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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63傅染離開,三少失勢(高潮,必看!) 文 / 聖妖

    97全文字更新宋律師把遺囑宣讀完,明雲峰留下的幾處房產以及手裡流動的現金分別給了明嶸和明成佑,但明眼人都能比較得出來,與60,股權相比,這些東西無異於九牛一毛都不如。97全文字更新。請記住本站

    李韻苓此時的面色慘白如紙,盤起的髮髻鬆動,一縷頭髮掉到頸間,但她顯然已顧不得形象,「宋律師,這真是雲峰的意思?」

    「是。是老將軍親口所說。」

    「我不信,」李韻苓右手按住胸口,這個結果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成佑才是明家嫡親長子,憑什麼他會護著那個私生子?」

    平日裡努力維繫的慈母形象瞬間坍塌,李韻苓親手撕開這層偽裝,一聲私生子讓傅染側目,明錚抬起頭,暗黑色的眸子陷入無比深淵。

    「夫人,這是老將軍自己的意思。」宋律師再度重申。

    「我不相信,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雲峰當時意識不清,說不定是你們強行讓他簽名,總之不可能是這個結果!」李韻苓緊握住坐在旁邊的明成佑的手,「宋律師……」

    「夫人,當時少奶奶也在房間,不相信的話您可以問她。」

    宋律師的一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到傅染身上,李韻苓晦暗的眸子霎時迸射出希翼,「小染,你說,是不是他們脅迫你爸爸?」

    傅染杵立在暗紅底色的書架前,她看到明錚兩手交握放在膝蓋上,明成佑也抬起視線正望向她,李韻苓更是把全部希望都壓在她身上,傅染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小染你別怕,沒人敢把你怎樣。」

    「媽,」傅染眼睛掠過眾人,一把視線定在某處,「這確實是爸的意思。」

    「不可能!」

    「夫人,請節哀順變。」這些家事宋律師不便牽扯其中。

    「我知道了,小染你有心幫著老大對不對?你們也是一夥的?」李韻苓連番受到打擊,精神面臨崩潰。

    坐在旁邊始終不語的明成佑起身抱住她,「媽,跟傅染沒關係,既然這是爸的意思……」

    「怎麼跟她沒關係?怎麼可能會沒關係?」李韻苓用力推開明成佑,「通知老大過來的電話是不是她打的?還有,當時房間只有他們幾個,小染跟老大以前的關係你不知道嗎?她說你爸要見老大,她說什麼你就信?平日裡你爸對老大的態度你們都看見了,怎麼可能將這一大筆遺產給他,我不相信!」

    「媽——」

    明成佑接住李韻苓軟綿綿倒下的身子,抱起她大步衝上樓。

    傅染知道她說什麼李韻苓都不會相信,如果換成是她,她也不信。

    明嶸眼含深意地望了眼傅染和明錚,這才跟去。

    偌大的客廳內獨留了二人,王叔跟一干傭人在主臥房見明雲峰最後一面,風聲如泣如訴,飛捲過淒冷而寬敞的半空,明錚維持著相同的姿勢,方才李韻苓百般侮辱他竟沒有還口。

    傅染經過光可鑒人的大理石,感覺到沁骨涼意從腳底躥入,她坐到明錚對面,看到他埋著頭,肩膀也耷拉著,眉宇間竟不見得意,唯有說不盡的惆悵及茫然。

    「小染,他走前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

    他陡然抬起的視線令她有種無所遁形感,傅染避開他的眼睛,「沒有。」

    「難道你要我相信,他是良心發現突然意識到我也是他兒子嗎?」

    「別這麼說,」傅染輕闔眼簾,「逝者已矣,我相信爸做這個決定是周全了你們所有人,你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都留給你是嗎?」

    「周全?」明錚嘴角勾起諷刺,卻說不出後面的話。

    他隱忍至今,他萬事俱備,只等老爺子閉眼後揭竿而起,他等來的卻是明雲峰的拱手相讓?

    最想不通的其實是他!

    「這份遺囑,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明錚深深吐出口氣,僵硬的上半身挺起後窩進椅背。

    「其實,爸對你真的很好,至少他為你鋪好了後路。」

    「他對我怎樣,我心裡最清楚,」明錚食指用力戳向胸口,神色依舊是清冷不屑,「小染,謝謝你。」

    「和我沒關係。」傅染本無心摻和。

    「離開成佑吧。」

    她心裡一驚,竟莫名慌亂,好像被人說中心事般難堪,明錚端睨她的臉,「難道尤柚的事情還不能令你看清楚嗎?」

    「你覺得在這種時候跟我談這樣的話題合適嗎?」傅染別開眼,眸底酸澀未褪,明雲峰的去世令她百感交集,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顛覆了。

