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0章 阿志 文 / 寶寶淳
因為不管是陳世謙還是江易晨，他們年紀都還太小，談談前面的意向還行，但最後簽合同，卻是不行的，畢竟都是小孩子，做生意哪裡能這樣兒戲？所以王世安仍然得抽空去趟縣城，三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再研究研究這事，包括這合同的細節部分。
阿喜知道爹對這個不懂，便也鬧著要去。雖然她也不懂做生意，但怎麼也看過幾個香港商戰片啊，總要好一點。王泓宇也有同樣的擔心，便再三叮囑阿爹，到時一定要叫上他。
王世安有些啼笑皆非。他們家到底誰是當爹的誰是孩子啊！怎麼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地不相信他！還要替他拿主意呢！真是一個個人小鬼大啊！
不過孩子雖然做法可笑，但始終是為了家裡好，王世安到也不是那樣古板的人，非得孩子聽他的，只要孩子說的對，聽聽又怎麼了？便很痛快地答應了。而且他也覺得，兒子就不用說了，從小就會讀書，聰慧得很，做事情的確是比他能幹一些；就連女兒，也還是比他要厲害一些的——雖然她還是個才七歲的黃毛丫頭。
晚去不如早去，現在還可以趁江家的船。於是王世安連東西也沒有收拾，就帶著女兒兒子，跟著江易晨還有陳世謙一起上路了。阿翠與阿輝兩隻小的嘴巴翹得老高，都可以掛起一隻夜壺了，可是王世安卻堅決不同意帶他們上城裡去。
所以等船都走老遠了。阿翠與阿輝還在那裡哭哭啼啼的。阿爹帶著哥哥姐姐一起去城裡都不帶他們……又不是走山路，是坐船耶……阿爹好過分哦……
「你們哭什麼啊。」村裡另一個小孩子過來說，這是村長家的小孫子。叫王翼成，村長最喜歡看《三國演義》了，裡面的大將他最欣賞的是猛將張飛，所以給孫子起名也用了這個字。雖然後世考古學家考據說張飛其實是字益德而不是翼德，可是現在的村長他不知道哇！
「你走開！」阿翠厭惡地看了眼王翼成那都快流到嘴巴裡面的黃鼻涕，只覺得太噁心了。不想他靠近自己三尺範圍之內。
「這是你家的地嗎？」王翼成大聲地吸了一下鼻涕，呼嚕一聲大力地將鼻涕吸了回去，說，「這條河是村裡的。誰都可以在這裡走，你才不能趕我呢！」
阿翠恨恨地朝他丟了一個白眼，拉著弟弟就要走。
阿輝卻跟王翼成說話：「成哥哥，你去過城裡嗎？」他的眼睛還紅紅的，像只小兔子一樣，眼巴巴地盯著王翼成。
王翼成高高地抬起頭：「當然去過！城裡面可好玩了，好多好多的人，好多好多的吃的！冰糖葫蘆最好吃！」一不小心，鼻涕又流了出來，差點到了嘴裡。趕緊又大力吸進去。
冰糖葫蘆！王泓輝的口水迅速分沁，他完全顧不上那鼻涕了——再說他是男孩子，本來也沒有女孩子那樣講究。他問王翼成：「成哥哥，那冰糖葫蘆是什麼味道啊？」用冰糖做的葫蘆？一定很甜吧？
「不要跟他說話！」阿翠厭惡地瞥了王翼成一眼，「他根本沒去過城裡！他也沒有吃過冰糖葫蘆！」臭鼻涕佬去過城裡？吃過什麼葫蘆？她才不信呢！
「你才沒去過呢！」王翼成急了，「我去過，我還吃了好多東西！你哥哥姐姐都去縣城，也不給你們帶吃的！」
這句話惹著阿翠了，她大聲哭了起來。本來這段時間。家裡人去城裡的頻率不低，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想過，給這兩個小的帶些零嘴什麼的。王泓宇是買過一回小點心的，可是上次卻扔了。至於阿喜，她都26歲了，自然想不起小孩子愛吃的小東西。而她愛吃的東西，這裡又不見得有賣，一時便疏忽了。而王世安……阿喜從來不叫吃零嘴，他自然也就忘記兩個更小的了。
「一個好哭佬！」王翼成撇撇嘴，「我聽說上次你哥哥還給水生他帶吃的了，你沒吃著？」城裡賣的小點心呢，很好吃的啊……他也好想吃哦……
「你胡說！」阿翠罵道，「我哥才不會給水生帶吃的呢！他是秦沒臉皮生的！我哥才不會喜歡他呢！」
「村裡大人都在說！」王翼成急了，「我是聽村裡張大嬸跟我娘說的！很多人都看到了！是你哥從城裡買的小點心，很好吃的，村裡沒有的！」
「我也要吃點心！」阿輝也哭了起來。哥哥買了小點心，竟然不給他吃給別人吃，太讓他受打擊了。
最後，兩個小的都哭了個不可開獎，王翼成覺得怪沒有意思的，就自己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恨恨地說：「愛哭佬！難怪你哥哥不給你們買東西吃！哭泣包，誰喜歡！」
兩個小傢伙一直哭到肚子餓了，才想起回家，便牽著手，哭哭啼啼地回了家中。
王張氏正在廚房裡忙著，王周氏見兩個小孫哭得跟小花貓一樣地回來了，大驚，問他們：「誰打你們了？快告訴奶奶！」這樣小的孩子也有人欺負？太過分了一點吧？王周氏挽起袖子就要去問個明白。
「我要吃點心！」王周氏一問，又將阿輝惹哭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周氏聽著他們哭，又說不清，就有些頭大。這個時候的小孩子，哭起來是最鬧人的，聲音又大，吵死個人。
