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VIP 513-514 文 / 牛奶灌湯包
安然將故事講完，馬車正好到第九層的入口，穿過去之後，景致就大不相同了。
九天華庭底下八層同凡間界有很多相似之處，最底下三層稍微陰暗些，就像妖獸森林那樣的環境，裡頭都是各種妖物魔物以及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下位天神，他們需要經歷一段相當長狩獵妖物的時間，滋養神格，訓練神力，一層一層慢慢向上爬。地下三層原始，血腥，像是野獸的居地。
中間三層與凡間最相似，生活習慣以及方式，繁華的市場……尤其第五層，簡直就像是國際化大都市，太繁華太美好。
頂上三層，更像是神話故事裡的天宮，就是白玉宮殿，看起來高貴得很，卻冷冷清清的。
整個第九層從外面看來都是那樣的風格，進去之後又有不同，混沌天神們都有自己的喜好，外觀一致是為了保有一種身份地位血統上的高貴，就好像皇宮從外面看都是一樣，宮牆琉璃瓦的顏色是規格是不能隨便動的，至於宮殿裡頭怎麼佈置，全是住的人自己說了算，譬如連笙的青木居就是翠竹悠悠，蒼勁蔥蘢。安然的昭和居很標準，從他搬進去那日幾乎沒有任何變動，在九天華庭住著那些年，他彷彿將所有的經歷都用在了兩件事上，第一是修煉神力，第二是學習煉丹之術。
笨鳥先飛，他總這麼告訴自己，因為不聰慧，天賦不及哥哥們，他很努力很努力也趕不上他們。
四哥與六哥天天鬥法。比這個比那個，吃喝玩樂一路混過去，他們玩得好，修煉也很到家。
安然很羨慕。只是羨慕有什麼用，那樣的天賦他永遠不會有，唯一的長處就是煉丹很有天賦。九天華庭第一丹藥師，這是他奮鬥了許久才拼回來的榮耀。
他這樣的心理連笙等人多少知道，心裡清楚卻不能勸，也沒法勸，飽漢不知餓漢饑，天賦卓絕一身金光燦燦的傢伙永遠不會懂他內心的悲哀。神子，多麼光耀的身份。卻沒有能夠與之匹配的實力，那些年，他聽多了那樣的話——「不就是命好，是真神大人的兒子，若我有這樣的身份。早不是這樣子了，窩囊廢。」即便看著他從旁邊經過，這樣的話別人還是照樣說，依靠自己實力奮鬥到第八層第九層的傢伙壓根就不怕他，他的身份太高貴，先天的光芒太耀眼，仇恨拉得妥妥的。
這樣的話他聽到就聽到，也不告狀，當然。他也沒有底氣不好意思告狀。
人家竊竊私語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神大人的兒子，甭說別人懷疑，就連他自己也懷疑。
六個哥哥都是威武霸氣的，各有所長，為什麼到他這裡就成了這樣？模樣普通，天賦一般。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個瞎狗眼的閃光點。
中庸得自己都絕望，當他還是昭和，不是安然的時候，每一天都是枯燥乏味甚至是絕望的。只有哥哥們出現的時候他會高興一點，當然，喜悅背後隱藏著深深地自卑，輝岳對他很好，第一戰神的心思他一直知道，卻不敢有任何的回應，只能將關係維持在普通朋友的程度，甚至比普通朋友還要冷淡。
人活著，就要有自知之明，他自己就是個窩囊廢，憑什麼肖想第一戰神？
個人有個人的命運，昭和當初遇上那樣的烏龍事被黑面神搞到下位面去，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新生，經過百世輪迴，萬年的時間過去，他已經變了。
他還是昭和，又不再是從前那個怯懦的窩囊的神子，他在下位面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存在即合理，人活著，總是有意義的，若是人人都聰明，世上就沒有蠢人，人人都天賦卓絕，那麼還分什麼高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也有短處，將自己的長處拿去同別人的短處相比沒有意義，用自己的短處去比別人的長處，也沒有價值。人活著，要能看到自己身上的閃光點，認準一條路，堅定的走下去，總會有所收穫。
這就是他學得最多的東西，價值與堅持。
晃神間，馬車就停了下來，在第九層的入口，安然等人逐一從馬車上下來。
久違了，九天華庭，這兒的景致還同萬年前一個樣，這麼久遠的時光，彷彿什麼也沒發生變化。
