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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娘子殺人事件(中) 文 / 黑色柳丁

    話說柳丁昨天把戴boss滴「白娘子殺人事件(上)」給發錯鳥~~~o(╯□╰)o~~~剛剛修改完畢,還請見諒~~~

    下面進入兇案現場~~~小林子乃果然和毛利蜀黍一樣素死神轉世喲~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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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戴雨儂

    不其城,端午,清風徐來。

    夕陽如血,從天際傾瀉而下,觸目所及,天地間的一切無不被染成了紅色。

    這種直欲燃燒般的鮮紅,讓馬上的蔡吉怦然心動。

    晚風吹拂下,緋雲的鬃毛和蔡吉臂上的五彩絲隨風輕輕擺動,襯得握韁繩的十指丹蔻嬌艷欲滴。

    街上飄散著的草藥香氣,和女人頭上的桂花油、臨街熟食鋪子的肉炙肉羹、巷道拐角處醃酢的豆豉醬、雞鴨隨

    地便溺的臭味混在一起,提醒蔡吉在漢末大搞五講四美的必要性。

    遠遠飄來《上陵》的歌聲:「醴泉之水,光澤何蔚蔚。芝為車,龍為馬。覽遨遊,四海外。甘露初二年,芝生

    銅池中。仙人下來飲,延壽千萬歲。」

    這是競渡的觀眾在歌詠「水仙」屈原。

    據《禮記》載,端午源於周代的蓄蘭沐浴。五月蘭湯沐,蘭,包括蘭草(簡稱蘭)、澤蘭(亦稱蘭香、水香)

    ,蘭湯藥浴,可以祓除不祥,去病防身。

    在先秦時代,普遍認為五月是個毒月,五日是惡日,相傳這天邪佞當道,五毒並出。x城的風俗是請巫覡跳儺舞

    以辟邪,為了增加節日喜氣,這不,蔡吉親自動筆給儺劇「劇團」編了新戲。

    城中央太平道觀前的大祭台搭了竹棚,晚上的儺戲就在此演出。祭台與道觀之間的空地,一群人圍成一圈,不

    時傳來陣陣詈罵的叫囂。

    掃興——蔡吉打個眼色,段娥眉心領神會,縱馬先跑過去清道。

    「豎子,老子隨護羌校尉在射虎谷殺羌人的時候,你娃娃還沒出生,你老子當年畏罪逃進山谷,與我何干?」

    一個赤膊瘦子手拄枴杖站在人群圈子之中,神色猙獰,口沫橫飛,一身結實的肌肉飽綻油光,對著一個打扮野

    人似的年輕後生戟指大罵。

    道觀裡衝出一個中年修道士,分開人群闖進去:「二郎,阿河還鄉,可一句沒提當年的事,再說是非對錯你自

    己心裡清楚。阿河送他先人骨灰回鄉,葉落歸根,關你甚事?」

    瘦子「呸」了一聲:「老大你鬼迷了心竅去修道,兄弟我不管。這小子卻是蔣叟請回來的。」

    「不錯,阿河是我請回來的客人。齊壬你當年害的雲家背井離鄉還不夠嗎?」後生身旁一個頭戴竹笠,手提魚

    簍的老者大聲抗辯。激動處一口白鬚吹得筆直:「阿河被你害得自幼躲進山裡,當了十八年獵戶。今天住我家

    ,你敢趕人老夫絕不和你干休!」

    「老匹夫,喂得幾條毒蟲就了不起嗎?」齊壬嘴裡恐嚇,身體卻不由自主閃在一邊。畢竟五步蛇去死肌、殺三

    蟲的名聲在外。

    段娥眉冷冷「哼」了一聲,「齊壬,還認得我嗎?」聲音生脆,一如新擰下水靈靈的嫩黃瓜。

    齊壬斜著一雙牛眼疑惑地盯著段娥眉:「小姑娘面熟得緊,我倒好像見過,是在……」

    「建寧元年(168年)射虎谷圍剿先零羌大戰有你,熹平元年(172年)涼州鐵騎馬踏太學有你,光和二年(179

    年)父親大人為我舉行的滿月酒會,怎麼少得了你?」

    齊壬喉嚨「咕嚕」一聲,納頭便拜,哽咽不已:「原來是小姐,小的是校尉大人麾下……」

    「夠了。」娥眉揮揮手,「都給我散了。」

    「是……」段小姐手裡跨虎攔擇人而噬的光芒一閃,群眾紛紛作鳥獸散。

    月上柳梢,裊裊香煙散去,巫師巫女摘去青面獠牙的面具,上演悲歡離合的《白娘子奇俠傳》。

    台上鎖妖塔裡,白蛇靈兒拉著官人逍遙的衣袂不放,曼聲清唱:

    「日日盼呀盼呀盼浮萍,誰能憐我這份情。

    夜夜夢呀夢呀只為你,弱水只取一瓢飲。

    朝朝望呀望呀愁容添,相戀怎能不相怨。

    暮暮念呀念呀年華遠,怪只怪那姻緣淺。

    歲歲願願呀緣未盡,期待春風綠湖心。

    年年癡癡呀濕衣襟,心已靜卻淚難停……」

    蔡吉端著一杯蒲酒,倚在斜對祭台的酒樓闌幹上,慢慢呷飲,俯瞰眾生百態。

    台下歐巴桑抱頭哭成一團,淚水匯成太平洋,淹死螞蟻不可勝計。

    「好,演得好。」齊壬含糊不清地噴著酒話,攀到祭台上,踉踉蹌蹌朝月如走去,他盯著妖嬈的青蛇好長時間

    了。

    又是他——找死!一手持壺的段娥眉抬起手弩遠遠瞄準了齊壬的咽喉。

    從嘯聚一方的山賊頭目,到被蔡吉收服做起婢女還不到兩個月,野性未褪。

    月如似乎吃了一驚,水袖情不自禁揮了過去。無巧不巧,水袖末端重重打在齊壬眼睛上。齊壬吃痛,連連倒退

    ,一個倒栽蔥跌下台去。

    在眾人震天的哄笑聲中,齊壬破口大罵,污言穢語,話裡話外,連白蛇靈兒的扮演者巫女桔梗都中標。

    不消吩咐,自有看場子的馬仔把齊壬拖出去,一頓胖揍少不了丫的。

    就在第二天蔡吉以為事情過去了之時,不其縣令上氣不接下氣跑來求見,清晨有人發現了齊壬的屍體。

    屍體高高吊在城東懸崖的銀杏樹上。這棵高大的銀杏十年前被雷劈中,燒得只剩下兩個大枝椏。

    齊壬的屍體,就高高懸掛在離地六丈(20米)高的樹幹上,一條打滿結繡有小篆經文的白麻布幡把齊壬牢牢綁

    在樹上。蔡吉策馬趕到現場時,樹幹上淋漓的血液已經風乾,齊壬孤零零的右腿下一條血線,猶如細長的赤練

    蛇般蜿蜒而下,在樹根處凝成暗紅的一灘。

    「唔……還蠻高的。」蔡吉瞇著眼睛抬頭望去,兩截八卦幡末端柔柔垂在土地上,隨風搖擺,同樹幹構成一個

    巨大的「巾」字。

    勘察完空空如也的現場,蔡吉一揚馬鞭:「子義,把人弄下來吧。」

    太史慈揚眉吐氣,箭指20米高的麻布幡,左手似托泰山,右手如抱嬰兒,將三百斤的紫杉弓拉滿——「嗖」,

    屍體應聲墜下,由於重力的關係,帶著扯住幡腳的兩個小兵連走好幾步。

    「把屍體吊到三層樓的高度,不簡單嘛。」蔡吉無視底下嘰嘰喳喳神神叨叨的議論,閉目養神,等待隨行軍醫

    報告驗屍結果。

    「額滴神吶,莫非是齊壬非禮桔梗巫女,被詛咒了?」

    「什麼詛咒,這是天譴!」

    「胡說,你沒看到是太平道觀的聖物嗎?我看八成是齊易幹的好事。兄弟相殘,悲劇啊!」

    「都給我閉嘴。你們懂啥,子不語怪力亂神,明明有人把齊壬勒死,再背上樹去……」

    「說啊……你倒是說啊。這麼高的銀杏樹,滿城也找不到能爬上去的小伙,還背著齊壬這麼重一大人。諸位,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我看還是多求神,多祈福才是上策。」

