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文 / 枕上山水
現任衍聖公的一道恢復漢儀的折子,引起了朝廷的軒然大波,而康熙的含糊其詞的態度,更讓令宗室和八旗親貴們的不滿【清閒第二百八十五章章節】。聖駕未及回京,彈苛孔家的折子就一道又一道的送到了御前。
康熙指著幾摞堆得高高的奏折,笑著打趣道:「平日裡他們一年寫的折子也沒有這幾日多。」
毓秀有些擔心,目前維繫清朝的統治,確切的說是康熙帝位能否坐穩,還要要仰仗著滿八旗比較多。這次冒然行事,會不會給康熙帶來天大的麻煩,進而把孔家牽連進來,真是很難說。
「表哥,宗室和親貴們反應如此激烈,您有何應對之策。」穩穩的御輿裡,本來斜倚著迎枕的毓秀,緩緩坐直了身子,秋水明眸一眨不眨的關切的盯著康熙看。
康熙微笑著整了整衣袖,濃眉微挑,「秀兒,宗爺王爺與八旗親貴們如今已不比剛入關的時候了。」
的確,自從康熙登上帝位開始,最初是鰲拜使手段,削弱旗權,尤其是旗主王爺的權利。後來康熙親政,接著用心眼兒、玩手段,將旗主王爺們的權利架空。尤其是佐領,本來都是世襲的,被他今天一個錯、明天一個錯,換了不少人。這還不算,為了掌握一隻完全只屬於自己的軍隊,康熙沒少花心思。他把蒙古各部每年超出過的人丁數全都要了過來,重新集結成部,安置在北方,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幾年下來,光這些就有足有二、三萬人之多。再加上近衛軍、內衛軍等等完全屬於康熙的私兵,裝備精良、忠心程度滿值,最重要的是,無論是整體還是個人。武力值都暴表,所以他還真不怕有人逼他退位。
相對於康熙的武力值暴表,滿八旗已經出現了頹廢現向,雖說還沒到後世那般騎不得馬,挽不得弓。但是尚武之心、彪悍之氣確實已經不在了。這種力量的對比。足以讓康熙安心無憂。只是皇帝雖然不可能換人,這些人所能折騰出的麻煩。還是挺令他頭疼的。
毓秀挪過去,貓進康熙懷裡,由著他拍哄著自己。心裡打著算盤:說起來。雷霆霹靂已經好久出現過了,大約這些人都忘了它的威力了吧。要不這次就多劈幾個……
她這裡打著小算盤,康熙捏了捏她的小臉,「秀兒。你真要把綠蕪那丫頭帶回宮?」你這樣,會讓人誤會是我看中了那姑娘的【清閒第二百八十五章章節】!好容易這幾年才讓人少打把女兒、侄女、孫女嫁給我的主意。可不想被破壞了。
毓秀把臉在他的手上蹭了蹭,理所當然的點頭:「我還想讓綠蕪回江南去把女子學堂撐起來呢,當然得帶在身邊調|教一下。」這姑娘的仇男思想太嚴重,這樣不好,太走極端了,做不成一個好先生的。
「唉,隨你。」康熙在太虛的教導之下,思想比較開放。尤其某人從小就給他灌輸,母親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母親的本身的行為、素質直接影響到孩子的未來等等一系列的教育理念。他也在自己兒子胤祜身上,充分的認證到了這一點,他表妹人品好,學問好,性格也不錯,在她身邊長大的胤祜,聰明敏銳,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獨立思考,並且對事情有了一定的判別能力。由已及人,他想讓大清成為真正的天朝上國,讓外國人以居住在大清而驕傲,讓大清永遠處於領先狀態,那麼人才是至關重要的。他其時挺贊同他表妹開設女子學堂,提高女子本身的素質。
毓秀皺了皺眉,「表哥,裹足之風禁而不止,此次去江南,我發現旗女居然也有裹腳的。」只為了取悅一群審美變態的男人!最後這句話,她沒說出口。「表哥,你說漢人從來都講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當年為了剔發,死了多少人。可是對於女子呢?刻意的損壞身體,弄得一個個都殘疾了,居然人人都叫好?難不成,我們女子都不是人生父母養的?」關於這個問題,毓秀一直很奇怪,那些個鼓吹三寸金蓮如何可人的士大夫們,到底是怎麼解釋孝經裡這話的。難不成,女人就可以不孝了?那為什麼還要順從婆婆?連最基礎的都不遵守了,還順從個屁呀,那個婆婆敢給自己老公塞小老婆,直接大耳刮子呼她就是了麼。
「……」康熙有些無言,他腫麼知道人家怎麼想的,他又不喜歡三寸金蓮。
「表哥,若是你真的打算恢復漢人的衣冠制,加上一條但是好了,哪些人家的女人還裹腳,他們家的男人就不用換回漢服了。」佟姑娘又想了當初她一起興起,出的壞主意。她真的很想看看,那些所謂的大儒會怎麼做!是保有他們的興趣愛好呢?還是家國禮儀在先!
