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凶險漩渦 文 / 肖某某
提問:古代公主最常見的命運?
答案一:國內聯姻。
答案二:國外和親。
重生為位面還不算很清楚的**公主一枚的武令媺同學,對這兩個答案都不喜歡,她肯定要選答案三。不說別的,既然皇帝老子給了她「太平」這樣一個煊煌封號,她就不能辱沒了大唐威名赫赫的鎮國公主殿下。
當然,前世只是草民一枚的武令媺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要學那位太平公主權傾朝野。她只想掌握自己的人生,不受他人掣肘與利用,更不能被當成貨物交易出去……實在太傷自尊了。
在這個大前提下,賺點小錢,再踅摸一個願意一心一意對她的好男人嫁了。如果沒有意外,武令媺估摸自己這一世大概就是這樣。雖然有點胸無大志的感覺,但是能把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她覺得人生就沒有遺憾。
皇帝把自己高高捧起的用意,武令媺現在還琢磨不透。畢竟她初來乍到,原主年紀又小,記憶裡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謹慎行事,睜大眼睛去看、豎直耳朵去聽,然後做出自己的判斷,努力經營人生。
金鱗朝天的大好消息一砸下來,皇帝坐不住,眾妃也坐不住了。交待林貴妃好生照顧武令媺,皇帝匆匆出殿,興沖沖地去看望那個天命真龍的皇孫。他可沒忘記,季良全還曾經稟報過,天上有一顆明顯紫色的大星掠過呢。
林貴妃心裡貓抓也似,真想留下瞧瞧究竟。但她不敢違背皇帝的命令,只好帶著武令媺坐進暖轎趕往自己所居的延貴宮。許是轎子裡更暖和,她發現方纔還挺有精神的武令媺打了幾個哈欠,不一時就閉上了眼睛,看似睡著了。
直到此時,林貴妃臉上才露出陰鬱表情,手裡的帕子被她擰成扭曲形狀。她的長子祥王頗得皇帝重視,處理政務很有一手,在朝中呼聲不低。如今難道憑幾隻魚兒就此定了皇儲相爭的大局?林貴妃心中真是不甘。她心神不寧,只顧著盤算日後,卻沒發現以為睡著了的小女孩其實是在裝睡。
尼瑪……膝蓋千萬別廢了啊!蜷在暖轎火爐旁的武令媺用小身體遮擋住了林貴妃的目光,趕緊揉捏自己酸痛不堪的腿腳膝蓋,也暗自梳理今天發生的事兒。
條理清晰地做工作總結,武令媺剛剛反省到自己行事還是有點衝動,沒有知己知彼就斷然採取冒險措施很不可取,就聽身前的林貴妃低聲招呼人過來。她立刻豎起耳朵偷聽。
原來林貴妃思來想去,終於決定不能等到明天中午兒子赴宴再與他們見面。她決定把兒子先召進宮商議一番,於是即刻讓人給祥王和瑞王傳話,讓他們明天一早就進宮。
福祿祺祥、平安康泰、和瑞吉壽,這是皇帝封為親王的十二位皇子。這麼多年過去,如今皇帝膝旁只剩下祿祥康泰和瑞壽七位皇子。而林貴妃曾經育有三子一女,有兩個兒子成功活下來。
原主的這些記憶倒是有,只是有點小混亂和張冠李戴,都得武令媺重新小心分辨清楚。聽見林貴妃要請兩位王爺進宮,又想想泰王妃今天生下的皇孫被斷定為「金鱗朝天」的真龍現世,再加上紫微星,她嘴裡更苦了。
再倒霉的事情也不能與捲進皇位之爭相媲美,住進貴妃娘娘宮裡並不是一件好事啊。可惜武令媺一番分析之後無奈發現,不管她是否願意,她已經和凶險漩渦挨邊了。
因為她現在是倍受皇帝青眼的鹹魚翻身公主,甚至能和皇帝嫡女享受同等待遇。她住進了位份尊貴的貴妃宮中,不久之前皇貴妃被降位與她有關,而最最重要的是目前她還是個看起來很好利用的無知小孩子。
仰天做咆哮狀,武令媺無聲發奮——誰都別想擺佈我利用我,我是公司人見人怕的黑面滅絕,我是女強人!上輩子活得辛苦,這輩子我要享受,我不許任何人妨礙我的自由美好人生!
