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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朋友 文 / 雕欄玉砌

    「姐姐又何必如此?」六娘到底被人送到了海棠的房間,將身上破了的衣裳脫下來扔在地上,接過丫頭遞過來的帕子對著鏡子擦拭自己的臉頰,才發現臉上的傷痕可真不少,靜下來的時候只覺得火辣辣的一陣陣的生疼,一邊道,

    「他們也不容易,日後姐姐總是要與他們相處的,這次怕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恨嫁第四十九章朋友內容)。」海棠大可不必表現的如此決絕的。

    海棠正在她的箱子裡翻找給六娘替換的衣裳,她對六娘是愧疚的,心頭還有氣,聞言冷笑道,

    「日後的事兒可做不得準,何況,這次他們如此做,我還希望他們日後能在我落難的時候拉我一把不成?」將箱子裡的一件粉色的衣裳拿了出來,拎在手上比了比六娘的身形,便一手拿過桌上的針線簍子,坐在桌邊,開始修改起來。

    「也不是要求他們拉你一把,」六娘將帕子扔進水盆裡,拿出五郎給她的藥膏,用指尖挑出一點兒細細的抹在臉上,她這張臉雖然不算漂亮,可她也不希望破相的,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可見人性如此,遇上了小人,求著你的時候還好,若是結了仇,日後指不定背後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叫你吃個大虧。」

    「日後?」海棠手拽著那件衣裳,抬起頭來看了六娘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哪兒還有什麼日後?這次侯府怕是要勞燕分飛了!」

    六娘聞言大吃了一驚,根據她目前所掌握的消息來看,侯府還遠沒到那個地步,偏偏海棠如此的篤定,不由得壓低聲音問道,

    「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海棠聞言一愣,她以為六娘來趙家之前就該知道事情的經過了,否則來的時機又怎麼會如此的巧?

    六娘見狀低聲道。「不瞞姐姐,我是知道一些事兒,可侯府到底是個什麼情形卻是不大明白。」

    海棠也和劉權一般(恨嫁第四十九章朋友內容)。以為此事與六娘有莫大的干係,以為六娘只是想知道府裡各人的態度。湊到六娘耳邊低聲道,

    「宮裡傳來的消息,先皇中暑本沒什麼大礙,到底還撐著身子上朝看折子,卻是在看了一道折子以後,突然嘔了一口鮮血,這才突然稱病不朝。這消息便是宮裡的人過來的時候。老太太問到的,那人只肯說這麼多,卻是暗示,那道折子跟侯府有關。」

    「老太太又尋人去打探消息,便又打聽到後來先皇的病好容易有了起色,卻是聽說寧三老爺竟然又去了花街,這報喪的日子和先皇去世的時辰有些對不上,老太太掐著日子一算,先皇這是被那位爺給生生氣死的!」

    「這事兒看似巧合,其中卻是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先皇為寧家的事兒生氣理所應當,可先皇重病的情況下,人人都瞞著先皇的,到底是誰將這個消息遞到了聖前?侯府打探來的消息說是替寧三老爺求情的人。這事兒查到這裡便斷了線索,侯府這是百口莫辯,真的亂了手腳……」

    侯府這次是真的完了!

    這件事的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上願意相信什麼?作為一個最高權力的統治者,他相信的自然是對他們有利的那一個答案。

    六娘突然意識到,如今的侯府雖然表面不顯,實際上卻是猶如根莖被斷的參天大樹,自身龐大的身形還能讓他們風光一陣,可失去了供養的他們最終還是要走上樹倒猢猻散的境地。

    難怪海棠會如此說,可笑趙肖兩家上下如今還沒清醒,以為找到了六娘,讓六娘放侯府一馬就能起死回生,他們真以為六娘還是韓過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左右皇帝的想法麼?!!!

    不對!

    難道是五郎???

    六娘心下一驚,卻是想到五郎不過是個小太監,叛亂發生之時他還在宮外保護自己,哪裡有機會去接觸當今的皇帝?

    「乾娘、乾爹還有子正……」趙老太太和海棠都已是自由身,趙肖兩家還有太多的人陷在了裡面,侯府沒落,也不知他們會受多少折騰(恨嫁第四十九章朋友內容)。

    海棠淡然的笑了笑道,「早就知道那位的事兒遲早有一天紙包不住火,咱們受他的牽連還少麼?如今不過是最壞的情形罷了,此事我爹娘心裡都是有數的,已是在想法子脫身了。」

    侯府若是真存了心要折騰趙家,又怎麼會容他們脫身?怕是到時候要死也會拉著趙家一起死!

    不過,六娘如今也沒辦法,她的事兒不過是個引子罷了,侯府的權勢和地位才是最根本的緣故,新皇只要騰出了手,就算侯府沒有任何的過錯也會收拾他們。而一直攀附著侯府生存的趙肖兩家,就猶如菟絲花,大樹枯萎,由於本省的龐大,他們找不到另一顆猶如侯府般的大樹,想要再生存下去,何其艱難?

