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08 一生錯過 文 / 君子顏
「他醒過了嗎？」跨進內室，秦傲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物躺在床上昏睡著，雲曉月跨進去，房中坐著的玄夜、風絕和秦羽都站了起來，雲曉月微微一頷首，詢問道。
「沒有，月兒，我知道我大哥很對不起你，他被勾魂揍是他應得的教訓，但是大哥那麼愛你，如今都這樣了，你就原諒吧，好不好？」秦羽難過地說。
「我昨天晚上就告訴他我原諒他了，不恨他了，而他非要遵守承諾來給我做小侍，守在門口，今天又被勾魂打傷，應該是我抱歉才對，秦羽，讓他好好休息，按時服藥，不要隨意挪動傷腳就可以了，我們不要在這兒打擾他修養，剛剛你們有什麼事找我嗎，咱們出去說吧！」走到床邊，秦傲蒼白虛弱的模樣讓雲曉月心中有些酸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冰涼的額頭，順手將錦被蓋上去些，直起身說道，至於其他的事，等他醒了再問也不遲啊！
「月兒，別走，月兒，月兒……」低低的呢喃在耳邊響起，垂著的手突然被拉住，雲曉月一轉頭，看見了秦傲哀求的眼神，微微一怔，歎了口氣，沒有掙脫他的手，而是坐在了床邊的錦凳上，回眸抱歉地笑了笑：「秦羽，吩咐下面快些將藥熬好送上來，玄夜，風絕，不好意思，我想和他談談，行麼？」
「好，我們在外邊等你」，玄夜微微一頷首，和風絕等人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人都走光了，房間裡安靜了下來，雲曉月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秦傲，半晌，秦傲眼神微閃，頹然歎道：「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你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我怎麼不知道，嗯？」不知為何，看見他的怨夫模樣，雲曉月就有氣，語氣也沖了起來。
「我……月兒，聰明如你，一定明白我今天耍了心眼，沒錯，我就是故意挑起勾魂的妒意，讓他打傷我，好乘機賴在這兒不走，因為我知道你很不願意看見我站在門外，而說實話，昨天晚上的事，我經歷了一次就痛得像是要死了一般，要是我天天站在門口，我一定會瘋掉，所以今天醒了之後我才想出了這個辦法，月兒，你不要生氣，反正勾魂早就想揍我一頓為你報仇，也算是一舉兩得吧！月兒，這段時間看著你和他們兩情相悅，耳鬢廝磨，我的心，在滴血，月兒，我好後悔啊……如果，當初我能像如今這樣想透徹，能將你看得比江山更重要，那麼，今天的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皇子，我們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對啊，是嗎？月兒，你能不能告訴我，要真是如此，我們會不會幸福到永遠？」
喘著氣，秦傲說得有些急，蒼白的臉泛起了淡淡的紅潤，鳳眸裡滿滿的痛意，急促地問道。
「或許吧……」伸手抵在他的胸口緩緩輸進去些許真氣壓住他翻騰的血氣，雲曉月垂下眼眸，唇邊泛起一些淡漠而疏離的笑意。
「秦傲，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有些事，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好像你和我。
知道嗎？當初我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時候，我想著的，是帶著他一起闖蕩江湖，後來你對我的寵愛，讓我感到了溫暖，皇后娘親對我的疼愛，讓我感受到親情，曾經，我也想過要留在你的身邊，只是世事難料，你的利用，將我推開，你的背叛，讓我心痛，這種痛，已經深深烙在了我的心底，我的靈魂裡，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一輩子都記得，這樣的我們，如何在一起？秦傲，你是一個出色的皇帝，好好治理青龍國吧，人的一生，總要有得有失，而愛一個人，也不一定要和她廝守在一起，只要彼此心中留下了痕跡，也是一種幸福！今日你我是重逢之後第一次這樣坦誠相談，所以我不騙你，我的心裡，會永遠記著你，因為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可惜……秦傲，做不成愛人，就做朋友吧，把你當朋友，我可以試著做到，但是把你當愛人，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愛，好好養傷，然後回去青龍國，娶一個好女孩，好好愛她，給她幸福，好麼？」