    「小染,當時房間除了宋律師和他,只有你在場,你真的沒有幫過我……」

    「我……」她突然很理解明錚的彷徨,有些東西太過於唾手可得,總顯得不真實。話未來得及說出來,她不經意抬頭間看到站在二樓樓梯口的明成佑。由於是背光而立,他雙肩乃至整個身子都隱藏在乍寒還暖的靡色燈光內,唯獨一張臉,五官分明的鐫刻卻在此時顯得陰霾而模糊。傅染心裡咯登下,衝著對面的明錚堅定道,「沒有,這是爸自己的意思。」

    「小染,上來。」

    她分明從他眼裡看出一閃而過的驚疑。

    傅染應聲,經過明錚身前走上樓。

    明成佑站在樓梯口等她,待她走近後牽起她的手往客房走去。

    李韻苓昏迷不醒,現正在打點滴,旁邊只有明嶸陪著。

    明成佑進去後讓明嶸去休息,他拉過張椅子坐到李韻苓床邊,隔壁房間王叔及管家等人開始籌備明雲峰的後事。

    傅染索性不說話站在一旁。

    明成佑眼睛內佈滿血絲,他伏在李韻苓床邊,微微顫抖的肩頭毫無意外洩露出悲涼及哀戚。

    這個自打出生便被捧在手心的明三少,無人不知他是明雲峰最寶貝的兒子,據說他年紀很小時明雲峰就帶著他接觸公司生意,以至於三年時間能獨當一面。悉心打下的半壁江山,如今卻成他人囊中物,最重要的是明雲峰此番決定偏向的是明錚,無異於雪上加霜。

    傅染沒來由地難受,悲傷之餘卻不能放聲大哭,她以為明成佑從來都活得灑脫,原來豪門內的明爭暗鬥,真正叫人心寒。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東方一抹魚肚白悄然隱現。

    黑暗過後,黎明總會出現。

    再看李韻苓,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卻已增蒼老。

    天亮過後,明雲峰去世的消息勢必會登遍各版頭條,到時候焦點也定將集中到明成佑和明錚身上,傅染走到明成佑身旁,手落下時感覺到男人肩膀一沉,他沒有抬頭,只是攥緊傅染的手掌。

    海天城項目的成功並未為他保住龍太子的位置,傅染想起李韻苓和李則勤暗地裡的交易,李則勤說的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不能怪明成佑,但至少也能看清,他們不適合再在一條路上走下去。

    明成佑握住她的手鬆了松,他抬起頭,傅染看清他眼裡的疲憊及無言的悲愴,堵在喉嚨口的話即將衝出卻又被她硬生生嚥回去。

    「累了嗎?先去房間休息會。」他嗓音沙啞,幾乎口不能言。

    傅染搖搖頭,「我來看著,你去睡會明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明成佑拉過她的手,把臉貼向傅染手背,「那你陪我在這坐會,待會媽醒來後你再回房間,她不會想單獨見到你。」

    傅染點了點頭。

    她想找把椅子,發現房間內只有明成佑坐著的那把,他讓傅染坐到腿上,兩手圈禁後摟住她的腰。

    空氣中只有深淺交錯的縷縷呼吸聲,傅染望著吊瓶內的點滴一滴滴順著管子注入李韻苓體內,明成佑下巴在她頸間摩挲,呼出來的熱氣惹得她耳邊一陣癢。

    「是不是,不能接受?」傅染試探問出口。

    明成佑並未回答,但又不想沒有聲音,房間內靜寂的令人生駭,「我們一直在找合適的心臟,爸總說能撐得住比起當兵時候的苦不算什麼,我沒想到會這麼快,王叔來家裡的時候我就猜到了,我還心存僥倖,我想會不會還跟之前一樣,都只是虛驚一場?」

    傅染腰部鬆軟地偎向明成佑,她知道這會他要的是有個人能夠默默聆聽,「爸把你留在房間,他這樣立遺囑肯定有他的原因,你告訴我為什麼?」

    傅染啞口無言。

    「他說想單獨和你談談,我不相信他平白會做出這種決定,肯定是有什麼原因……」

    每個人都有不想被別人窺探的秘密,明雲峰更是。

    一旦有些真相被揭開,那該是多大的傷害?

