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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章 文 / 枕上山水

    江寧織造府後的花園,明顯經過精心修繕,增加了兩處可以起居的新館,兩處院落隔水相望【清閒270章節】。

    毓秀進了棲鳳閣,一打量就知道,此處必是新近建成的,屋內擺放的多寶格、書案、妝台、架子床、窗簾、布幔,乃至靠牆所放的條案上的座鐘、書案上的花插、桌上的茶具、燈台、帽筒等物具是新的。多寶格上多為玉器、石器,個個小巧玲瓏,便於把玩。書案上的筆、墨、紙、硯並不是什麼名貴之物,卻都是江南才女喜愛之物。這屋裡所有的瓷器,除了偶有幾件粉彩,其餘的都是淡雅的青花。

    曹家果然不愧是做特務起家的,把自己喜好打聽的到很清楚麼。毓秀端著茶盞坐在官帽椅上,看著宮女們在屋內穿梭,間或看看在外面花叢裡滾來滾去的兒子,唇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悄聲自語:「不愧是表哥的心腹愛將,果然有心了。」

    「額娘,額娘,帶花。」胖小子在外間撒歡夠了,挑了一條開得最艷的花,在保姆的幫助下折了下來,興沖沖的舉在手裡,向毓秀跑來。

    「大阿哥,慢點,慢點,仔細摔了。」兩個保姆在後面追得膽戰心驚的,就怕胖小子一個不注意,來個大馬趴。

    毓秀往下手中的茶盞,接住圓滾滾的兒子,笑瞇瞇的接過花,又低頭在他的臉上親了好幾下,「謝謝胤祜,花很漂亮,額娘很喜歡。」

    「額娘,我幫你帶。」胖小子滾上毓秀的腿,伸長了手去夠花,要想給他娘帶上。

    毓秀連忙摟住他,搖頭說:「胤祜,瑪姆的孝期未過,額娘不能帶花的。」說著人,拉過他的小辮辮。指著辮稍上的藍繩說:「你看,咱們胤祜都在給瑪姆守孝,額娘也不得守啊。」

    胖小子費力的扭頭看去,不大理解的問:「一直都是藍色的啊。」

    好吧。佟太后去世的時候,胖小子才百天,自然是不記得了,也沒人跟他講過。

    毓秀抬手「啪」的一聲拍在了胖小子的大腦門上,「記住我的話就行,不許再多言。」

    「哦!」胖小子委屈了,扭扭身子。挪到一邊生氣去了。

    初來乍到,毓秀也未再見人,帶著兒子一起用過飯之後,又在院子裡溜躂了一下,便回房睡覺去了。

    康熙這邊卻比毓秀忙亂了許多,接見過江南的大小官吏,又跟各行業裡選出來的代表聊了會天,賞了東西之後。打發人走了。

    此時才混到兩江總督於成龍跟康熙單獨匯報工作,「皇上,江南地界還算安定。最近兩年風雨調和,糧食豐足,百姓生活也大有好轉,送子入學者也多了起來。」說到朝廷在江南開的初等學堂,最開始是旗人的,後來擴大到了滿、蒙、漢全員制。當然,滿人是滿人的,漢人自有漢人的,均聘請秀才、舉人之類的進行開蒙。江南民眾比之別處,生活更富足些。對於讀書接受度也高,學生到是非常多。

    康熙點了點頭,「兩江有北溟坐鎮,朕心甚安。這些年累著卿家了,尤其是鹽稅改制的最初幾年,想必艱難得很。」

    於成龍眼中有淚。「臣不累,為國為民怎麼會累。」

    「如今鹽稅改制已基本完成,效果已顯,這都是於愛卿的功勞。」康熙對自己任於成龍為兩江總督的決定無比的滿意,其人忠誠度夠,也有才幹,還會籠絡士、民之心,果然是個好人選。

    他剛在心裡想著於成龍這人真不錯,他就給康熙出個道難題:「皇上,臣聽聞關外已產稻米,並且產量頗豐,那江南進京的漕米可否減少?漕運的費用太大,長此下去,於國不利【清閒270章節】。並且漕幫聚眾,時常鬧事,也與治安不利。」於成龍是個精明人,在江南幾年,就看出來漕運,運費代價過高,尤以漕運徭役,征發既眾,服役又長,以至失誤農時。又有漕丁者眾,容易拉幫結伙,又愛窩藏罪犯,弊端重重。

    康熙早就把河務和漕運列入難題之列,黃河、長江的大堤年年修,卻年年都有決口的地方。而漕運就像越來越像一個包袱,帶來好處的同時,也伴隨著無數的麻煩,甚至麻煩已經有壓過好處的意向。

    「北溟,朕此次來江南,一是為了河務,靳輔治河雖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是,淮、揚水災並未明顯好轉,朕怕官員治河失法,遂定於今年親自來看看。二也是為了漕運,朕原打算轉漕運為海運,只是如今海上鄭氏未平,海運怕是不平,再等等吧。」康熙歎了口氣,若大一個國家,千頭萬緒,不合理之處甚多,可也只能慢慢來,急不得呀。

