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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0】章 落魄的陸家人 文 / 清風逐月

    錦韻冷笑了一聲,鄙視的目光將沐子榮從頭掃到了腳,他以為這是施捨麼,還是恩惠?

    他願意給,她就該感激涕零,前赴後繼?

    真是笑話!

    「你快讓開,不然我要叫人了!」

    到了這個時候,錦韻也懶得再和沐子榮講道理,有些人是說不通的,眼下她才深切地瞭解到這一點。

    「你到底想要什麼?」

    沐子榮沉了臉,看著錦韻的目光緩緩不善,他說過女人偶爾的驕縱他可以包容,但若是看不清楚狀況的女人,他不介意給她一次教訓。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消失在我眼前,從今以後別再出現!」

    錦韻控制不住地吼了出來,這個怨魂還要糾纏她多久,是穿越時空的債麼?她已經放手了忘懷了,為什麼他還要苦苦糾纏?

    「你別想!」

    沐子榮分握住錦韻的雙手,眸中帶起一抹狠色!

    「痛……」

    錦韻微微皺眉,手腕就像被一雙鐵鉗子給夾緊了,好痛……

    「我說過,你欠我的,就要還!」

    沐子榮一把大力將錦韻整個人給拉近,一俯身,唇便印上了她的柔軟,啃噬、輾轉、佔有……

    錦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雙手使不上力道,雙腳也沒有停歇,使勁地踹著沐子榮,耐何那雙腿就像鐵骨一般紋絲不動,錦韻心一橫,一口咬下,只覺得血腥味在口中漫延,兩唇隨即分開。

    「好倔強的丫頭!」

    沐子榮抹了抹唇角的血跡,眸中卻升起一團熊熊的火焰,錦韻已經挑起了他濃濃的征服欲,對她,他勢在必得!

    「小姐?!」

    高寂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想是他在府門口久等不至,又打探了府裡的情況,這才尋到了後巷。

    曉笙最先聽到高寂的聲音,立馬一口咬在那摀住她口鼻上的手指,尖聲喚道:「救命啊!」

    「記住,我們的事沒完!」

    看著錦韻泛紅的小臉以及眼中的怒氣,沐子榮哈哈大笑,袖袍一甩轉身而去。

    錦韻狠狠地用手背擦著嘴唇,沐子榮的味道讓她噁心,她心裡更加肯定,這個男人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小姐,你沒事吧?」

    高寂的聲音由遠及近,在他身後,曉笙也踉蹌著跑了過來,滿臉的焦急。

    「我沒事!」

    錦韻靠在牆壁上,小嘴緊緊地抿著,滿臉的冰霜。

    「小姐,你的嘴上有血!」

    曉笙驚呼一聲,高寂的目光也隨之而往,那櫻紅的小嘴上不止有著血跡,還微微泛著紅腫,那模樣就像……

    高寂只覺得腦中瞬間轟熱了起來,胸中怒火雄雄,雙拳緊握,那冰寒的聲音仿若來自九幽地獄,「是誰?我要去殺了他!」

    曉笙也回過味來,一手摀住了唇,滿臉地不可置信,剛才……剛才那紫袍公子竟然輕薄了小姐……

    「小姐……」

    曉笙忍不住落下淚來,走近了扶住錦韻,這時她才發現錦韻的身體如此僵硬,甚至還帶著隱隱的顫抖。

    「我們走,別在這裡久留!」

    錦韻咬了咬唇,撐住曉笙的手臂,勉強行了幾步,看向高寂有些赤紅的雙眼,低聲道:「就當是被狗咬了,我們是人,不要同畜生一般計較!」

    要說錦韻心中不怨不恨,怎麼可能?只是沐子榮的身份擺在那裡,若是她真讓高寂去了,有個三長兩短,她怎麼能安心?

    沐子榮那個混蛋,不就仗著自己的身份橫行無忌麼?

    至多她以後絕對不單獨行動,再讓舅舅給她多配幾個護衛在身旁,看沐子榮還敢不敢輕易現身欺負她?!