    「成佑,爸覺得他對大哥虧欠了太多,同樣是兒子,卻在他童年時缺少他該有的父愛,爸說他把大哥接回來的時候他都那麼大了,但媽不喜歡他,他的身份那麼尷尬,所以他想好好補償。」

    「補償?」明成佑嗓音晦澀中透出諷意,「他在這個家公然承認明錚的身份,難道他能料定受到傷害至深的人真是明錚嗎?」

    李韻苓修剪整齊的眉毛始終緊擰,傅染歎息,「成佑,你並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媽以及李家的支持。」

    李韻苓呻吟出聲,傅染知道讓她看見只會受到刺激,在她睜眼之前,傅染離開了房間。

    「媽,你醒了?」明成佑湊到李韻苓跟前。

    「成佑,你怎麼會在這?」

    明成佑望見李韻苓眼底的恍惚,他沉默不言語。

    「我方才夢到你爸,他還是老樣子不知道注意自個身體,我夢到他心臟病又犯了……」

    傅染掩起房門,突然聽到裡頭傳來迸發的哭聲。

    「我多希望這是個夢,成佑,為什麼會這樣?」

    傅染伸手抹去眼淚,轉身離開。

    她說過,這天是明家最最晦暗的一天。

    翌日,明家外面聚集大批記者,消息不知是怎麼放出去的,各大電視台包括當地報紙的頭條均是明雲峰去世的消息。

    追悼會設在迎安市最大的靈山墓園內,明雲峰早前已經為自己買好個雙人墓穴,只待百年後葬在這依山傍水的地方。

    現場佈置滿花圈,哀樂聲聲,聽聞後令生者越發悲痛,李韻苓一襲黑色裙裝幾乎要靠明成佑的攙扶才能站穩,傅染和明嶸在旁邊答禮,由於明雲峰的身份關係,光部隊那邊就來了一撥又一撥的人。

    傅染和明成佑把李韻苓攙扶到旁邊,還未入座就看到明錚和羅聞櫻一左一右攙著名中年女子前來。她身著黑色套裝,表情哀戚不能語,站定在堂前後失聲痛哭。

    李韻苓伸出手臂,手指顫抖指向明錚和那名女子,原先靜如死水的眸子迸射出入骨恨意,「你,你們——她有什麼資格來這兒?」

    明錚摘掉墨鏡,身後還跟著幾人,他清冽眸子不再隱忍,揉碎最後的溫和,「她是我母親,怎麼沒有資格站在這兒?」

    「啊——」人群中守候在此的記者們發出驚呼,明家大少的身份向來是個謎,儘管外界傳聞他是私生子但畢竟沒有證實過。

    「老大,你!今天是你爸的追悼會難道你要讓他死不瞑目嗎?」李韻苓驚叫,全然不顧形象及身份。

    明錚挽住旁邊婦人的肩膀,手掌輕拍以示安慰,「讓他死不瞑目的是你,我爸在死前親口承認他最愛的人是我媽……」

    「不,你胡說!」

    儘管是事實,但這樣堂而皇之說出未免太殘忍。

    明錚唇瓣揚起抹弧度,他視線望向傅染,也不想在這時候爭吵,「媽,我們去上香。」

    「不准去!你們憑什麼給他上香,一個是私生子,一個是不要臉的小三!」李韻苓衝過去欲要阻止,明成佑先一步從她背後抱住她,「媽,別鬧了,讓爸好好走吧。」

    李韻苓在他懷裡不住掙扎,明錚攜了婦人來到靈台前,婦人嘴裡不知念著什麼,傅染看到她擦去眼淚,拿起旁邊的菊花放到明雲峰的棺木上。

    這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哪怕明雲峰到死都承認最愛的人是她,但他們始終不能長相思守。

    再反觀李韻苓,竟是越發悲哀。

    明成佑用力抱住李韻苓,記者們爭先恐後誰都不想失去這難得的頭條。明錚把婦人交給羅聞櫻後向她交代了幾句。

    羅聞櫻點了點頭,「媽,我先送您回去。」

    「滾,給我滾!」李韻苓恨不能撲上去。

    明錚冷冷瞥一眼,眉峰間盡顯陰霾,他走到對面,接受朋友及親眷們的答禮。

    明成佑把李韻苓帶到旁邊,示意傅染給她杯水,他讓李韻苓坐在椅子上,明成佑蹲下身兩手緊握住李韻苓的手,「媽,別這樣,他的一面之詞信不得,爸不可能說那樣的話。」

    李韻苓渾身哆嗦,握住杯子的手直顫抖,她騰出一隻手抓住傅染的手腕,勁道大到將她的腕部勒出道道紅印,「小染,當時你也在房間,你真的聽到雲峰說那樣的話了,是不是,你告訴我?」

    說話間,眼淚奪眶而出。

    傅染怎忍心再火上澆油?

    她蹲下身,握住李韻苓伸出來的手,「媽,爸沒說過。」

    「真的?」李韻苓哀傷中透出欣慰。傅染用力點頭,「真的,當時我就在房間裡面,爸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范嫻和傅頌庭答禮後,范嫻逕自走向傅染,她拉過李韻苓的手說了幾句客套話,讓她保重身體別太傷心云云,這才拉了傅染走到旁邊。

    「小染,你也別太累,人有禍福旦夕誰都料不準,要是嫌太沉重就回家裡來住幾天,你的房間我天天讓人收拾。」

    「媽,」傅染也不知是此刻心裡太脆弱還是真的有所感動,她軟了語氣道,「您別操心我,我沒事。」

    走出墓園,天色漸沉,將近黃昏。

    明成佑和傅染攙著李韻苓來到停車場,大批記者跟在身後,他們只想盡快脫身。

    明成佑手還未碰上車門,跟明錚一道前來的男子便急忙上前,手掌按住明成佑接下來的動作。

    他俊目含冷,「你做什麼?」

    「三少不好意思,我是明總的律師,這輛車當初是以公司名義購買,按照規定,我們有權收回,請您交出車鑰匙。」

    不遠處,明錚坐在加長房車內,透過隙開的茶色玻璃望向這邊。

    傅染面露吃驚,他竟要趕盡殺絕到如此地步?

