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殤(二) 文 / 傾風靈

    看著我震驚的眼眸，她卻笑了，一直笑一直笑，身體的震動帶動了她身上數條的蜈蚣疤痕，一直笑道她眼淚簌簌地落下來，」很醜吧？很噁心嗎？可三年前我卻比這還醜的多！」」為什麼，會這樣？」我臉色有點白，聲音卻意外的冷靜。

    她又是一陣低笑，」十二歲那年，我被診斷得了腫瘤」她指著她胸口以下的地方，」就在這裡，長了一個東西」接著，她又摸了摸她的臉，耳邊的長髮，自戀般地陶醉，」我很漂亮對不對？」她眨著眼睛，」因為很多人都誇我」她甜甜地笑。

    但隨即笑容一僵，眼神折射出冷意，」可是為了切除它，我不得不做手術，為了徹底治癒，我還要做那些痛苦折磨人的化療，結果，頭髮全掉光了，哈哈哈…」她破碎般地笑著，邊笑邊開口繼續說，」所有人都心疼我，都用那憐憫這世上最可憐的人的眼神來看我，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那些全是虛偽做作，他們其實都在嘲笑我，嘲笑我這可憐又可悲的樣子！！呵呵…，我好痛，可心裡更痛，那時我寧願去死，死了才好，免得看他們一臉同情，鄙夷的臉！」

    她眼裡有著濃重的恨意，牙齦緊咬，似乎在強行壓抑著什麼，深吸了口氣，聲音卻陡然一轉，眼神也溫和了下來，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了幾下，怔怔地開口，似乎沉醉在某一段回憶裡，」可是在我一心尋死時，我遇上了他，我的若冰哥哥，他是那麼美，那麼溫柔，就像天神一樣降落到我的眼前，他抱著我給我安慰，哄我，逗著我玩，全心全意地想要讓我開心，他從沒有用異樣的眼神看過我，他說有時候太美的容顏才是罪過，我這樣就很可愛了，他還說，他喜歡看我笑的樣子，在他的關懷下，我終於贏得了病魔，為了他，我死都不怕！」張巧雅眼裡透射出一道無比堅決的光亮，亮得刺到了我的眼。」可結果呢……」她語氣一轉，悲涼地落起淚來，」當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他卻走了，走了！！那是我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我相信……」張巧雅緊緊地盯著我，彷彿全世界所有的力量加起來都擊不垮她眼裡的信念，」他一定會回來。不會不要我的，後來我來到了c市，除了奶媽以外，誰也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消失過三個月，因為爸爸忙，媽媽改嫁了，只有我！可我的心裡卻有著我的若冰哥哥，所以我並不孤單。

    那三個月我帶著我所有的零用錢，求著奶媽滿世界去找他，從法國找到英國，從英國找找到美國，在每一個城市我都留下他的名字，我的名字，你知道對一個十四歲的女孩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是嗎？可是我不怕，我不怕艱辛，我不怕危險，我只怕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見不到他，呵，呵…」

    聲音突然哽咽，也說不出心意

    淚水慢慢堆積，失去行走能力

    視線裡圈住已走遠的你

    無力挽留我的呼喊，已經淹沒在結局裡

    心已經被撕碎，散在空氣裡飛

    她破碎地笑著，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落到我的手，那個溫度，很燙，燙到可以腐蝕一個人的心。

    像花朵已枯萎無法再次收回

    從沒有像現在這麼難過

    眼前你越來越遠

    騙我自己也許你並不那麼遙遠

    這麼遲鈍的我是有很多懦弱

    可你怎麼能選擇逃脫，讓我一個折磨

    忘記所有經過，讓我在痛苦中受折磨」可是三個月過去了，我找不到，找不到！！世界這麼大，到底他在哪裡？有時候我懷疑，我是不是做夢了，在夢裡遇見過他，因為像他這麼完美的人，就不應該在這可笑又可恨的世界存在，他的世界應該全是天使才對！」

    曾經有過甜蜜，為何還要離去

    離開前請結束我的生命

    失去了你一天也不能繼續生存下去

    你知道現在我已不能退

    走到無法挽回快要崩潰

    你卻還能從容面對

    怎麼會是我哪裡不對

    你為什麼一定要離去

    她飄忽的眼神落到我身上，」可諾姐姐，你試過晚上睡覺突然痛醒，接著因為無法呼吸而坐起來，卻抱著被子一個人哭到天亮嗎？」

    可諾姐姐，你試過晚上睡覺突然痛醒，接著因為無法呼吸而坐起來，卻抱著被子一個人哭到天亮嗎？張巧雅話，在我心裡產生重重的回音，我怔怔地睜大眼，我有試過嗎？

    在那無數個黑暗到來的日子，在那無止盡清晰的噩夢裡！在一次次世界傾塌的洗禮時，我又是怎麼過來的？是在醫生的一次又一次的鎮定劑中平靜？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惡魔般地折磨別人和自己得到快感？還是在麻木中一天一天地數著日子過著每一個將到的明天？

    「為什麼，為什麼啊！」她癱坐在地上，向上天發洩她的不滿，

    「當他再次出現時，為什麼身邊會有一個你？為了你，他不要我不理我，就算我求他，他也不會再喜歡我了。」

    她掙扎著站起來，「我要你消失，要你在這個世界消失，若冰哥哥是我的！」她走到一旁拾起一根鐵棍，眼神——著那根粗壯的鐵棍，我面無表情，手卻不禁握緊。

    「去死吧！莫可諾！！」

    望著頭頂的鐵棍，我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若冰，你會來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