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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72踟躕 文 / 菁之華

    冰湖辦好了差事,回到關雎宮,轉了個圈也沒見到黛玉的身影,來到裡間一看,只有雪雁悶悶不樂的在那裡整理著衣裳。

    「你回來了。」

    「娘娘呢?」冰湖一回身坐到雪雁身邊,「你怎麼這副表情,我送賈家人出去,娘娘又難過了嗎?」

    「唉」雪雁也沒心情再整理,說道:「娘娘氣的手冰涼冰涼的,我看她想哭又極力忍著的模樣,心裡更難過,你們一走,就進佛堂了,一直跪在老爺太太的靈位前,娘娘雖沒說,我也曉得,她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向皇上交待。」

    「今兒在賈家倒覺得,娘娘在她眼裡還不如那個叫鴛鴦的丫頭,生離死別的場面真感人。」

    「就是可惜了鴛鴦姐姐,娘娘在賈府住著的時候,二太太給娘娘氣受,她還背著人給我們送過東西。」雪雁說著掉下幾滴眼淚,在賈府人眾之中,鴛鴦算是個好人了。

    冰湖拍拍雪雁的手背,起身向著小佛堂走去,看黛玉還跪在那裡,冰湖小聲說道:「娘娘跪了有些時候,若病了,先人們也會擔心難過的。」

    黛玉的嗓音有些沙啞,看來已半日未說過話,問道:「都還順利吧?」

    「娘娘放心,奴婢都打點好了,等晚些時候,奴婢和晶綠出去一趟把這事再辦圓滿些。」

    黛玉磕了頭,心裡越發感激太后,允她在關雎宮內為自已的父母設個靈位,可以早晚燒香祈福,在她有心思不能對外人講的時候,能夠在父母跟前毫無保留的傾吐個痛快。

    冰湖攙扶著黛玉起來,感覺出她的顫抖,連忙扶著到一邊坐下,兩隻手輕輕的在黛玉膝蓋處揉著,以緩解痛楚。雪雁倒了茶過來,黛玉喝了一口潤潤嗓子,囑咐雪雁說道:「取三千兩銀子給冰湖,讓她拿去預備鴛鴦的後事,把她送回老家去安葬吧。」

    「奴婢明白。」

    黛玉稍歇了歇就走出佛堂,這個時候特別希望呆在一個清靜的地方,冷靜思考做出正確的選擇,要了件斗篷披好,腳上也換了鹿皮小靴,黛玉要她們遠點跟著,想一個人靜一靜。

    越看關雎宮裡的一切,越覺得對不住水泓,他是那樣的信任她,可她呢,總是要求水泓,輪到自已,卻很難做出決定。

    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寶玉去死嗎,就算兩人之間有緣無份,他也做了她這麼多年的表哥,這次的事,不會是寶玉主動,以她的瞭解,他絕沒有這個膽量。

    可不管怎樣他觸怒了國法宮規,若水泓知道了,必定難容,該怎麼跟水泓解釋成了現在最大的難題,曾經見他與別的妃嬪多說幾句話,她都能打翻了醋罈子,水泓雖是皇上,也一樣是個普通人,他會相信自已只是出於同情與可憐嗎?

    黛玉還流連在竹林的時候,水泓在養性殿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稍一用力,一枝毛筆斷成了兩截,賈寶玉,他怎麼敢……朕要將他碎屍萬斷。

    「冰湖把他們密送回賈家,然後呢?」

    「冰湖到賈家傳了皇貴妃的懿旨,賜死真正的鴛鴦,方纔已將鴛鴦押到刑部,不過奴才私下瞅著,似乎皇貴妃並不是真正讓人犯赴死,一百大板只是裝裝樣子,後來人犯不知怎的死了,奴才聽冰湖對堂官說,晚間她親自過來領走人犯的屍體予以安葬。」一位身著侍衛服侍的男子低著頭站在水泓桌前回著話。

    「事有蹊蹺。」水泓可以斷定。

    「奴才等沒人時,探了下人犯的脈膊確實有微弱的脈息,讓女獄卒仔細為她檢查了身體,在內衣夾層裡發現了這個。」侍衛將紙張舉雙手奉上,水泓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摞銀票,面值有五千到一萬不等。

    「奴才數過了,整整二十萬兩。」

    「會不會是冰湖趁人不注意放在她身上的?」

    「奴才一路跟著,冰湖姑娘從未挨過人犯的身上,倒是賈府太君撕扯著人犯的衣裳不讓把人帶走,哭的撕心裂肺,人犯看來也想與賈太君說話,冰湖姑娘並未給予通融。」

    水泓點了點頭,說道:「從今日起你調離關雎宮,冰湖眼力好的很,別和她有正面交往,朕另有安排,去吧。」

    水泓擺弄著手中斷筆,不妨被折斷處劃了一下,雖沒劃破出血,也起了一道花白的檁子,水泓放下斷筆,咬著下唇,對黛玉的做法有些不理解,難道她還念著舊情……

    水泓不敢往下想,生怕觸到自已心中柔軟的地方,冷不丁想起一事來,叫進破軍說道:「查一下今日賈府的人是從哪個門進宮的,將當值的侍衛全部解押出城,打發到軍前給披甲人為奴,遇赦不赦,永不許入京。」

    安排完這些事,水泓說道:「小桂子去瞧瞧皇貴妃這會子在做什麼?」

    「要請皇貴妃過來嗎?」

    水泓搖了搖頭,一手撫額趴在了桌上,從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一直到現在,他對自已一直有著相當的自信,用自已的愛心,包容,熱情去圍繞著她,牢牢的佔據她的身心,他當然知道黛玉和曾經的未婚夫婿有著極深的感情,但他認為一切都可以改變。

    玉兒對賈家太過寬容了,寬容可以有益也可以有害,端看對象是誰,不知道發生了這件事,她還會繼續寬容嗎?

