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兩百六十章 楊樹下的少年 文 / 傾風靈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這天台頂樓的，只覺得自己飄忽著，不停地在這個世界茫然徘徊，眼裡容不下任何景色。不知道是那個懷抱的冰冷還殘留，還是這冬日的天寒，總覺得週遭好冷，冷得讓人覺得孤單得很。雙手抱著胸，走在這個看似熟悉又陌生的校園，耳邊響起放學的鐘聲，心下倍加覺得寥落，因為自己不能像普通學生一樣，正常開心地生活。

    忽然，視線中出現一個人，那個人同樣身穿榆中校服，冷冷地迎面走來，彷彿周圍的空氣都因她凝滯住了，又好像她能散發出一個磁場吸引著人的目光。我怔怔地凝視著她，熟悉的感覺在心底逐漸翻滾氾濫。可她好像只看著前方，眼裡容不下任何色彩，臉上的冰霜像厚厚的殼包裹著她，一如懸崖上的紅薔薇，用尖銳的刺，保護脆弱的花蕊。

    當擦身而過時，我想要伸出手緊緊地抓住她，讓她回來我身邊，卻是一瞬間的抓空，心下也跟著猛烈撕痛。最終，我只能回過身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遙不可及！眼淚從心底湧起，濕潤了我的眼角，一切都像是在殘酷地宣告著某個事實。

    回不來了！

    也永遠回不去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相信了愛情，愛上了那個叫若冰的男生，連死他也要干涉，依稀聽見，在頂樓他抱著我說，『下次別再這麼蠢，死根本不可能解決問題，因為就算是死，你也逃不開我。』

    就算是死，我也逃不開他？我悲哀得，連笑也笑不出來。放學的人群，在我週遭熙熙攘攘，各色的目光依舊沒有停歇，只是我什麼都看不見，像是跟他們在不同的世界，孤獨的只有我一個人的世界。

    「姐姐！！」一記清脆喜悅的叫喚傳進我的耳裡，熟悉的感覺讓我抬起頭來看。

    不遠處的楊樹下，一個身穿黑色貂皮襖，頭戴鴨舌帽的帥氣少年笑著看向我，臉色雖然有些過度的蒼白，但依舊陽光十足。他雙手朝我大幅度揮著，一雙晶亮烏黑的眼睛，堆滿喜悅的琉璃光茫。

    邱……迪？我呆呆地看著，默念出那少年的名字，而他就像展翅的雄鷹，一瞬間飛奔到我眼前，轉瞬將我緊緊攬入懷中，讓我一時間處於驚愣狀態。他鼻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頸窩，暖暖癢癢的，我聽到他像是歡喜又像是放鬆的歎息，「太好了，姐姐沒事，我都擔心得差點喘不上氣來。」

    擔心？被他抱在懷裡的我微微蹙眉，有點奇怪他突然這麼一說。隨即周圍紛紛投來的火熱視線，引去我的注意，我是不在別人怎麼看我，可我不想邱迪也接受這樣的怪異眼神。剛想伸手去推他，他卻突然側首，像是在輕嗅什麼，鼻尖都觸碰到了我的頸項，接著連身體都有些僵硬起來。

    我不知道他突然是怎麼了，但沒由的，我有些不好的預感。邱迪放開我，俊眉微蹙，看我的神色有些怪異的猶豫，「姐姐，你的——，傷？」

    突然，我腦袋猶如晴天霹靂，條件性地伸手按著脖子上纏著紗布的『傷口』，氣血一下子忍不住上湧，一切事情都發生的太快、太突然，我竟然連這件詭異的事情都忘了。

    「怎、怎麼了？」聲音竟然有些不難聽出的顫動，心裡也糾結著，邱迪難道發現了？剛才那樣抱著，真的發現了嗎？可紗布包著還好好的，會發現嗎？總覺得邱迪看我的眼神很奇怪，這讓我莫名的緊張。但很快，他就舒展開眉頭，抿唇寬慰一笑，神色由奇怪轉為擔憂，「沒怎麼啊，就是擔心！」

    「剛才我都沒注意，都不知道有沒有弄痛姐姐。」說著，邱迪心疼地摸摸我的頸項，有些孩子氣地問，「痛不痛？」

    「啊？」我有些訥訥地反應，幹幹地扯扯嘴角，不著痕跡地有些閃躲，「不、痛！」說著，自顧地朝前走，可心頭還是怪怪的，邱迪這樣子，算是沒發現嗎？。

    「那就好！」他輕笑一聲，轉身跟在我身側，跟我並肩一起走。

    「對了，你怎麼會找到這來？」我不記得，我有告訴他，我在這裡上課。

    「啊？」邱迪像是被突如其來的一問問倒，自顧地摸摸後腦勺，神色有些怪，「那個——，哦！姐姐昨天穿的不是榆中的校服嗎，昨晚跟姐姐分開後，我就一直很擔心，所以我就找來了。」說到最後，邱迪朗月般的眸子彎了起來，笑得純真帥氣，加上一頂鴨舌帽俏皮地斜戴著，一身黑色的貂襖襯著他白皙皮膚，顯得他更加的俊朗可愛，一時間引來不少人側目、驚艷，議論聲悄然滋長。

