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沉醉 文 / 禾早
韓吟此時心情正好,哪怕討厭那群紈褲打擾了她和慕十三的清靜,也看穿了老鴇的心思,她都懶得惹事計較,同慕十三商量了兩句,便不要人跟在後頭唱曲了,讓那老鴇隨意去接別的生意,不用管他們了。
「可是銀子……」老鴇卻在猶豫,怕韓吟將銀票討要回去。
韓吟無所謂道:「都歸你了,不過這船我還要使,回頭你喚個人守在岸邊吧,我們自會將船還你。」
老鴇頓時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佔了大便宜,喜笑顏開的連聲道謝,然而事情卻不像她想的那樣順利解決了,先前吵鬧的那些紈褲也讓船夫將畫舫撐了過來,瞧見並肩立在船頭,背襯著月色,飄渺脫俗得宛如神仙中人的韓吟和慕十三,他們的眼就有點直。
眼一直,心就動,兼著素日橫行慣了,哪裡有什麼顧忌,這一群紈褲就言三語四的調戲起韓吟來,其中有個男色女色都不忌的,竟然連慕十三都跟著一塊調戲。
結果麼——
結果這群紈褲的下場當然很慘,眼前青影晃得一晃,慕十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們船上,隨後所有出口成穢的人都跟下餃子一樣,噗通噗通掉下了河,被冰冷的河水一激,就哭爹喊娘起來。
想是自小生長在河邊,他們倒還識得水性,緊跟著不但不討饒,還叫囂起來,無非是髒字成篇,順帶著拿自己的身份背景來壓人,還放下豪言,說慕十三絕對見不到明早的日頭。
如果說他們先前調戲韓吟犯了慕十三的忌諱,那麼他們現下大言不慚的判了慕十三的生死就犯了韓吟的忌諱。要比無良,哪裡還有人無良得過韓吟,她當下就亮了兵器,日月輪解成了數不清的鋒利月牙刃,刃刃都貼著這群紈褲的腦袋而過。
這群紈褲被嚇得酒都醒了,連動都不敢動,好容易刀光劍影停了下來,他們三魂七魄回來了一半,才發現自己渾身無傷無痛。但是頭髮!頭髮全都被剃光了!還沒來得及嚎哭呢,韓吟又不知打哪裡捉了一支香來,笑吟吟的讓慕十三替她從水裡提個人起來,要往他們光禿禿的頭頂上燒香疤。
此時此刻,紈褲們才知道自己惹到了煞星,趕著在水裡撲騰求饒,可惜遲了,韓吟一個不拉的,在他們每人頭上點了六個香疤,隨後將他們身上值錢的物事搜得一空。再召了獬豸出來,吩咐獬豸把他們帶到千里外的名剎古寺去,扔在廟門口再回來。
一場鬧騰結束,在場目睹了一切的老鴇等人嚇暈過去一半。不過韓吟手段雖然凌厲,卻沒沾半點血腥,他們不是被她嚇暈的,而是被獬豸給嚇暈的,就剩下那些沒暈的,也已經直了眼。口裡不停的喃喃:「妖怪!有妖怪!」
「怎麼辦?」韓吟快意恩仇完。就天真無邪的望住了慕十三,擺明了打算撂手不管。
嗯,善後的事情當然要扔給他。
慕十三輕笑一聲,從乾坤囊裡取出個小瓷瓶來,傾了瓶裡的藥丸,一人嘴裡塞一顆,這些人就全數暈了過去。
韓吟好奇道:「你給他們吃的是什麼?」
慕十三眼裡閃著點不懷好意的笑:「無意中用忘塵花煉出來的丹藥,吃下以後會忘卻十日之內的事情。等他們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樣好的東西!
