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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莫離殤 文 / 非常特別

    夜涼如水,月華揮灑一片銀光,將滿地花海掩映得更是美不勝收,

    花間,莫離殤緩緩獨行,落影相隨,穿過零花亂碎之中,風輕輕吹起,拂起潔白紗衣,衣袂飛舞香滿袖,卻空餘落寞哀愁。

    她長身而立,立於孤亭之間,唯孤月相伴,僅愁思凝眉,眉間散發著道不盡的酸楚,說不盡的幽怨,眼,那對如皓月般明亮的眼中此刻如明珠蒙層,卻遮擋不住眼底的痛意。

    即使是這樣的她,依然是美得驚人,美得驚天動地,美得無法用筆墨形容,任你再美的丹青都無法描繪其一二,即使是這樣的她卻是孤寂萬分的,任哪個錦繡文才之人亦無法用言語描述出她骨子裡瀰漫出來的孤寒。

    而這樣的她卻又憑添了一份柔弱,讓所見之人無不欲將她納與羽翼下細心呵護,輕撫去她眼角一滴清淚。

    低下頭,看著自己弱不禁風的影子,莫離殤苦澀地笑了笑,聲音婉約中透著無奈,傷感中不掩憂思:「影子,呵呵,沒想到唯有你伴我身邊不離不棄……」

    歎了口氣,剪瞳望向一汪碧波,清澈見底,無數荷花妖嬈伸展,在寂靜的夜裡透著熱鬧的氣息,但孤單的人依舊孤單,莫離殤黯然失神,原來心孤獨了走到哪裡還是孤獨,即使在這一片蛙鳴清荷之間,冷意卻更甚了。

    月似乎更清亮了,卻又更冷了,幽幽光下青絲悠悠起舞弄清影,舞動的卻是飄飄出千般的清冷萬般的孤伶。

    「孩子,你父皇是愛你的,是為了讓疆山穩定才納了這麼些的妃子,所以我們要理解他,支持他。」

    終於,莫離殤收回了遠眺的目光,低下頭撫摸著小腹,動作輕柔細膩,言語婉轉悠揚卻透露著萬般無奈和無法遮掩的痛楚,那一番話與其是對腹中孩子所說,不如說是對她自己所說。

    抬起頭,看著遠方,就這麼定定地看著,任無良的月光帶著絲絲涼意灑遍全身,也許,只有身體冷到徹骨,心才不會覺得冷。

    良久,久到讓人以為那亭中只是一個雕塑,除了烏黑的髮絲似幽靈般的飛舞,除了週身散發的著死寂般的哀怨,除卻了偶爾的歎息,才讓人知道她是一個人。

    「娘娘…。」遠方傳來急促的呼聲與細碎的腳步驚醒了已然快沉寂的莫離殤。

    身形微微一動,抬頭望向那處

    「什麼事這麼急?」看著貼身的丫環福兒氣喘吁吁的跑來,她臉上有一瞬間是閃亮的,難道…。

    心似乎又甦醒了。

    「娘娘,皇上來了。」福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匯報著。

    莫離殤聽了蹭地站了起來,驚喜道:「他來了?可是今天他不是去德妃那裡麼?」

    「不知道,只是皇上還把德妃來帶來了。」福兒氣呼呼地回道。

    頓時如全身抽去空氣般她頹然地跌坐在凳上,小臉變得煞白,眼一下失卻光澤,變得黯淡,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你說他…。他把德妃帶來了?」

    「是的,娘娘,你快回去吧,那德妃居然十分得意地到處摸摸四處走走,好像咱們鳳祥宮是她的是的。真是個狐媚子」

    「他真的把她帶到鳳祥宮了?」唇間吐露著輕喃,如遭重擊般看著福兒,莫離殤已忘了喝斥福兒以下犯上,腦中全被那一句話所充斥,眼中更是充滿了不可置信。

    「娘娘?」福兒見莫離殤表情不對,嚇得跑到身邊,慌忙扶著她。

    「回宮。」福兒的表情讓莫離殤一下清醒過來,她可以退,但不能一退再退,再者她亦不相信,她傾心相愛的人會對她做出傷害她到至深的事。

    曾經,他對她說,離兒,如果有來生,我願意生生世世娶你為妻。

    曾經,他對她說,離兒,這輩子我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曾經,他對她說,離兒,我要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曾經,他對她說,離兒……。

