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09 他幾乎被擊倒 文 / 夏至.
「這個枕頭真的適合小朋友嗎？」白歆柔疑惑地看著店員，看著對方眉飛色舞地介紹著，清亮的大眼睛裡有一些茫然。
「當然咯，這位太太！」在她的臉上讀到了一絲購買的興趣，店員賣力地介紹起來，「太太不知道您有沒有看過電視上的介紹，我們這個產品是百分之百用橡膠樹的汁液加工而成的，絕對的純天然，而且是經過全物理加工過程製成的哦！」
「而且啊，我們的枕頭採用的是蜂窩狀氣孔工藝，比其他普通枕頭更透氣呢！」店員飛快地瞟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賀翔宇，哇……這男人好帥……，只是站在那裡即使不說話就好像是個發光體一般吸引著人們的眼球，店員臉上迅速閃過一絲緋紅，更加不遺餘力地推銷著：「太太，要知道純天然的乳膠枕不但防螨，更能夠殺死1000多種床菌，最適合小朋友了！」
「那麼就這個吧。」站在一旁默不出聲的賀翔宇突然開口，「你的選擇恐懼症又發作了吧？哎……等你決定好都太陽都要下山了……」
「嘻……」店員聽著小兩口的對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完了又覺得頗為失禮，趕忙誇張地補救道，「這位先生對太太可真是體貼！雖然我們這裡啊也有不少的年輕夫婦過來一起幫小朋友購買床品，兩位這麼登對又這麼恩愛卻不多見哦！看著真讓人羨慕啊！太太，您真是好福氣啊！」
店地就過。「啊……」白歆柔被她說得一陣臉紅，轉頭給了賀翔宇一個白眼，低聲啐道，「你看，我被人笑話了，都怪你！」
賀翔宇只是笑著，什麼都沒有說，長手一勾將白歆柔輕輕摟了摟，安撫道：「好啦，等會還有什麼想買的嗎？沒有的話去哪裡坐一下吧，逛了這麼久你也該累了吧？」
說完，衝著站在一旁雙眼冒著星星沉醉狀的店員微微一笑，「那麼就麻煩你幫我們包起來吧，還有剛才的那些，請一起結賬。」
「好的，先生，付賬請隨我來。」
「好。」賀翔宇鬆開了攬在她肩上的手，「你在附近逛一下吧，我付完帳就過來。」
他朝著帳台的方向走去，卻在一個不經意的回眸之間看到了對街正朝著這邊走過來的頎長身影。
賀翔宇挺直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硬，魅惑的桃花眼掠過那張俊逸清冷的男性臉龐，轉頭朝著正走馬觀花般翻看著商品介紹手冊的小女人看了過去。那張粉嫩小臉正微微前傾，長長的睫毛半遮住了一雙水眸，她正專注地看著手裡的小冊子，一臉的寧靜美好。
心底某一處的一根弦，彷彿，被這樣的畫面觸動了。r6eh。
他轉身，朝著那個讓他恨不得捧上全世界所有美好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去。
一雙手臂突然橫在自己面前，白歆柔抬頭，疑惑道：「嗯？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啊，我想起來一件事情。」賀翔宇長臂一撈，將她扣在自己懷裡，技巧地將她帶到另一側，用自己的身體阻絕了那雙鷹隼般探索的墨色雙眸，順勢將一張金卡塞在她手心裡，「突然想起來，昨天約好了差不多這個時間要打一個很重要的電話給客戶。你可以代我去一下收款台嗎？」
「哦，好啊。」白歆柔不疑有他，將賀翔宇的金卡又塞回他手裡，笑意盈盈，「剛才店員在我不好意思拂了你的好意，不過，小琛的東西，我還是想自己來。謝謝你了，翔宇。」
賀翔宇輕輕一笑，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玻璃櫥窗外越走越近的身影，扣著她的雙肩將她背轉向櫥窗，指著不遠處說道：「給你指條近路，往前筆直走然後到兒童玩具那裡右拐。好了，快去吧。」
白歆柔點點頭，順從地按照他指示的方向走去。
賀翔宇雙眸裡蕩漾著的淺笑這才逐漸退去，眼底那些微溫的暖意開始冰冷起來。他握了握垂在身側的手又鬆開，下巴不自覺地輕微仰起。他步履悠閒地踱到專賣店的門口，好整以暇地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男人。
韓易堯當然早就已經看到了賀翔宇。
他沒有錯過，也更不會看漏對方眼底灼燒著的瘋狂，就像藍色的火焰般燃燒著。寂靜，無聲。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韓易堯幽冷的眸子並不想在他臉上停留。
