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水雲齋社 文 / 墨初舞
「舞兒妹妹，到我這裡來！」
韓嫣對著她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初舞心中微微一愣，猶豫了一下，主人身邊的位置，再怎麼也是身份地位相當並且是閨蜜的人才能坐的吧？她坐過去，會不會有點不合適？
周圍的女孩子們也都紛紛抬起頭來看著她，尤其是韓嫣對她的親密，頓時讓這些千金小姐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起來。
「快點啊，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呢！舞兒妹妹，來，坐下！」
韓嫣拉著初舞的手，硬是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這才對著身邊的少女們開口說道：「這就是我新交的朋友墨初舞，她才十三歲，以後你們叫她舞兒就行了。」
「嫣兒妹妹這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吧？現在只記認得這個舞兒妹妹，就不記得你其他的姐妹了！」坐在韓嫣左邊的綠衣少女調笑著開口，只見她十五六歲的年紀，粉面朱唇，眼角旁的一顆小痣，讓她清秀的面容多了一絲嬌媚。
「綠蕪姐姐可別這麼說，嫣兒對各位姐妹可都是一樣的真心。這位舞兒妹妹因為幫了我的忙，並且我們兩人一見如故，這才邀請了她來參加我的及笄之禮。你們啊都是姐姐，可別都別欺負她才行啊！」韓嫣抿嘴一笑，眼神卻顯得很認真。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這可不是開玩笑了，而是說的真的。
「舞兒妹妹，你第一次來，我來為你介紹一下。剛剛這位說著酸話的，名字叫做程綠蕪，她啊，嘴巴最是壞，得理不饒人。不過啊，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別當真。」
「綠蕪姐姐好！」初舞微笑著對她點頭示意，那位名叫綠蕪的少女也朝著她淡淡一笑。
「這位是莫雙兒，她可是我們姐妹中性子最軟最溫柔的人了，也是我的表妹。」韓嫣又指著在她旁邊的粉衣少女開口，緊接著，她又介紹了其他的人，其中就有她在花園裡面見到的那位眾星拱月的趙晴兒大小姐。
初舞一一點頭微笑致意，並且把她們的姓名都記在心裡，輪到那位趙晴兒的時候，她似乎很有一些不滿，揚聲道：「嫣兒姐姐這個朋友是哪裡來的？怎麼我都沒有聽說過？三品以上的大員裡，有姓墨的嗎？」
她這話一出口，緊挨著她身旁的幾位少女也都贊同地點了點頭。韓嫣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輕蔑，她抬頭看了看初舞，並沒有要幫她開口的意思。很顯然，是想讓她自己解決。
「家父只是一介平民商人，趙小姐沒有聽說過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初舞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回道。她的話音一落，趙晴兒就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又是一個低賤商戶的女兒，嫣姐姐怎麼能把這種人請進來？我們在座的，哪個不是身份尊貴，和這麼一個平民坐在一起，簡直是降低了格調！就憑她，也配跟我們做朋友？」
「趙小姐此言差矣，故有伯牙子期，結為知音。鍾子期死，伯牙摔琴絕弦，終身不復鼓琴，此段佳話流傳百世。子期不過是山野村夫，依靠打柴而生，他地位雖低，卻能與伯牙結為至交。皆是因為真正的知音和朋友不在於身份地位，而是能夠彼此交心。初舞身份無法與趙小姐相比，但是志存人高，並不認為就比您低賤。相信各位小姐也不是那等庸俗之人，初舞誠心希望能夠與各位小姐相交，也不知道那一位小姐，能夠成為初舞的伯牙？」
她的語氣輕緩動聽，神色平靜如常，隱隱還帶著一絲笑意。說出來的話也並不刺耳，讓人聽了格外舒服，在場的小姐們都是能文識字之輩，自然也都聽說過伯牙子期的典故。如今初舞這麼一說，若是再刁難她，豈不是變成了庸俗之輩？
「舞兒妹妹說的在理，只是我們啊，可都是伯牙，你一個鍾子期，恐怕不夠分啊！」程綠蕪眼珠子微微一轉，捂嘴打趣起來。很快的就驅走了這一室的尷尬，氣氛也頓時活躍起來。趙晴兒臉上的神色白了白，也沒有繼續說什麼難聽的話。只是神色間，依稀有些不太自然。