    可是來生她不知道,但他說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只是因為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他已是一國之君,一國之君怎麼可以三千寵愛在一身呢?所以她每次都是含笑看著他迎入了一個又一個妃子,心卻在滴血。

    他曾說過,這鳳祥宮不允許任何妃子入內,因為這是唯一他完全屬於她的地方。

    在這裡他不是君王,而是夫君,她不用行君臣之禮,只需幸福地躺在他懷裡,傾聽他的愛意。

    可是這一切卻成了又一個笑話,原來他給予她的幸福就是把別的妃子帶到她心底唯一的淨土鳳祥宮麼!

    都說君無戲言,可是他卻一次又一次地食言,心即使已然痛到四分五裂,她依然有著一份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誤會。希望到了鳳祥宮裡,只有他,在那裡隨意地躺著微笑地等待著她的到來,希望能看著他向她伸出那雙給予她無限溫暖的手,包容她脆弱的心,希望與他一起靜靜分享突如其來的喜悅……

    鳳祥殿,佟夜冥正半倚在美人榻上,而一路上讓她不斷自欺欺人的德妃此刻卻如小鳥依人般在他身後輕輕的敲著他的肩,時不時地說笑幾句,其景融融,其情蜜蜜。

    她站在宮門前遠遠看去竟然看到這麼和諧的場面,腦中有片刻的呆滯,似乎聽到心破碎的聲音,那聲音雖然輕卻如針般扎入了她的神經,她捏緊了手,指甲嵌入肉中,斷了指甲破了皮肉,血一滴滴地順著衣袖往下掉,她一步步地往前走,每一步似乎都用盡了她的力氣,每滴血落於地上都濺出朵朵蕊紅,迤邐著絕殤。

    終於進入了第二道門,離他們近了,近得能看到德妃臉上的笑容,笑得得意非凡,她慘然的往後退了數步,只覺空氣從肺中抽離,……

    握住了門楣,支撐著她全身,莫離殤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這個她一心愛戀的男人,今天的他格外的出眾,褪去了宮袍少了份威儀多了些隨意,卻又無形中增加了邪魅。

    他僅著一件明黃的暗紋影龍錦衣,腰間用同色絲絛隨意繫住,彷彿輕輕一勾就要散落,一頭烏髮早就散漫的披了下來,隱約著柔光異彩,夜風微拂,拂絲絲飄揚,揚出柔和的線條,他修眉似劍,鼻若懸膽,狹長的鳳眼微瞇著,僅一對微顫的墨睫昭示著他是未曾入睡,他唇如桃瓣盈潤,從那唇間吐露出來的情語綿綿,海誓山盟她依然字字句句記在心頭。

    想當年初次相見,他醉臥花田,依稀便是這種模樣,他純淨不帶一絲凡塵氣息的臉讓她以為是見到了天使,純潔甜美的讓人毫無防備,愛也就這麼毫無防備的侵入了她的骨髓,沒想到卻把自己送入了地獄。

    莫離殤的悲哀的氣息似乎驚動了他,他猛得眼開了眼,那眼如吸天地之精華般耀眼,讓人望之著迷,這對總是如泉水般的清澈,總是對著她盛載著快溢出來的愛意的眼如今已然沒有溫度,卻橫空多了份堅硬,更似乎多了抹別的東西,似乎隱藏了一些不可觸摸的禁忌,還有一種讓人從心底生出來的寒意…。

    寒意!呵呵,莫離殤心底禁不住的悲泣,曾經何時他望向她的眼中有了冷寒,而她卻毫無覺察?

