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91 丹陽郡主府 文 / 瑜玥
儘管柳如心心裡早已做好了搬出去的準備,依然被這消息震得七葷八素重生之公侯正妻。祖父是她最最親近的親人了,如今竟也巴不得她趁早離開嗎!
想到這裡,柳如心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頭腦一片空白,身子止不住的顫慄,搖晃了兩下,幸好被一旁的魯嬤嬤一把扶住,這才避免禍事!
「郡主,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魯嬤嬤關切的問道。
柳如心有些迷茫的看了看魯嬤嬤,隱約過了幾息功夫左右,眼底這才恢復清明。見老定伯侯派來的管事還在,也不好把人涼在一旁,逐安慰道:「我沒事,只是可能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混沌!嬤嬤繼續說,祖父可還有其他囑咐?」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下,至始至終,柳如心心裡都是一個極沒有安全感的人。自幼喪失父母,童年的她一直活在人們鄙夷、唾罵的陰影中,讓她對四周變得更加敏感起來。在加上上一世的結局也是以慘敗收場,所以,哪怕是重生,也依然逃不脫內心深處的不安感。
更何況,老定伯侯在察覺到候府中內部的危機後,當機立斷決定讓柳如心搬出候府的時候,雖是出於一片好心,然而,他卻最是瞭解柳如心的心性不過,知道柳如心在瞭解事情真相後,定不會留下他一人在這冰冷的府中,所以,便從未告知過柳如心這其中的辛險。再說,他身為柳氏一族的大家長,定伯候府卻在他的統領下出現這種情況,他也沒臉道知外人曉,所以,不僅將事情隱瞞了下來,還叮囑那些心腹,盡最大的努力將此事徹底壓下。
否則,若是逼急了白氏,他完全相信,以白氏的心計以及對內宅的掌控,和老三如今的地位,白氏很有可能會反擊。直接將他囚禁,或直接對他痛下殺手,到那時,不管哪一樣,柳如心都會受到掣肘,從而變成了他們操控在手中的傀儡。一個孝字壓下來,不僅能毀了柳如心的一生,還很有可能還會因此讓她被皇室就此除名。若真到了那個地步,柳如心是圓是扁,便真的只能任由他們揉捏了。
不得不說,老定伯侯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能夠幫柳如心找好退路,然後才無顧的放手整頓候府內務,以正門風。
可以說,老定伯侯這麼做,也是用心良苦,為的就是不想柳如心再次受到傷害罷了!然而,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正是因為他的保守,不透露,依然還是深深的刺傷了那位讓他備至呵護著的嫡親長孫女極為敏感的心。
柳如心看著那管事媽媽一張一合的嘴巴,直到那管事媽媽說完了後,魯嬤嬤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柳如心這才反應過來,然後對上魯嬤嬤那略顯擔憂的眼神,柳如心溫婉一笑,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然後笑著對那管事娘子道了句知道了,又讓魯嬤嬤奉上賞銀,這才打發那管事媽媽離開。
柳如心走到花廳的茶几旁坐下,立馬便有小丫鬟上前為她奉上茶水。或許是心裡有事,柳如心緊緊的鎖著眉頭,臉上卻看不出絲毫喜怒。這時,魯嬤嬤送完人之後,便折了回來。看見柳如心那單薄而又蕭索的側影,心頭一窒。其實,魯嬤嬤倒是能夠理解柳如心的那種心情。畢竟這定伯侯府乃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咋一離開,心底心裡難免會生出一股不捨之情。更何況,自家郡主的情況又比較特殊。是因為發生了那件事後,才被那個一向最為疼寵自己的嫡親祖父親口『攆』出去的。
這種境遇哪怕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怕是都會向她這般彷徨、無助、不安的吧。郡主如今也只有十四歲,還是一個容顏都沒長開的小女孩。自立門戶,那是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到的。
魯嬤嬤步伐輕盈的走了過去,不由自主的伸手幫著柳如心揉起了太陽穴來,隨著她輕柔的動作,柳如心的眉頭漸漸的舒緩下來。
