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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章難吶 文 / 雕欄玉砌

    十月底的秦州,寒風凜冽,下著一場鵝毛大雪,這樣的天氣呵出一口氣,幾乎就能看見水蒸氣凝結成了冰塊(恨嫁30章節)。

    便是這樣的天氣下,一位乾瘦黝黑猶如老農的中年男人只穿著一件棉衣站在州府衙門的庭院中,身後是開啟的房間,那房間開啟的大門此刻正有陣陣的熱氣從中飄散出來,冷預熱的教誨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竟然也清晰可見。

    不過,中年男人所站的位置並沒有正對著門口,挺直著背脊,背著手,仰著頭,看著天空中飄飄搖搖的雪花,眼神沉重。

    今年西地發展形勢良好,開墾的荒地已經達到了三千餘畝,西地發展起來以後,也再不用去四處討人,想方設法的讓那些只能聽令的軍戶前來,如今更是有不少遠處過不下去的百姓,聽聞了西地的好處遠道而來,足以應付明年的墾荒所需。今年的大雪也來的恰是時候,剛好在農田收割完畢之後,沒有造成任何的損失。

    而邊關蠻子雖然持續不斷的騷擾,以夷制夷的政策執行的很好,得了好處的那些蠻子部族如今一心一意的為他奔波賣命,即便這些部族照顧不到的地方,各個城寨修建的也十分的穩固,加上那些久經戰陣的將士,今年的損失完全在控制之內,可以預料,明年也會如此,當然固守不是他的目的,如今的隱忍不過是為了圖謀發展,前兩年拿下那些城寨之後的固守,是為了積蓄更多的力量,將來一戰平定西地,好叫未來百年之內西地百姓不再受戰爭之苦(恨嫁30章節)!

    到底是何事讓周大人如此沉重?

    是的,這位猶如老農的中年男子便是叫西地百姓歌功頌德的周瑞周大人了,在西地兢兢業業的操勞十餘年。原本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此刻已是受足了風霜的侵襲,早已沒有當年風度翩翩的模樣,而變得猶如西地每一個操勞多年的老農一般。

    「父親,」周瑞的身後,房簷下的陰影處,一個壯碩黝黑,武士打扮的青年男子低低的叫道,「白家公子已在外面等了很久了。您真的不……」

    哎……

    周瑞的歎息聲打斷了青年男子的話,看著那紛飛的大雪和依舊顯得有些陰沉的天色。「景兒,你說,依照如今這樣的發展繼續下去,幾年可定西地?」

    青年男子聞言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意思,自己父親畢生的心願是平定西地戰事,畢生的心血也耗費在平定西地戰事上,如今好容易有了成果,怎能輕易的放棄?僅僅是為了逞書生意氣?

    可是……「若是沒有他……」

    周瑞若有似無的恩了一聲。「是啊!若是沒有他,與蠻子的膠著還不知要持續多久,興許三十年也不能辦到,是他屢次建工,讓不可挽回的局勢起死回生。是他的奇思妙想,讓西地在短短三年之內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正是因為如此!如今我們怎麼能放棄如此大好的形勢?讓好容易奪回的城寨落到蠻子之手?讓好容易過上安定生活的百姓再次面臨水深火熱?」

    青年男子聞言一愣(恨嫁第三十章難吶內容)。隨即,臉上便浮現出憤慨的神情,他與韓過的交情極好,近四年的時間交往頗多。很是佩服韓過的為人,如今自己崇拜的父親所做的決定卻是讓他十分的不解,卻也不敢發作,只敢低聲略帶不平的分辨道,

    「父親,您怎麼能向那些人低頭?」

    周瑞聞言終於收回了望向天空的視線,回過頭來,看著青年男子道,「你是覺得我貪戀權位吧?」

    青年男子的面孔扭曲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低下頭正要說話,周瑞伸出那雙猶如老農般佈滿了厚繭與傷痕的手擺了擺,

    「你不用解釋,」周瑞淡淡的道,將手伸出屋簷下,去接住了一片飛揚的雪花,「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的確也是捨不得這份權位,因為我知道,我在西地奮鬥了半生,早就離不開這片土地了,西地的風雪也好,兵戈也罷,早就融到了我的骨子裡,可以說,整個官場,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有我這麼瞭解西地的一切,我離不開這兒,西地也離不開我!」

    青年男子聞言臉上浮起激動的神情,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為西地付出了多少,西地的每一寸土地,周瑞都曾涉足,每一個城寨,都有他流下的汗水,他不光能分辨出那些蠻子各個部族之間細微的差別,甚至能流利的說所有部族不同的語言!