康熙真是無言以對,他家表妹最近變壞了。不過,他還是喜歡!
越說越興奮的佟姑娘,重新坐直了身子,抬高小下巴:「到時候,我會派嬤嬤挨家挨戶的去驗看的,到時候,整理成名單交給您,怎麼樣?」
康熙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回了一句:「不怎麼樣!」然後就看折子去了,再不理她,留著毓秀一人,在那裡嘟嘴生氣。
其時也不是全部的滿人都反對康熙這個決定的,最少有兩個人就是很贊同的。其中一個自然就是西林覺羅德明,做為一個風流倜儻的才子,半禿的腦袋實在是太有損他的形象了。第二個,就是鰲拜。已經處於退休狀態的他,給康熙上的折子說得萬分誠懇,其中一條觀點,與毓秀姑娘出奇的相像。
奏折裡,先是給康熙請安,接著又用懺悔的語氣跟康熙說,年輕的時候殺戮過重,到了晚年睡臥不安,曾經還動了出家為僧以洗罪孽的想法。只不過,被子孫們給勸住了。再有就是給康熙請罪,直言已過,說是當年眼看著多爾袞下了許多禍國殃民的政令,出於膽小沒有出來制止,以至錯誤延續幾十年,這都是他的錯。多爾袞死後,他曾與先帝言及過此事,先帝念在多爾袞有大功於國,又悉心教導他長大,不忍在多加一條罪過於身,就沒再提過。今日皇上以大無畏的魄力,想要恢復漢家衣冠,他要是再縮著不敢出頭,就太對不住皇上對他及瓜爾佳氏一族的厚愛了。末子,又言詞懇切的道:「此都系臣之過,初懼威勢而未止,令吾皇今日為難矣!」
康熙都看樂了,想著鰲拜這人真有趣,出京前他還見過他,大碗喝酒,大塊喝肉,滿面紅光,聲如龍鍾,那裡有半點夜不能寐的樣子。不過,他到是與表妹的念頭真像,都欺負死人不會辯解,把錯都往一個人身上推。
不過,在這種幾乎全員(滿八旗)完對的情況下,跳出個老頭來支持自己,真的很窩心。尤其這個老頭還是個非常有影響力的老頭,順治立下的四大輔政之臣,目前唯一建在的,他的話是非常有作用的。至少,八旗軍中依然拿他當偶像崇拜的那一群年輕人,會老實很多。這個時候,康熙非常同意一句話,偶像的力量是無窮的。
聖駕抵京的那一天,留守的王爺和大臣們都迎了出來。隨康熙回京的孔尚任,遭到了冰火兩重天的待遇。漢臣們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崇拜、感激等等,要不是在迎接康熙,他一準被會這些人給淹沒了。
至於滿臣們,在得知那個是孔家薦的人之後,一個個凶狠的恨得不能生吃了他,讓孔尚任身上的汗毛都直豎豎。
果然,康熙剛在乾清宮寶座上坐定,就有人迫不及帶的跳出來,「請皇上制孔家謀逆之罪!」在滿大臣眼裡,鼓動康熙讓漢人恢復他們的衣冠制度的,本身就等同於謀反。
康熙往下掃射了一圈,見很大一部分滿臣,都是一個調調。就連他舅舅,都露出很不贊同的眼神。尤其是他大舅舅,要不是佟國維拉著,早就第一個蹦出來了。
他微微一笑,也沒多言,只是吩咐:「把鰲拜的折子給他們看看。」說著,從袖子裡隨手抽出奏折,扔在了御案之上。梁九功上前捧了折子,第一個就給了康親王傑書。
等到該看的都看完了,康熙笑著問:「怎麼樣,都有什麼想法沒。」
有什麼想法,鰲拜這老頭太缺德了,明明知道從順治到康熙都對多爾袞專權極為不滿,尤其是順治,恨到多爾袞死後,連他的屍體都扒出來抽了一頓才解氣。還好意思說先帝感念其情,才沒好意思多加一條罪在多爾袞身上這種話,誰能相信?連鬼都不信好不。可是這種事情歸到多爾袞身上,他們還真沒法子叫囂。
難不成,要跟皇帝說,多爾袞沒錯,他做得對!那他這一條做得對,圈地也就沒錯了唄?可是圈地已經被康熙給廢除了,還列出了這種行為的種種壞處。最最關鍵的,誰敢給多爾袞翻案!皇帝可以,他們這些當臣子的不行。如此看來,儒家思想裡那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三綱五常的思想,其時已經影響滿人很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