然而,柳如心卻是個很重情的女子,可,同時她也知道不能一直沉迷於過去。對於前路渺茫,柳如心不得不變得現實起來,心底已經開始思索著後路該如何抉擇。沉默片刻後,柳如心瞬間睜大眼眸,眼底泛過一抹精光,又在心裡沉吟片刻後,這才對著魯嬤嬤交代起來。
「嬤嬤,既然分府另過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咱們也不得不早早的籌謀起來了!我這裡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由你去辦,絲毫馬虎不得!」柳如心說的一臉慎重。
魯嬤嬤見她說的認真,心裡也帶了兩分鄭重,道:「郡主有事請吩咐,老奴就算豁出這條命,也定要達成郡主的心願!」
柳如心見魯嬤嬤依然那麼忠心護主,神色一鬆,癡癡的笑了起來,道:「哪兒就有嬤嬤說的那麼嚴重!還豁出命來!這話日後可不能再讓心兒聽見,嬤嬤的命,心兒還要留著幫著打理那些繁雜的瑣事呢,哪兒就能這麼輕易將你捨去,讓你死了!」
柳如心嘴上雖如此說,可魯嬤嬤卻能聽出柳如心話語中濃濃的關切之意,知道柳如心也是真心為了她好,才不願讓聽她輕易說死。看著那張雖未長開,卻也能讓人有種驚艷感覺的稚嫩臉龐,魯嬤嬤心底一暖,嗔了柳如心一眼,仍板著張臉,不虞的斥道:「郡主盡會渾說!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老奴就算豁出去又算的什麼,只要能保郡主無礙,老奴便是死也瞑目了!」見柳如心又要反駁,復又開口道:「再說了,郡主最是金尊玉貴一樣的人兒,誰又捨得讓你陷入那樣的險境重生之公侯正妻。嬤嬤也就嘴上這麼一說,順便跟郡主表個忠心罷了,郡主怎就當真了!」說道最後,魯嬤嬤竟掩唇癡癡的笑了起來。
聽魯嬤嬤如此說,柳如心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暗暗在心裡發誓,絕不再讓自己陷入前世那種慘境。這樣想著,面上卻是不顯,只詳怒的嗔道:「嬤嬤就會糊弄心兒,心兒不依!得罰你好好為心兒辦件事才行!」
魯嬤嬤看著那嬌俏的摸樣,面上越顯慈和起來,面上卻裝作很無奈的模樣,道:「郡主既如此說,老奴也只能領罰了!只望郡主莫跟嬤嬤生氣才好!」
說到正事兒,柳如心的面色變得嚴肅起來,收起那副玩鬧的心思,道:「咱們既然分了出去,倒也不好在勞動候府的勞力。到時候,候府的下人,除了貼身伺候的那幾個,本郡一個也不想帶出去。那麼,郡主府的下人的安置便成了一個問題!以郡主府的面積,人員太少,未免會顯得冷清;不為別的,哪怕只為了自身的安危著想,這人數也不能少了。可是,一下子購買那麼多是下人,本郡寧缺毋濫,也不願府中有別人安插過來的釘子給自己添堵,所以,本郡要你務必親自為本郡挑些身家清白的下人,然後調教起來。
時間雖短,但半月左右,應該也小有規模。不知嬤嬤能否做的到!」
魯嬤嬤聽完柳如心的話後,這才重視起來,沉吟片刻後,道:「郡主所言極是!只不過……,京都的那些牙婆也就那麼些個,又常在京都各府之間流連,難免會跟各府中有些牽扯,若是郡主想要短時間內,一下子要購買那麼大的一個量,奴怕有些困難。」
魯嬤嬤會盡力辦妥每一件事,但絕不會誇下海口!略一斟酌,便將實情說了出來。
柳如心點頭,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難免有些強人所難。但是,她有過一世經歷,知道很多府中都會在別的府裡設下釘子。前世,蘇擎筠就沒少做這等卑劣的事情。只要別人府中稍稍有個風吹草動,他立時就能知道個一清二楚,同時也為宮裡的貴妃妹妹探到不少有利的消息。如今,她既然知道這箇中的艱險,又怎會不做任何防備。
更何況,她不喜歡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的感覺。
柳如心低頭深思起來,屋子裡一時間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多寶閣上面那鼎八珍獸角的縷空雕花的小銅爐,散發出裊裊青煙,帶著股怡人的香氣,在那空氣中慢慢揮發開來。
忽的,柳如心心思一轉,眼底閃過一道亮光,迫不及待的看向魯嬤嬤,道:「如果咱們自己去京郊的村子裡,以及那些窩在京都各個角落的乞丐裡尋找這些人呢?是不是就能達到想要的目的?」
