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73章 長處與短處 文 / 寶寶淳
原來哥哥是個天才啊。阿喜有些發愣。看來，她對這個時代的認識，還是有些不夠啊。不過顧管事對她的這番解釋，總算是讓她放下心來。既然年紀太小考不上是很正常的，那她也不用太擔心江大哥了。只是，江大哥現在回家了沒有？
「已經回來了。」顧管事說，「他在我們的前面走的，最遲昨天應該就到家了。我們等會兒要進一趟城，給縣裡書院報一下喜，老爺說過，宇哥兒是縣書院培養出來的，理應好好謝謝他們。」
「哎呀，這個可不敢。」王世安趕緊接口道，「這個就算是要感謝，也應該是我們來感謝，怎麼敢讓你們破費呢，這一年，阿宇在你們周家又是吃又是住的，你們還給他添衣裳，什麼都不用我們操心，我們就很不好意思了，哪裡還敢讓你們再破費……」
「王老爺，你真是客氣了。老爺是您的親舅舅，您這樣客氣，老爺會傷心的。」顧管事非常的會說話，好言好語撫下了王世安激動的心情，然後接著說，「您先忙，小的還要去看一看姑奶奶，然後就要進城裡了，王老爺您先自己忙，等明天小的回來了，再去看您家的茶園啊。」
「哪裡是什麼茶園，只是幾棵茶樹罷了。」王世安趕緊起身，將這幾人送出門，道，「你要是喜歡，就挖幾棵走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這茶樹今年產的茶葉，阿喜費了很大的功夫炒的，看相倒是不錯了，可是老太太現在有周家送的茶葉喝，所以專門囑咐他了，以後不要再炒這個了，阿喜年紀還小，也不要讓她太累著。王世安當然答應了。
「那敢情好。那我就先謝謝您了。」顧管事說著，跟王世安道別，幾人拿著要送姑奶奶周氏的禮品，向王家祖屋走去。
「爹。我想去看看江大哥。」阿喜說。江易晨對王家極好，現在江大哥沒有考上，她既然知道了，當然要去看看。而父親出面，就不太合適了，他畢竟是長輩，不好專門去看一個落榜的後生。所以說起來，還是自己出面最好了，平輩嘛。
「也行，一會兒你去跟周家的人說上一聲，進城的時候，把你捎上。」王世安說，「我先去準備一些禮物。」
阿喜跟著周家的船到了縣城。其實以前村人都說，從村裡坐船。要一個白天才能到縣城，其實那都是指的村裡的那種撐篙的小船，現在不一樣了。周家的船是快船，所以雖然是下午了才出發，可是在天黑前，也已經趕到了。這種快船果然不愧叫做快船，速度就是快啊。
到了江家，見到了江易晨，出乎阿喜的預料，江易晨竟然一點也不頹廢，他的樣子好像好得很哪。
「江大哥，你還好吧？」阿喜有些搞不清楚。江易晨現在這個樣子，是特地裝出來給她看的，還是真的就一點也不傷心？怎麼說也讀了幾年書了，沒考上，真的一點也不傷心嗎？
「我當然好了。」江易晨倒是真的很想得開，說。「這次考完我也算是明白了，阿喜，我就真的不是個讀書的料。以前家裡人老覺得我讀書不錯，那是因為江家實在沒有一個人能讀進去書的，我這個還算能讀書的，就顯得很厲害一樣。其實啊，什麼都不是。」
「沒有，江大哥，」阿喜聽著江易晨頗有些自暴自棄的味道，急了，忙道，「我打聽過了，本來這考秀才就不是那麼容易的，很多從考到鬍子都花白了也沒考上呢。江大哥，你今年才十七歲啊，急什麼呢？時間還多著呢！」
「呵呵，阿喜你是說，我要考到鬍子都白了才能考個秀才嗎？」江易晨故意逗他。
「不跟你玩了，人家替你著急，你還這樣逗人玩。」阿喜被江易晨氣著了，她哪裡是那個意思！
「好了好了，你不用勸我，難道這個道理我也不懂嗎？」江易晨這下子是真正地笑了，「不管怎麼說，秀才我還是要考一個的，以後做起生意來也方便。」
「你以後要做生意嗎？」阿喜有些疑慮地問。
「當然了，江家雖然不是多有錢，比不上那個什麼胡家周家的，卻也是祖宗留下來的基業，不能讓那些不孝子們毀掉了。我做為江家嫡長孫，當然這個家業已經是要交到我手上的。」江易晨很肯定地說著。
「可是如果你能當官，不比做生意好嗎？」就像周家一樣，周家三舅舅在外做官，家裡人人說起來都是非常的尊敬的，同時也能保護家中的產業。
