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2章 其實是快樂 文 / 桃之妍妍
蒼暮之咬著牙關，收回了手，看著蒼老爺子顫顫巍巍的身子還要拉起何嫣然，他恨得更是牙關緊咬。背過身，他看著醫生和護士推著西雨沫從急救室裡出來，他兩步跟了上去，偏過頭對著何嫣然丟出一句：「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何嫣然低下頭來，驕傲如她，此時更是咬緊下唇，不哼一句，在蒼老爺子的攙扶下，她站起來，輕輕推開蒼老爺子的手，「爺爺，我自己走吧。」一步步，她轉身走出醫院。這一刻，她總算是明白了，她的愛情，最終葬送在了她自己的手裡，到頭來，她什麼都沒有得到。
不管是暮之的愛，還是蒼老爺子的疼，這些全都是鏡中花水中月……真是可笑，她何嫣然竟然真的什麼都沒有得到，她做了那麼多，全都是笑話，全都是徒勞無功的。她愛錯了人，白愛了這個男人，她的愛是那麼的廉價，那麼的不值錢。
現之有可。一步步的走出醫院的大門，面對門外漫天的大雪，她眼眶裡的熱淚，最終的流了下來，瞬間，就被冰冷的空氣給冰凍住，吸一口氣，她大步走進雪中，孤獨的背影被雪花淹沒……
蒼老爺子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酸痛，可是再怎麼酸痛，都抵不過得知西雨沫懷著蒼家骨肉的喜悅之情。跟在蒼暮之的身後，他拄著枴杖咚咚的跟著，充滿了皺紋的臉頰上，流露出怎麼都遮不住的狂喜，此時的蒼老爺子，哪裡還記得他心愛女人的外孫女，只一心顧著那躺在病床上的蒼家的功臣。
其實經過了上一次暮之強拉嫣然去墮胎後，蒼老爺子的心裡面就明白了，暮之是不可能再跟嫣然在一起生孩子的了，他也不住的在想著各種的方法，一方面安撫著嫣然，不讓她過度傷心，另一方面，他也想安排著，是不是給暮之重新選擇幾個適合的女人，至少要讓暮之不那麼抗拒，但如今，見到西雨沫懷了身孕，而且暮之又對西雨沫這樣死心塌地，他也停住了各種想法，一心一意的想著，只要西雨沫生下蒼家的孩子，他無所謂了。
反正他也老了，管不了這麼多了，蒼家不能沒有後人，只要暮之有了後人，他也算是瞑目了，年輕人之間的事情，他也不去摻和了。蒼暮之跟著西雨沫進入病房後，就被醫生拉著到一旁去包紮傷口處理傷情去了，蒼老爺子站在病房裡，看著緊閉雙目的西雨沫，再看到被子下她隆起的小腹，幾乎笑瞇了眼睛，看著那裡，他彷彿已經看到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曾孫，奶聲奶氣的叫著他的模樣……
蒼暮之處理好傷勢，走進來看見的就是蒼老爺子笑看著西雨沫的模樣，他皺了皺眉，「爺爺，你先回去吧。」他幽幽的聲音傳出，蒼老爺子一怔，回頭看他，卻見他包紮後，面上的傷勢似乎更重了。心裡一著急，他上前拉著蒼暮之的手，「暮之，你這傷到底是怎麼弄的？我聽說你出了車禍，急急忙忙趕來，怎麼看起來你好像才經歷了火災？而且，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雨沫她懷了孕你為什麼不說？」看他那臉上的紅褐色，還有那明顯的燙傷的手背，蒼老爺子可不相信只是車禍這麼簡單，再加上西雨沫的事情，他現在滿心的疑惑想要得到蒼暮之的解釋。
蒼暮之冷笑一聲，「當然不是車禍這麼簡單了……爺爺，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養足了精神，否則你明天怎麼知道真相？」蒼暮之一字一句的說完，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了西雨沫的床邊，拉開一張椅子就坐了下去，看著沉睡中的她，他眼裡露出溫柔。
「暮之？」蒼老爺子不解蒼暮之的話，走上去想追問，蒼暮之卻看都不看他一眼，擺了擺手，眉宇微微皺起，「您走吧，我現在想休息了。」無聲的拒絕，這樣有禮而疏離的態度，讓蒼老爺子的心瞬間一陣疼痛，其實他想要個曾孫都想得要瘋了，此時好不容易意外的得到了，他該是要滿足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這個曾孫不出意外，能夠平安的降臨，他什麼都不管了。「暮之，我讓潘媽來照顧你跟雨沫，讓雨沫健健康康的生下孩子，你放心吧。」說完，蒼老爺子轉身離開了病房。