對呀!先前怎麼就沒想到呢?看來,重活一世,老天不僅賜予了她逆天的空間,還給予了她一個聰明的腦瓜。柳如心不免為自己想到的辦法感到沾沾自喜起來。可是,還不等她高興多久,魯嬤嬤的話語便如一盆冷水一樣,當頭潑了下來,讓她本還激動的心情瞬間跌到谷底。
「話雖如此說,只是,那種龍蛇混雜之地混出來的,像咱們這種人家,不一定能夠駑駕的了!」魯嬤嬤滿臉擔憂的說道。見柳如心的小臉瞬間阻喪下去,不由又有些心疼,甚至懷疑自己這話會不會過重,打擊了郡主的積極性。這麼想著,心中一急,便脫口道:「也許是老奴杞人憂天了!那些乞丐別說整日裡露宿街頭,怕是連個溫飽都解決不了。若是利用這一點,咱們挑些伶俐又乖巧的,倒是不失為一件美事。」
柳如心擠出一抹淺笑,知道魯嬤嬤這話安慰的成分居多。不過,也知道這事不能操之過急,不由緩了緩聲,道:「這事就交由嬤嬤全權處理吧!只不過,嬤嬤定要記住一點,寧缺毋濫!至於其他,嬤嬤就自己看著辦吧!」
魯嬤嬤見柳如心鬆口,便道了聲是。這件事,她會盡自己最大努力為郡主辦好。有時一味的承諾,倒不如實事求是來的更加讓人信服!
柳如心又跟魯嬤嬤叨嘮了幾句,這才放魯嬤嬤離開,然後又在腦中盤算起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然而身邊能用的卻只有兩個大丫鬟。至於素白,前世隱約就是這個時候,她的爹娘帶著銀子將她的身契給贖了出去。只不知,這一世同樣的事情會不會再次發生。
「來人,通知門房備車,本郡要出門!」柳如心一聲令下,立馬便有小丫鬟領命而去,出了二門,向前院奔去。
那邊紅袖青璇等人得到消息後,立馬便炊了熱水過來,為柳如心梳洗更衣。等一切準備妥當以後,馬車也準備妥當,只待柳如心出門乘坐。
今日的柳如心上身穿著一件月白色織淺綠忍冬花紋的弧領窄袖短襦,領口和袖口繡著兩指寬的淺綠色纏枝花紋,那繡線的顏色極淡,若不是走到近前,很難被人看到;下面配了條碧綠色底繡草葉、團花的齊胸長裙,裙腰高系,兩條綠色的絲帶自腋下隨意的垂下,隨著身體的移動,絲帶飄飄,使柳如心的身姿顯得愈加秀麗修長、飄逸清雅。
素白等人看著柳如心那張稚嫩的臉龐,愈發瑰麗的顏色,無不有種驚艷的感覺,只可惜,很快就被一條天水碧的面紗給掩去,唯留一雙清冷而又深不見底的眼眸暴露在空氣外。
那邊素白也叫來肩輿,柳如心動作優雅的坐了上去。
郡主出行,該有的儀仗,柳如心絕不會少!除了貼身伺候的那幾個,又點了一大群丫鬟婆子,朝著定伯候府的大門,浩浩蕩蕩馳去。
定伯候府守大門的看見是浩蕩的一群人向這邊駛來,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一顆心高高的提起,待看清來人後,連忙恭敬的行禮,然後打開那扇只有嫡出的大小姐,以及當家的家主才能通行的大門。
柳如心待婆子們停穩肩輿後,動作行雲流水般,從容的走了下來,只聽她道了句免禮,便毅然的向門口走去,然後在丫鬟們的摻扶下登上馬車。
一個剛剛進府當差的門房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以及浩大的陣仗,嘴裡嘖嘖有聲道:「這是府裡的哪位主子?真是好大的陣仗重生之公侯正妻!」
話語一出,便遭來同伴們的鄙夷。同時也感歎自家大小姐越來越有郡主的威儀了!那剛進府的門房一聽,眼珠子連連轉了幾圈,然後問道:「這是怎麼說的?難道,郡主以前不是這個樣子嗎?」
那年紀比較大的門房見他一副崇拜而又好奇的模樣,心裡頗為受用,不由賣弄起來,道:「你懂什麼,以前郡主年紀小,行事又頗為地調。每次出行,就跟其他主子一樣,都是從側門進出。逐漸的,以前的門房也就潛默化的養成了一種習慣。可是,有一次大小姐從宮裡回來後,身邊還跟著太后身邊的一等掌事姑姑,大小姐自然不能不顧候府的顏面,再從側門進出。
但是,以前那個看門早已養成這種習慣,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甚至還覺得大小姐軟弱好欺,便不把大小姐放在眼裡。繼續開側門相迎!可是,卻沒想到……」
那門房說到這裡,話語一頓,賣起了關子來。那新進府的門房見此,又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逐一臉求知若渴的哀求道:「快說快說,後來怎樣?」
那年老的門房只搖頭不語。將眾人的胃口足足的吊了起來。
那新進府的門房又是個急性子,忙忙哀求道:「老哥哥就別賣關子了,快快說來,讓大夥兒一塊兒聽聽,大不了一會兒小弟請您喝酒去!怎樣?」