初舞心中微微一動，她雖然是給自己解了圍，但是也不能和這些小姐們交惡。於是揚起笑臉對著趙晴兒開口道：「晴兒姐姐心直口快，個性爽朗，舞兒倒是很希望能夠和你成為朋友。只是不知道晴兒姐姐賞不賞臉，給我一個機會？」
「晴兒妹妹，不答應可不行啊，人家舞兒妹妹連嫣兒都沒選呢，就選了你，你可不能傷了人家的心啊！」程綠蕪也笑著附和道。
「是啊是啊，舞兒妹妹你也太偏心了。我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大美女你居然沒看見，居然選了一個更漂亮的。真是傷我的心，晴兒妹妹，你還是不要答應好了，把舞兒妹妹讓給我吧！」韓嫣拉著一張臉，故意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趙晴兒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心裡的膈應也漸漸消失。
「那可不行，有本事，嫣兒姐姐你把舞兒妹妹給搶回去？」
幾個少女笑鬧成一團，彷彿沒有發生過一絲尷尬，有程綠蕪的插科打諢，韓嫣的刻意幫忙，初舞在這些少女之間熟悉了起來，漸漸地也能說上幾句話了。這些大小姐們雖然自視甚高，不過禮儀方面卻是無可挑剔的。她也有些明白為什麼韓嫣會和這些人關係較好，至少這些少女都不是那種心胸狹隘，容不得人的。就算是對身份地位要求甚高的趙晴兒，也並不是想像中那樣跋扈無禮的大小姐。
「舞兒妹妹，姓墨的商人我倒是知道一個，那就是我們盛京最大的墨家，好像還是皇商呢。不知道舞兒妹妹和那個墨府是什麼關係？」
「墨府正是舞兒的家，承蒙聖恩，得了一個皇商的名頭。各位姐姐們以後要是去墨家的鋪子添置什麼，只要報上舞兒名號，一定會給大家優惠的。」初舞微微一笑，有些俏皮地開口。老實說，墨府的鋪子遍及盛京，綢緞布料成衣，香料首飾珠寶玉器樣樣都是盛京最大最好的，就算是一般的窮苦人家，恐怕也很少有人不知道墨府的名頭。這些名門小姐們，自然也不可能不清楚。
果然，初舞的話音一落，這些少女們都露出了瞭然的神色。皇商不比普通的商人，至少在身份上並不是賤籍。當今陛下也重視商業發展，如今商人的地位也有了很大的變化。更別說墨府這樣的大戶。
「好啊，有舞兒妹妹的名頭，以後我們在墨家的鋪子買東西可就不用愁了。」
大家的話題很快就轉到了別的地方，初舞也適當地開口，她的意見和想法都是點到即止，卻總是能讓人眼前一亮。一頓飯很快就結束了，散席之後，眾人便相攜著去了韓嫣的閨房。這次眾人變無所顧忌，說的都是一些私密的話題。比如訂婚的對象，心儀的男子，甚至大家還會幫忙想辦法解決哪個小姐妹遇到的難題，宛如一個小團體。初舞靜靜地坐在那裡，卻忽然被韓嫣拉到了一邊。
「舞兒妹妹，其實我主辦了一個水雲齋，她們都是我們水雲齋裡面的好姐妹，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會固定地到我這裡相聚一番。或者去別的地方舉行宴會，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繡工廚藝，這些我們都會涉獵。不但可以交流感情，也能鍛煉自己的文采。我看舞兒妹妹你妙語珠璣，不知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水雲齋呢？」
韓嫣輕聲開口，眼中帶著笑意，剛剛的一切，不過只是試探而已。她必須看到墨初舞處理事情的能力，以及如何避免與閨蜜們產生隔閡，很明顯，眼前的這個少女並沒有讓她失望。她含蓄而不沉默，平靜卻不膽小，謙遜卻不逆來順受，總是需要依靠他人。她之所以想要幫她，一是為了感激她上次救了自己的祖母，二來，也是因為投緣吧。
「能夠加入水雲齋，那是初舞的榮幸。」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回道，初舞臉上的表情微笑淡然，心裡卻是極力壓抑的激動和狂喜。
「我們水雲齋每個姐妹都會隨身佩戴這種玉珮，也是一種標誌。歡迎你加入我們，這是我們水雲齋的章程，還有規定的日常活動。有什麼事情都會提前通知，目前，你是第五個加入水雲齋的密友。」
「第五個？」初舞有些吃驚，這裡的人，再怎麼也不只五個吧？
韓嫣對著她眨了眨眼睛，「真正的水雲齋成員，目前只有我，綠蕪，晴兒和雙兒，現在，還要加上你。至於另外那幾個嘛，你也知道，不過是我家裡的庶妹罷了，還有一些趨炎附勢的親戚家的女兒，上不了檯面。」
瞭然地點了點頭，初舞心中已經是可以用驚喜來形容了。這件事情來的如此突然，她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幾乎可以算是從天而降的好運。就在這時，她的神色驀地一變，臉色也瞬間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