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奶奶要來了 文 / 寶寶淳
這房子蓋得不錯，是青磚的，砌得也非常的整齊，可比她這幾天住的那個泥築房子強多了，又寬敞又亮堂。這個，就是這個叫阿喜的祖屋嗎？看這房子的樣子，家境應該不差啊。不過，為什麼阿喜一家會搬出去另住呢？起先她還以為，沒有爺爺奶奶了或者早就已經分家了呢，沒想到，至少奶奶是還健在的，而且還沒有分家。
她以前看過一些古代言情，還一直以為不分家的人便必須得住在一起呢，看來也並非如此啊。真好，她可以現場直播聽場分家「秀」了。
「現在我老婆子也老了，也不想整天在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辛苦了，乾脆將家分了得了，我也安心地享受天倫之樂了，你們三兄弟，有什麼意見沒有？」一個似乎有些老氣的女聲說。哦，這個大概就是阿喜的奶奶吧。
阿雅現在並沒有將自己當成是阿喜。這個「時空旅遊」，來得太快太突然，她完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便似乎是「唰」的一聲便來了。而且，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唰」地一聲又走了呢？所以，她完全地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旁觀者，就好像是在旅遊觀光看民俗表演，或者是在看電視時的那種旁觀的心態，在看待周圍的一切。
奶奶既然還在，那爺爺呢？爺爺還在不在？阿雅很好奇，光聽聲音還是不夠痛快啊，她又聽不慣廣播……她可是看電視長大的沙發土豆。不行，怎麼也要找個地方偷偷地看看。
阿雅想起古裝片裡面用得最濫的一個情節來，似乎就是用手沾點口水，將窗戶紙捅個洞，然後就從洞裡面偷偷的看。如果哪部古裝片沒有這個細節，那一定不是古裝片了，至少不是中國導演拍的古裝片。
阿雅找了找，果真讓她找到了一張小小的窗戶。她有些興奮，看看手指，有些髒了，剛才藏來藏去地，一不小心，手便蹭得沾了些灰。阿雅看看衣服，還算乾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確實看不到灰了，才沾了點口水，去捅那窗戶紙。
咦，沒有破。阿雅有點鬱悶，又捅了捅，還是沒有破。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用的力氣太小了？阿雅使勁一戳，差點飆淚，好痛啊！指甲都折了！
這是什麼窗戶啊，為什麼糊的紙又厚又硬？
阿雅對著手指頭又是吹又是揉，好容易沒那麼疼了，於是再找能夠偷看到屋裡面情形的地方。窗戶紙她是不敢再去玩了，這玩意雖然沒有玻璃透亮，可是也不像古裝片裡面那樣弱不禁風，手指一點就是一個洞……話說，要真是那樣容易破，糊它幹嘛？風一大點不就破了，那還有什麼用處啊？難道糊它就只是為了擋光？
其實是阿雅自己不知道，這窗戶紙都是特製的紙，而且要用漿糊貼上十幾層，才會用來糊窗戶，當然是很結實的，而且，也並非真的不能戳破，可是這也是有技巧的，要先用口水潤濕，慢慢地讓口水透過去，再去戳，才能捅個洞出來。那紙還幹幹的沒有潤透的時候，就去用力戳，手指當然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阿雅順著牆轉悠，一直轉到了正門前，還隔堂屋大門十幾米遠，她就聽到了那裡面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看來，這次分家不怎麼順利啊。阿雅心裡面癢極了，恨不得現在就跑到堂屋裡面去，好好看看眾人的嘴臉，一定比電視劇更精彩。
可惜，剛才那個少年明明看到了她都不叫她，可見她是不適合進去的。所以阿雅慢慢地向正門靠近，幸好這附近都沒有人……這裡是王家的祖屋，估計該進去的人，都已經在屋裡面了吧。而不能進去的，自然也不會來瞧這個熱鬧，只有她是個例外。
「就這樣說定了，百畝地，你們三家，一家分二十畝，剩下四十畝，我與你們老母也要吃飯穿衣的。等我們不在了，那時候自然會再分的。」一個很威嚴的聲音說，這個大概就是阿喜的爺爺吧。哇，有一百畝地啊，那也不算少了，是個小地主吧？不錯不錯。完全沒有什麼概念的阿雅在那裡yy著。她甚至連王家的一百畝地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
她完全是用後世的觀念來分析現在的情況，而且還是後世的城市人的觀念。在城裡人看來，百多平方的房子就很大了，那一百畝地……得多大啊？就是二十畝，那也是很了不起了。卻完全沒有想到，在生產力低下的這個時候，二十畝地……要養活一家人，其實是很不容易的。
「爹，這樣不好吧，我家人口多啊，二十畝不夠啊……」一個有些油滑的聲音說，聽這聲音，年紀也不輕了，阿雅越發好奇，想看看屋裡面的情形，好將聲音與人掛起鉤來，「我家半大小子就有三個，吃穿嚼用花費都大著呢，您都這樣大年紀了，也做不動了，地多分我一些吧？」