那年老的門房本就好這一口,又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咳嗽兩聲,繼續道:「還能怎樣,門房惹怒了大小姐,最後被罰去了東南鹽場!只可惜,妻兒何其無辜,卻也受他牽連,原本生活富足的一家子,經此一役,全部被發落到那等苦寒之地,甚至被烙上刺青,從此打上賤奴的標誌,生生世世,不得自贖,禍及子孫!」
「啊!?不會這麼嚴重吧!那門房也不過是一時怠慢。不管怎樣,妻兒都是無辜的,竟被她扣上連坐的罪名。大小姐看上去跟天仙一樣的人兒,未免也忒狠心了些吧!」那新門房驚訝的說道。
「噓!」老門房立馬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又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看了看,見無人注意到這邊,這才不虞的叱道:「你懂什麼!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若想死,可別拉上咱們!你也不想想,大小姐本就金尊玉貴的一個人兒,又是咱們大周唯一的一個外姓郡主,那豈是一個小小的門房能夠怠慢的?
大小姐平日裡寬容,厚待咱們下人,那是體諒奴才們的不易;咱們可不能貪心,將這一切當做是理所當然!再說了,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老定伯侯一手處理的,又關大小姐何事?這件事到此為止,今後休要在拿出來亂說!若是因此而衝撞了什麼人,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
行了,該幹嘛的都幹嘛去,咱們既然領著候府薪資,就不能玩忽職守,這種罪名不是咱們這些小卒能夠擔得起的!」這名門房的年紀較大,很多事情要比別人看的要清楚的多。也更加懂得什麼是明哲保身。
那新進府的門房年輕氣盛,見被人喝訴,心有不甘,有心還要說些什麼,可是,見眾人全部聽從那年長的門房的話語,就此散去。話語在喉中滾了兩滾,終是被他嚥了下去。而那雙飄忽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轉個不停,也不知心裡在想著些什麼。
這一段小插曲,柳如心並不知道,她坐上馬車之後,便跟馬伕吩咐道:「去城南的郡主府!」
定伯候府位於東南,這條街可以說是整個京都勳貴之家的聚集處,可以說是富麗堂皇。然而,能夠擠進城南的聚集地的,才是真正的世家貴族。像南宮家族,宗政家族,護國公主府,都建在城南。這裡的建築並不如東南方向的那些府邸那般建造的富麗堂皇。
城南的建築,固若金湯。處處高大雄偉,錯落有致。那大氣磅礡的氣勢更是別處比擬不來的。柳如心坐在那馬車裡,撩起簾子的一角,看著那雄偉的建築,只覺處處都透著股渾厚蒼勁的古老氣息。情不自禁的,柳如心的心底升起一股敬畏來。
活了兩世,這卻是她第一次跨進城南。在她的記憶中,東南與城南都是勳貴府邸的聚集地,然而,卻沒料到,兩地之間竟有著雲與泥差距。相較於東南方向的那些府邸,這城南的府宅卻更見肅穆、莊嚴。
悠悠轉轉,不知過了多久,那馬車這才晃悠悠的停了下來。柳如心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緒,這才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一抬頭,便看見匾額上『郡主府』三個蒼勁有力的燙金大字。柳如心捏了捏有些汗濕的手心,壓下心底波動的情緒,沉聲道:「去叫門!」
隨著她一聲令下,立馬便有婆子上前敲響郡主府的大門。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才出來一個約有七十多歲的老者,顫崴崴的用力將那巍峨的大門給移開。
看那老者的樣子,眾人真怕他不小心摔傷一跤,便就此爬不起來了。
老者將門打開後,這才看清外面的眾人。也是一愣,在看見被人擁著的柳如心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行禮道:「老奴牛頭兒,叩見郡主!」說著,便顫崴崴的跪了下去。
「快扶他起來!」柳如心連忙吩咐道。這名老人,看上去已經七十多歲了,她真怕他跪下去便起不來。
見老牛頭兒被人扶了起來後,柳如心這才繼續問道:「老伯,府裡就只有你一人看門嗎?其他人呢!」