    好事的記者堵成一個半圓形將幾人團團圍住,這樣的咄咄逼人顯然是要讓明成佑顏面盡失。

    「哪條規定顯示,這輛車不該歸我所有?」

    「三少您該很清楚,明總現在擁有塹坤半數以上股權,他才是塹坤的執行董事。」

    「嘩——」又是個驚人的消息。

    傅染目光投向坐在房車裡的男人,如果明雲峰能親眼看到這一切的話,他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

    明成佑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車鑰匙直刺入手掌心,「那好,我明天將車款打到公司賬上。」

    「三少,您別為難我。」

    李韻苓撥開明成佑攙住她的手,她越過人群走到路邊,朝另一側招招手。

    王叔的車很快開過來。

    明成佑握緊的手背青筋直繃,如果按照他以往的性子,說不定會搬起石頭砸了這輛車,傅染生怕他再鬧出些什麼事,她輕扯他的袖口,「走吧。」

    握住車鑰匙的手緩緩鬆開,他抬起手臂,啪地將車鑰匙丟於車頂。

    「三少,請問這名自稱是律師的男子說的話可有依據?塹坤真的易主了嗎?」

    「三少,請問您對方才追悼會上出現的女子有何看法,她真的是您父親在外的情人嗎?」

    「三少……」

    明成佑快速拉上車門,李韻苓以面巾拭去眼角淚水,「虎落平陽被犬欺!」

    傅染和明成佑先送李韻苓回家,眾人精疲力盡,直到李韻苓沉沉睡去兩人才回到依雲首府。

    蕭管家讓其餘的傭人做好分內事後別踏進主屋,她也盡量避開不讓明成佑看了心堵。

    傅染意外接到尤柚的電話,那邊情況並不好,尤柚整晚整晚疼地睡不著覺,傷口有時奇癢無比有時又痛如錐心。

    傅染在陽台坐了會,告訴尤柚要堅持,這個坎只能靠自己跨過去,別人幫不了忙。

    蕭管家在外面小心翼翼敲門。

    傅染走進臥室見明成佑和衣蜷縮在床中央,看樣子是睡著了,她放輕腳步拉開房門。

    「少奶奶,你們吃過晚飯了嗎?」

    傅染回頭望了眼明成佑,「蕭管家你別忙準備,待會等他睡醒再說吧。」

    「好。」

    傅染再度關緊房門,她坐在床沿,把床頭的燈打開。

    明成佑睡得很熟,胸膛有規律的起伏,黑色短髮有些凌亂地搭在額前,他頭枕著其中一條手臂,完全沒有放開的睡姿,竟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傅染不知該怎樣開口,但既然無法在一起,晚說還不如早說。

    也許就像當初的沈寧一樣,明成佑過不了多久便能放開,而於她來說,卻是新的救贖,新的生活。

    明成佑一覺醒來,手臂酸麻得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他手掌撫向身旁位子,摸了個空。

    慌忙撐起身,才發現傅染抱緊膝蓋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他拂去額角細汗,起身走向她,「怎麼坐在這,不睡會?」

    「睡不著。」

    明成佑緊挨她坐定,手臂自然地摟住她。

    傅染腰際僵直,把屈起的兩條腿放下,「餓了嗎?我給你做些吃的吧。」

    「好。」

    明成佑跟著傅染來到餐廳,他拉開椅子看到傅染繫上圍裙,她在冰箱裡找一圈,拿出龍鬚面,「還是加西紅柿雞蛋吧?」

    她給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過的便是麵條,蕭管家給明雲峰準備的龍鬚面還在冰箱裡,只不過……

    明成佑雙手摀住臉,透過指縫看到傅染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李韻苓提出的質疑他並不是真能當耳旁風,只是傅染倘若有心幫明錚,對她有何好處?