    「至於關外稻米,還在試種階段,北溟再堅持一段時間吧。」東北這幾年在試種水稻、小麥、玉米、紅薯等多種作物,只是還處於實驗階段,未能大面積生產,想要用關外的糧食解決一部分京中口糧問題,還真得再等上幾年。「不過,朕可以保證,要不了多久了。」

    「哦,對了,北溟,你看金聖歎其人如何?」康熙雖說聽了曹寅說了金某人不少好話,可他還想聽聽別人的意見。

    於成龍正襟危坐,細細措了一下詞,方才開口:「回皇上的話,金聖歎確為一代奇才,只是性情狂放,怕是受不得拘束。」他還是挺愛惜有才之士的,怕金某人那個有什麼說什麼,高興勁兒一起,抓誰評誰的習慣,再把康熙給得罪了,最後把自己陪進去不好。如果他雖然過得有些清貧,卻是平安自在,比當官安全多了。

    「連北溟都如此說,看來他確實有才。」

    於成龍一見康熙這樣,就知道他是打定主意想把金聖歎拉出山了,只是不知道要他做什麼。他也不好多問,只能在心裡暗自歎了口氣,替金某人祈禱了。

    康熙今天才到,也只能跟於成龍聊一下工作的事,其餘的人,要匯報等明天吧,該開宴了。等到酒過三巡,已經是日上中天,康熙搖搖晃晃的在曹璽、曹寅的陪伴下,往織造府的花園走。

    「主子,那邊的棲鳳閣是主子娘娘的起居之處,這邊的臥龍居是為您預備的,您看看可有不妥之處,奴才立刻派人重新整理。」曹璽給康熙和毓秀一人準備了一個院子。這樣,若是康熙興致來時,想做點啥壞事,也不容易被老婆抓住。

    康熙聽了,連臥龍居的大門都沒進,抬腳就往橋上走,「多事,朕與你主子娘娘住在一處就好。」他是一點都沒領人家的好心,對於某表哥來說,跟他媳婦住同一個屋已經是習慣了,乾清宮那就是上班、辦公的地方。

    「主子,慢些……」曹寅提了燈籠,緊緊跟在康熙身邊,「這裡暗,你下台階的時候慢著些。」

    轉過一道小路,就到了棲鳳閣的門口,康熙轉身輕拍曹寅的肩膀,「把心思都用在辦差上,只要差事辦得好,朕自然有賞,其餘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兒,都收了吧。」說完,他背著走,帶著人直接進院休息去了,留下曹寅在哪裡愣愣的出神,一時想不明白康熙說的啥意思。

    曹璽自然也把康熙的話聽得清楚,他板著臉,一拉兒子,壓低了聲音:「跟我走。」要發呆也別在這裡發呆,很危險的。

    回了主院,稟退眾人,曹璽面沉似水,喝道:「孽障,跪下!」

    曹寅撲通一下雙膝落地,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說吧,你都做了些什麼,讓主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曹寅還糾結呢,他上任之後,決對的奉公守法,從來都沒貪過皇上的一分銀子。「兒子沒做什麼呀!」

    曹璽一聽就怒了,起身抬腳就想踹,又想到康熙還在自己家裡住著,兒子明天還得伴君,萬一讓康熙看出點什麼來就不好了。他忍著氣又坐了回去,抖著手指著曹寅的腦門:「你沒做什麼,主子的話是說給誰聽的!你老子我嗎!」

    這裡正發火呢,那邊孫氏帶著人過來了,一起書房,就發現自己丈夫黑著臉,正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訓兒子呢。「喲,這是怎麼了,要教訓兒子什麼時候不能訓,偏趕主子在咱家的時候訓。寅兒明天還要伴駕,你差不多就行了!」

    曹璽一瞪眼,「你知道什麼,剛剛護送主子去休息,主子都發話點他了,再不訓他,咱家只怕就要被他給敗了!」

    孫氏一聽就急了,幾步來到曹寅身邊,拍著他的背,「快想想,可是有什麼做得不和主子的心意?」

    「沒有啊!」我辦差的成績在咱領導那裡一直都是優啊!曹寅左思右想,也沒想明白自己那裡作錯了。

    孫氏急得在屋裡團團轉,跺著腳的問:「是不是你這回接駕,有些安排不和主子的意了,快想想。哎喲,你可急死我了!」

    孫氏這麼一說,連曹璽都在反思,剛才康熙的話是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呃……是不是主子知道我們給他準備了不少女孩子,是以不喜了。」曹寅想到康熙沒進臥龍居,反爾去了棲鳳閣的舉動,有些拿不準。這年頭,男人不都愛野花麼,誰想總守著一朵家花過呀。

    孫氏一聽,氣得抬手拍了兒子好幾下,「你個糊塗蟲,太后的孝期可還個一個多月呢!主子娘娘和小主子身上的衣服、首飾都是素的,你們到好,預備勾著主子去那下作的地方耍,還能得好!」

    「……」咱們都忘了!不過,那個皇帝守孝不是以日代月,誰還真守三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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