雲曉月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利刃，深深扎進秦傲的心裡，將他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攪得粉碎，眼淚，湧了出來，那麼急，那麼急，心中翻滾的後悔和劇痛，讓秦傲幾乎喘不過氣來，顫抖著摸上雲曉月的俏臉，破碎的悲鳴從胸腔溢出：「月兒，不要……我求你好不好，我不要走，我不要娶妻，我只要你啊，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月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你，對了，我去求天神，月兒告訴我怎麼做好不好？我也要獻出我的生命去求天神給我一個機會，一個彌補的機會，天神有辦法的對不對？月兒，我愛你，我愛你愛的發狂，和你做朋友，見不到你，我會死的，真的，我一定會死的，月兒，原諒我，月兒……」
「你別這樣，該死的，秦傲，你不要命了嗎？」秦傲滿臉絕望，劇烈地掙扎著要爬起來，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內傷和腿傷，簡直像發瘋了一般，雲曉月嚇了一跳，急忙用力將他壓到床上，怒喝起來！
「哈哈……」秦傲呆呆地看著雲曉月近在咫尺的臉，突然狂笑起來，那笑聲淒涼絕望，攪得雲曉月心裡也隱隱作痛起來，抬手摀住他的唇，美眸溢出淡淡的不捨，歎息道：「秦傲啊，你這算什麼？別笑了，你這樣的笑聲，我聽著難過，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只能做朋友麼？這一生，我真得錯過你了麼？錯過了，真的錯過了，錯過了啊……」秦傲突然不笑了，只是直直地看著雲曉月，幽深的鳳眸中，光彩漸漸黯淡，再黯淡，最後只剩下一片死寂，比黑夜還要深的絕望的死寂，這樣的眼神，讓雲曉月心底沒由來的升起一絲不安，不知怎麼的，一滴清淚，就這樣從眼中滴落下來，落進了秦傲的淚眼中，瞬間止住了秦傲噴湧的淚水。
「這眼淚，是為我流得麼？月兒，是為我嗎，真好！」不可置信地伸手擦拭著雲曉月的眼角，募然，秦傲笑了：「月兒，你別難過，我錯了，你別哭，做朋友是嗎，好，我答應你，就和你做朋友，以後不再糾纏你了，等我傷一好我就回青龍國做個好皇帝，好不好？月兒，月兒……我果真不適合你，你看看，和我在一起，總是惹你哭，對不起，答應你，和你做朋友，好不好？」
「好，謝謝你！」不知道為什麼，終於從他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雲曉月的心中更覺得不安，總覺得他的妥協來得這麼突兀，這個傢伙，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秦傲，你不是奉天，所以，即便你要獻上你的生命，天神也不會收，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這三個月，只要有時間，我就來看你，行嗎？」
「真的？」黑眸中一絲光亮劃過，隨即又黯淡了：「不用了，你現在剛剛登基，會面臨很多的問題，我不能幫你，還老是給你添麻煩，已經讓我很難過了，月兒，偶爾來看看就行了，好了，既然大家說開了，我也就死心了，你去吧，他們一定等急了，嗯？」
蒼白的臉上綻開淡淡的微笑，秦傲仔仔細細將雲曉月眼角的淚痕擦乾淨，溫柔地說。
「你確定會好好的？」
「傻瓜，當初失去你的痛我都能熬過來，如今知道你還活著，我還能見到你，得到了你的原諒，已經是上天賜予我的福分，我會好好珍惜，去吧！」抬起頭在雲曉月的嘴角烙下了一個輕輕的吻，秦傲接著說：「以後，叫我流雲，從今以後，我們只是朋友了！」
「嗯，流雲，好好休息！」深深吸了一口氣，揮去心底的不安，雲曉月舒心地笑了，起身朝門外走去。
癡癡地看著雲曉月的身影走出房門，強壓的痛瞬間爆發，秦傲抬手摀住溢出的鮮血，硬生生吞下，清淚再次瀉下：月兒，我怎麼做得到不愛你，不想你，你可知道，我是真的真的愛慘了你，尊嚴、地位、權勢我都拋棄了，但是我還是沒能挽回你，這就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啊……月兒，這一生，我終究是錯過了你，罷罷罷，我知道，就算我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撫平你心中的那道傷，我累了，真的累了，所以剩下的漫長歲月裡，要是仍舊在思念和後悔中度過，那麼這樣的人生，我不想要了！青龍國有羽弟，有你，足夠了，我會好好珍惜這最後的三個月，然後找個理由退隱，了結殘生，然後，我就在地府等你，等到你，我們一起投胎轉世，月兒，下一世開始，我要拉緊你的手，寵你、愛你、保護你，用盡所有呵護你，這樣才是最好的吧！
笑意在臉上慢慢綻開，秦傲閉上眼，沉沉地睡去，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