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8章 幫工 文 / 寶寶淳
王世安看著王世全走了，沉著臉又爬上了酒爐，繼續鏟糧食。他沒想到大哥真是鐵了心啊，他已經開這樣的大口了，也要搬——大哥是擺明了知道他不能拿他怎麼樣吧？
怎麼一個個都這樣！還好，他只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要是再來些堂兄表弟什麼的，可真是沒有辦法了……難怪多少人家，就死刨著那幾畝地，什麼生意都不做。確實，做生意真是傷人腦筋，只要有這樣幾個親戚，那還做得了什麼？
只是女兒……肯定又得不高興了吧……王世安不放心地看了女兒一眼，卻見她在那裡愉快的哼著歌……咦，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還以為這錢能跟大伯收回來？到底還是小孩子，想事情想不遠啊。王世安看著女兒的樣子，臉上終於露出一點溫情。
這天白天全家累死累活忙了一整天，用了七石糧食，一共釀了五百多斤酒，比昨天好多倍，而且因為村裡該打酒的人家昨天都已經打過了，所以今天的酒，全部都在這裡，沒有一家來打酒的。阿喜一家人都忙著將它們混合好後，分裝到小罈子裡，一個個累得要死要活的，連阿翠與阿輝都在一旁幫了不少的忙，不停地拿東遞西的。
到後來，出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罈子倒還有，院子裡的空罈子還碼得老高的，可是堂屋擺不下了。
全家人便都看著阿喜。這個問題，除了阿喜，誰也沒有辦法。
阿喜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在酒罈子旁邊走了一圈——只要是她的手摸到的罈子，就全部消失了。
阿翠與阿輝便高興得直蹦，拍著手嚷道：「姐變法術！姐變法術！」好神奇啊！雖然看姐姐變過很多回了，可是每回，兩個小不點都非常的興奮。姐姐會仙術呢！好了不起！
王張氏便趕緊將兩個小孩子拉過來，讓他們小點聲說，又囑咐他們不能出去亂說。兩個小的趕緊答應，頭點得跟雞啄米一樣。
家裡人歇了口氣。繼續忙碌。直到月亮已經高高昇起，才終於將所有的酒罈子都密封好。
「這不行，這太累了。」阿喜大呼吃不消，跟他爹出主意，「爹，這酒越釀越多，這活也越來越多。家裡幾個人根本就忙不過來——這樣會真的會累死人的！不如請幾個幫手呀。」反正其它的事情，跟普通釀酒是一樣的，也不用瞞人，只要最後添加酒靈果的這道手續，不被人看到就行了。
王世安思考一陣，覺得這活也確實太多了一點……就連他老娘都跟著忙了一天。媳婦也忙碌了整天，現在都這麼晚了，他們都可以休息了。可是媳婦還要去廚房做飯……如果以後釀的酒再多點，豈不是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行，那就請兩個人。」王世安說。「我去跟你娘商量商量，看到底請誰。」
涉及到請人，就有很多的事情，如請什麼樣的人，開出什麼樣的工價，什麼時辰來上工，什麼時候走，包不包飯……之類的，很麻煩的，當然要好好合計一下才行。
王世安兩口子都是厚道人。雖然說是請人，可是卻又一心為別人著想，怕耽誤人家吃早飯，又怕人家裡吃不上午飯，還有顧不上家什麼的……一大堆，好在阿喜在一旁提醒。告訴他們，竟然來做工，家裡就會安排好的，這個不用自己家擔心。最後定下來，就請兩個手腳麻利些的壯年婦女，因為如果請壯勞力，那工錢要高一些，反正除了鏟糧食與鏟酒糟，其它事情也並非非男人不可，這兩件事情，王世安便決定自己來做。好在現在正是農閒的時候，蠟早已經收完，給樹上肥的事情前段時間也都做完了，村中很多人家婦女在家沒事，也就洗洗衣裳做做飯，其餘時間就在村裡閒逛著，說說閒話，最多納個鞋底什麼的。所以要請人的話，還是挺容易的。
王氏夫妻又考慮到酒坊裡活計辛苦，一天工錢出價十二文，要請兩個幫工，消息傳出來，頓時來了好些人，都來報名。農村人，只要手腳勤快些，不遇到刮地太厲害的當官的，吃的飯還是不會缺的，缺的是活錢。每天十二文，雖然有些辛苦，但還包頓飯啊！實在是合算不過！如果閒在家裡，那是一文錢也賺不到的，反正閒著也是白閒著，不如去幹點活……十二文的工錢，已經著實不算低了。
阿喜看著有些頭皮發麻。當時與爹娘一起訂工錢時，她以為十二文，不過才合後世六塊錢，這點錢，要在後世，連根毛也請不到，還有些擔心會不會太少請不到人……沒想到現在卻這麼多人爭著來報名。小山村到底窮成了什麼樣子，阿喜是越來越有體會了。
王張氏便挑了兩個平時與她關係不錯又手腳麻利做事不賴別人兼少口舌的婦女，稍微交待了一下，那兩個婦女就開始利索的忙了起來。都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真正需要技術的地方，都有王世安呢。
這兩個婦女，一個便是曾經與阿喜一起上過集市的柳氏，身體相當壯實，別一個娘家姓文，平常人稱為文氏。可別看她姓文，但一長得不文靜，肥肥敦敦的，二做事也不文靜，風風火火的，是個非常爽快的一個人。
