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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十九節 城破時分 文 / 黑色柳丁

    夜幕下的鄴城漆黑一片靜若鬼域,唯有城頭上閃爍著的點點火光還帶著些許人氣。白天的交戰最終以雙方各自鳴金收兵告終。曹昂在最後一刻的出兵無疑是挽回了曹軍的士氣。而六甲神兵的慘狀則讓鄴城的守軍真真切切地見識了一番於國師所謂的「仙術」。兔死狐悲之下眾將士看於吉的眼神之中無不充滿了鄙夷與警惕。至於士氣更是隨之一落千丈。不過戰後袁術本人倒是沒找於吉的麻煩。究其原因還是袁術覺得於吉的「仙術」尚有些用處,畢竟充當肉彈的並不會是他袁術。

    於吉今日雖勉強躲過了一劫,但他多少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白天那出鬧劇過後,自己在城中的口碑多半是要砸了。因此在灰溜溜地逃回精舍之後,於吉便忙不迭地召來了命眾心腹一面加緊製造火雷以備不時之需,一面繼續挖地道以便乘亂出逃。

    正所謂貓有貓路,狗有狗道。且就在於吉的信徒在府中忙得熱火朝天之時,鄴城城西大營的之中虎威將軍蘇由也在同自己的手下商討著未來的退路。話說蘇由本是袁紹的部將,袁紹戰死後,因支持袁尚稱帝被封為後將軍。於吉放袁術入城時蘇由正與部將在府中飲酒行樂。面對驟然入城的袁術部,措手不及的蘇由不假思索地選擇了臣服,並被袁術封了個「虎威將軍」的頭銜。然而蘇由虎威將軍的帽子還沒戴熱,曹操大軍就已兵臨城下將鄴城圍了個水洩不通。而白天在南門上演的那出鬧劇更是讓蘇由等人瞧得膽戰心驚。

    迎著油燈上跳動著的火苗,主簿王繁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寂道。「將軍,依今日城門一戰看來。於吉怕是靠不住也。」

    蘇由心想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於吉那老兒靠不住,這話還用你來說。但有人起頭總比一直乾瞪眼好,於是蘇由便順著王繁的話茬歎氣道,「國之將亡,必出妖孽。鄴城內有於吉這等妖孽興風作浪,外有曹操虎視眈眈,這可如何是好?」

    「還能如何處之,自是衝入精舍,砍了那妖道的腦袋!」一個部將不假思索地接口道。頓時就引來了周圍其他部將的一至附和。於吉這次能拿七百神兵「引天雷」。誰能保證下一次中招的不是自己。有道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在一干大老粗看來沒有比砍了於吉更能解決一勞永逸的辦法了。

    不過身為統帥的蘇由可不在乎由誰去「引天雷」。他擔憂的是對面的曹軍根本不在乎於吉所謂的仙術。而袁術現在看來亦早已被曹操嚇破了膽。莫說出城反攻了,怕是連守城也力不從心。況且曹操又是出了名的好屠城,一旦曹軍破城一干守軍必會被其坑殺殆盡。到那時就算砍了於吉又有何意義。因此面對群情激奮的手下蘇由只是剜了那領頭的一眼,冷著臉並沒有搭話。

    一旁的王繁見狀似乎是瞧出了點門道,便清了清嗓子高聲嚷道,「於吉不過一走狗爾。袁術視吾等為草芥,吾等何以視其為主上!」

    王繁這一嗓子直接喊得在場的部將都啞了聲。靠門簾比較近的甚至還偷偷探頭向外張望了一下。不過蘇由既然有膽子將人聚來,自然是早有準備。所以他本人倒是對王繁投以了讚許的目光。而得了蘇由的首肯之後。王繁的膽子不由更大了起來。卻見他橫掃了帳內眾人一圈說道,「值此生死存亡之際,吾等理應順應天命。棄暗投明!」

    「王主簿莫要妖言惑眾!」坐在王繁對面的一個部將刷地一下站起了身,指著鼻子衝他叱責道。

    蘇由一瞧是自己的手下的別部司馬蕭索。想到有傳聞此人曾與袁術的部將有些往來,蘇由的面色又黑了幾分。不過蘇由並不會立即就發作,他還要看看其他部將的反應再做定奪。且就在蘇由等著其他部將站隊之時,帳外忽然傳來了一聲沖天巨響。

    震耳的轟鳴聲嚇得大帳內的一幹部將紛紛本能地跪在了地上。包括蘇由在內的眾人無不在腦中心虛地反應出「莫不是剛才咒罵了於吉,這會兒就遭了天譴?」不過還未等蘇由等人支起身,耳邊又一次響起了一記巨響,將眾文武徹底嚇趴在了地上。

