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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no.092:劉氏產子(下) 文 / 花三朵

    半晌,謝葭終於輕輕地哼了一聲,道:「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招用的不錯【念春閨092章節】。立兒,我問你,你姨娘是不是告訴你,姑娘年紀小,心腸必定軟,灌毒便罷了,但哪兒能見得人眼睜睜地在眼前被剪開了肚皮?難產,也是她自己弄出來的吧?」

    「可惜……誰能忘了,我娘當年生我的時候,可沒有人可憐她!」

    立兒怔住。

    謝葭高聲道:「來人,把這個口出狂言的小賤婢給我拖下去!你既然一片忠心,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你姨娘的下場!」

    刺槐和紫薇相互對望了一眼,然後就去把立兒拖了出去。

    立兒一路都在哭喊,聲音淒厲無比:「謝阿嬌,謝阿嬌!你會遭報應的,你殘害手足,遲早會遭報應的!」

    知畫嘀咕道:「可不是,殘害嫡女,眼下這不就是現世報?」

    她真想不通,這些人倒是敢死敢喊!臉皮比城牆還厚不成!

    她抬起頭,看著謝葭。謝葭只是陰沉著臉,少頃,直接進了產房。

    產婆高呼:「宮口開了!要生了,要生了【念春閨092章節】!」

    謝葭腳下一頓,隨即冷笑,果然!

    這一招不管用,想著起碼保住自己的血脈嗎!

    她進了屋,整個房間都瀰漫著一股潮濕的血腥味,讓人倒胃口。

    「姑娘……」

    謝葭一把推開身邊的丫頭,站在床前。劉氏渾身是汗,頭髮全黏糊在臉上,顯得非常虛弱狼狽,然而還是卯足了勁兒,睜著無神的雙眼。

    這樣一看。她也不過是個女人,是個母親。那些野心和惡毒,好像都和此刻的她沒有半分關係。

    「啊——」

    她最後一次用力之後。是不算響亮的嬰兒啼哭。

    產婆齊齊鬆了一口氣,道:「姑娘,是個兒子。」

    謝葭低頭看著劉氏。笑了起來:「姨娘,是個兒子。」

    劉氏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不是兒子,是女兒,是女兒……」

    謝葭柔聲道:「兩位媽媽,快把小公子抱下去梳洗乾淨。」

    劉氏脫力地躺在床上,突然淚流滿面:「給我看一眼,就給我看一眼……」

    謝葭笑道:「姨娘,心急什麼。現在哭成這樣,到了陰曹地府,也會是個瞎子鬼哦。」

    兩個產婆不敢多聽,連忙抱著小孩出去了。

    劉氏眼睜睜地看著孩子被抱了出去,卻動彈不得。

    真是可憐。

    謝葭只看了她一眼,笑道:「姨娘,我娘生我的時候,哭了嗎?她是不是也跟你今天一樣,哭著求你,求你把孩子給她看一眼?」

    劉氏緊緊抿著唇。

    謝葭還是笑。一臉無害:「你沒有吧?姨娘,這麼多年了,我瞭解你,你卻不瞭解我。我知道你必定沒有。」

    劉氏圖謀深遠。絕不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她這樣從最底層開始爬的人,往往有一種不達目的不折手段的韌勁。就算她此刻的哭求是真,謝葭放過了她,她以後一有機會也不會放過謝葭,更不會心存感激。

    可是她不瞭解謝葭。謝葭的性子烈,誰都看得出來,都覺得是個剛極易折的【念春閨092章節】。其實她在忍氣吞聲的時候,只是沒有自哀自憐,反而苦中作樂。她常常叫囂著要一擊即中,結果果然一擊即中。她可以處心積慮不不經營,並不怕和劉氏比誰更不要臉……那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有所猶豫?

    劉氏始終把她當個孩子,有些疑惑,但終究沒有放在心上。想來她也料不到自己會有今天。

    謝葭冷冷地道:「所以你不知道,我是個小心的人,既然有機會,我當然也不會再讓你東山再起。」

    劉氏雙目緊閉,顫聲道:「如今我不過是個失寵的賤妾……你已經出嫁貴為將軍夫人,再不是從前那個女娃。再怎麼樣,我也害不得你了。」

    謝葭道:「就算這樣,我也不能放過你。畢竟我娘是死在你手上。」

    劉氏睜開眼,雙目失神,卻笑了起來:「說起來……姑娘是我殺的第一個人,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不停地殺人……」

    「姑娘」,指的是沈薔。

    劉氏低聲道:「謝阿嬌,我知道,我也是你殺的第一個人。」

    謝葭雙目一凜:「你是死有餘辜!」

    劉氏只是笑,從喉嚨裡發出一點嘶啞的聲音,好像竭盡全力,也要笑出來一樣……

    謝葭轉過身,再不看她一眼,慢慢地走出了這間迎來新生又要迎來死亡,無限血腥的血房。只有劉氏瀕死的笑聲不斷迴盪。

    「姑娘……」

    她道:「走吧。」

    黎婆婆突然蹣跚地追了上來,跪在謝葭面前,顫聲道:「姑娘開恩,姑娘開恩啊!」

    謝葭深吸了一口氣,道:「黎婆婆,你不忠不義,但我可以不與你計較。」

    黎婆婆渾身抖如篩糠一般:「姑娘,姑娘,老奴求您,您就饒過姨娘這次吧……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的錯!當年夫人待姨娘甚好,兩人情同姐妹,都是老奴,老奴從中挑撥!才讓姨娘心性大變,才害了夫人!姑娘,姑娘,您殺了老奴,饒了姨娘吧!」