    「皇上萬歲。」她斂住了傷情,將淚含在眼中,驕傲的她決不允許她將眼淚在他別的女人面前流出。

    她盈盈地跪了下去,行了很正規的宮禮,只是因為這裡有了別的女人的氣息,她不能再把他當作夫君,而是應該先把他當作皇上。

    佟夜冥看到她面無表情地行禮,不卑不亢是反抗又是戒備。心微微一動,似乎有些怒意升了上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十分不喜歡她用這樣的態度對他,她不是應該看到德妃在她宮裡,對他哀怨不已麼?為什麼她會這麼平靜,平靜地讓人捉摸不透?於是他故意不說免禮,他要看她能反抗到什麼時候!

    德妃妖媚的鳳眼輕眨著惡意,打量了兩人半天,忽然抿唇一笑,故作好心提醒道:「皇上,貴妃娘娘在向你行禮呢!」

    「多事。」佟夜冥回頭瞪了她一眼,才對莫離殤淡淡道:「起來吧。」

    「謝皇上。」莫離殤掩去心中悲痛表情更加淡漠,誰也看不出她淡漠的表象後面深藏著無邊的痛苦,她,不明白為什麼才一夜那愛她的男人已然遠去!而這人已然只是君王不再是夫君了!

    即使是心被傷得千瘡百孔,她亦有著錚錚傲骨,她步履沉穩地走到佟冥夜身邊,卻威嚴地看向了德妃。

    德妃有些心虛地看了眼佟冥夜,見他仍是懶散地半倚於軟榻,並不出聲,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氣憤,遂站了起來,對著莫離殤行禮道:「貴妃娘娘吉祥。」

    她不待莫離殤說話就自已站了起來,她今日是有意羞辱這個寵冠後宮的貴妃,因為她知道這一切在今夜後將成為歷史,而她德妃將成為這個鳳祥宮真正的主人。

    「德妃現在連規矩都不懂了麼?」莫離殤見德妃居然敢在她的宮內對她這麼輕視,頓時大怒,她可以容忍佟冥夜納妃,可以忍受人佟冥夜的無情,卻絕不會姑息這些妃子爬到她的頭上。

    「皇上…。」德妃委曲地看了眼佟冥夜,撒著嬌。

    「算了,離兒,」不知道是佟夜冥今夜是心情煩燥還是已然對德妃寵愛之極,竟然並不追究德妃的失禮。

    「皇上!」莫離殤震驚地看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賤踏她的尊嚴?明目張膽的縱容妃子輕忽於她,突然她天旋地轉,連唯一的僥倖都不再心存,她知道這個男人徹底變了,變得全然的陌生。

    慘然地笑了起來,她手摸向了小腹,還好,她還有孩子。

    「就這樣了。」佟夜冥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原來他連敷衍都嫌麻煩了,而面對這樣的他,莫離殤竟然沒有感覺到痛,原來心痛到極致就麻木了。

    「不知皇上深夜來臣妾寢宮所為何事?」即使是心在滴血,她的驕傲依然讓她平靜如死水不泛一點微瀾

    她的面無表情讓打量她的人佟夜冥忽然一股怒氣盤旋而來,難道她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麼,她居然一點無所謂他對她的態度,無所謂他帶著別的女人來她的寢宮?

    他哪裡知道當心已死,割裂了所有的情感,哪還有表情!

    她依然是那麼冷淡,冷淡到漠視於他,讓他有了種狼狽欲逃的感覺,終於他還是率先打破了沉寂。

    「聽說你懷孕了?」淡淡地聽不出是喜還是憂的聲音,讓莫離殤猛得抬起頭,眼睛直射向了他,定定地看著,似乎要看透他的心。

    忽然她感覺到手腳冰涼,她從他的眼裡讀到了冷漠,無情。

    自從早上知道這個消息後她就一直欣喜著,等待著他的到來,等待著與他一分享喜悅,共同迎接兩人新生命的到來,可是等來等去卻等到了口諭,說他已然去了德妃處,那一刻她失望之極,傷心不已。

    現在他來了並且知道了,而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的喜悅,甚至有著害怕,一種恐怖的不祥預感籠罩於她的心頭。

    「是的。」她頓了頓,終於還是承認了。即使是害怕,她亦不能欺瞞,他不是詢問而是肯定,之所以這麼問只是為了引出後面的話。

    果然,他接下來的話把她一下送入了地獄,「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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