「唉，讀書吧，我確實不是這塊料。」江易晨搖搖頭，「我跟爺爺已經商量好了，再讀兩年，下一科考試，不管怎麼樣，也要考個秀才出來。然後有了這個功名，就回家做生意。這個生意，還非得是我才行。你是不清楚我家裡其他人，真要將這生意交給別人，我爺爺也是不放心的。」
「可是……」阿喜還是想說什麼。不是她勢利眼，只看得起當官的，而是這個形勢，不像她前世的時候，看人的成就，看人的錢與勢。這個時代，看人的成就，只看人的勢。錢，只是勢的附加品。
「不是我不想讀書，而是我確實不是讀書的料。」江易晨搖搖頭，道，「陳世謙考上了，你知道嗎？」
「陳大哥？」阿喜這次可真是驚訝極了，陳大哥不是身體不好，一直在家休養的嗎？怎麼去考試了？他那綠豆芽一般又瘦又弱的身體，怎麼受得了那折磨人的三場考試？
「陳世謙因為出生時先天不足，一直在家休養，這麼多年，也沒有學過八股。」江易晨羨慕地說，「可是人家有天分，聽說只在書院學了很短的一段時間，連個名師都沒有，這次就過了，而且成績還不錯，聽說第一場進了前五十名，第二場就進了前二十名，第三場……是第一名，案首。」所以說人比人氣死人，人家一場場考下來，越考越勇，可是自己呢，第一次還不錯，成績中等，而第二場考試，就勉勉強強地才過關，第三場嘛，直接就掛了，根本就沒有過。
可憐自己上了這麼多年學，還比不上人家不到一年的學習效果，這書讀起來，還有什麼意思呢？
要是比做生意的話，他就敢打包票，不管是陳世謙，還是王泓宇，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所以，他為什麼要拿自己的短處去比別人的長處呢？就算不能拿自己的長處去跟別人的短處比，那他也可以拿自己的長處跟別人的長處去比啊！
所以當他得到這個消息後，他就拿定主意了，以後就專門做生意好了，他要當全國最大的商人，這才是他的理想。
阿喜見勸他不過，只好作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只要是他自己想做的，他也做得好，幹嘛非得去做不擅長的事情呢？真要當個國家第一的大商人，那也不是很好嗎？
不過，既然知道了陳世謙也考上了，那就得去恭賀。阿喜便向江易晨提出，想請他帶她一起去。江易晨答應了。
「陳大哥讀書真的很厲害啊。」阿喜跟江易晨坐在馬車裡，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要不江大哥，一會兒你跟他打聽一下，他讀書有什麼秘訣吧。」要是說高考呢，她還真能跟江易晨說些注意事項一二三四五來，不過八股文考試嘛……還是問內行人好了。
「不用，他其實沒有什麼秘訣，」江易晨笑笑，「他的天分就是讀書。不過呢，後面的考試，可能沒有那麼容易了。」這也是他和爺爺兩人討論了很久得出的結論。
「啊，為什麼？」阿喜奇怪地問道。「陳大哥這樣容易就考上了秀才，為什麼後面的考試，會沒這麼容易？」剛才江大哥不還說他的天分就是讀書嗎？
「因為考試這件事，很複雜的。」江易晨說，「不是你做得一手好文章，你就一定能考得上。那個徐文長你認識不？六歲受《大學》，日誦千餘言，書一授數百字，不再目，立誦師聽。十歲仿揚雄《解嘲》作了一篇《釋毀》，指掌之間，萬言可就。就這樣厲害的人物，不也一直考不上舉人？所以，我想我考上個秀才，就算到頭了。而陳世謙嘛……就算秀才不到頭，那個舉人，也會艱難得很。」
徐文長？徐文長阿喜倒是知道的，以前動畫片頻道放過以他為主角的動畫片嘛，就那個賣梨的故事。雖然大至可以推測故事為附會的，但從這點也可以確認，這個徐文長一定是個了不起的文人，那麼多當大官的都沒有故事流傳下來，但這個徐文長卻有，足可見是個聰明人。
可是，她卻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徐文長一直考上不啊。這是為什麼呢，像徐文長這樣著名的人物，不應該是全國人都知道他的大名嗎，為什麼他一次次地考試，考官卻不錄他？難道沒有輿論說說這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