    周瑞並沒有看見青年男子臉上的神情,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服自己一般,繼續道,「他這次得罪的人不一般,那些人只要稍稍動動指頭,軍餉,糧草,軍械,這些都掌管在他們手中,只要他們動了其中一項,咱們即便愁白了頭髮,也沒辦法彌補。我也知道你看不起那些人,甚至有些看不起我,可這不重要!若是能換來西地百年的安定,即便留下千古罵名又如何?」

    「可是……可是……」青年男子有些難以組織自己的語言,他想說的是,怎麼可以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即便他們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未來也不能交給那些人啊!任由那些人作威作福,他根本看不見西地的未來(恨嫁30章節)!

    周瑞只是輕笑,他怎麼會猜不出青年男子的想法,他對那些閹人也沒什麼好印象,他也是文官出生,可這又如何?朝堂上的文官,除了歷代都少有的諍臣,再怎麼狠那些閹人,還不是一樣不得不在有些時候虛與委蛇?

    那些人如今權勢滔天,冬天裡正是發放糧餉的時候,浴血奮戰了一年的士兵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因為糧餉不足餓死凍死!

    「走一步算一步吧!」

    周瑞的手狠狠的握成了拳頭,那朵雪花在他手心化開,變成了晶瑩的水滴,緩緩的滴落向地面。

    「若是韓兄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呢?」青年男子對如此定論顯然還有些猶豫。

    周瑞笑,「改之是英雄,胸襟坦蕩,他生平夙願比我還要大多了,又怎會不能理解我的處境,西地百姓的處境,畢竟,這兒才是他的家啊!」

    青年男子看向自己的父親,明顯的看見周瑞臉上此刻的愁緒已經盡數消散,剩下的是一片坦然,他沒想到自己前來勸解,到最後竟然反倒讓周瑞下定了決心,看見周瑞露出這樣的神情,他便知道再多說也沒什麼用處了,只低低的應了一聲是,心頭卻是有些不同的打算,向周瑞告退道,

    「父親,既然如此,那孩兒便去讓白家公子先回去了。」

    周瑞淡淡的嗯了一聲,待到青年男子躬身行禮走了幾步之後,突然道,「你不是韓改之,沒有他那份機智,也做不出以弱搏強的事,別讓老父擔憂。」

    青年男子聞聲身體一頓,整個人緊繃了起來呆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進了屋子,才覺得渾身一鬆,背脊上竟然冷汗淋漓,原來,他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父親已經知道了麼?興許,還在背後替他遮掩,所以他才能做的如此順暢?

    原本心頭的那一點小小的盤算剎那間煙消雲散,幾乎落荒而逃的往門房奔去(恨嫁第三十章難吶內容)。

    白子明在門房已經等了很久了,遞上拜帖,以他白家公子的身份,按說,無論要見什麼人都是極為容易的,可偏偏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不管用了,他等了大半日功夫,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卻是依舊只見到了周家公子。

    與先前的略帶幾分情切不同,周家公子這一次走出來的時候面色冷峻,一雙眼睛散發出的光彩冷硬的拒人千里之外,

    「白公子,這一場雪下來,家父的老寒腿又發作了,實在見不得客,白公子請回吧!」

    白子明聞言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有些皺褶的衣裳,望向周家公子,臉上的神色說不上失望,第一站就受挫,這一切都在韓過的預料之中,微笑著有禮的拱了拱手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擾了,過些日子再上門來探望周大人,還望周兄代為轉告,韓兄在尉氏對周大人也是很是掛念的。」

    周家公子只是冷冷的嗯了一聲,白子明也沒有因對方的失禮而惱怒,依舊是微笑著,緩緩的往外走去,門外的雪依舊大,天色依舊昏暗,卻是不知道這一場雪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了。

    走出門的時候,天色已是不早了,只在秦州府衙門裡喝了一肚子的茶水,白子明跨上自己的馬背,一邊欣賞著這雪中秦州的風土人情,一邊緩緩的往韓家的方向行去。

    走了好長一截,發現周圍再也沒有一個人影了,白子明臉上淡定的笑容才盡數消散去,這種情形韓過料到了是不錯,可韓過也說過,這是最壞的情況!

    周瑞一身的功績有韓過大半的功勞,連周瑞都翻臉不見他了,可見情況之危急!

    難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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