柳如心在這座府邸賜下來後,也為抽出時間過來看一眼。後來,定伯候府中出了那件事後,祖父便讓她搬出候府,她這才派秦管家過來查看一番,看看有甚需要修補的修補一下。也免得到時事情趕在一塊,來不及!可是,卻得知太后早已派人將府邸修繕過,秦管家只負責掛了塊宏詔帝賜下的牌匾,就回去覆命了。所以,對於城南的這座宅邸,柳如心並不瞭解。
「回郡主的話,因郡主還未搬來,便只留老奴一人在這看門!」老牛頭兒回道。
柳如心驚詫的看著那老牛頭兒,老牛頭兒的年紀看上去早已過了古稀,但依然能將話語交代的很清楚,且還很守禮重生之公侯正妻。就沖這份態度,也不得不讓柳如心另眼相看。
柳如心將他記在了心裡,準備回去後讓秦管家幫忙打探一番。面上卻絲毫沒有顯現,道:「本郡半月後便要入住郡主府,今日前來也是為了查探一下府中可有東西需要添置,以免到時匆忙。老伯若是無事,便自便吧,本郡身邊有這些人伺候就好!」
「是!」老牛頭兒也明白了柳如心話中的意思,也樂得清閒,便由她去了。
柳如心在眾人的擁簇中走了進去。
整個郡主府佔地極廣!門額上的燙金牌匾,門口蹲坐這兩尊威武不凡的漢白玉石獅子,還有那古老的建築,無不透著威嚴的氣息。然而,門內卻又別有洞天。眾人剛一進去,便被那雕樑畫棟,氣勢恢宏的景觀晃花了眼。
紅磚綠瓦,飛簷走獸,無不處透著獨具匠心精緻。饒是經常出入皇宮的柳如心,也被這十步一亭,五步一景的場景給震撼了下。亭台樓宇,小橋流水,曲徑通幽,無一不是巧奪天工,精心雕刻而成。
柳如心這邊欣賞著郡主府的輝煌,而定伯候府此刻卻在為了韋氏回府的事情而爭端。
「不行!犯了錯事,便要接受懲罰!想接她回來,等我死了再說!咳,咳咳……」老定伯侯怒氣沖沖的說道。或許是因為氣的狠了,猛烈的咳嗽起來。
柳沅泊見老定伯侯的樣子,眸光一閃,眼底閃過一絲猶豫,最後,終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繼續道:「父親,你這話雖然沒錯,既然如此,兒子也不勉強。只是,心兒的那些產業,一時半會兒的,怕是也沒法交接了。」
老定伯侯一聽此話,也顧不得咳嗽了,一雙渾濁的老眼閃過一道凌厲的精光,猛地射向柳沅泊,叱道:「韋氏是否回來,跟心兒的產業又有何關係!」
老定伯侯面色漲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極力的壓制著喉嚨的瘙癢憋得,只見他面目猙獰,目眥欲裂的狠狠的瞪向柳沅泊。
柳沅泊迎上老定伯侯狠戾而又有些疑惑的眼神滲住,眼神不由變得飄忽起來,囁囁嚅嚅的道:「先前心兒因為信任韋氏,便將皇上賜下的所有產業,全部交給了韋氏,讓韋氏帶幫打理。所以,所以……」似感覺到老定伯侯那要吃人一樣的眼神,柳沅泊這才幽幽的住了口。
老定伯侯本就不堪的身子,在聽到這一消息之後,如遭雷擊,身子搖晃了兩下,似憋著一口氣般,搖著後槽牙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何從未有人告訴過我!」
一雙眼眸都是陰霾,一瞬不順的盯著柳沅泊的面色。倘若不是他極力的忍住心中的怒火,他真怕他會一時衝動,活活打死眼前這個逆子。
柳沅泊看著老定伯侯搖搖欲墜的身子,猶豫的了下,可是,看著他眼底一閃而逝的寒芒,心頭一顫,再也顧不得其他,狠下心道:「兒子也忘記具體時間了,只知道心兒求著韋氏幫忙打理皇家賜下的那些產業,那時,兒子跟韋氏以為心兒已經告訴了您,所以便沒再多嘴。」
老定伯侯又怎會聽不出這直白的謊言!定是那時的心兒還小,不知被那韋氏用了什麼辦法,將名下的產業全部哄騙了過去,甚至還不敢告訴自己這個祖父一聲。老定伯侯深吸一口氣,仰頭磕上眼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意。也不知道怎的,腦中忽的閃現出柳如心落水後,求他放她去莊子上將養時,跟他說起過的那個夢境。
那時的他只當小孩子做了一場噩夢,被嚇到了而已,因此,並未放進心裡。如今想來,莫非,這世上真有這麼神奇的事情不成!那麼,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老三如今的心思,倒也不難猜了。
心兒曾經說過,夢境中的他,是毫無徵兆的去世的!如今,看老三這架勢……,哼哼,老定伯侯心裡冷哼,眼底泛過一抹寒光,同時也明白了柳沅泊的良苦用心。
不過幾息的功夫,老定伯侯便已經窺破柳沅泊的狠毒心思,忍住心底的滔天怒意,面上卻忽的笑道:「嗯,心兒果然有眼光!」
蝦米!?不是該暴怒的嗎?怎麼還有心調笑起來!