「成哥哥……點心……水生……」阿輝斷斷續續地說著，仍然哭個沒停。
王張氏在廚房聽得兩個孩子哭，探頭出來看了一眼，看見婆婆正在處理，就去忙自己的去了。哪有小孩子不哭鬧的，婆婆也太當回事了。
「到底怎麼了。阿翠，你來說。」王周氏問大了一歲的阿翠。
阿翠已經五歲了。到底人大些，口齒清楚些。說了半天，王周氏終於聽懂了，原來他們倆個聽村長家那小孫子說，王泓宇回來買了點心，不給他們吃，送給了水生吃。
怎麼可能呢！王泓宇怎麼會送點心給水生！王周氏想到那天秦氏搶肉的那個樣子。就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是假的。
「你們兩個小傻子！」王周氏輕罵道，「人家故意逗你們玩，你們也信！你哥哥怎麼會把好吃的給水生也不給你們？誰才是他弟弟妹妹啊？」
「我們。」阿翠與阿輝兩個小的抽答答地說。
「所以啊，阿成是騙你們的！不要信他！瞧你們白白哭了一場！」王周氏點了他們兩個的小腦袋。真是兩個小傻瓜！別人隨便說說就信了。
兩個小的這個時候才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被人耍了？決定等吃過飯後，一定要去找王翼成的麻煩。就算他們兩個打不贏比他們大一些的王翼成，不是還有四哥嘛？四哥一定會幫他們忙打王翼成的！
吃過飯，阿翠與阿輝果然到了祖屋去找王泓志。王泓志正在家裡陪著娘親與妹妹分線。因為生活所迫，王江氏不得不整天繡花，才能勉強養活自己與兩個孩子。還好公公看她可憐，有時候會叫她幫忙做飯，便一起吃飯了。
王江氏看見阿翠與阿輝，便趕緊叫阿志與阿梅一起跟他們玩去。阿志沒有親兄弟，要跟堂兄弟處好了。以後長大了也能多個依靠。大房的那幾個是靠不上了，但二房的卻還不錯，上次阿喜也肯幫她的忙。
阿志雖然是家中長子，但畢竟只是一個才十歲的少年，本來每天跟著娘分線，就已經很拘著他的性子了，現在二伯家孩子來找他玩，雖然不想跟比他小這麼多的孩子一起玩，但娘吩咐下來。也不得不依從。只是想著，等會帶著他們倆個去的他玩得好的那幾個小子去。
阿梅卻不願意，她輕聲說：「我幫娘一起繡花。」阿梅非常的早熟，早就知道家中境況不同別人家，如果自己不努力，就有可能要餓肚子——就是現在這樣艱苦，好不容易攢些錢也攢不住！隔幾天，爹就回家翻一次，而不管娘將錢放在哪裡，最後也能被他翻走！如果娘不肯給，他就打人！可是如果不努力，他們就要餓肚子了……
這樣的爹怎麼不死掉呢？阿梅心中隱隱地想。她才6歲，可是她卻是很認真地開始考慮起，如果爹死掉了，會對她的生活產生的影響來。
如果爹死掉了，以後會怎麼樣？以後賣蠟的錢，就不會再有人搶走了，娘跟她就不用這樣辛苦的繡花來謀生了；如果爹死掉了，繡花的錢就能攢住，攢多了，她還可以讓娘給她買點零嘴吃……如果爹死掉了的話……
可是爹要怎麼才會死掉？6歲的阿梅，一邊低頭繡著花，一邊很認真地開始考慮起來。
阿志帶著阿翠與阿輝出了祖屋，兩個小的就跟他說明來言了：是請他去幫忙打架的，要去打阿成。
打阿成？王泓志有些吃驚。阿成今年已經8歲了，長得又黑又壯，雖然鼻子下面老是淌著鼻涕，可是也不是兩個小的能打得過的。可是，他們為什麼想要打阿成？
待聽了阿翠與阿輝說的那些事，阿志啼笑皆非。就為了這事？人家也沒有欺負他們，不過是將聽來的事告訴他們罷了——自己上當了哭了，卻怪在別人身上！
這小孩子真沒有意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阿志覺得很無聊，當然不會聽他們的去打架，去打這樣的糊塗架，便哄他們說，一定幫他們打架，不過現在阿成多半在別處玩，不如到處去找找，找到了問清楚，看到底是誰讓他騙他們的。
阿翠與阿輝年紀小，容易哄，便答應了，高高興興地跟著四哥走。
於是阿志便帶著兩個小的，去他最喜歡玩的地方——小河邊。小河邊可以摸魚摸蝦。要是運氣好，摸上幾條巴掌長的小魚，那晚上就能熬個魚湯喝了。
只是魚兒也狡猾得很，很難摸到。像村中有些人家條件較好的，小孩子會偷偷從家裡偷點剩飯出來，泡在缺了口的罐子裡，沉到水裡，過上一陣再提出來，裡面就有好些小魚了。這些小魚太小，不一定能吃，可是他們能撈到而別人撈不到，這便成了一種炫耀的資本了。
他每次看到的時候，都羨慕得要命。可是他家的飯尚不夠填肚子的，哪裡能有多的讓他來摸魚？可是捋起褲腳站在河邊，有時候半天也逮不住一條魚。
又來到小河邊，果然熱鬧得很，很多小孩子在那摸魚，幾個小姑娘便聚在旁邊，看著男孩子們玩。如果有人摸到魚了，就幫忙拍掌，那摸到魚的男孩子就更得意了。
阿志一看到魚，就將阿翠與阿輝忘掉了。他趕緊捋起褲腳，就下到水裡，去摸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