不悅。可這一掌下去,松樹上落下一片積雪打在柳松頭上,弄亂了他的頭髮也打濕了他的衣服。

    柳松帶著一臉地狼狽回到廳中。

    此時,久候的王群終於來了。

    「王群!」柳松大怒,「不是叫你不要把提審的事情傳出去?今日為何來了這麼多人?」

    王群苦笑:「柳大人。您又不是沒看到,碧溪村的保長帶著近千號村民前來為犯人作證,這麼大的聲勢能不被眾人知道?這麼大的雪都擋不住百姓的好奇,可見這並非人力所能阻止的。」

    柳松想說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躊躇間一口咬到舌頭,痛得他一把老鬍子都翹起來,急忙摀住嘴。

    「柳大人,你怎麼了?」

    柳松感覺要被一口氣憋死,憤憤的擺擺手:「沒事兒了,你走吧。」

    王群默默轉身,出得縣衙便哼起了歡快的小調。

    而柳松卻只有輕輕地吐著舌頭:「又是李權!」

    柳松正當氣憤,衙役突然來報:「韓公子求見。」

    柳松冷哼一聲:「讓他進來。」

    提審結果很快傳遍了曲溪縣,韓經緯本來家中躲避風雪,對提審的事一點兒都不擔心。

    柳松以往是太清廉了,不是他有多偉大,而是他要塑造自己的名聲。現在不同了,他即將隱退,他必須為以後做打算,沒有半點兒積蓄的柳松必須為自己準備後路。

    韓經緯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認為柳松收了自己的錢就會按自己的意思辦事兒。可他太年輕了,對有些極端人性的理解還不夠透徹。所以當他聽到劉嘎被無罪釋放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韓經緯沒了往日的冷靜,氣勢洶洶地到了縣衙,他只想找柳松要個說法。

    韓經緯對柳松這種不講道義的做法很惱火,當他來到縣衙內院看見柳松正悠閒喝茶的時候,怒氣更甚:

    「柳大人!今日之事你該怎麼解釋?」

    柳松剛咬到舌頭,一肚子不爽還沒發出,哪有好臉色給韓經緯?冷冷一哼:

    「解釋?什麼解釋?」

    「劉嘎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無罪釋放?」

    「還能為什麼?民之所向爾。」

    「你收了我的錢,卻不為照我的意思做,是何道理?」

    「收錢?」柳松冷眉倒豎,將茶杯重重嗑在案几上,猛然起身,「收什麼錢?韓賢侄,我念你年幼不做追究,但你要明白,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的!」

    韓經緯算是明白了,這狗尾巴狼好生陰險,名也要錢也要!

    韓家雖是名門望族,但柳松亦非普通縣令。韓經緯清楚自己不過是個小輩,與之鬧翻自己討不到什麼好處,只得將此事記下,悻悻離開縣衙。

    ……

    ……

    韓經緯這一天都不怎麼舒坦,原以為是件很普通的事情,一個小小的牌頭能鬧出什麼動靜?誰想卻成為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打擊。

    韓經緯在家中反思,反思自己失敗的原因。

    正當他百思不解的時候,胡虎來了。就跟韓經緯找柳松一樣,胡虎也是來要說法的。因為那一筆錢是他出的。

    胡虎現在不缺錢,直到他擁有了鹽井才知道賣私鹽是多麼賺錢的行當,雖然大部分錢都進了韓經緯腰包,但就算一點兒殘羹冷炙也夠他花的了。

    因為有錢,所以才會為一個死人花錢。

    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碧溪村所有人都看到,跟胡家作對的,跟自己作對的,沒一個好下場。

    有錢不代表就能隨便亂花。

    現在是錢花了,卻得到完全相反的結果,胡虎能不上來要說法?

    韓經緯對待胡虎可不會像柳松對待他那麼客氣。見到胡虎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陣痛罵:

    「你還好意思來要錢?當時你怎不事先說明胡鵬在村中仇家這麼多?幾百戶人來縣衙訴說罪狀,這樣的案子豈是用錢能翻供的?害得我在柳大人面前顏面盡失,你給我馬上滾!休要再提此事!」

    ……

    ……

    案子結束,有人憂便有人喜。

    此時的碧溪村正沉浸在快樂的海洋中。

    這不是簡單的一樁案子,而是一場具有歷史意義的勝利。

    通過大家的努力,村民們救下了胡家想要針對的村民,有了朝廷斷案,就算胡家心有不甘,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對劉嘎下手了。這雖算不上戰勝胡家,但也讓大家看清楚胡家並非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但更重要的是,村民們體會到挺直腰桿做人的滋味。

    夜裡,八丈亭內外都升起篝火,架起鐵鍋。鍋裡沒有大魚大肉,只有一些干烙餅子,分到沒人手中只有那麼一小塊。但大家吃得很爽口,笑得很開心,聲音比以往大了,「更加真實。

    篝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人們的喜悅和熱情趕走了瑟瑟的寒風。村民們啃著餅子說著閒話。各家的姑娘們都跑到篝火環繞的中央,穿著單薄的襦裙跳著熱情洋溢地舞蹈,雖是冬夜,她們依舊熱情高漲,香汗淋漓。陣陣香氣在風中傳遞,惹得一群飢渴難耐的莊稼漢子嘶聲尖叫。

    草屋中,劉嘎傷勢未癒還躺在床上,眼中淚光閃動,感激地看著站在床邊的李權,嘴唇顫巍巍地打開:

    「老大,謝……謝……」

    「謝個鳥。」李權笑答,「你要是掛了,老子以後招誰去跑腿兒?要謝就好好謝謝外面的村民,沒有他們,你現在已經人首兩分了。」

    「對!對!我要去謝謝鄉親們。」

    說著,劉嘎就要起身,身邊陳佩大急上前扶住:「劉嘎哥,你的傷害還沒好,不能亂動。」

    李權皺眉:「你傻啊?老子又沒叫你現在去謝。要謝就要用行動去謝,你是村中甲頭,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維持好村子秩序便是對村民們最大的感謝。」

    劉嘎若有所思,像是明白了什麼,重重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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