兩個婦女一邊幹活，一邊還大聲說著話，與張氏聊著天，訴說村子裡最近的一些新聞。有了人幫忙，阿喜一家的壓力頓時小了，於是阿喜便也有了閒心，聽她們聊天，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趣事。不過雖然說的是閒話，可是柳氏與文氏兩人卻很少去說別人的陰私。
有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那邊剛好便是三個女人，非常熱鬧的一台戲，阿喜聽得津津有味。
文氏說：「老二家的，你聽說了沒有，昨天秦氏家出的事？」
「什麼事啊？」張氏抬頭看著文氏。
文氏正要說，卻又忍不住笑了，笑了好一陣，只等得阿喜都不耐煩了。心道，怎麼有這樣的人，專門吊人胃口？半天了什麼事情也不說。
秦氏家裡會有什麼事？是哥哥的佈置開始有效果了吧？阿喜非常期待起來。
「聽說啊，昨天晚上。你家那位小叔子，拿出罈酒正要喝呢，都給秦家那個小妮子砸了！」文氏說。
「啊，」張氏臉上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來，「怎麼砸了？那個……菱香是吧，才多大啊，這樣厲害？」
「誰不是這麼說呢！」文氏說。「才8歲啊，就這樣厲害了，等到長大了，估計不比她娘差！真是有……母什麼有女。」文氏說。幾個人便都嘖嘖稱奇。對鄉下人而言，酒可是個奢侈東西，秦氏那個王菱香，這樣貴的東西，說砸就砸。毫不手軟，可見當真是個狠角色啊。
阿喜歎息一聲，文氏真不是個講故事的好手。多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從她嘴裡出來，咋就變得這樣平淡呢？虧她自己還樂得不行。
「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柳氏說，「那個丫頭就是厲害，聽說你家世文在她家，經常是連菜都吃不著的，凡是有好菜，那小妮子就全倒在自己碗裡，然後再給弟弟、秦氏分一點，你家世文是一點也撈不著的。」這樣也呆得下去。真不知道王世文是不是中邪了？
啊？還有這事？張氏張大了嘴，阿喜也張大了嘴。秦氏的厲害，她是見識過的，還專門跑到她家來搶肉……只是沒想到那個還沒有見過面的菱香小姑娘也是如此的厲害。可是比紅樓夢裡面那個叫香菱的女子要厲害得多了。倒菜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文氏這句話，還是用得不錯的。雖然沒說全。
「秦氏也不給說說？」張氏不可思議地問。世文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對她家，卻是貼心貼意的，自己兒子女兒都不顧了，卻拿著錢養著那兩個拖油瓶……沒想到在那家裡，卻連口好菜也吃不著？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意思？為什麼不回家啊？
「怎麼會說！那邊是她親女兒，要是你，你會說麼？」柳氏斜眼問張氏。
張氏搖搖頭：「我不會做這種事。」再苦再累，也會帶大幾個孩子，但不會用這樣的方法去養孩子。名聲多難聽啊！以後女兒還要不要出嫁，兒子還要不要娶妻？
「那是你能吃苦，你看秦氏像個能吃苦的人嗎？」柳氏鄙視地說，「我可是聽說了，她知道你們家條件好了之後，多少次攛掇世文來你家打秋風……你家世文別的不好吧，對自己哥哥還是不錯的，硬是沒有來過。」
哪裡沒有來過，前天不就又吃又喝還帶走了一罈酒嗎？咦，剛才文氏說的，就是這罈酒被那個菱香砸了吧？那三叔豈不是沒撈著喝？
這個三叔也真有意思，自己的親生兒女不去養，偏偏去養別人的——可是別人還不念他的好，瞧瞧對他的什麼態度啊？怎麼就這樣沒骨氣呢，非得呆那秦氏那裡幹嘛？她也沒有覺得秦氏有多漂亮啊？要是她，早就回家了！自己家裡，哪裡用受這樣的氣！
「世文……唉！」張氏也搖搖頭。對這個小叔子，她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他爹為這打過他多少頓了，他娘為這罵過他多少回了，世安也勸過，她也勸過，苦口婆心的，道理都掰得細細地講給他聽，可是他一直就是左耳進右耳出的，一點效果也沒有，能怎麼辦？他那樣大一個人了，總不能把他捆在家裡吧？只是苦了阿志跟阿香兩個孩子還有江氏了。
「江氏……也是命苦。」文氏沉吟半晌，搖搖頭說。但凡是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是很可憐的。更何況江氏辛辛苦苦賺點錢，都被王世文拿去養那家賤人，就更可憐了。
「江氏是自己太沒用了。」柳氏則有不同意見，「秦氏這些年好上的男人可不止一個王世文，可是為什麼那些男人卻跟她好不長久呢？因為拿不出錢唄！家裡婆娘將錢管得死死的，男人沒有錢，秦氏難道還會肯倒貼……」
張氏噓了一聲，指了指旁邊忙碌的阿喜，柳氏趕緊將聲音降低了些，在那裡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