等到所有人全部下來，馬車就準備回去了。安然他們要換乘第九層的專用交通工具，其實也是馬車，只不過是天上飛的，敞篷的，看起來拉風一些。
一行人剛邁出去沒兩步，一大群人就衝了過來，將他們圍了個結結實實。
「擅闖第九層者死！」
這話是對君淺西說的，也是對林林和銳銳說的，這是……下馬威？
安然很淡定，他已經能預見到這些人悲劇的未來，一次性得罪這麼多神子，還有第一戰神輝岳，以後恐怕不好混吶。
眼看著老六要炸毛，連笙就站出來，眉一挑，眼一抬，「你在對本尊說話？」
哎喲，大爺，誰敢這麼對您說話喂！「連……連笙殿下，請您不要妨礙公務，我們奉命前來斬殺闖入者，哼，小小冰鳳竟然這樣大膽。」
連笙勾唇笑了笑，沒說話，他對輝岳聳了聳肩，意思很明白——兄弟，看你的了。
這一隊人中，說話最有威信的就是第一戰神輝岳，這與他對九天華庭的貢獻度分不開，混到他這份上，就連真神也不能隨意命令他做什麼。第九層的確有這樣的規矩，不能隨意帶人進來，不過，這玩意兒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罷了，這會兒鬧成這樣恐怕是某混沌天神想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他想表達的是，萬年的時間過去了。這裡已經不是你們的世界，你凹凸了。
連笙輝岳這樣的人會吃這一套？當然不。
輝岳壓根沒挪動半步，眼皮也沒抬過，他的周圍自動聚集起一片紅霧。這是第一戰神特有的殺戮之境，在這個領域裡，他就是唯吾獨尊天下第一。
祭出這這樣的東西。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真神大人已經數萬年不管事了，第九層自有一套勢力平衡的法子。
在過去的時光中，輝岳在這個圈子裡表中立態度，不偏幫任何一方，也正是因此，這裡才維持了基本的平衡。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種虛假的和平會在這個時候被打破，殺戮現，輝岳這是要動手了。
包圍他們的傢伙嚇得險些腿軟跪下，他們哆嗦著道：「輝岳大人。我們只是執行公務而已，並沒有阻攔您的意思。」
副隊長也連連點頭，「正是，正是，您盡可以離開，我等絕不阻攔。」
姿態擺得夠低了，一般說來，聽到這樣的話，他該知足收斂了。輝岳不是那種會刻意給自己找麻煩的人，今個兒情況卻不對，他波瀾不驚的開口：「執行公務？」
「是的，我們並沒有為難您。」
輝岳輕笑一聲，「你們不為難我，我卻要為難你們。」
「您……」啃到硬骨頭了。那隊長一臉戒備的看著輝岳，「輝岳大人，我們並沒有過節。」
「以前的確沒有，現在嘛……是你們想要給我找不痛快。」
「這話是什麼意思？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輝岳這樣的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和解是最好的。
誤會？輝岳也希望這是誤會，顯然，不是。
按照第九層的規矩，林林和銳銳是不能隨便到這裡來的，他們只能住到第八層去，而君淺西，連住在第八層的資格也沒有，鳳凰一族在第三層那片梧桐林裡，他得回到第三層去，一步步的往上爬。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麼多牛逼哄哄的大天神，帶這麼幾個人上來，還不是永久住宿的意識，只是臨時接到，就遭遇了這樣的情況，這才是回歸第一日，輝岳等人的面子不好擱啊。
君淺西倒好，是該好好歷練，招待他一頓就把人丟下去。
林林和銳銳卻不同，那可是他親兒子。
就這麼讓人處理了？就地正法？
不長眼的傢伙年年有，今年當真特別多。
輝岳冷哼一聲，看著那隊長，威壓外放，道：「你要執行公務？將非法入境的全部就地處決？」
那隊長果斷的不敢回答了，他已經感覺到事有蹊蹺，不對勁。
果然，就聽輝岳說：「我兒子就在這範圍之內，你想清楚了？」
沒有，絕對沒有，擦，他怎麼敢處決第一戰神輝岳的兒子，他們只是奉命前來給幾位神子找不痛快而已。orz，卻忘了，安然同輝岳成了一家人，輝岳在第九層起重要的平衡作用，若是沒有他，上面就要亂套了。