    高寂的拳頭握得卡卡直響,看著錦韻兩主僕緩緩行去的背影,一拳頭打在了牆頭,最終才不甘地扭頭離去。

    拳勁過去,厚重的牆頭深深地凹陷了個大窩,飛灰如細塵一般飄落在地,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沐子榮並沒有走遠,自然目睹了這一切,雖然心裡氣憤錦韻竟然拿他同畜生相比,但又對高寂的內勁與力道驚歎不已,這丫頭身邊竟然還有這樣一個高手,看來他以後行事要盡量避開,那樣的力道和拳勁,任何人與之正面對上都絕對討不了好去。

    在沐子榮那裡受了委屈,錦韻氣悶得緊,在街上胡逛亂逛,又跑到酒樓去叫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在那裡猛吃了一頓,才覺得心氣稍平,但仍然將沐子榮給從頭到尾詛咒了一千遍。

    曉笙在一旁看著,不免勸道:「小姐,你別氣了!」

    那位紫袍公子的身份曉笙還沒敢問出口,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看那氣度以及穿著絕對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我才不會和那種小人置氣!」

    錦韻冷哼一聲,如今高寂是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若是有什麼動靜,他第一時間就能趕到,相信再也不會出現今天早上的那種險情。

    「是。」

    曉笙低垂了眉目,暗歎一聲,若是被小魚家的那位公子知曉,還不定會是怎樣地動怒。

    當然,這事也只能爛在心裡,她不會說,高寂更不會。

    「小姐,有人來了。」

    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響,有小二熱情地引導著客人落座。

    這間飯店說來有些奇怪,二樓的雅間都是一室兩用,從中間用高高的屏風分隔開來,但卻各有各的出入口,若是大聲點說話,隔壁也能聽得分明。

    此刻,錦韻微微凝神細聽,那邊果然傳來談話的聲音,是兩個男人……只是那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是老爺!」

    曉笙也是滿臉驚訝,小聲地低語道。

    錦韻點了點頭,示意曉笙不要說話,在這個時候陸柏松怎麼會上酒樓?

    倆人都不明所以,但都屏住了呼吸,凝神細聽隔壁的對話。

    「孔爺,您走南闖北這麼多地,見識也多,京城世家裡的是什麼貨色,也不用我多說,您就爽快點開個價吧!」

    陸柏松一身灰色布袍,滿臉的青色胡茬,五官幾近凹陷,一雙細眼下是深深的黑影,整個人消瘦得可憐,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足足老了十歲不止。

    「京城裡的貨色自然是好的……」

    那被喚作孔爺的男子是名四十多歲的胖子,一臉絡腮鬍子,大鼻頭,厚厚的嘴唇,一說話便唾沫星子四濺,顯得十分粗獷,只是那雙小眼睛忽閃忽閃的,透著一股商人特有的精明。

    「至於你家裡那位,我也要親自看過再給價不是……」

    孔爺慢吞吞地說著,小眼睛斜睨著陸柏松,閃過一絲精光。

    孔爺雖然也是商人,卻是不入流的跑腳行商,錢倒是賺了不少,可老婆倒是沒討上一個,這次來京城出貨,他也是想看看有沒有運氣買一個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那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通禮識趣,聽說京城的女人都白嫩,他可是垂涎了好久。

    今兒個順道在賭坊裡轉了一圈,通過相熟的人搭上了線,知道這陸柏松最近輸了不少,手頭缺錢,便有人給他指了這門道。

    陸柏松這小子如今落魄了,當初可是出自名門世家,家裡更有兩房美妾,雖然是生過孩子的婦人了,可那不是更懂風情麼?

    他們這種商人要的也不是黃花閨女,只要夠味就行!

    「那行,我們吃過飯就往家裡走一遭,您看中哪個直接帶走,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錢!」

    陸柏松是給逼急了,到處想辦法無果,這才經人指點想到了這一出,家中的兩個賤妾,雖然是半個主子,那也算是半個奴婢,任由買賣,連官府都不能說道。

    原以為錦堂的官職會在年前下來,誰知拖到如今也沒有音訊,娶了林家小姐以為會得到一筆豐厚的嫁妝,誰知道卻是被趕出家門的女子,分文不值。

    還有大哥陸柏濤那裡,原本以為逮到了把柄吃到了兩回甜頭,他便味口大增,誰知陸柏濤最後竟然不買帳了,他一氣之下鬧到陸府,這下好了一切說白了,陸柏濤更是無懼了,索性把那個外室同兒子一起給接進了陸府做了姨娘,劉氏哭鬧也沒法,連他也生生斷了財路。