    傅染心不在焉的往鍋裡放麵條,後背驀地貼過來一具滾燙的胸膛,她驚得手裡的筷子掉在旁邊。

    明成佑撿起後遞回她手裡。

    「你去外面等著吧,馬上就好。」

    明成佑埋首於她頸間,身子同傅染貼得很近,幾乎是她走到哪他跟到哪,「抱著你我心裡覺得很踏實,不想一個人坐在外面。」

    接連兩天沒能好好吃頓飯,傅染把煮好的麵條端出廚房,她自己要了一小碗,看著明成佑一口口細緻而優雅的吃相,傅染禁不住說道,「如果餓的話為什麼不大口大口吃,這樣多累?」

    明成佑側臉睇向傅染,聞言,果真撈起一筷子塞入嘴中。

    傅染把碗裡的大半麵條撥到明成佑碗裡。

    他餓的厲害,傅染看著他吃完碗裡的面。

    她手裡的筷子被越握越緊,傅染垂首望向麵碗,又抬起頭看到明成佑憔悴的臉,幾次要脫口而出幾次又嚥回去,傅染猶豫再三,一咬牙道,「我想搬回去住。」

    明成佑落筷,「我聽到你媽說的話了,也好,到時候我再去接你。」

    傅染心跳劇烈加速,她目光盡量對上明成佑,「我的意思……我想和你解除婚約。」

    明成佑竟未能立馬反應,他狹長的桃花眼直睇住傅染,半晌後才不確定地重複,「你說,你要解除婚約?」

    萬事開頭難。

    傅染堅定地點頭,「對。」

    「為什麼?」這次,他幾乎不假思索。

    「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你跟了我這麼久,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才不合適?」明成佑並不給她轉圜的餘地,「為什麼?」

    傅染輕咬嘴角,「別問這麼多了。」

    「是因為他吧?」

    「不是。」

    明成佑側首望向傅染,眼裡是深不可測的迷幻,他方纔還在幫她找理由,至少她還留在他身邊沒有離開。短短不過一碗麵的時間。

    傅染想要跟他說清楚,「我的去和留跟明錚沒有關係,遺囑確實是爸的意思,我們即使解除了婚約我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選擇離開,僅僅是因為……我不愛你。」

    應該是這個理由吧?傅染捫心自問,卻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因為心在此時竟缺了一塊,連她都還未自知。

    她的話,多麼冠冕堂皇,一句不愛他便推卸了全部的責任。

    明成佑眼睛赤紅,從來沒有發現一個女人竟也能殘忍到如斯地步!

    傅染推開椅子起身。

    明成佑適時握緊她的手腕,脹痛的五指足見男人用了多大的力氣,「傅染,陪在我身邊。」

    他可能從未這樣低聲下氣和人說過話。

    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毫不留情地抽手離開。

    明成佑永遠不會忘記她抽出手時的那份決絕及堅定。

    傅染的東西不多,平日裡明成佑給她買的以及李韻苓備好的她都沒有拿走。

    她打開衣櫃,整理的時候翻出來個袋子,裡頭是宋織送的情趣內褲,傅染如今看到卻再沒了當時好笑的心情,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裝入皮箱,事情說破後,哪怕多留一晚都是煎熬。

    明成佑坐在沙發上抽煙,透過零星裊裊的霧叢盯向傅染的身影,房間內充斥尼古丁墮落的味道,他嗆了口,一時收不住便劇烈咳嗽起來。

    原來一個人生活過的氣息那樣容易抹去,帶走幾件衣服,帶走她用過的東西就能自欺欺人說,她從來未在這裡停留過。

    傅染的東西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一個皮箱,一個電腦包和兩個精品購物袋。

    明成佑手臂伸過去掐滅煙,「好了?」

    「好了。」

    明成佑望著傅染腳邊的行李,「要我送你嗎?」

    心平氣和的語氣內卻暗藏無邊洶湧,傅染拉起皮箱,另一手拎了袋子,「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你這樣出去,如果碰到記者你會怎麼說?」

    傅染腳步頓住,頭也不回道,「現在因感情不和而離婚的都大有人在?更何況我們只是訂婚。」

    「難道……」茶几上的煙灰缸內,掐滅的煙頭仍氤氳出淡淡蕭薄,「我對你這些日子來的好,都換不到你在我最難時刻的駐足嗎?」

    傅染打開房門,一道影子被拉得很長,憑空為現在的氣氛更添幾許惆悵,「我承認,尤柚的事佔了很大一部分,既然我們做不到坦誠以待又何必綁在一起?也許別人會說我在這個時候離開你是因為我勢力,無妨,我向來活的比較現實。你既不會把我最親的人放在心裡,我也不需要在你最難的時候扮演仁慈的角色。」

    「好,說得好,」明成佑冷笑,「說到底,你還是以為我插手了李琛的事。」

    「現在說這個已經不重要,」傅染旋身,目光對上抬起臉的明成佑,「但之前你給過我的快樂,我謝謝你。」

    「傅染,你對我可有過感覺?」

    傅染拎起行李,她思忖片刻後仍不知怎樣回答,索性逕自離開。

    感覺麼?