還在自我鼓勵呢,轎子猛然落地,武令媺差點被摔出轎欄之外。她沒忍住,啊一聲叫起來。林貴妃唬得不輕,趕緊回身對她問東問西。
武令媺現在哪裡還敢真心相信這些娘娘,對林貴妃已經生出了戒心。不過她臉上還是純然天真甜美,軟軟糯糯地說:「娘娘,玉松好睏。」
林貴妃趕緊命人重新起轎,假裝恚怒地發作抬轎的太監:「你們怎麼辦的差?無來由一驚一乍的,要摔掉了公主一根頭髮絲兒,看本宮不扒你們的皮!」
娘娘這種生物果然都凶狠。武令媺在心裡咋舌,眼珠一轉,怯生生地拉了拉林貴妃的袖子說:「娘娘不生氣,玉松……玉松現在不困了。娘娘不要生氣。」
喲,這孩子果然是善心的。林貴妃笑了笑,倒也會做人,又衝轎外發話:「公主殿下慈悲,你們還不快謝殿下的恩典。」
抬轎的太監們齊齊謝恩,轎子重新又被抬起來。林貴妃讓轎子加快速度,又讓人去看看自己宮裡的總管太監丁忠喜為什麼還沒回來。沒得到欽天司正使的天象解說,她根本不能放心,所以剛才把丁忠喜留下打聽消息。
金鱗朝天的異事已經被皇帝金口玉言斷定為大吉之兆,如果天象又有什麼不同尋常,只怕泰王離太子寶座就更近了。林貴妃越想越害怕,恨不能把欽天司正使逮到自己宮裡來仔仔細細盤問。
人說屋漏偏逢落雨,丁忠喜回稟的消息直接讓林貴妃如墮冰窖。回宮後,她原本親自照看武令媺喝補藥。但剛聽了一句她就把勺子摔落碗裡,再沒心思做這些表面文章。
武令媺身上還裹著皇帝的厚雪氅,低頭目不斜視地盯著藥碗,自己拿過勺子乖乖喝藥,耳朵豎得老高聽動靜。此時她雖看不到林貴妃的表情,卻能猜出這位娘娘肯定面色陰沉,說不定眼裡都要噴火了。
丁忠喜解釋得很清楚,就連武令媺這樣不懂天象的人都聽懂了。「欽天司正使向陛下稟報說,那顆大星是紫微星。紫微本就是帝王之星,且方才紫微星獨霸中天,群星黯淡無光,正使說……」丁忠喜微佝的腰更加彎下去,聲音也小了許多,「此天象意喻天下共主出世。」
聽到這裡,武令媺的嘴角眉角齊齊抽搐。好麼,先前金鱗朝天就披上了「真龍現世」的尊貴外衣,當時季良全就拍皇帝馬屁說什麼要天下一統。現在紫微星獨霸中天更是不得了,直接就象徵天下共主出了世。
從原主那裡接收到的記憶可知,現在的皇宮中並沒有太子這一號生物。武令媺稍微多想了想,就不禁有心驚肉跳之感。皇子奪嫡向來六親不認,何況是她這個剛剛冒頭的小公主?如果她與林貴妃太過親近,要是以後林貴妃的兒子奪嫡失敗,她會不會受牽連?
武令媺覺得自己很悲摧,重生到暗無天日的帝王之家就已經很慘了,現在近有性命之憂、遠也有性命之憂,還怎麼讓人好好過日子丫。
見武令媺眼皮直打架,林貴妃此時心中煩亂,也無心再哄。她打發人領了武令媺下去洗浴更衣,再送往已經整理好的洗月堂安頓。
揮退了閒散宮人,只留下采碧和丁忠喜兩個心腹,林貴妃以手撐額,緊皺遠山黛眉,坐在殿中主位上半響也不吭聲。采碧和丁忠喜對視一眼,臉上也都是憂心忡忡之色。
良久,丁忠喜才大著膽子低聲說:「娘娘,祥王殿下向來得陛下愛重,更何況……」他欲言又止。
這個太監總管腦子靈光,林貴妃甚是倚重,見他吞吞吐吐,便溫言道:「忠喜,有話直說無妨。」
「是。」丁忠喜恭敬一禮,上前幾步,湊近了林貴妃壓低聲音道,「依奴婢看來,娘娘其實不必如此憂愁。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能一肩擔得起現世真龍和天下共主這兩副重得不能再重的挑子麼?」
林貴妃怔了片刻,又搖頭歎氣說:「本宮知道,旁人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大位就此定鼎。只是,陛下他乃大周立國一百多年來最為英明神武的中興之主,從年輕時起就志在天下。有陛下庇佑,那個孩子不會有事。」
「娘娘,您可別忘了。這天下可不止咱們大週一個國家,西疆那些不曾教化的蠻人就不去說了,大楚與咱們大周分庭抗禮,就是梁國、魏國與晉國如今也好生興盛,另外還有旁的小國。若是他們都知道咱們大周誕生了天下共主……」丁忠喜說著說著,臉色慢慢變白,眼裡一片驚恐之色。
「到時候不用咱們出手,只怕那些人就會想方設法要了那嬰兒的小命。」采碧卻是一臉喜色,「死了的真龍和天下共主又有什麼要緊?娘娘不用急……」
「住口!」林貴妃沉聲喝斥采碧,她究竟不是那些尋常後、宮婦人。慢慢站起身來,她眉頭緊皺著說,「這件事已經不是一宮之事,而是大週一國之事。如果事有不諧,只怕大周就會有刀兵之災、滅國之禍!他們不僅不會放過那嬰兒,還會找借口征伐大周,以徹底了結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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