柳沅泊看著哈哈大笑的老定伯侯,一時分不清狀況,眼神躲閃,唇角蠕動兩下,道:「父親難道就不怪兒子?」
老定伯侯別有深意的看了柳沅泊一眼,柳沅泊只覺被那眼神看的心神一顫,卻聽老定伯侯笑道:「怪你什麼!你那媳婦兒可是一個理財的好手,兼顧著心兒的產業的同時,還能將候府庶務打理妥當,可見是個有能力的。想來,定為心兒賺了個盆滿缽滿吧!」
柳沅泊心底一沉,他就說這老不死的不該是這種表情嘛,原來是等在這裡了。剛要為自家媳婦辯駁一句,卻聽老定伯侯繼續說道:「也是心兒眼光獨到,小小年紀便能窺探出韋氏的能力。還這般信得過你們。不過,這孩子也不厚道,韋氏好歹也是她三嬸兒,更是候府未來的當家夫人,她怎能勞動人家起來連句話也沒有。」
柳沅泊眸光閃爍了下,不過,聽那老不死的意思,似乎並沒打算換掉世子的人選,逐一顆心這才穩定下來。至於那小雜種的財產,既然落進自己的口袋了,又哪能那麼輕易的還回去。
老定伯侯眼角的餘光一直關注著柳沅泊的面部表情變化,見他面色緩了下來,便知道他已經鬆懈了些,復又說道:「放心吧,心兒向來不是那等無情無義的人,韋氏這些年也委實辛勞,心兒定都記在心裡呢,到時候,老夫在從旁遊說她一番,絕不會讓韋氏吃虧的!」言畢,還別有深意的看了柳沅泊一眼。
柳沅泊被他那能夠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的心頭一跳,畢竟心裡有鬼,便失了理直氣壯的語氣,只訕訕的道:「父親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人,哪就分的那麼清楚了!更何況,心兒更是大哥膝下唯一的一根血脈,又是韋氏的侄女兒。這韋氏幫著自家嫡親的侄女兒管理產業,也是應當;被父親這麼一說,倒像是專門為了惦記小輩的的那些財產似的重生之公侯正妻!」
他話音一落,卻見老定伯侯神色一整,嚴肅的道:「哼!不是就好!堂堂未來定伯侯夫人覬覦後輩兒產業,若是傳了出去,讓外人道曉,我看她還有何臉面出去見人!哪怕是你,又有何臉面立足於朝堂!別忘了,心兒的產業可都是皇家賞賜下來的!皇上不顧顏面,當場奪去為父兵部尚書的官職,讓為父整頓候府家風,你就沒有想過,事情為何就這麼湊巧?」
柳沅泊猛地抬頭,向老定伯侯看去,似乎想要在他眼中看出些什麼,只見老定伯侯沒好氣的道:「哼!你真以為你們做過的那些事情,能夠瞞得過聖上的法眼!真真是幼稚!」老定伯侯一甩袖,背過身去,剛好躲過柳沅泊那探尋的目光。
柳沅泊暗咒了句老狐狸,面上卻陪著笑臉,道:「父親這話著實冤枉,韋氏也是出於一片好心,更何況,當時也是心兒委託給韋氏的,何來貪墨一說。若是父親不信,大可以將韋氏從梅花庵接回來對峙!」柳沅泊信誓旦旦的說道。
倒不是他有多心疼韋氏,而是這定伯候府的後宅被二房掌著,著實讓他不安!在他心裡,一日未繼承定伯侯的爵位,便一日不敢鬆懈!不過,好在這老不死的身子也抗不了多久了。但是,為了其中不發生變故,他還是趕緊想辦法把韋氏弄回來,重掌管家之權才好。
「哼!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心裡藏著的那些小心思。行了,既然你這麼想讓韋氏回來,那麼,為父就成全你這一番心思。只不過,心兒的那些產業……」老定伯侯話語一頓,復又說道:「別說為父沒有提醒你,皇上發話,到時會從宮裡派人過來跟你對賬。若是你還在乎這個世子之位,那麼,就別想著做假賬!一旦查實,再加上你上次忤逆親父的事情,你以為皇上還會信任與你嗎!」
