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87 哼，別逞強了 文 / 夏至.
「唔……」
他的頭……好痛。
修長白淨的手指撫上額頭，俊朗的眉峰微微蹙了起來，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緩慢張開。牙白色的天花板，簡潔卻不失品味的吊燈……
這裡是……客廳？
墨色的眸子帶著淡淡的迷濛，他坐起身，蓋在身上的薄被隨之滑落到地上，露出他結實而清晰的胸腹肌理。
淺色的傢俱映入眼簾。潮濕清冷的風從微敞的窗子外吹進來，柔白的落地窗簾在風中鼓漲成連綿的圓弧，在偌大的挑空客廳中無聲地翻飛。
韓易堯用手支著發痛的腦袋，失神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眉間的褶皺久久未曾撫平。
牆上，掛鐘的秒針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在靜謐而稀薄的空氣中兀自行走著。
對於昨晚的記憶，其實並不是很深刻。
深沉的目光掃過茶几上放著的酒瓶和空酒杯。還有，一地的凌亂。
是了，他醉了。
脹痛的頭腦裡面，閃過零星的片段,他嘗試著把那些殘存在腦海裡面的記憶拼湊起來。
他依稀記得他靠在窗邊喝酒，一杯接一杯，記不清究竟喝了多少。然後，她回來了。然後……
他閉眸，嘴角緩緩牽扯出一抹乾澀的笑意。大概也只有醉了，才會不必壓抑自己，才自然地會對她溫柔吧。只有那種時刻，才不用強自偽裝，不必只是手裡死死地攥著電話卻克制著讓自己不要去擔心她，不必只是站在漆黑的角落，看著每一次車燈的閃現，然後再目送著車尾離去。
呵……等門。
沒想到，他韓易堯有一天也會做出如此無聊的舉動。
而當看到她與邵子陽站在門口親暱話別的那個場景，自己渾身的血液幾乎都要倒流。更加，幼稚地用身體的佔有來填補內心越扯越大的空洞和酸澀。
昨晚，他一定是真的醉了，不然怎麼可能說出那種話……
「不要離開我。」
韓易堯頹喪地摀住俊臉，唇角逸出一抹歎息。那種話，也只有借酒裝瘋才能說得出口吧，酒醉後的……真心話。
或許，是他做的太過，所以激起了她的反抗。不過，還好……她還是回來了。她，還是回家來了。
想起昨天在遠郊發生的一切，手掌不自覺地覆上俊臉，他也許真的是瘋了……做那些事情的初衷，他已經不願再想起。無論是哪個女人的眼淚，都像蝕骨的硫酸，一顆顆一串串滴落在他心頭，灼燒出一個又一個的傷口。可偏偏就是那樣的淚水，成了救贖他夢靨的靈藥。
對於印槿藍，他不想看她的眼淚的。等了那麼多年，在心底無數次地演練著如何將她的自尊狠狠地粉碎在腳底，如何將她臉上始終不變的溫柔笑意狠狠地抹去，卻因為她一聲聲的「對不起」而劇烈地動搖起來。
也許，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樣恨她。只是聽到她為自己的辯白，他幾乎就願意原諒她了。px6z。
而白歆柔……他早就已經說不清用那樣的態度對她，究竟是在折磨著誰。他不願與她相處，不願看到她每次見到他瑟縮卻又強裝平靜的眼神，不願和她面對面坐著，卻只是相對無言。更不願，每次晚歸看到她睡夢中眼角滾落的淚滴……
此刻，他不得不承認，或許那天賀翔宇說的話是對的。把女人拖進男人的戰場，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都是卑劣的。
只是，心有不甘的……到底是什麼……自己在堅持的，又到底是什麼？什對了個。
撫著發痛的額角，他掀開薄被起身往樓上走去。
「呃……」
一聲輕微的聲響自樓下的洗手間裡發出。他走過去，深墨色的瞳孔在見到眼前的景象時猛地收縮起來。
一抹小小的身影伏在臉盆台上，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抓住瓷盆邊緣，指骨微微泛白。她痛苦地乾嘔著，一隻手撐在胃部，整個人像一隻蝦子般弓著脊背。
噁心感漸漸退了回去，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緩和著胃部的不適。打開水龍頭，她輕輕地鞠了些清水拍在臉上，扯過牆上的面紙盒擦了擦臉，正打算轉身，又是一陣突然的眩暈感襲來，她猛然摀住自己的嘴，蒼白著臉，雙手扒著一邊的櫃子蹲了下去。
「你怎麼回事？」低沉的聲音在洗手間裡徘徊，韓易堯站在門口，雙眸緊緊地鎖住蹲坐在地上的小人兒，忍住想要抱起她的衝動，淡漠開口。
「你起來了啊？」白歆柔虛弱地抬頭，在觸到他幽深雙眸的瞬間別開眼睛，輕柔地笑了笑，「我沒什麼。」
「沒什麼怎麼會這樣？」他的眸色越發清冷，看著她逞強的小臉，明明臉色和唇瓣都已經蒼白到不像話，口氣也冷了下來，「你要是生病了，我可沒時間照顧你。」
「我知道。大概昨天淋了雨著涼了吧，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去睡一會兒就會好的。」她扶著牆壁快速站起來，卻因為動作太快太猛，腦袋頓時「嗡」的一聲，眼前飄起無數的彩色小點，越聚越多，最後眼前一片漆黑。
她閉上眼，嘗試著極力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軀，眼前那張清逸俊朗的臉龐已經融化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她想走出去，卻不曾想剛挪動腳步就迎來一陣眩暈！腳步猛地踉蹌了一下，下一瞬一雙微涼的雙手扣上她纖細的皓腕，輕輕一扯，她撞進一個溫熱的胸膛！
「哼……別逞強了。」手臂穿過她的膝下，韓易堯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往樓上走去，「免得你倒在不知道什麼地方，我還是一樣要把你背回房間。」
白歆柔瘦弱的身軀蜷縮在他雙臂之間，她的頭枕在他健碩有力的臂膀上，蒼白的臉頰貼著他的胸口。他赤.裸著的上身肌.膚在微寒的空氣裡帶著一絲冰涼，卻又像帶著燙人的溫度，熨貼著她。
她一動也不敢動，只能緊緊閉上雙眼。耳邊，是他沉穩的心跳聲，那一聲一聲有力而規律的心跳聲，在這一刻宛若天籟般，讓她的精神紓緩起來，刷白的櫻唇低低地吐出幾個字：「謝……謝謝。」
韓易堯的懷抱……不論什麼時候都是那麼的溫暖。
這麼溫暖，可她，卻不可以貪心地想要擁有。
只有像現在這樣，閉上眼睛。假裝，這個溫熱的胸膛，是屬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