韓吟雙眼發亮,盯住了那瓷瓶。
慕十三失笑。輕輕晃了晃瓷瓶,發現還剩了幾丸。就連瓶帶藥都扔給了她,韓吟這才心滿意足的收了起來,隨後這兩個無良的傢伙左看右看,發現早在紈褲們起始鬧事起,周圍的船就遠遠的躲了開去,再沒其他人目睹他們做下的壞事,於是他們對望一眼,很有默契的將這件事忘到了腦後,只讓符兵們將船撐得再遠些,去那僻靜無人的河段。
可惜,十六的觀月夜,河上到處都是畫舫遊船,也有其他人覺得賞月需要幽僻的環境,因此偌大的河面上竟然找不到完全無人的僻靜之處,區別只在於人少還是人多而已。
韓吟方才酣暢淋漓的修理完那些渣滓們,一掃心裡積了三年的殘餘郁氣,情緒特別好,不過煞風景的事情來一回就夠了,她絕對不想再遇第二回,她現下只想同慕十三兩兩相對,暢飲一番,不醉不言歸,因此找不到無人之處,她就有些憤然起來:「怎麼這裡的人都喜歡湊熱鬧呢?」
嗯,她這是把自己撇清在外了,忘了她甚至是從大老遠趕來湊熱鬧的,引得慕十三笑起來,斜睨著她道:「要不,帶你去別的地方?」
他的聲音低沉誘人,帶著點勾引調笑的味道。
韓吟的心跳立刻漏了一拍,還沒答話,就被他伸手摟了腰,帶到了飛劍之上。
御劍飛出去不遠,最多小半個時辰的樣子,韓吟就欣喜的發現慕十三誠不欺人。
從飛劍上望下去,眼前是一片漫無人跡的森林,大大小小無數湖泊點綴其間,間雜著飛瀑流泉,動靜相宜甚有意趣。
湖與湖也是完全不同的,有些清澈淺緩得有如青碧色的凝凍,即便只藉著月色也能一望至底,有些深邃得有如萬年寒潭,偶爾會有孤鶩的影子一掠而過,更顯淒清,還有一些輕籠著薄霧,溶化了月色,飄渺仙靈得疑似不在人間。
「慕十三!」韓吟雀躍起來:「景致這麼好的地方,怎麼從前沒有聽你提起過。」
「忘了。」慕十三微勾了嘴角,從前有那麼多瑣事紛擾,他一時就沒想起來:「現下帶你來也不遲,這地方是我早年發現的,不過我來的次數不多,只在外圍布設了陣法,把這裡的靈氣遮掩了起來。」
一聽他已經劃地佈陣,將此處圈為了己有,韓吟愈發興奮歡喜了,站起來直嚷著:「搬家!我要搬家!」
最好把洞天仙府也搬到這裡來!嗯,不是說赤煉山脈的落星湖不好,而是那地方凶險,景色瞧著也凶險,比不上這裡清靈秀美,只望一眼,便教人胸中俗氣一掃而盡。
「隨你了。」慕十三將她摟回懷裡:「不過拜託你要蹦跳也等落了地再說,摔下去就應了一句話,樂極生悲。」
他御著飛劍,停在了生長著一大片蘆葦的清淺湖邊。韓吟跳下去,驚起蘆葦叢裡棲息的一小群鷗鷺,她驚喜的叫喚起來,歡快的聲音掠過寂靜的湖面,迴盪在夜色裡,久久不息。
那麼清澈的湖水,四野又渺無人跡,韓吟按捺不住的甩了繡鞋,捲了褲腿,將裙角掖在腰間,就那麼一步步淌下了水去。
水底不是淤泥,而是細潔白淨的沙,還夾雜著一些光滑的卵石,更為出人意料的是秋夜的湖水竟然沒有刺骨的冰涼,還帶著點溫溫的暖意,柔緩的蕩過她的腳面,舒暢之極,她不禁又往前淌了幾步,發現湖水也才剛浸過她的膝蓋。
「上來。」身後傳來慕十三的招喚聲。
韓吟回頭一看,卻是他從那蘆葦叢中拖出一條小木船來,推過了她身邊時,伸手一摟,將她摟到了船上。
湖淺,船小,有點晃,驚得韓吟尖叫一聲,返身如同八爪魚一般緊緊的抱住了慕十三,但很快她又暢然的笑了起來,越發覺得這個地方好了,靜謐空闊,最重要的是沒有其他人,即便她肆意瘋顛笑鬧,也不會有驚詫的目光投射而來。
有人云: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眼前有山有林,有水有月,自然也少不了酒,起初韓吟坐在船弦上,雙腿蕩在湖裡踩那月的碎影,慕十三懶懶的倚在船中,兩人一邊談笑風生,一邊傳喝著一壺桂花露。
後來桂花露喝完了,拍開兩壇玫瑰燒,他們興致還高,這次連壺都不要了,直接捧著酒罈喝,不過韓吟量淺先醉,喝著喝著就坐不穩了,好幾回差點要晃到湖裡去,都是慕十三將她救了回來,只是最後一回遇到險況,慕十三伸手急了,船晃得太厲害,直接掀翻起來,兩人就「咕咚」一聲相摟著落下了湖。
好在湖水清淺帶暖,落下去也沒什麼大不了。
慕十三好笑的將她從湖裡拖起來,伸指點住她的額頭道:「早說了喝混酒容易醉,你還不信。」
韓吟本來僅有七分醉意,然而落了水後被拖起來,夜風輕輕那麼一吹,以她修仙的體質來說不冷,但是酒被夜風吹上了頭,她的醉意就有了十分,聽見慕十三說話也不知道反駁了,只顧著揉她進了水的眼睛,隨後暈暈乎乎的揚起臉來,對著他淺淺一笑。
她這一笑,月色都暗淡了光華,慕十三的心也跟著緊快的跳了起來,只瞧見她發如墨染,眼帶秋水,花朵般嬌艷的雙唇上沾著水露,誘人採擷。
他的指尖不覺從她光潔的額頭上打著彎兒一路滑下,擦過她秀長的眉,掠過她暈紅的臉頰,最後點到了她的雙唇上。
韓吟即便已然醉了,也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倏然緊張起來,曖昧的味道濃到了極點,她微張了口,似要言語,不過話還沒有說出來,慕十三那張俊臉就壓了過去,狠狠的噙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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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失誤了,只覺得月夜輕波,遊船畫舫很好,結果忽略了其它,寫著寫著才發現~
唔,換個地圖,不妨礙,嘎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