    韓過的事兒有眉目了,卻還是沒有五郎的消息,六娘只能歎息一聲道,「皇上惡了侯府,既是如此,我去了怕也幫不了什麼忙。」

    「那可未必,」海棠埋下頭繼續替六娘改衣裳,「如今這一道坎邁過去了,好歹還有些轉機,若是邁不過去,侯府立時就要沒落了,娘的意思是,還是要請你幫忙拖延,至少好叫我們想出了法子脫得身去,外祖母卻是依舊有些猶豫,畢竟我們兩家能有今天,也是托了侯府的福,就這樣走了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不過,只要你能幫忙拖延些時日,我們想要全身而退並非難事。」

    海棠對於六娘是有些愧疚的,卻是礙不過親情,這番話未免沒有替侯府開脫的意思,希望六娘能從中周旋,至少讓韓過放棄他的要求,將此事輕輕揭過。

    六娘是明白人,許多東西怕早就看在了眼裡,如今還肯上門來已是不易,她說不出祈求的話,卻又不能真不管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一番話說下來,連六娘的眼睛也是不敢看的(恨嫁第四十九章朋友內容)。

    六娘已是明白了海棠的意思,想到她和海棠不過平淡之交,海棠卻是將性命托付,她也算不辱使命,後來才有了兩家的結干親,趙家一直拉拔她,她並沒有回報,如今,趙家走入了絕地,對於海棠的請求她卻是無法答應。

    侯府陷入劣勢的時候就打算讓趙家幫忙求情,被韓過拒絕,因為韓過退無可退,後來韓家陷入絕境,趙家也沒有伸手,若不是六娘沉得住氣,也許根本等不到今天,到了這個時候,韓家和寧家的仇已結的死了,韓過看似佔據上風,可真退一步,讓侯府緩過這口氣來,哪裡還有他的活路?

    若這件事真跟五郎有干係,既然皇帝打定了主意拿這件事作伐,他們拆了皇帝的台,讓皇帝準備好的一記重拳落到空處,皇帝心裡能舒服了?

    龐大如寧家有今天,就是因為得罪了皇帝,他們只是一個風雨飄搖中的小家庭,哪裡及得上寧家的一根手指頭?

    這跟當年她幫海棠的情形不太一樣,當年她只有自己一個人,希望替自己找個靠山,如今這個決定卻是不僅僅關係到她自己一個人,這關係到了韓過的未來,更甚者,有可能還會影響到五郎!

    就算陷入萬劫不復,她也不可以在這個時候拆自己家人的台!

    她能理解趙家當日的決定,此刻卻是希望趙家能理解她的為難了,來之前六娘就想過了種種的可能性,如今真正面對了,六娘只能苦澀的笑道,

    「若只是乾娘和乾爹幾人,我但凡有能力,自是不會視而不見。」

    海棠與兩家人嘴上雖說的決絕,心裡卻還是有些感情的,否則也不會對六娘提出這樣的要求,說話前便知道六娘定然會拒絕,聽見六娘如此推脫,眼中還是有些失落,抬起頭來望了六娘一眼,突然道,

    「患難見真情,你既這點兒小忙也不肯幫我,那日後咱們便橋歸橋路歸路吧(恨嫁49章節)!」

    說完便低下頭去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六娘一愣,看著海棠低垂的臉,心頭一陣失落,這三年的朋友,就要這樣散了嗎?

    她很喜歡海棠的!

    果然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的時候,再好的朋友也會翻臉嗎?

    海棠抿了抿嘴,低著頭,說出這番話是她不想為難六娘,趙韓兩家的交情由她而起,到了這個關頭,若是她還猶豫不決的話,趙老太太和趙媽媽一定會因為種種羈絆將六娘拖下水,趙家朝不保夕,韓家又何嘗好過了?

    六娘不可能答應她,韓家危難之時趙家袖手旁觀,這會兒怎麼可能犧牲自己來保全不一定能保全的趙家?何況,侯府和韓過還有天大的仇怨!

    她也不會讓六娘答應這樣無禮的要求,但趙媽媽和趙老太太都不願意在此事中對親友視而不見獨善其身,最終的結果怕是不容樂觀,還不如由她斷了去,讓兩家的埋怨都落到她身上好了。

    手上飛針引線,飛快的將衣裳改好,咬斷了線頭遞給六娘,六娘卻還在愣神之間,她記憶中的海棠是個極講道理的人,也從沒勉強過她做不樂意做的事,連上次受了侯府之命來尋她,也是將最有利的那條路替她選好了,絲毫沒有顧忌自家的為難。

    一開始她是利用趙家不假,可這些年的相處下來,趙家對她的點點滴滴的好,便是石頭做的心也會捂熱了。

    六娘自以為自己是個很自私的人,這會兒的選擇也是完全的站在理智的角度,可看見海棠決絕的神情,心裡還是忍不住的一陣陣的抽疼。

    人生總是有這樣那樣無奈的抉擇,海棠不可能瞧不出如今她的困境,為何要在這種時候,這樣逼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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