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文 / 非常特別
「打夠了?」莫離殤坐在太師椅中悠悠地喝了口茶,對著推門而入的滄海明月淡淡的問道。
滄海明月微一囧,有些心虛地走到莫離殤面前,訕笑道:「打夠了。」
「嗯,打夠了就好。」莫離殤冷冷地點了點頭,將茶杯放在桌上轉身而去。
「離兒…」滄海明月急切地抓住了她的小手,企求地看著她。
莫離殤回頭看他哀怨可憐的眼神,明知道他是裝弱博取她的同情,可是偏偏她的心情不自禁地為他而柔軟了,她歎了口氣道:「你這是吃得哪門子醋?這都是上輩子的事了,現在的他對於我來說,根本形同陌路,你又何必這麼緊張呢?」
「我就是不想讓他碰到你一分一毫,想到他曾經對你的傷害,我就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唉。」莫離殤伸出手撫上了他的臉,輕歎道:「昨日種種已然如過眼雲煙,當初重生之時,我亦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可是越到後來我卻想得越明白,這種恨意也就越淡了,常言道有愛才有恨,無愛則無所求無所欲!自從我愛上你後,對於他更是沒有了任何感覺,那曾經之事只恍若夢般,如今想來心間已然不起絲毫波瀾了,你卻為了這些小事還耿耿於懷,倒讓自己過得不舒服了,你這不是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你自己麼?再說了你亦知道他可不是善良之輩,為達目的無所不用極,你又何必與他事事爭鋒,我不在乎他卻擔心你,你可明白我的心?」
「明白,只是實在忍不住嘛。」滄海明月拉著莫離殤的小手放在唇間輕吻了一下後,眼堅定地看著她,才道:「我曾發誓要你幸福,不讓你受任何傷害,可是看到他我就想到我如眼珠子般愛護的人兒竟然被他這般折磨,你說我怎麼能嚥下這口氣?這氣自然就不打一處來!」
「你呀!」莫離殤無奈的搖了搖頭,愛憐的笑道:「你對我好,我心裡明白,可是你亦要知道,除了你沒有任何人能入了我的心裡,所以為了我,你要保重自己,千萬不要這麼莽撞了。」
「好,我知道了。」滄海明月見莫離殤不再追究剛才的事,自是高興異常,不過,他亦有心結未解,突然有些撒嬌道:「我與他打得這般激烈,你卻自顧自走了,一點不關心我!」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他有幾斤幾兩重,你又是什麼人,我能不知道麼?就是因為瞭解你,所以不用擔心你,我只是擔心你因此埋下禍根,佟夜冥善於陰謀,而且你與他這麼一打,更是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心裡不高興地就是這件事,咱們身在異鄉,還是得收斂一些才是。」
「你說的對,以後聽你的。」滄海明月聽莫離殤這麼說,心裡立刻比蜜還甜,連忙拍馬道。
「呵呵,什麼聽我的?你一國太子竟然說出如此之話,豈不讓人笑話?」
「那怎麼了?我就是妻奴,他們管得著麼?」滄海明月狂妄的說道。
「好了,先不說這些了,現在北宮美估計正想著法子延北宮山的性命呢!沒想到北宮山這麼狠毒,居然給北宮美下了子蠱來控制北宮美。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自認為莫問已然夠不是人的了,沒想到還有更不是人的東西。」
「呵呵,北國之風向來如此,你倒是不知了,這北國本是蠻夷之國,歷來對於禮法更不講究,而女人的地位更是低下,如果不是北宮美長得這般漂亮,有可利用的價值,北宮山又怎麼會對她這麼看重?而北宮山畢竟是一代梟雄,亦看出了北宮美的野心,所以給北宮美下了子蠱以便長期控制她。誰想到北宮美還真的下手了,更沒有想到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北宮美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的性命!」
「如果北宮山死了,北宮美亦死了,那麼你說北宮臨,北宮清與北宮林三兄弟誰會贏?」
「這個很難說,北宮臨號稱北國戰神,囤兵五萬在京城之外,他有野心亦有狠心,是一個難以對付的人。而北宮清為人比較謙和,在民眾中聲譽彼高,得民心者得天下,再加上他還掌管御林軍五萬,亦不可小覷了。北宮林雖然年輕,可是他的母舅卻是十分了得,是五萬禁軍頭領,如果他有意一爭,那麼可是三足鼎立之勢!而還有些皇子雖然手中沒有兵力,但各有各的關係,到底支持誰,都還是未知數,所以這一切都還未定。」