    如今家中能賣的都賣的,能當的也都當了,可還不夠填那輸掉的洞啊。

    沒辦法,為了他活著,看來這賣人也必須要做了。

    「行,咱吃了就去!」

    孔爺拍了拍陸柏松單薄的肩膀,豪爽地一笑,那眼睛都瞇成了一條逢。

    正在這裡,小二吆喝著上菜,倆人遂停止了交談。

    而隔壁間裡,曉笙早已經是臉色大變,低低地喚了一聲,「小姐……」

    「走,去陸家!」

    錦韻陰沉著臉色,起身便往外走,眸中泛著薄怒,這陸柏松倒是越來越長志氣了,如今買賣人口都賣到自己家裡去了,就是不知道他想賣的是誰?!

    自從林碧嬈嫁到陸家也有三個來月了,當初的西洋鏡被揭傳,陸家眾人曾經大鬧了一通,想要找林家毀婚,可林碧嬈也不是吃素的,那狠勁一上來,紫蘇也不敢和她對著幹。

    陸柏松很無奈,但看著錦堂又一心維護著林碧嬈,再想到以後還要靠著兒子的官身,遂也能增隻眼閉只眼,女人嘛,娶一個不夠再多納幾個,只要對陸家有幫助的便是多多益善。

    於是乎,一大家子人,又沒有誰有個正經的營生,陸柏松又沉迷於賭博,家裡的東西能賣的都賣了,就連那被紫蘇藏好了的麗娘的嫁妝也被陸柏松給翻了出來,為了這事,他們倆人還大打出手,最後,以紫蘇被揍成了豬頭收場,她第一次見識了這個男人的狠勁,再也不敢輕易出頭了。

    至於那些田產與商舖,也不知道當初劉氏派給他們的是些什麼管事,以致田產管理不善,商舖經營不佳,如今都還倒欠著工人的餉銀,早就關門大吉了。

    陸家眾人過起了有始以來最落魄,最窮困潦倒的日子。

    這一切,林碧嬈都有在書信中告訴給錦韻,錦韻問她需要不需要幫忙,林碧嬈卻是一口拒絕了,正好趁這次機會甩掉這些毒瘤。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這一段日子以來,雖然過得艱辛,但林碧嬈夫婦卻是互相扶持,甘苦與共。

    面對家人的責難與漫罵,錦堂總是擋在林碧嬈身前,沒有讓她受到一絲委屈,當所有矛頭又指向他時,他才看清平素那些巴結奉承的嘴臉。

    父親的冷漠,姨娘的冷嘲熱諷,就連平常愛親近他的弟妹們都露出了譏諷的笑意,他才驟然醒悟過來。

    是了,百無一用是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磨,他根本沒有辦法養活這一家老小。

    可朝中的任命又遲遲不下,也不知道這中途出了什麼變故,他也想托人問清楚,可看著昔日的同窗紛紛走馬上任,官服加身,那耀眼的光環閃耀週身,他開不了這個口,而在他們面前他便更顯得渺小。

    他也不是沒去想過到輔國將軍府裡托舅舅打聽,可如今的窘迫他又實在沒臉讓母親與舅舅知曉,這才一拖再拖。

    看著妻子辛苦操勞,從一個什麼事都不會做的大小姐變得如今要自己洗手做羹湯,僕役早就請不起了,就連妻子貼身的丫鬟翠萍和黃鶯都被打發了,即使她們不要工錢,這家中也養不起多一個吃飯的人。

    午飯之後錦堂藉故出門透氣,在巷子裡轉來轉去,如今不是辦法,他也在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出門打些臨工好養活這一家大小,不能讓妻子太辛苦了。

    錦韻在巷子口便下了馬車,與曉笙高寂徒步而來,打老遠便望見了錦堂的身影,卻見他微鞠著背來回踱步,根本沒有發現他們的靠近。

    「哥哥!」

    走得近了,錦韻才喚了一聲,錦堂怔了一怔,這才有些僵硬地轉過身來,吞吐道:「錦韻,你怎麼來了?」

    如今家中的情況錦堂根本不想讓顧氏那邊知道,錦韻的突然出現太讓人意外了。

    「我再不來,你們被人賣了還替他數錢呢!」

    想起陸柏松今日的作為,錦韻便氣不打不處來,這還是人麼,恐怕禽獸都比他好!