    蘇由也不知自己在地上趴了多久,就聽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便聽到有人在帳外大聲呼喊,「不好也!不好也!國師府炸雷也!」

    好不容易回過神的蘇由當即打了個激靈,一個魚躍翻身而起,與王繁等人踉踉蹌蹌地衝出了營帳。只見帳外的營地裡受到的驚嚇的兵卒早已亂成了一團。而在國師府所在的方向上一團熊熊的烈焰儼然照亮了小半邊夜空。

    段娥眉身披斗篷,頭戴兜帽,快步穿行於嘈雜的人群之中。國師府的爆炸聲無疑驚動了整個鄴城。面對突如其來的巨響,無數從睡夢中驚醒的百姓或躲在家中瑟瑟發抖,或托兒帶口地衝出屋舍四處求救。總之國師府附近的街道上充斥著奔竄逃命的百姓。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段娥眉本人。

    話說白天六甲神兵在鄴城城外的遭遇不僅刺激了鄴城守軍,同樣也讓打探軍情的段娥眉瞧得目瞪口呆。她怎麼都沒想到於吉竟會讓活人綁著火雷直接在戰陣中引爆與敵軍同歸於盡。如此殘忍的作風讓段娥眉不由改變了原先的計劃,轉而決定在當晚就與朱林一同潛入國師府內伺機而動。好在於吉急於加造火雷給了段娥眉入府的機會。於是在瞅準時機之後,段娥眉果斷地在火雷作坊內引爆了炸藥。也就有了先前那兩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至於她本人則在得手之後,趁亂溜出了國師府。

    然而段娥眉才過了一條街便覺自己的身後好像多了一條尾巴。於是她下意識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可身後的尾巴卻咬得異常的緊。在又故意繞了兩條巷子之後。段娥眉猛然鑽進人群奔跑了起來。而就在她以為自己甩開跟蹤者之時,耳後傳來了兩股勁風。千鈞一髮之際段娥眉一個翻身躲過了兩點追命寒星。但她頭上的兜帽也隨之掉落了下來。

    「段娥眉!果然是汝!」追擊者發出了厲聲呵斥。

    段娥眉卻站起身擼了擼鬆散的髮髻,朝對方嫣然一笑打招呼道,「君旗主,別來無恙否?」

    「少廢話!國師府大火可是汝所為?」君雅簏一咬牙抽出了白刃直指段娥眉。

    「君旗主何以明知故問。」段娥眉冷笑間雙手之中儼然多出了兩把彎刀。

    「此番定不會再讓汝脫逃也!」

    「彼此彼此。」

    劍與雙刀就此在夜空中激出了耀眼的火花。宛若舞蹈般的廝殺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炫目而又瑰麗,但雙方的每一擊卻又實實在在地是要互取性命。如此這般你來我往戰了二十多個回合後,段娥眉突然虛晃了一刀,跳開笑道,「君旗主汝在此同娥眉廝殺,難道就不管於仙師安危也?」

    君雅簏本不想同段娥眉多說廢話。可段娥眉的這聲反問卻讓她的瞳孔不禁為之一縮。

    於吉在爆炸聲想起的第一時間就從榻上跳起,快步衝出了屋舍。待看到是火雷作坊著火之後。氣急敗壞的他連忙喊來僕從打水救火。然而火雷本就是易燃物,眼下又是乾燥的冬季,火勢一經興起非但難以撲滅,反倒是大有向外蔓延的趨勢。

    於吉眼見情勢不妙立馬就丟下了尚在救火的一干心腹僕從,自個兒偷偷溜去地道避難。然而於吉才一進地道,就發現早有人先他一步躲進了地道。見此情形,於吉不禁把臉一板朝那看不清面目的人呵斥道,「混賬!還不快出去救火!」

    躲在地道裡的那人被於吉如此一喝。似乎真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抱拳稱「喏」。但就在他與於吉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於吉忽覺胸口錐心一捅。低頭一瞧,只見那人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把利刃直沒於吉胸口。

    「汝……汝……」於吉睜大著雙目。以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望著黑暗中陌生的刺客。顯然他完全沒料到自己竟會以此等方式落幕。一雙槁枯的手不甘心地一把抓住了刺客的雙臂,彷彿是要揪回自己即將流失的生命。

    撲哧一聲,刺客抽出了利刃,同時也抽離了軀殼中殘留的生命,年老的神棍就此應聲倒地,鮮血就此濡濕了地道的地面。與此同時國師府外傳來了百姓驚恐的呼喊聲,「曹軍!曹軍進城也!曹軍進城也!」