「呵呵,沒想到北宮山倒是老奸巨滑,將三個皇子的力量平衡得很好,任誰起兵造反,另兩方必會聯合起來對敵,他就可穩坐釣魚台,可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北宮美會橫插一槓子,竟然給他下了毒,他左防右防卻沒有防得過最親近的人!只是那本沒北宮美什麼事,北宮美上竄下跳的又做什麼?」
「你又不知道了,北宮美在其間卻起了關鍵作用。北宮山這個老謀深算的還是留了一手,他將手上的護**一萬人給了北宮美,所以誰得到了北宮美的支持就勝算多了一成!何況北宮美與三人都不清不白,定是在其中周旋得如魚得水,只要她動用三寸不爛之舌,加上美色與利益,必能將三人的防備個個擊破,從而從中得利!更何況她雖然是女人卻亦是狠毒之人,她這幾年與下面的王候將士多有不清不白之事,更與他國的國君有些牽連,人脈非常廣雜,所以她要一爭天下,勝算也未不會有!」
「那我們應該幫誰呢?」莫離殤抬頭看向了滄海明月。
「你不是已經選擇好了麼?」滄海明月寵溺地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你又捏我的鼻子,小心捏丑了。」莫離殤不禁撒嬌不依,嬌嗔的白了他一眼。
「丑了才好呢,你現在這個模樣讓我渾身不自在,總是不放心,好像身上懷著巨寶,總是擔心被人覷覦了。」
「傻瓜,他們覷覦就有用麼?」莫離殤臉微微一紅,將他的手放在胸上道:「感覺到我的心跳了麼?它永遠只會為你而跳動。」
滄海明月將耳朵貼上了她的心房,傾聽著她心跳的聲音,那輕輕協奏的彷彿是仙樂飄飄,讓他悠然神往,他呢喃道:「這是我所聽到最美妙的音樂,因為它只是為我一人而奏!」
莫離殤感動地抱著他的頭,輕吻著他的發,享受著這寧謐地一刻。
「蟾神醫,莫兒姑娘,我們公主有請!」
「沒空!」滄海明月沒好氣的吼了聲!那一聲如冰雹墜地,中氣十足,差點把門外的小內侍嚇了個趔趄。
莫離殤不禁失笑,這滄海明月有時跟個孩子似的,平時精明透頂,唯有這時候卻個性十足。
「唉,可惜了這麼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啊!」莫離殤假裝婉惜的輕歎道。
「怎麼?你想救她?」
「不是我想救她,而是目前的情形還是救她為好,一旦北宮山死,她亦得死,那麼她手上的一萬護**就會冷眼旁觀,眼下三個皇子各有千秋,更是勢均力敵,一旦國之無主,勢必會引起北國動亂!而咱們西秦的地理位置離北國相對較遠,南國與之亦是遙遙相對亦是鞭長莫及,唯有大昭,東國,與西國離北宮最近,眼下佟夜冥正在北國,不知道又與誰達成了協議,所以一旦佟夜冥扶持了誰上位的話,那麼大昭就將坐大,坐大不說,而冶煉術就會流傳入他國,到時就會遺害無窮!也許紛爭又將四起!所以說現在北宮美死了的話,有百害而無一利!」
滄海明月眼中露出讚賞地神色,不過口中卻道:「你不是已經拿定主意扶持北宮清了麼?如果我們西秦支持北宮清,那麼就算佟夜冥支持別人,北宮清與那個皇子必會勢均力敵,我們西秦的實力一向高於大昭,正好借此機會打擊佟夜冥,還能扶北宮清上位,北宮清定會感激西秦,咱們不是更好了麼?」
莫離殤白了他一眼,笑道:「你這是考我麼?」
滄海明月笑而不語。
莫離殤輕聲道:「常言道遠交而近伐,咱們與北國相距甚遠,就算能幫他那麼我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是疆土?不可能!因為就算北宮清願意分割疆土給咱們西秦,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太遠了,我們西秦根本不能管轄過來,但是朝廷應有的俸祿,應給百姓的福利卻一個不能少,否則百姓會不滿,而在此為官的人呢,卻會因著山高皇帝遠,一面享受著朝廷的福利,一面卻如土皇帝般享受著無上的權利,到最後我國不會得到任何的好處,只會失了錢財還養了一頭狼,所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咱們是絕對不能做的。好吧,退而求其次,如果北宮清願意用冶煉術來作為條件的話,咱們亦是不能為之!」
「為何?」滄海明月眼中的欣賞更盛了。
「避其鋒芒!雖然我們西秦比大昭強了些,但一旦我們選擇了北宮清,就會是面對北宮清,北宮林與佟夜冥的三方力量,而我們西秦離北國亦遠,勞師而襲遠這是兵家大忌,所以我們絕不能現在公開支持北宮清!」
「離兒果然是我的賢內助,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滄海明月神采飛揚,擊案叫好。
「你才知道啊!」莫離殤媚眼輕閃,彷彿秋波蕩漾,說不盡的嫵媚道不盡的風流,與剛才侃侃而談,英姿颯爽判若兩人,可滄海明月就是愛極了她這種極端的性格,動若脫兔,靜若處子,柔若細柳,剛若磐石!