這到底是誰啊，膽子真大啊。阿雅聽得津津有味，努力想將頭探進去一些，但又怕被發現，導致聽都沒得聽，只好強行忍住。偶爾從門邊偷偷看一眼，卻是什麼也看不到。堂屋比她想像中的要大一些，人都在裡面。
「你爹若不分你地，你是不是一家都得餓死！」剛才那個威嚴的聲音發話了，好像很氣憤的樣子，「當年我年紀輕輕，帶著你奶做的乾糧，獨身一個人去外面闖世界，掙下了若大一份家業來留給你們，可是你們呢？沒有你爹分你地，你就會餓死不成？我現在就真的一畝地也不分給你，你明天會不會餓死？！」
那聲音又得跟打雷似的，躲在外面的阿雅還覺得震得耳朵疼，裡面的人的情況便可想而知，一時屋裡面寂靜了，沒有人吭氣。
這老人家有魄力！阿雅悄悄豎起大拇指，年輕的時候一定不是個一般人！而且聽他話裡面的意思，他年輕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在外面闖蕩回了，結果回鄉卻置辦了這樣大的一份家業，那可真是了不起。阿喜這爺爺，是個人物啊！
「你若不提當年還好點。」那個老氣的女聲又說話了，是阿喜的奶奶，「你們既然已經說定了，那我也有一個意見，要跟你們說說看，我想跟老二世安一起住。」
老太太的話不亞於在人堆裡點起了一個炮仗，一下子將眾人都炸暈了，半天沒有人說話。剛才老爺子說完話沒有人吭氣，那是被老爺子嚇得，現在老太太說完話了一樣沒有人接口，那是被驚到了。
啥，說啥？老爺子還在呢，老太太要跟老二住？這是要跟老頭子分家？
而且老太太一向不是跟老二媳婦關係緊張麼？不然老二一家為什麼會從祖屋搬出去住？老太太不是腦筋糊塗了吧？
雖說老太太與老爺子一樣關係不好，成天看見老爺子都是臉一揪揪的，眼白一翻一翻的，可是……現在最大的孫子都要成親了，她這突然鬧這一出，為的是哪般啊？
阿雅聽得有意思極了。這個老太太還要跟老二一起住，不跟老頭子一起住呢，太有意思了。這個老太太，不錯，有個性！她喜歡！
「不許！」待老爺子反應過來，馬上大聲說。開玩笑，身子都半截埋土裡的人了，還來玩這一出，她不嫌丟人他還嫌丟人呢！
「不許也得許！」老太太卻是跟老頭子卯上了，大聲說，「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自己不記得了嗎？還出外闖蕩……你怎麼闖蕩的啊？要我說給孩子們聽聽嗎？啊？這麼多年了，我也這麼熬過來了，可是現在這個家必須分，而且我必須與老二在一起！你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氣死我也！」老頭子大嚷一聲，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過了一會，才說，「你若要分到二兒家也行，可是地就不能分二十畝了，只能分十畝，什麼時候你從老二家回來，這十畝地我再給他！如果老二肯同意，我才答應分家！」
在老頭子想來，這樣苛刻的條件，老二是肯定不會答應的了，十畝地，老二還有一個兒子在縣裡上學，花費不小，怎麼養得活家？何況老二媳婦還跟老太太關係那樣僵……要說這老太太也真是，一輩子都這樣別彆扭扭，兒子都跟他生過三個了，還是這個樣子，那個媳婦與她處得來啊？現在她非要貼著老二不鬆手，也不過看著老二還算實誠，以後不會虧待她……
可是她能跟媳婦處得好嗎？就憑她那個古怪脾氣？
所以老頭子很自信，一定能用這個小手段逼得二兒子向他服軟。就算老太婆在強烈要求，可是若無人肯接手，那她也是無法可想的……
「爹，我……」老二果然要開口說話，老頭子一喜，可是老太太更快地開口了：「世全！我問你，你母親現在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明明可以救她，卻是救還不是救？」老太太說話文縐縐的啊？阿雅摸摸臉。農村一個老太太，原來還讀過書的？
水深火熱？老頭子臉一黑，她也太會用詞了吧，她什麼時候水深火熱過啦？他知道她跟他在一起，一直覺得很痛苦，但也不用誇張到這個地步吧？要知道，在村子裡，他算對媳婦很好的啦！從來不打媳婦的！
「娘，我……」老二愣愣地正要說話，老太太又飛快地打斷他：「你不用說那麼多了，你只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救你母親於水深火熱之中？」
「娘，哪有……」老二無奈地很。跟著爹一起怎麼就水深火熱啦？這也太誇張了一點吧。
「可憐我啊……辛辛苦苦帶大孩子啊，給他娶妻生子啊……」老太太開始有腔有調地哭了起來，「他不肯養母親啊……見死不救啊……」
老二頓時一頭青筋爆起，一時頭都被母親唱昏了，一時情急之下，大吼一聲：「娘，別哭了，我養您！」話音還沒落，他就知道他錯了，因為媳婦的眼刀已經「唰唰」地向他飛來。
他無奈地低下了頭。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釘，話既已經出口，又哪裡能收回來？
哇，阿喜奶奶分到老二家了，這老太太真有手段，真爽氣！阿雅聽得裡面的談得似乎差不多了，趕緊起身跑了，一邊跑還一面回味。沒辦法，最近實在是無聊了一點。
老二家……世安……咦，不對啊，老二王世安，不就是阿喜的爹爹嗎？難道……奶奶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