    樓梯口的壁燈拂過女子略帶蒼白的臉,她眼裡有瑩瑩星光,走過一寸寸曾經排斥的地方,腳下彷彿生根,每個步子都走得極慢,明明該揮手道別,為何卻又戀戀不捨?

    蕭管家聽到動靜從房間裡出來,她杵在門口,有些摸不清狀況,「少奶奶,您這是?」

    傅染朝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後,大步朝門外走去。

    她站在挺立的羅馬柱前,想起她被明成佑推出門外的那個早晨,而如今他為她敞了一扇門,她卻心甘情願自己走出來。

    一陣車前燈的亮光閃過。

    王叔替李韻苓打開車門,傅染聽到門後傳來腳步聲,明成佑頭髮凌亂,襯衣扣子隨意解開兩顆,他神色陰兀,三兩步走到傅染身旁,「媽,您怎麼過來了?」

    「我不甘心……有關老大的事我必須跟你商量,小染?」李韻苓注意到傅染手裡的行李,「你這是做什麼?」

    傅染握緊手掌,明成佑冷眼旁觀,傅染知道他不可能再為她解圍。

    「我想和成佑取消婚約。」

    「什麼?」李韻苓神色怪異,目光吃驚的在二人身上逡巡,「取消婚約?」

    「對。」

    李韻苓視線穿過她望向明成佑,她本想連夜趕來同他們商量,興許藉著傅頌庭的手能扳回些局面不至於輸的那麼慘,站在一側的王叔也忍不住搖頭,眼裡顯露鄙夷。

    大難臨頭各自飛,真是應了這句古話。

    「你做這樣的決定也對,如今我們養不起你這隻金鳳凰,」李韻苓斷沒想到自己親手挑選的人不僅給了他們致命一擊,還在關鍵時候抽手離開,「你幫了老大這麼大的忙,再加上你們以往的交情,你若再跟著成佑才是傻,我怎麼早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野心?傅染,你老實告訴我,老大請你出手幫他究竟是給了你他的人,還是他的錢?!」

    面對李韻苓的咄咄逼人,傅染反而顯得相當冷靜,「我跟明錚沒有任何瓜葛,遺囑的事也確實是爸的意思。」

    「好一張能說會道的嘴!」

    李韻苓上前,巴掌揚起揮過去時從明成佑跟前晃過,他足有時間反應過來制止,卻在猶豫間聽到耳邊傳來響亮的聲音。

    傅染摀住半邊臉,嘴角猶被撕開,疼的滿嘴都是血腥味。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早知道是個禍害還不如拱手讓給老大,讓你們湊成一對去!」

    「所以我現在離開,對你們反而好。」傅染腫起半邊臉,她把夾在耳後的頭髮撥到臉旁,提起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下石階。

    李韻苓冷眼見她走向車庫,打過巴掌的手心火辣辣泛疼,她拉過明成佑,一手指向傅染背影,「現在只有傅頌庭能幫我們,成佑……」

    明成佑手臂環過她肩膀,帶著她往屋內走。

    「成佑,你真的同意解除婚約?她……」

    「媽,我們回屋。」他用力摟緊李韻苓,這才將她半拖進客廳。

    別說傅頌庭不肯幫,哪怕肯幫,也不一定能敵得過羅家,這盤棋至今成為定局,誰還能有這本事令它涅槃重生?

    傅染打開燈,抽出濕巾捂向臉,突來的冰冷使痛覺再度恢復成靈敏。

    她車開得很慢,透過後視鏡突然看到一輛黑色轎車緊隨其後,傅染加快速度,後面的車顯然也提速,她轉彎,對方也轉彎,傅染刻意放慢,待距離稍微拉近些才認出是明錚的車。

    她並沒有停下,反而提了速。

    車子一路跟著她來到傅家,明錚把車停在不遠處,也沒有下車,他看著傅染按響門鈴,然後從後備箱取出行李。

    陳媽去通知范嫻和傅頌庭,傅染站在逐漸敞開的鐵門前,二樓主臥的燈很快點亮,沒多久,她看到二人相繼從客廳出來。

    「小染,」范嫻從她手裡接過行李後交給陳媽,「怎麼現在回來?晚上外面冷。」

    「媽,」傅染站在門口未立即跟進去,「我想和明家解除婚約,我的意思已經跟明成佑說了,你們如果執意不同意的話我可以先去朋友那住一段時間。」

    「什麼?解除婚約?」范嫻吃驚不小,「你……」

    「先進來再說,外面冷,」傅頌庭示意陳媽將行李拿進去,「小染這是你自己的事,考慮清楚就好。」

    她的房間果然如范嫻所說每天都有收拾,擺設也跟她離開時一樣,范嫻有意要和傅染說會話,她找個借口讓傅頌庭先回房,趁著給女兒整理行李,她試探性開口,「小染,是不是在那不開心?還是有什麼為難的事?」