「不,就是因為我早知道,所以我才先下手為強!」滄海明月開著玩笑道。
「什麼啊!」莫離殤愛嗔的瞪了他一眼,兩人之間情意流轉,不消細說。
這時門口傳來了北宮清的聲音,恭敬道:「請問蟾神醫,莫兒姑娘在麼?」
滄海明月與莫離殤對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相互一笑,滄海明月沉聲道:「請進!」
「清拜見明月太子,太子妃。」北宮清一進門就對著滄海明月行了個兩國之間皇子之間正規的宮禮。
「二皇子請勿多禮了。」莫離殤笑著點了點頭。
「多謝太子妃,今日清來此,有個不請之請還望兩位成全!」北宮清又是長揖一禮,以示誠意。
「噢?二皇子請講!」滄海明月虛扶了一下,然後沉聲道。
「請兩位救父皇。」
滄海明月的眼微閃,冷漠道:「理由呢?」
「理由…。」北宮清微微失了神,他苦澀而痛楚地呢喃道:「如果在之前,就算給我千百個理由,我只想說殺了他,我恨不得食其肉,剝其骨,他的死無異是大快人心的,可是眼下我卻要痛苦的作出抉擇,要求兩位悉心醫治以救他的性命,你問我理由,我真是不知道有什麼理由要救他!」
「可是你還是開口了,開口要我們救他了。」
「是的,我開口了。哈哈哈…。」北宮清突然狂笑,笑得涕淚橫流,笑得悲痛欲絕,笑得撕心裂肺,讓莫離殤見了都忍不住有些心酸,是什麼樣的傷痛才能將北宮清這樣的人逼得這樣啊!
「為了黎民百姓,我不得不開這個口,相信你們也知道我與二位皇兄的力量是相互平衡,互相牽制的,而北宮美手中的護衛軍向著誰,我們誰的贏面才會更多,這也是我們三兄弟與北宮美之間會出那**醜事的原因。可是誰知道千算萬算,我們卻仍然算不過北宮山,他早就把一切算無遺漏了,甚至以命相搏了!」
「你可以選擇放棄!」滄海明月突然淡淡地說了句,道:「你既然口口聲聲為了百姓,為何不放棄呢,這樣不是更好麼?」
北宮清抬眼看向了滄海明月,眼中一片清明,他道:「不是我自吹,除了我之外,他們誰也不能勝任,不會以百姓為先的,北宮臨因著其母受人歧視,心態十分的扭曲,為人殘暴,我不能不想像一旦他登基,百姓會如何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北宮林他更不可能,因為他一旦登上帝位,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毀了這個北國!」
「什麼?」莫離殤與滄海明月同時驚叫起來,這倒是他們所不知道的事。
「哈哈哈…」這時北宮清突然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憤怒,充滿了憐惜,充滿了自卑,笑過後,他才慘然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這麼恨北宮山?你以為北宮美為什麼會這麼恨北宮山,而且所有的皇子都恨不得北宮山死麼?」
莫離殤心頭一震,臉變色道:「你是說…。」
「是的,以你的冰雪聰明已然知道了答案了。因為北宮山根本不是人!他是畜牲,他男女通吃!這也就罷了,可是我們是他的子女,他卻依然不曾放過,這宮裡的宮女哪一個沒被他污辱過?這宮裡的皇子公主又哪一個沒被他所強暴過?北宮美以為她苦了,她曾作為禮物去服侍他國的國君就恨上了北宮山,她根本不知道,我們這些皇子亦是同樣的命運,平時被北宮山隨意的狎玩,而他國國君來時,有些變態的如果看中了我們,他就會將我們與他國國君的禁胬交換以互相取樂,簡直是該死之極!」
「簡直是畜牲!」莫離殤聽了憤而拍向了桌子,只聽一聲悶響之後,那百年沉檀木製的桌子竟然碎成粉末。
北宮清卻正沉浸在無邊的痛苦與憤怒之中,根本未曾發現,他仍是目光呆滯的道:「你說,他該不該死!」
「該死!真是該死!」莫離殤眼中射出寒芒點點,她因為莫問的事,最恨的就是為父不慈,而北宮山如此禽獸不如,讓她如何不義憤填膺!