柳沅泊雙腿一軟,踉蹌了下,幸好一把扶住了一旁的茶几,否則,可要出大洋相了!柳沅泊想要從老定伯侯的臉上看出什麼來,然而,老定伯侯似乎早已料到他會有此一舉般,只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端起幾上帶著餘溫的茶水,喝了起來。
「行了,既然要接韋氏回府,就早作準備去吧!更何況,只有半月左右的時間,皇上應該就會派下人手,過來跟你交接,為父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老定伯侯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
柳沅泊心底一沉,面色陰沉的向老定伯侯告了聲罪,這才退了出去。對他來說,相比較接韋氏回府,他更想留住柳如心那筆巨富的財產。只可惜,那老不死的老謀深算,搶先一步將柳如心分了出去。讓就算他在想握住這筆產業,也變得名不正,言不順。
只不過,以為這樣,他就怕了嗎?哪有那麼容易!
別人可能不知道這筆產業有多豐厚,而他打理了這麼些年,卻是最最清楚不過的!宏詔帝為了感謝那李氏的救命之恩,賜下的萬頃良田全部都是優等,還有各處的農莊,湖泊等地,這可是比候府的產業還要豐厚的多。只可惜,這些馬上就有大部分要還給那個小雜種了,他又怎麼甘心!
想起那老不死的為柳如心鋪下的退路,柳沅泊心底又是一陣發狠!可是,卻也知道,目前還不是他意氣用事的時候。
柳沅泊出了前院的議事廳,便叫來自己的心腹,然後吩咐了句,那小廝便朝車馬房的方向奔去。
這時,柳如心在郡主府轉悠的一圈之後,也逐漸喜歡上了這裡。只是有一點,這裡真的很大,想比定伯候府而言,這裡不管的佔地的位置,還是一花一景,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可惜,這偌大的府邸,今後卻只有她一個主子!倒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心裡會覺得孤寂罷了!
觀賞完新宅邸之後,覺得也沒有什麼需要她重新修建的地方,逐帶著眾人,又浩浩蕩蕩的打道回府。瞬間,這偌大的郡主府,再次剩下一個古稀之年的白髮老頭兒,幫著看顧院門。其實,柳如心也想留下一個自己人在這裡看守宅邸,然而,定伯候府的下人,大多都是家生子,她有些信不過。逐準備回去後,再議此事。更何況,在過半月之久,她就要搬回這裡,也不差這麼幾天了!
上了馬車,晃晃悠悠的回到定伯候府,柳如心心裡也在盤算著一些事情。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才回到定伯候府,柳如心一路回到沁心園,還不等坐下,便看見一個小丫頭在門口鬼鬼祟祟的頻繁的在內室門口流連。
「你是誰,在門口晃悠什麼!」柳如心喝道。
那小丫頭見被人發現,倒也不驚不慌,只恭敬的對著柳如心行了一禮,道:「啟稟郡主,奴婢得到消息,聽聞三老爺套了馬車去梅花庵接三太太去了,奴婢思量著郡主剛剛從府外回來,可能還不知曉,特前來稟報!」
柳如心見那小丫鬟不僅不懼自己,還能口齒伶俐,條理分明的講話說完,一看便知是個機靈的。忽又覺得她面容有些熟悉,腦中略一思索,正是數月前,柳如畫在後花園教訓素白時,上前回話的那個小丫頭。如今,又見她心思敏捷,不由便對她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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