    謝葭腳下一頓:「你說什麼?」

    黎婆婆老淚縱橫:「是老奴,豬油蒙了心啊,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也想要她出人頭地……」

    謝葭敏銳地抓到了重點:「你是說,你是劉冬兒的生母【念春閨092文字手打內容】!」

    她在府裡為奴幾十年,到如今竟是從來沒有聽人提起此事!

    黎婆婆老眼昏花,絮絮叨叨,跪在地上,白髮蕭索:「老奴年輕的時候就被丈夫賣了,拉扯著女兒過活……後來冬兒在元娘面前得寵,日子才漸漸好了些,又跟著冬兒一起到了公爵府。元娘做了掌家夫人,冬兒也得侯爺寵愛,老奴,老奴收了別人的好處,害死了人!誰成想,那家人竟然是蕭皇后娘家的下人啊!」

    「他們找上門來,揚言要鬧到侯爺面前去。冬兒不能看著老奴死啊!這才做了他們的線人……這才聽他們的話害了夫人和大少爺。都是老奴,被富貴迷了眼,時常在她耳邊絮叨著,她才變成今天這樣……」

    「姑娘,都是老奴不好,您若是要殺,殺了老奴就是了,留她一命吧……」

    說話的功夫,還留在產房裡的阮師父推開了門,平靜地道:「夫人,劉氏產後血崩,已經亡故了。」

    黎婆婆哭聲一頓,然後哭喊了一聲「蒼天哪」,就昏死了過去。

    夜色正濃。

    半晌,謝葭長歎了一聲,道:「叫人來給她清理乾淨,就按姨娘的規格葬了。沁心園的下人,連夜遣了出去,一個不剩。」

    「那兩個產婆,先關起來。」

    「是。」

    謝葭終於還是轉身走了。身邊跟著的下人,也只有知畫還敢出聲。

    「姑娘,您也累著了,回去好好休息。也莫多想。」

    謝葭點了點頭,道:「嗯。」

    回到蒹葭樓,她就遣退了下人,想著心事,上了樓。

    剛推開暖間的門,黑暗中人影一閃,她警鈴大作。

    結果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摀住了嘴。

    「別叫!我是翻牆進來的!」

    是秦子騫!他怎麼來了!

    「不叫?」

    謝葭連忙點點頭。

    秦子騫這才放開了對她的鉗制。往後退了一步,謝葭連忙去點了蠟燭,回頭一看,發現他臉色蒼白地靠在門上,手裡捂著自己的腹部,竟然有大片血跡【念春閨092文字手打內容】!

    謝葭大驚:「你,你這是怎麼了!」

    正在這時候,外面陡然燈火通明。

    阮師父有些嚴厲的聲音隱隱傳來:「放肆!我衛氏將軍夫人休息之地,豈是你等可硬闖的!」

    對方又說了什麼,似乎是在好言相勸。

    阮師父便道:「我衛府武婢成群,一直拱衛蒹葭樓,哪裡有什麼刺客!爾等休要再多言,快快去搜尋刺客,莫讓府裡其他人受驚!」

    外面漸漸平息了下去。

    謝葭明白過來:「大郎……你先坐下。」

    阮師父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闖進來了?是有心包庇吧。只是不知道是為了謝葭的名節,還是別的了。

    少頃,阮師父果然帶著人來敲門。謝葭開了門放她們進來,然後冷靜地站在一邊,看她們給秦子騫包紮。

    秦子騫傷在腰腹,明顯是劍傷,幸而不算深,很快就止住了血,上了藥,纏上了紗布。他微微有些不自在,一包紮好傷口,就把外套披上了。

    「你要怎麼出去?」謝葭問。

    秦子騫看向阮師父。

    阮師父面上也有難色,道:「大公子怎麼這樣莽撞,跑到蒹葭樓來了!」

    秦子騫尷尬地道:「只是選了一家內院跳了進來,並不知道就是公爵府。」

    不過既然進來了,又驚動了家丁,別無去處,只好冒險來了蒹葭樓。

    「現在外面戒嚴,你要怎麼出去?」謝葭執拗地問這個問題。

    秦子騫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道:「成,我這就走!就算在蒹葭樓門口被亂箭射死,也是死在你衛夫人的閨房門口!」

    言罷,負氣站起來就想走。可是明顯站都站不穩,又被阮師父她們扶住。

    謝葭無奈地道:「賭什麼氣,你這個樣子,能出得去嗎。說的英雄好漢,真等被人射死在我門口,還不是竊玉偷香的臭狗熊一頭!」

    言罷轉向阮師父,道:「阮師父,樓下的下人,沒有驚動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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