「是的,他該死!」北宮清說著掩面而泣,哭道:「可是我卻不能讓他死,你說我是何其痛苦?」
莫離殤無言地看著他,眼中微酸,她一直以為她已經很不幸了,沒想到北宮清他們身為皇子更不幸,他們本是天之驕子,卻攤上了禽獸不如的父親後,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人們只看到了他們人前的光鮮,哪知道他們人後付出的血淚?
「我其實很羨慕那些尋常百姓,雖然過得窮苦,可是父慈母愛,兄友弟恭,雖然苦亦有樂,哪像這皇宮中骯髒不堪,千瘡百孔,臭不可聞?所以我想讓百姓這種單純的快樂能得以延續下去,不為我自己,因為我只是行屍走肉,此身骯髒不堪,已然麻木不仁,不會有絲毫的樂趣可言了。可是唯有心底一點的追求支持著我,那是唯一的淨土了,只是希望百姓能過得更好一點,能讓所有的人老吾老之人之老,幼吾幼之人之幼。而我亦未曾讓一個妃子生下孩子,只是想把北國所有的孩子都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滄海明月聽了微微沉默,過了一會道:「二皇子,你很讓我敬佩。」
北宮清並無一般人的受寵若驚,只是淡淡笑道:「骯髒之身不敢讓太子言敬佩二字!」
「二皇子,我想送一句話給你,希望能對你有所啟示!」
北宮清立刻恭敬道:「請賜教!」
「有人死了,可是他還活著;有人活著他卻死了!」
「有人死了可是他還活著;有人活著他卻死了…。」北宮清皺著眉輕輕地咀嚼著這句話,一連說了數遍後,他突然眼睛一亮,本來灰敗的眼神中彷彿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瞬間獲得了新生般的透著希望的色彩。
他感激地拱手道:「多謝太子金玉良言,讓清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你能明白,果然不枉我一番心思。走吧。」滄海明月笑了笑,伸出了手。
「哪去?」北宮清微微一愣。
「去給北宮山治病,雖然不能救他性命,但卻能保他一月不死,我只能為你爭取到一個月的時間,希望這一個月裡你能不負所望!」
「多謝太子,太子妃,清代北國的百姓給你磕頭了。」說著北宮清就要跪下去。
滄海明月一股勁風將他托住,笑道:「我只是給你機會,成不成在於你自己。」
「是!」北宮清亦不堅持,就勢而起,神情激動的站在那裡。
莫離殤的醫術是舉世無雙的,尤其對於毒,她更是駕輕就熟,雖然說北宮山的毒已然深入臟腑,但對於莫離殤來說延他一年性命卻是無礙的,可是她只是延了他一個月的性命,但是她亦不是善男信女,對於北宮山這樣的人她不親手取他性命已然是手下留情了,只是為了北宮清,為了北國的百姓她才救他的,所以她暗下黑手,讓這北宮山雖然白天毫無異樣,可是每晚卻受到萬針噬骨之痛。
而蠱其實根本不用治,一旦毒解了,北宮山自然就能吃能喝了,那母蠱自然不會再啃食北宮山的**了。
不過北宮山每夜裡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北宮美亦不會好過,因為北宮山在痛苦之時會影響母蠱的休息,母蠱折騰的話,子蠱是有感應的,所以北宮美亦會感同身受。
這也算莫離殤暗中幫了一把北宮清,因為畢竟一個人在每夜生不如死的痛楚後,白天會比較頹廢,會精神痿頓,就無法興風作浪了。
所以北宮清只要將北宮臨與北宮林兩人擺平了,那麼北國將迎來新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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