    錦堂看著憔悴消瘦了不少,身上著一件半舊的深藍色直裰,洗得微微泛白,仔細看去,衣角還破了個小洞。

    錦韻輕歎了一聲,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何苦呢?

    「你說什麼?」

    錦堂不明所以地看向錦韻。

    「走,屋裡說去!」

    錦韻想越過錦堂往陸家而去,卻被錦堂搶先一步攔住了去路,面上焦急不已,家中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實在是簡陋地可憐,不能待客啊!

    錦韻微微挑了眉,「哥,你幹什麼?」

    錦堂有些心虛地看了錦韻一眼,遂勉強笑道:「今日不太方便,妹妹改日再來吧!」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已經多日未來,我想嫂子了,正好見見她!」

    錦韻使了一個眼色,高寂便上前將錦堂給擋住了,幾人的步伐拖拉地往前走著,最終還是推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

    麗娘正拄著掃帚在院裡休息,在她面前是掃攏在一堆的垃圾塵埃,她正一邊抹著汗,一邊向眾人看來,當看到錦韻時,她的目光陡然一亮。

    「麗姨娘?」

    雖然聽過林碧嬈描述陸家的現狀,她當時也在心裡拍手稱快,但如今親眼看到又是另一番心情。

    麗娘一身粗布衣衫,梳著簡單的垂髻,頭上插著一根素銀簪,面上脂粉未施,洗盡鉛華,打扮得素雅至極,若是不留心看去,定是以為這是一個打掃院落的粗使僕婦,哪裡能與昔日身嬌肉貴妖艷如花的名門貴婦相比呢?

    「三小姐!」

    麗娘眸中泛著淚花,嗓音沙啞地喚了一聲,錦堂紅了臉站在一旁,羞愧地垂下了頭。

    「哥哥,家中的日子都到了這種地步,你也不肯和我說麼?」

    錦韻看著錦堂,眼眶微紅,心裡也泛起一絲酸楚,是該說錦堂有骨氣,還是怨他拉不下面子呢?

    她的哥哥嫂子她自然不會不管不顧,至於其他的人,酌情考慮。

    「是哥哥沒用……」

    錦堂搖了搖頭,聲音落寞而低沉。

    「也不能怪二少爺,實在是老爺他……」

    麗娘也走近了幾步,緩緩道:「若不是他沉迷於賭博,依咱們分家時帶走的那些東西,也不至於是眼前的這份光景……」

    「家裡人都在麼?我們進去說話。」

    錦韻點了點頭,與錦堂先行進了廳堂,麗娘則在裙子上抹了兩把手,飛快地跑到後苑去喚其他人了。

    得知錦韻到來,紫蘇也是欣喜不已,簡單地打扮了一番,帶著錦茜與錦琦便奔了過來,林碧嬈稍稍落後一步,她們姐妹心照不宣,自然是知道今天這戲該怎麼唱。

    走到廳堂之外,林碧嬈理了理身上的粗布衣衫,抿了抿耳邊的烏髮,這才神情淡然地舉步踏了進去。

    「嫂子!」

    錦韻當先便向林碧嬈迎了上去,兩姐妹頓時熱淚盈眶,自然忽略了候在一旁一臉希冀的三人。

    「妹妹怎麼來了?」

    林碧嬈咬了咬唇,看著錦韻欲言又止。

    「三小姐,」紫蘇頗有些急切,忍不住在旁邊插話,今日陸家的幾人中就她稍微打扮了一番,穿著一件半舊的暗金色芙蓉花底紋的長裙,頭上別著一根精緻小巧的玉簪,看著倒是挺秀氣的,可那話一開口就帶著濃濃的委屈和哭腔,「我們可把您給盼來了!您要是再不來,我們這一家老小可就都得去喝西北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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