    「沒有,」傅染取出電腦開機,「我和明成佑合不來,不如趁這個機會分開。」

    「可你也知道,現在是明家最敏感的時候,明雲峰屍骨未寒家裡就已經遍佈硝煙味,再加上你在這時離開,外面的人會怎麼看?」

    「媽,我不會管別人怎樣看我,在這一點上我問心無愧。」

    「你這孩子,」范嫻搖頭,「倔脾氣跟你爸一樣。」

    李韻苓說的話明成佑幾乎半個字沒聽進去,蕭管家見李韻苓面容憔悴彷彿隨時都有昏厥的可能,她小心翼翼上前,「夫人,今晚在這歇息吧?保重身體要緊。」

    「媽,我扶您去房間。」明成佑握住李韻苓的手拉她起身,李韻苓環顧四側,這座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別墅如今卻只落得個空落落的殼子,「成佑,早知有今天,我肯定不會逼你和傅染訂婚,你應該找個真心實意對你好的女孩子。」

    「媽,別說了。」

    送完李韻苓回房,明成佑叮囑蕭管家讓她晚上找幾個人輪番值夜,李韻苓精神不好,蕭管家本來也不敢睡得太沉。

    他手掌扶著擦得蹬亮的樓梯把手一路走上去,每一步都能聽到重複的腳步聲,明成佑轉身望向空寂的客廳、餐廳以及廚房,靜謐而清淨得彷彿傅染方才在這忙碌的場景壓根沒出現過。

    推開臥室門,他給傅染買的灰太狼氫氣球由於氣癟後這會被拴在窗口,大大的腦袋無精打采垂到地面。

    明成佑倚在落地窗前,蕭瑟身影被拉成一道寥落,肩頭擔了一肩的月光。

    傅染關掉燈,房間由於窗簾拉起而看不到一點光亮,她輾轉難眠,壓在頸後的手抽出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

    凌晨三點。

    她揉了揉眼角,眼睛刺痛,卻怎麼都睡不著。

    她以前似乎並沒有發現她有認床的習慣。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傅頌庭在餐桌前翻看手裡的報紙,他頭也不抬道,「塹坤現在是明家大兒子掌權了?」

    傅染咬口麵包片,含糊其辭,「嗯。」

    「這怎麼可能?」傅頌庭搖頭,「明雲峰是不是病糊塗了?」

    「唉,管它誰跟誰呢,反正小染都要和成佑解除婚約了,對了,這件事還得登報,得找個好點的理由。」范嫻冥思苦想,「我們得先發制人。」

    「媽,」傅染口氣無奈,「我不介意報紙把我寫成怎樣,況且要解除婚約的是我。」

    「好了,他們的事你別瞎操心。」傅頌庭放下報紙,示意范嫻適可而止。

    傅染想過出去有可能會遇到記者,但沒想到他們會『伏擊』在家門口,幾個人相繼將她的車圍住,更有人拿起話筒敲她緊閉的車窗,「請問您為什麼沒有住在依雲首府,難道跟明三少有何嫌隙嗎?」

    「還是像傳聞所說的那樣,您幫著明錚爭奪家產,然後打算同他雙宿雙飛?」

    「請問,您和明三少會解除婚約嗎?會在這個時侯離他而去嗎?」

    現在如若開口只能越描越黑,傅染不顧他們阻攔,踩足油門轟出去,這才甩掉這些尾巴。

    陳媽給傅頌庭和范嫻碗裡添粥,范嫻見外面的鐵門緩緩合攏,她抽出濕巾擦拭手指,「沒想到小染能看開,現在成佑失勢,她離開他也是對的。」

    「你這人啊,」傅頌庭不同意道,「難道女兒是什麼人你真一點都不明白嗎?當初聯姻她就不情願,這會大半跟她叔叔家女兒的事有關。」

    范嫻聞言,細細想來也覺傅頌庭所說的可能性比較大。

    火鍋店內,當宋織聽說傅染的意思後吃驚地大叫,「你腦袋沒燒壞吧這時候解除婚約,這瘦死的駱駝好歹比馬大,明成佑哪怕只有5,股權,但名下的財產及公司分紅也能讓他穩當個不愁吃穿的富二代。況且,他長得帥基因優良,你以後上哪找又有錢又有臉又有身材的這麼個男人去?靠靠靠!」

    傅染拿出紙巾遞向她,「擦擦你的口水。」

    「你個死y頭,我在掏心窩子跟你說話。」

    坐在旁邊不善言辭的秦暮暮也插嘴說道,「這次我贊成吱吱,小染你這決定是不是太輕率了?」

    「這件事在尤柚辦理出國的時候我就想過,我跟他的感情還沒有好到能共患難,你們也知道,在我需要他時他尚且能在我背後推一把,我們以後的生活必將活在不信任中,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太累而已。」傅染撈出兩塊日本豆腐分別放入宋織和秦暮暮碗裡。