小隊長果然不敢說了，眼看著血霧越來越濃稠，他帶著手下就收了隊。
就算要巴結人，要戰隊，那也要在有命享受的前提下，好不容易混到第九層，就這麼讓輝岳打回原形，甚至直接滅絕於天地間，太不值得了。
在第九層上站隊實在太危險，安然、輝岳、連笙、黑面神都在低位面的時候還好，上面的力量勉強處於一種平衡狀態，輝岳剛一回歸就佔了隊，情況大大的不妙。
就像是往平衡的天平上狠狠添了一坨砝碼，第九層嚴重失衡了。
執行任務的小分隊很快就撤了，他們不敢再繼續留下去，來之前竟然忘了這茬，這幾位回歸的時候，第九層神碑的地方白光大盛，戰神輝岳和神子昭和牽到了一起，甚至還多了兩塊小神碑，這麼嚴肅的問題竟然被他們選擇性遺忘了，擦，他們的確沒為難輝岳，為難他「媳婦」兒子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這完全就是把這塊中立的秤砣往對面推啊。
輝岳並沒有真的動手，雖然說開門紅，見點血也挺好的，不過，剛回來就干殺戮之事，平白給妻兒拉仇恨。
從前一個人不怕什麼，牛逼哄哄的第一戰神大人。誰幹得過？
現在不同了，安然、林林和銳銳在下位面能叱吒風雲，在九天華庭實在不算什麼，安然不以戰鬥力見長。而林林和銳銳，可以想像他們以後會發展到讓許多人望塵莫及聞風喪膽的地步，可現在。他們還太小太稚嫩，四五歲的小娃娃，在第九層這個隨便提出一個都是數萬，數十萬歲的世界裡，完全就是毛毛雨，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
若是按輝岳以前的性子，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樣的傢伙直接可以剿滅了，現在不同，多少得為安然和兩個兒子積德。
寶寶太小，未來的道路上可能遇到的意外太多，他們總不可能時時看護。少拉點仇恨值也有好處。
既然巡邏隊主動避讓，他們很快坐上了第九層專用敞篷車，一路往輝岳的戰神殿而去。
為什麼不去安然那處？安然的勢力畢竟是弱了，在他的地盤上，隨時都有可能面對各種挑釁，再說了，安然與輝岳之間雖然看似對等，實際上，輝岳依然處於強勢的一方。他只是沒原則的慣著安然而已，畢竟安然和輝岳是主角，黑面神並沒有與他們同路，爭端過去之後他就一個人離開了，至於君淺西，跟著去戰神殿胡吃海喝慶祝慶祝。然後也得回到第三層去，雖然他們在九天華庭都擁有超凡脫俗的身份，有些原則性的東西卻不可違背，只是待客的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讓這種實力的傢伙在第九層常住，那簡直是讓他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太不負責了，第九層上的傢伙，誰不是修煉成精的老狐狸，隨便動動手指也能弄死你的。
輝岳在這裡算是個異類，因為戰鬥力無與倫比的強大，所以一切的陰謀和手段對他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也就只有他敢這樣囂張，因為卓越的貢獻度以及功勳值，即便是鬧到真神面前他也絲毫不懼，其他人就不行了，即便是神子，實力沒達到就老老實實乖乖聽話。
一行人往戰神殿而去，與此同時，擎天元君聯絡了老三梟天元君，除了老大弒天還在第八層，其他人全到戰神殿去碰頭，當年輝岳隕落，戰神殿自己就封閉起來，第二戰神本來想要接替第一戰神的位置搬進戰神殿裡去住，卻苦於得不到神殿的承認。這說明什麼？說明輝岳壓根沒有隕落，這只能算是他命途中的一道劫難，過了就好了。他還會再回來的，果不其然，在神碑發出耀眼白光的同時，灰撲撲的戰神殿解除封印，光彩熠熠的迎接它的主人。
輝岳站在戰神殿門前，看著白玉砌成恢弘霸氣的神殿，他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進入熟悉又陌生的領地。
他已經萬年沒回來了，即便是從前，習慣了征戰九界的生活，他也極少住在神殿裡，日子多半都是奔波的，居無定所。