    蘇由在得知國師府著火之後,當場就下定了決心,要乘此機會開城向曹操投降。卻見他抽出佩劍大步上前,衝著尚在觀望火勢的蕭索劈頭就是一劍。猝不及防的蕭索當即就被削去了半邊腦袋,鮮紅的血液噴了蘇由一臉。可蘇由卻絲毫不以為意,卻見他雙眼映著火光,提劍向在場的部將大聲宣佈道,「兒郎們!妖道於吉已遭天譴!吾等這就順應天命,開城投誠!」

    蘇由的手下本就已被爆炸和烈火鬧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此事眼見蘇由一副遇神殺神,遇佛誅佛的架勢,立馬就有了主心骨。紛紛應和著高聲呼喝道,「順應天命!開城投誠!」

    於是在國師府爆炸一刻鐘後,鄴城的西門嘎然而開。早已被驚動的曹軍見此情景起先還有些猶豫,生怕是袁術設下的圈套,不敢派兵接近。但當王繁舉著白旗帶著蘇由的投誠血書送抵曹營之後,精神一振的曹操立馬命令曹昂、徐晃佯攻南、北兩門。而他本人則親自領兵在蘇由的接應下一舉衝入鄴城。

    袁術部本就被國師府的爆炸聲嚇了一大跳,乍一碰上曹軍的夜攻,頓時就陷入了一片慌亂之中。不多時南門、北門也跟著相繼陷落。震天的鑼鼓號角,夾帶著曹軍的喊殺,迅速掩蓋了百姓的哀嚎。曹軍的鐵蹄一路踏過鄴城的長街,將火光下的街巷化為一片血海屍山。

    「娘娘!不好也!不好也!曹軍進城也!」內侍一路跌跌撞撞著為深宮之中的劉太后帶來了鄴城陷落的消息。

    和城中的普通百姓一樣,劉太后也被國師府的爆炸聲驚擾了清夢。不過她並沒有因此像大多數人那般慌了手腳,而是披上便服,一面命宮內御林軍加強守備,一面領著甄氏等後宮嬪妃一路登上高台遠眺城中情形。此刻聽到內侍的稟報說曹軍已入城,在場的嬪妃女眷無不花容失色。幾個年幼的女眷更是不可遏抑地哭泣起來。

    劉太后不屑地掃了那幾個女眷一眼,顯得異常冷靜,彷彿這一切都早在她意料之中。卻見她黛眉一豎,回頭沖那內侍呵斥道,「慌什麼!」

    劉太后這一喝不僅嚇得那內侍連忙磕頭稱罪,更是令在場的嬪妃女眷停止了抽泣了。眼淚並不是女子唯一的武器。更何況就算用也不該是這時候。抱著這一想法,劉太后冷靜地向御林校尉袁風下令道,「傳令御林軍,向曹軍投降。」

    「娘娘……」

    「照本宮的吩咐去做!」劉太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斷了袁風。後者只得抱拳領命,轉身下樓傳令。待御林校尉與內侍離開後。劉太后又環視了一下在場的嬪妃女眷道,「爾等也速速回各自的宮中候命。」

    這些深宮之中的女子雖知曹軍如狼似虎,然則在六神無主之下,眾女眷也只得暫時按劉太后之命行事。不過在這一干鶯鶯燕燕之中,劉太后卻惟獨叫住了甄姬,「甄夫人,汝留下。」

    「娘娘有何吩咐?」甄姬低眉順眼地福身問道。

    劉太后伸手擺弄著甄姬鬢角的青絲,柔聲吩咐道,「好生梳妝一番,汝可是老身的保命符。」

    聽出劉太后弦外之音的甄姬愕然抬頭,顫聲爭辯道,「娘娘,孩兒乃顯奕之妻,怎能……怎能……」

    「難道汝才桃李年華就想學那虞姬自刎殉情?」劉太后以玩味地目光審視著自己的兒媳。

    甄姬輕咬粉唇低頭不語。劉太后卻輕撫著甄姬的臉頰替其答道,「如此花容月貌就此香消玉殞豈不可惜。面對千軍萬馬,男子提劍披甲,征戰沙場,而女子只需靜候閨閣,抹上胭脂便可。」

    有書友問偶寫《命運》的芝蘭,《鳳穿》的劉後是怎麼想的。嗯,怎麼說吶~~~無論成功與否,這也是一種生存方式吧。作為歷史推演的一部分,後宮也是一大元素啊。ps,偶沒黑洛神喲,銀家確實是在丈夫沒死前就改嫁的嘛。

    於吉:老道的小劇場呢!

    柳丁:那誰誰,給他一盒便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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