    水泓猛的坐直身子,做為男人,和她的丈夫,他該具有包容一切的氣度和改善一切的才能,而不是在這自怨自艾,剛剛想通就見小桂子走了進來,說道:「回皇上,奴才沒見皇貴妃,跟紫蘿打聽著,說是皇貴妃自從賈家人走了之後,就一直跪在佛堂裡,剛才出門往後花園子去了,還不叫人貼身服侍,雪雁冰湖她們都只在後面遠遠的跟著。」

    水泓的眼睛瞄到了那摞銀票,回憶道:「記得賈家還債的時候,銀子大多出自賈府太君處,而她手裡現在已經空空如也。」

    「皇上記的不錯,賈太君的小庫房已經空了,聽說現在賈府兩房生活的雖不如從前,也還過的去,只有這位老太太過的與從前乃天壤之別,賈府號稱禮儀之家,大難當前一樣不能共同面對。」

    哼,賈太君想攪亂他們夫妻原本平靜的生活,真是癡人說夢,朕睡不安穩,你們也別想睡安穩。「把這銀票送到賈家去,就說是替主赴死的鴛鴦留下來的,原本是賈太君的銀子,鴛鴦雖然死了,可這銀子朝廷卻不能藏匿,你記著,當著賈家闔府跟前說,一個也別漏,親手交給賈太君,哦,現在是三品淑人了。」

    「奴才遵旨。」小桂子上前接過銀票,退後幾步才走了出去。

    寶釵對寶玉的平靜十分擔憂,看他的樣子,還不如又哭又鬧的好,他不說話,也不笑,就那麼傻傻的坐著,給他吃就吃,讓他喝就喝,麝月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偷偷扯下寶釵的衣裳,寶釵會意,和她一起出了房門。

    「二奶奶,快想想辦法吧,二爺這副模樣和那年聽說林姑娘要回南的時候一模一樣,那會兒還有紫鵑前來解救,可現在,紫鵑雖然在府裡,也未必管用了。」

    紫鵑當然不管用,只怕把她叫到跟前,寶玉的病更重了,寶釵進屋走到書桌前將寶玉最近常讀的那本書拿了出來,翻開書頁放到寶玉手中,說道:「看會兒書吧,再有兩個月就到春闈了,上至老太太,下到我們這些服侍你的人,都盼著你能高中呢。」

    寶玉終於有了反應,轉過頭面對寶釵搖了搖頭,問道:「寶姐姐,我想問問你,如果我私入宮中的事被發現了,會有什麼後果?」

    「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你和老太太誰都躲不過去,連咱們府裡也要蒙受大難,罷官抄家都有可能。」

    寶玉終於相信了惜春的話,竟笑了出來,剛笑了兩聲,又轉為悲音,問道:「那宮裡呢?」

    「我雖不完全懂,當日進京之時也曾聽聞宮裡規矩極大,若今日之事敗露,那麼凡是與你們有過接觸的太監啊,宮女啊包括侍衛都要被斬殺,若皇上震怒,不但咱們家危險,就連老太太的娘家史候府都要被牽連。」

    這麼說林妹妹賜死鴛鴦確實是為了保住他們的命,聲東擊西,擴大影響,讓人們的目光只落在賈太君的失儀上,當然也就不會往這方面去想,一個鴛鴦換回多少條人命啊。

    「林妹妹不會有事吧?」寶玉這才擔心起來。

    寶釵搖了搖頭,說道:「自古伴君如伴虎,誰又能摸透皇上的想法呢,皇上高興,就可以尊貴的活著,皇上不高興,轉眼就成為階下囚,全在一念之間,林妹妹此舉冒著極大的風險,不知道會不會平安的渡過去。」

    寶玉的思緒越來越清楚,慢慢站起身子,問道:「寶姐姐,你說的這些,老太太也能想的到吧?」

    寶釵一怔,說道:「或許……」

    「昨兒晚間你們散了之後,老太太私下對我說,讓我到了林妹妹跟前,要提起從前她在咱們家的種種往事,讓她一心想著過去的情誼,或許會免了太太的死罪,還說她會想法子到鳳藻宮大姐姐那兒,我留在那裡和林妹妹說話,即全了我們從前的情意,又解了……這一向以來的相思之苦。」

    寶釵聽了這話氣的臉漲的通紅,右手用力的拍向桌子,寶玉嚇了一跳,忙問是怎麼了,寶釵說道:「寶玉你糊塗,這樣的事怎麼能答應,老太太哪裡是為你著想,她這是想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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