    「唉,你這話也有道理,」宋織撥弄手裡筷子,「不過這明成佑也夠可憐,恐怕他從來沒被女人甩過吧?也是,憑什麼男人甩完女人後,我們就得自怨自艾啊?小染的例子告訴我們,女人也能雄起!」

    塹坤易主,意味著明成佑徹底被架空。

    各大報紙的頭條均是明錚那張清冷俊臉,在這場豪門遺產的爭奪戰中,他無異於一匹黑馬。

    同一時間,傅家單方面發出和明家解除婚約的聲明。

    明錚走馬上任的頭一天便是大規模裁員,以往效忠明成佑的人幾乎無一倖免,公司注入新鮮血液,據說都是跟了明錚幾年的手下。

    這足以再次證明,明錚早已胸有成竹,有備而來。

    明成佑辦公室的東西被整理打包後由新任秘書親自送上門,美其名曰,他可以在家坐享其成,待到年底還能輕輕鬆鬆分錢。

    約莫半個月後,這件事才得已逐漸平復。

    這天是週末,傅染刻意起得很晚,不想在同一張餐桌上碰見尤應蕊。

    她的房間范嫻仍給她保留,通常每個星期六晚上尤應蕊都會在這過夜,然後第二天陪他們吃早飯。

    傅染穿戴整齊走出房門,卻見尤應蕊兩手抱在胸前,左右腿交叉站在她門口,似乎在等她出來。

    「有事?」

    「傅染,你還真是狠得下心。」尤應蕊似笑非笑盯著她,傅染帶上房門,「這件事與你有何關係?用得著你刻意守在我門口?」

    「你以為我愛管你的事?」尤應蕊傾起身,「媽讓我喊你下去吃早飯,我只是想不通明成佑這樣聰明的人,到底還是栽在了你手裡。」

    傅染神色間透出不悅,她自然不喜歡尤應蕊對她的事指手畫腳,「你不是我也不是他,何必人云亦云?」

    尤應蕊面色稍有僵硬,她跟在傅染身後,「你也用不著時刻端起架子,在爸媽眼裡我們是一樣的。」

    「那你就保持你的姿態,」傅染站定在樓梯口,「下了樓可別說錯話。」

    尤應蕊眸光黯淡,她跟傅染到底是不同的,她一句話就能將她擊得潰不成軍、無所遁逃,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們身份間的懸殊?

    她也沒有意識到,如若不是自己的每次蓄意挑釁,傅染也斷不會窮追不捨。

    她們被換回後,能裝作欣然接受,但卻毫無例外的都對彼此心存芥蒂,有意比較。

    傅染晚歸,在回家的途中經過迷性,她其實不順道,但卻在路口不聽使喚地右轉。

    迷性門樓正中央的霓虹燈交相揮射彩光,每個出入此處的人非富即貴,這兒的小費也是全迎安市最高,故而引得不少年輕女子趨之若鶩。

    傅染把車停在路邊,熱鬧喧囂如斯,竟徒增幾抹傷感。

    突然,一抹人影飛快地衝出迷性,對方腳步趔趄,不過眨眼功夫來到傅染車旁的樹底下,男人扶著樹幹彎腰嘔吐,精瘦結實的胸膛因用力而掙開一顆扣子,傅染才要發動引擎,好奇之餘多望眼,正好看到男人抬起頭。

    竟是明成佑!

    傅染握緊方向盤,明成佑撐起身斜靠在樹幹上,出類拔萃的臉隱在樹影內,她揚起臉,這樣的角度只能看清他鼻子往下的輪廓。傅染不知該走,還是繼續留在這。

    她本能地要發動車子。

    餘光卻看見明成佑再度彎下的身影,他神色痛苦應該是喝了不少酒,傅染猶豫片刻,還是推開車門走下去。

    恰巧此時,況子等幾位明成佑昔日的玩伴正從迷性出來,傅染走過去招呼,「況子,他喝醉了,麻煩你送他回去吧。」

    「呦,」況子極為誇張地喊起來,「嫂子!」

    傅染不免尷尬。

    「大家快來見過嫂子,哈哈哈——」

    「嫂子——」身旁的幾人起哄配合。

    傅染回頭見明成佑強忍不適正望向這邊,「他真的喝醉了。」

    「嫂子,你都離開了三少還管他的事做什麼?再說你的車不是停在路邊嗎,你要落得清淨何必拉我們淌這趟渾水?哥幾個咱們走,轉場子玩去!」

    況子招呼眾人離開,甚至不再往這邊看一眼。

    現實這般殘酷,向來是拜高踩低。

    傅染杵在原地,她看到不遠處的明成佑一身蕭索,往日的光芒及華彩早已離他遠去,失去身份的庇佑,竟也無法活的瀟灑。下載本書請登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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