    軍醫扶著青藜杖走到蔡吉面前,摘下口罩作揖:「啟稟府君。死者齊壬,死因是縊殺斷氣。右腳底有兩個並行

    的傷口,似被大蟒蛇之類所嚙咬,故而掛到樹上流血不止……」

    蔡吉打斷他的話:「身體有外傷嗎?」

    軍醫回答得相當堅決:「沒有,屍體剛剛落下來時被拉住,連高處墜下的瘀傷也沒有。」

    蔡吉點點頭:「屍體大概何時斷氣?」

    軍醫捋著三綹長鬚,潛心思索:「雖然死者生前大量飲酒,以致膚色潮紅,不可辨識;不過以血液凝結的時間

    推算,應該的深夜亥時之後的事。」

    「二弟,二弟啊……」太平道觀的觀主齊易撲過來,撫屍大哭,涕淚縱橫。

    縣令俯身在齊易耳邊說了幾句,齊易收起淚聲,走到蔡吉面前見禮。蔡吉點點頭,問道:「那條寫滿經文的白

    麻布幡可是你道觀所有?」

    齊易抱拳稱是:「昨夜我看完儺戲回到觀中,唸經打醮,發現供奉經幡的木盒封條被動過,打開一看經幡已經

    不見了。這經幡可是大賢良師親手繕寫的《太平經》經文,本地人萬萬不敢褻瀆,更不用說偷盜。鄙人找了一

    夜,今天早上聽到街市哄動,出來打探消息,才知道……才知道二弟已經……」

    蔡吉「哦」了一聲:「觀裡面就你一個人住?」

    「是。」

    蔡吉隨手撿起一根木棒,交到縣令手裡:「找根繩子,經幡是怎麼打結的,怎麼綁人的,照樣子給我再現出來。」

    轉頭對齊易道:「我們先將令弟的屍身送回家罷。」

    ps:《荊楚歲時記》:「五月五日,謂之浴蘭節。……是日,競渡,競采雜藥。」

    《荊楚歲時記》:「以菖蒲或鏤或屑,以冷酒。」蒲酒味芳香,有爽口之感。

    應劭《風俗演義·佚文》:「五月五日以五彩絲系臂,日長命縷,一名續命縷,一名辟兵繒,一名五色縷,

    一名朱索。」

    齊壬影射段熲,段熲平定西羌,先後經歷一百八十次戰役,斬殺三萬八千餘人,俘獲家畜四十二萬七千頭,費

    用四十四億,漢軍戰士僅僅死亡四百餘人。武功確實值得稱頌,但他後來卻投靠了宦官派,鎮壓受到天下尊敬

    的清流黨人,沾了不少污點,捲入了閹黨與士族的鬥爭,最後導致橫死,算是晚節不保吧。

    其一,「廣捕太學生案」:竇太后死後,有人在朱雀門上寫了句「天下大亂,曹節、王甫幽殺太后,公卿皆屍

    祿,無忠言者」,於是靈帝下詔抓捕肇事者。時司隸校尉劉猛覺得這句話寫的對,便消極執行。朝廷於是用段

    熲接替劉猛,段熲上任後「雷厲風行」,把包括太學生在內的一千多人抓到了牢裡——人數過多,牽涉太廣,

    有濫捕之嫌。且,太學生既代表了士人階層,又代表反抗閹黨屢受鎮壓聲譽極高的清流黨人,段熲因此得罪了

    朝廷的大多數。也就是文中「西涼鐵騎馬踏太學」。

    其二,「迫害劉猛案」:諫議大夫劉猛同情清流黨人,與閹黨不睦。被曹節等大宦官視為眼中釘,指使段熲加

    以迫害。段熲便找了些理由上奏彈劾劉猛,使後者被罷官遣送至左校營服苦役。

    其三,「迫害張奐案」:閹黨誣陷太常張奐為清流黨人,使之免官。這時段熲怨恨張奐曾經因政見不合與他作

    對,便計劃把張奐驅逐到敦煌郡(相當於後世的流配),然後加以殺害。張奐寫信給段熲苦苦哀求,可能段熲

    良心未泯,也可能考慮到張奐在政治上也無起復的可能,就算了。

    其三,「滅蘇不韋滿門案」:蘇不韋因大司農李暠殺死他父親,為報仇而殺掉了李暠的妾和兒子,李暠找官府

    捕捉不到後憤恨交集吐血而亡。後來遇到大赦,躲起來了的蘇不韋便回到了家鄉。而段熲與李暠的關係很好,

    想為朋友報仇,派手下張賢去殺蘇不韋,並手持毒酒威脅張賢的父親說:「若賢不得不韋,便可飲此」,張賢

    無法,只好把蘇不韋及其家屬六十餘口全部殺掉。又,蘇家與張奐的關係非常好,這是不是段熲欲滅蘇家而後

    快的原因之一?

    其四,「誣渤海王劉悝謀反案」:劉悝曾經因為獲罪被貶,便請托宦官中常侍王甫求桓帝復國,如成事,劉悝

    將送給王甫錢五千萬為謝。後來桓帝崩,遺命劉悝復國渤海王,劉悝明白這不是王甫的功勞,於是不願意給錢。王甫便找段熲監督並逮捕了與劉悝關係好,且為自己政敵的宦官中常侍鄭颯等人,另使人誣陷「颯等謀迎立

    悝,大逆不道」。結果靈帝命劉悝自盡,殺其妃妾子女和侍女共105人,另外渤海國太傅、相以下官吏,全部誅

    殺。王甫、段熲等十二人皆因此「功」封列侯。

    ……

    段熲投靠閹黨,干了很多壞事,因此官運亨通,先後兩度出任三公之一的太尉。不過段熲投靠王甫,後者倒台

    他便跟著倒霉:王甫父子在獄中被活活打死,段熲也被毒殺。

    一代將星落此下場,可憐也可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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