周圍安靜了下來，窗子外的雪還在簌簌的下，病房裡的燈光溫暖的照射在西雨沫的臉頰上，蒼暮之看到她的雙眉微微的蹙了起來，而且他還發現她臉頰上明顯的五指印，不由的心一顫，抖著手，輕輕的伸出手，為她撫了撫臉頰，「是不是很疼？雨沫……別怕，我在這裡了，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人傷害你……」他的眼睛裡，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他的話說完，她眉間的褶皺也消失了，她睡得很平和很安穩，而且不自覺貼近他手掌的小動作讓他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他的腦子裡，滿滿的全是她，她跟他說過的話，她在他的身邊默默的不做聲，只為他做事的模樣，她為他做飯，為他擋酒，為他生病而緊張，為他的殘忍而忍耐……直到他再次將她囚禁在身邊，她哀求他放她離開，放她和孩子一條生路……他記得，在車子衝向罐子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腦海裡一直出現的女子的臉，那不是別人，是雨沫！是她！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許是看到她了，又許是她對他說了一句話，「救我」，所以他竟然在千鈞一髮之際，跳離了車子，那瞬間，那爆炸和火焰讓他昏厥，隱約之中，他竟然聽到她溫溫和和的在他的耳邊說著話，「暮之……暮之，起來，起來帶我離開呀……暮之，我在等著你，孩子也在等著你……」睜開眼，爬離那危險的時候，他又真的見到了撲向他的她……
看著熟睡的她，他的心口，一陣陣的膨脹著，滿滿的，裝載著他對她的愛戀和思念。是的，他愛她，這也許真的才是愛情，他想她念她，除了她，他的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了，那不是愛，是什麼？很後悔，他現在才發現，很後悔，他現在才知道懺悔當初。不知她會不會原諒他？蒼暮之撫著她的臉，喉嚨哽得難受。
病房門被推開，醫生帶著護士拿著鹽水走進來，輕聲的對蒼暮之道，「蒼先生，您的傷需要輸液，您看您是否需要再開一個病房可以躺下來休息輸液？」
蒼暮之抬起頭看他，見他們手裡已經準備好了鹽水，便站起來，有些搖搖晃晃的將椅子拉正，就挨在西雨沫的床邊，招招手，「不用了，我就在這裡輸吧。」
醫生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吩咐護士過去給他輸液，將輸液瓶掛在了西雨沫的床架子上，做完一切，醫生跟護士才退了出去。蒼暮之感覺著手背上一點一滴的冰冷液體，他溫柔的看著西雨沫的睡顏，「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裡的……」想起那個人，他眼底掠過一抹陰狠。那人竟然敢大張旗鼓的對他動手，那麼就別怪他不顧兄弟情面了！
當初他們讓他母親受的苦楚，再連帶著雨沫這次受到的苦，他一定讓他們付出代價！這一夜，蒼暮之一直沒有閉上眼睛休息，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裡，他一直在不斷的回憶著，回憶著他們的曾經，雖然並不讓他快樂，可是現如今想起來，有她在身邊的時候，才是他真正的快樂吧？只不過，那時候的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情緒，心裡總是在想著，這個女人是父親安排給他的，他不願意，卻偏偏要逼著他娶她，跟她生活在一起，那是一種逼迫，不是他心甘情願的。可是，現如今，那些記憶，再浮現起來的時候，竟然變得那麼的美麗，充滿了溫情和溫暖。果然，人們常說，回頭想想自己的痛苦，很多時候，回想到的，其實是快樂。s8zn。
西雨沫這個晚上，起先睡得很沉穩，因為藥物的關係，可是後來可能是藥物開始消散了，她開始睡得不太安穩，一直渾渾噩噩的，汗水直冒，身子也翻來覆去的動著，有時候睡得迷迷糊糊之際，還不斷的囈語著，嚷嚷幾句之後，眼淚又開始莫名其妙的掉。蒼暮之看著覺得心疼極了，可是他又做不了什麼，除了反覆的用酒精毛巾來擦拭她的額頭，為她拭汗的同時為她退燒之外，他就只能夠握著她的手，輕聲的在她的耳邊低喃著，希望能夠緩和下她的情緒。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給她的壓力太大，又或者他給她的記憶都是痛苦，她總是在哭泣，哭泣中不斷的叫著他的名字。
她每叫一聲，蒼暮之就覺得自己的心碎裂去一分，後悔又更脹一分，愧疚更深一分，好像，他真的沒有讓她快樂過。從他們結婚，他就不斷的對她冷嘲熱諷，不斷的對她施以情感暴力，不斷的對她增加各種壓力……她快樂過嗎？幸福過嗎？蒼暮之不知道。細想，她的曾經，她的家庭，那又是另外的一番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