    ?「哇！好帥哦！」走過去的女生毫無保留的讚美。

    「對啊，好可愛，超級卡哇伊的，可他是誰啊，看起來不像是我們學校的。」

    「誰知道呢，不過太好看了！」

    「可怎麼跟莫可諾在一起？他們看起來很熟哎！」

    「真的太可愛了，太帥了，不過也太不公了，怎麼好看的男生都往莫可諾身上湊！讓人很不爽哎！」

    「真搞不懂，這莫可諾就這麼好福氣，是男人就往她身邊走。」

    「你們聽說了沒，有人親眼看到x大的首席校草陳莫謙剛不久出現在我們的校園裡呢！」

    「真假的？我怎麼沒看到，好遺憾哦，不過他怎麼來了，難道——，又是因為莫可諾？！！」

    「天哪，我要暈過去了，莫可諾真是太噁心了，一個接著一個。」

    「喂！小聲點，別讓她聽到了。」

    「聽到了又怎麼樣，又不是我一個人在說，整個校園可都流行著呢，她還能一個一個收拾過去？再說，若要人不說，除非己莫為！」

    「就是！而且就她現在那樣，她還能呈什麼能！」】

    四周指指點點的人越來越多，我眉頭越蹙越緊，心煩得恨！怕邱迪聽到些不該聽的，也怕他對我有什麼不好的印象，或者其他的想法。

    「姐，快往這邊走！」

    正猶豫沉思著，耳邊突然傳來這樣一聲急促低喚，隨即手腕便是一緊，我抬頭，看著邱迪莫名興奮地拉著我朝一旁退了好幾米。腦子裡還沒想明白他這是做什麼，耳朵便先聽到了一連串的驚叫聲，回過頭看去，我不禁為眼前的景象瞠目。

    不遠處，草坪裡的整條灑水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像是裂了怎麼了，原本灑在草坪裡的水全都四處飛濺，弄得整條校道裡的人群慌亂逃跑。加上這冬天的水冷得很，被淋到的人，紛紛尖叫不已。一時間，本就熙熙攘攘的校園，更像是炸開了鍋，熱鬧非凡！

    「這是——，怎麼回事？」我訥訥地發問。

    「誰讓這冬天的蚊子還叫得這麼悶、騷！既然他們要叫，就大可像這樣叫得熱、辣、十、足！」耳邊傳來冰涼涼，幸災樂禍的聲音，我回過頭去，看著邱迪嘴角扯起的那抹邪笑，怔怔地移不開眼。

    「所以——，這是你做的？」

    「嗯！」邱迪大方承認，我卻心頭一涼，「我就偷偷地把那水管給弄破了，怎麼樣，我厲害吧！」邱迪回過頭，一臉炫耀賣乖地笑開。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直看到他漸漸地收了笑，眼色忐忑地回看我。最終，我有些受不了地轉身就走，但很快邱迪就追上我，緊張地抓著我的手臂，有些害怕地看我。

    「姐姐，你怎麼了？為什麼轉身就走？」

    「沒什麼。」我有些無力地推開他的手臂，繞過他繼續向前走。這次邱迪沒有很快地追上我，而是頓了下，接著跑上前直接從背後抱著我，微微喘息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他很緊張，「姐姐，是不是邱迪做錯什麼了？難道——，姐姐是氣我剛才那麼做？可我，我只是想替姐姐出氣，那些人嘴巴那麼壞，他們是活該的！」

    「不！我沒有生你的氣。」

    「胡說！！姐姐剛才的眼神就是—，就是失望的眼神，姐姐是對邱迪失望了麼？為什麼呀？」

    「我沒有對你失望，我只是對自己生氣，對自己失望。」聽了我的話，邱迪像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抱著我的手鬆了松，他側過頭尋視著我的眼睛，「姐姐為什麼這麼說？」

    我掙脫開他的手，轉過身看他，神色有些莫名的哀戚，「邱迪是那麼善良，純真又可愛，為了我做這樣的事，做姐姐的能不對自己失望生氣嗎？或許我跟本就不配做你的姐姐，你也不該認我！」而且，我也是一個會給別人帶去不幸的人，邱迪單純得就像一張白紙，我怎麼能在這張白紙上面越描越黑呢！我這樣說著，這樣想著，卻不知頭頂上的人早已面色蒼白，渾身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