每每看到那張異常俊美的臉龐，每每接觸到那抹輕佻又暗藏著波濤的眸光，尤其是他將那張臉那種眼神投注在白歆柔身上時，他就忍不住想要將那些不該存在的危機感從身體裡拔除出去。
就在他高大健碩的身軀越過賀翔宇身側的那一剎那，一隻修長筆直的手臂伸了過來，阻擋住了他的去路。
「易少。」賀翔宇撤回手臂，淡淡地側身面向著他，刻意壓低的嗓音此時似乎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聊的。」韓易堯唇角揚起一絲譏誚的弧度，寡淡的眸光之中夾雜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犀利，他推開玻璃門，「抱歉翔少，告辭了。」
「是麼？呵……」賀翔宇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悠閒的笑聲裡卻透著冷意，「不如我們來聊聊你的前妻好嗎？」
「……！」挺拔的身影在聽到『前妻』兩個字時驀地一震，韓易堯猛地回過頭，深邃的眸子裡清晰地閃過一抹夾雜著痛楚的寒冷光芒。
「哦……看來，易少。」賀翔宇緩緩靠近他，清洌的眼底盛滿了不加掩飾的促狹，他斜斜地勾起唇角，「成功地勾起了你的興趣呢……」
「翔少……你也說了，是『前妻』。」清潭般的眸子像是瞬間被濃墨浸染，他的眸色逐漸加深，讓人一眼望不見底，「你的情報，我未必會感興趣。」
「是嗎？」賀翔宇輕聲笑了起來，「那麼實在很抱歉，大概是你這一臉妒夫的表情讓我誤會了呢……」
見韓易堯只是站在門口並沒有其他的動作，他緩緩開口：「易少，不管你願不願意跟我聊聊，有一些話，我是必須要跟你說清楚的。你該不會是沒膽量聽吧？」
「兩分鐘。」韓易堯垂眸，長長的睫毛放下來遮住了墨色的瞳仁，彷彿像是要掩蓋起他身心滿載的疲憊般，他淡漠開口，「我給你兩分鐘……」
「韓易堯……！」
下一瞬，韓易堯的領口猛然被拽了起來，深沉低啞的嗓音被暴怒灼燒著，賀翔宇也不管他這一聲低啞的怒喝到底引來了多少人的側目，他長腿一伸，一路拎著韓易堯的領口就往商店邊上一條不起眼的小徑走了進去。
「放手！」韓易堯抓著他的手猛地將他甩開，一個錯步欺身向前，用小臂抵著他的鎖骨，切齒道，「賀翔宇，你以為，她的事情輪得到你來說嗎？！」
「呵呵……呵呵呵呵……」賀翔宇並不反抗，反倒悶聲低低地笑了起來，迷魅的眼眸抬起，危險地迎視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退怯，「我倒是錯估你了。不愧是韓易堯，韓總裁……用她五年的時間卻只能換取你兩分鐘……你果然是會算，也難怪韓創能有今天。」
「廢話少說！」韓易堯放開他，「想說什麼就爽快點。」
……
幽深的小徑。
矗立在兩旁的梧桐樹，陽光灑在樹葉上，地上零碎鋪滿了斑駁的樹蔭。
一街之隔的，卻是熙熙攘攘的鬧市。
夏天的風，暖暖地吹來。炎夏的午後，熾烈的陽光和暖風燻得來來往往的行人昏昏欲睡。
而他，卻只能渾身冰涼地站在原地。
韓易堯黑曜石般的眸子像是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他抬眸，怔怔地看著從參差錯落的樹葉之中穿過的陽光。
從空隙之中穿射而出的陽光，射向他的雙眼，帶著灼熱的溫度。可他，卻不想閉上雙眼。
那麼明亮，那麼耀眼的陽光。利箭一般地穿過他的瞳仁，刺向他的胸腔。
儘管，那麼多年過去了。每一年的夏天，當他這樣怔怔地看著斑駁的樹影，感受到撫過面頰的微醺暖風，眼前浮現的卻總是相同的一張柔美面容。
不管時間如何流逝，他始終在不同的空間裡，將曾經錯失的時光在腦海之中交互重疊起來。
彷彿，她從來都不曾離去過。
就像一場遙遠而漫長的旅行。即使離開了，卻終究會有回來的那一天。
然而，他想錯了嗎？
心臟，宛若被凌遲了一般，流不出鮮血的身體，絕望地暴露在陽光下，等待著蒸發，然後乾涸……
他高大的身子，此刻靠在牆上，渾身的力氣卻已經被盡數抽走。他緩緩俯首，魅惑的俊逸眉眼裡沉澱著清晰而又深切的痛楚。
那一刻，他幾乎被擊倒。
「不要再掙扎了。」賀翔宇的聲音宛若天際傳來般，渺遠而又冷漠，「承認吧，韓易堯。」
——
時光，已經將你們變成了陌生人。
從此，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