殿內同外面簡直是兩種光景，從外頭看，白玉的宮殿，冷冷清清的，進去卻完全不是這樣，一走進去就感覺到熱氣撲面而來，神殿的基調是血紅色，很是鮮艷奪目，絕對符合戰神的氣質，殺伐果決雷霆霸氣。過去那麼多年，戰神殿從未接待過任何人，這是開天闢地頭一遭，輝岳本來是習慣了一個人，那會兒雖然喜歡神子昭和，卻不敢說，更別說邀請對方來戰神殿賞玩，現在不同了，安然是他媳婦，林林和銳銳是兒子，還有媳婦娘家人。
連笙等人算是見多識廣的，也是頭回看到戰神殿的廬山真面目。
「戰神殿的確不一般，比我的擎天宮有氣勢多了。」
「第一戰神不是人人都能做的，當初人人都當輝岳隕落了，興高采烈的要讓付林接手戰神殿，誰知神殿竟然自動封印起來，完全不買賬，一萬年，整整一萬年，我們九天華庭第一戰神依然是輝岳，神碑雖然黯淡下來，卻沒有破碎，貢獻度和功勳值可都寫在上面，放眼第九層誰能與之相比。一萬年過去了，付林依然沒能超過他，任人和人生來就是不同的，他沒這個命。」
……事實就是如此，戰神殿的血腥煞氣不是人人都鎮得住的。
在輝岳出現之前，這裡空了那麼多年。
他「隕落」之後，這裡又自動封印起來。
當真是氣死人的寶貝。
輝岳帶著他們在戰神殿裡轉了一圈，這裡卻沒什麼漂亮的景致，戰神殿是根據戰神的心氣自動演變而成的，九天華庭第一戰神輝岳大人心中除了裝著一個神子昭和，其他部分全是九天華庭的和平與安寧，這是身為戰神的職責，這樣一個霸氣真漢子，沒那些彎彎繞繞俠骨柔腸。
果然，四處看了一看，都是一樣，這麼逛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安然讓輝岳找了個地方，他們慶祝重生好好擺一桌，吃吃喝喝玩個盡興，瘋夠了，一切就該上正軌了。
慶祝會的事都是由安然來準備的，作為萬物生空間的持有者，這樣的事捨他其誰？
林林和銳銳被輝岳帶去認房間，他們在進入戰神殿那一刻就得到了神殿的認可。
安然等人只是被批准入內而已，林林和銳銳卻成為了半個主人。
被神殿認可的傢伙是不能被強行趕出去的，否則，後果很嚴重。
這樣的結果輝岳之前並沒有預料到，難道是因為血緣？神殿是這樣草率的傢伙？
不是血緣的話，又是什麼？
想不清楚就不想，輝岳將連笙等人丟在正殿裡，帶著林林和銳銳去後殿分配房間，被戰神殿允許有個好處，能夠利用這裡面的多種資源，戰神殿自有一套戰神養成系統，不過，住進這裡的傢伙已經成為戰神了，原本以為沒什麼用，輝岳過去也只是看了看，鮮少親身實踐，沒想到真正的用途在這裡，那玩意兒竟然是給兩個小傢伙準備的。
林林的確有成為戰神的潛質，而銳銳，他是智者。天上地下最聰明的人。這樣的一對兄弟組合簡直太完美了。
房間認熟了之後，安然那邊也擺好宴席了，主要是中華八大菜系，這是安然的最愛，情有獨鍾。
空間裡拿出來的東西比第五層的那特色餐館味道好許多。
一頓飯吃下來，賓主盡歡，在飛昇界的時候連笙同君淺西也培養了一些有益，作為東道主，他不吝惜的將九天華庭的基本情況說了一遍，甚至將突破各層壁障的訣竅也說了說，在這裡的生存之道，怎樣掙錢，怎樣生活，應該同那些人好好相處，對哪些人視而不見，鳳凰族的傢伙應該注意些什麼，怎樣才不會被捉去當做寵物。
問題很多，君淺西是個聰明的，連笙說過一遍的東西他就完全記住了，牢牢記在心裡。
能得到第九層混沌天神的忠告，這絕對是難得的體驗。
不僅如此，他們每個人還送了他一份臨別禮物，輝岳送的是一張紙，蓋著戰神印什麼也沒寫的紙，而安然，自然還是老辦法，丹藥，除了丹藥還是丹藥。
只是具體品種換了，九天華庭可不是下位面，這裡的東西至少也是神階起步，普通的丹藥壓根就拿不出手。
能夠得到這樣的待遇，君淺西表示很高興，他同安然、秦慕言之間的確有過命的交情，當初與他地位相當的傢伙現在成了九天華庭第一戰神，心理落差雖然存在，君淺西也不是會鑽死胡同的。
他想得很明白，他很年輕，與輝岳相比，簡直太年輕了。
以他的天賦能力以及心性，有朝一日一定會光明正大的再次站在這裡，而不是躲躲藏藏被巡邏隊通緝。
人的命運往往是在一瞬間改變的，當初安然讓他做決定，走還是留，他跟著走了，進入九天華庭。
到了第九層，他以外來者的身份被巡邏隊找碴，也就是這小小的插曲激勵他奮力向上爬。
九天華庭很美好，同時也很殘酷，世態炎涼遠遠超過獸人大陸以及飛昇界。
要在這裡活下去必須實力強大，他不僅要活下來，還要活得好。
君淺西從來就不是個認命的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