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章童子軍 文 / 雕欄玉砌
第十五章
山洞外,夜色正濃,雨依舊滴滴答答的下個不停,從火光正濃處走出來,只覺得眼前一黑,濃重的水汽撲面而來,讓人不由得一個哆嗦【恨嫁第十五章童子軍章節】。
去接人的人還沒回來,站在山洞口上往外張望,卻是只看見張狂的夜色,她本是想幫忙的,卻是發現眾人將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又不想回山洞去看那些血腥的場面,索性就往外走了,不知覺間,竟然走到了山洞口,只愣愣的望著山洞外黑漆漆的一片出神。
「在想什麼呢?」
韓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六娘聞聲扭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又掉過頭望向外面的一片漆黑,「在想你說的話,想在東京城的五哥,想之後的路怎麼走,還有剛才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韓過沒想到六娘竟然回了他這麼一大串,看著那個小小的不及他肩頭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恍然,猶記得當年他第一眼看見六娘的時候,還是個圓潤可愛的孩子,只及他的腰高,如今卻是到他的胸口了。
緩緩的走了上去道,「這幾年許多蠻子的部落都有我朝的人,大多都是在本朝犯了法,不得已才逃了出去的,不過,逃出去的要麼有些見地做了蠻子的幕僚,要麼就是在那邊兒做些營生,跑去當兵的我卻是沒見過了,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想來他也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哦……」六娘淡淡的應了一聲便不再開口了。
「今日我們設伏全殲了那些蠻子的哨探,換來兩日的平安,他功不可沒。」韓過又道,「你不要與他為難。」
「嗯……」六娘又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看見六娘依舊不為所動的樣子,韓過皺了皺眉,忍不住又道,「我問過他了,如今蠻子大軍繞過前面那幾個鎮子,便是想從秦州這邊兒抄周瑞的後路。前路不可行,咱們少不得要繞開一截,不過,只要兩日之內離了這坐山。咱們就算安全了。」
「好……」六娘依舊是不鹹不淡的回答。
韓過見狀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又道,「五郎他近在聖前,即便有危險,也不會在這幾日間,旁的不說,黑甲衛和金甲衛都牢牢的掌握在他們手裡。我又與他報過信,自保還是應該沒多大問題的。」
今天的韓過怎麼這麼囉嗦?
六娘終於被韓過喋喋不休的話惹的回頭再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說過了麼?」
「呃……」韓過聞言一愣,六娘又道,「你給他縫完了?剛才我出來的時候不是才縫到三分之一麼?」怎麼她前腳到洞口,韓過就後腳跟了過來?
「你沒生氣?」韓過錯愕的問道,發現六娘的臉色很平靜。
「生什麼氣?」六娘不解,仔細的回想了下方才兩人的對話。莫過於韓過指責她辦事的方式方法不對,她深以為然,兄妹兩個和平相處的時光也就只有韓過初到東京的時候了。其他的時間無論何時要麼充滿了火藥味兒,要麼就是暗潮洶湧,這麼些日子下來她都習慣了,每次對話完畢以後就開始拚命想法子挖坑給他跳,哪兒還有力氣去生氣?
莫非是……「那句話不是玩笑麼?」看著她犯錯,然後證明他不是掃把星?
韓過聞言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六娘的思考回路有時候跟普通女生不太一樣!
不!
也許不是不一樣!
而是她已經對他徹底絕望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覺得他會看她的笑話,所以。理所當然的遇上麻煩的時候她不會吭聲,他肯伸手她不會拒絕,他不伸手,她就自己想法子解決!
掀桌!
他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是那個意思!」韓過的臉色微變,有些窩火。
「那是什麼意思?」看見雙眼噴火的韓過,六娘越發的不解了。雙眼微瞇,眉頭輕皺【恨嫁15章節】。
顯然,這表情讓韓過徹底誤會了,怒道,「反正沒有看你笑話的意思!」
六娘聞言瞪大了眼睛,微微張開嘴巴,就這麼呆呆愣愣的看著韓過,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來,雖然眼前這傢伙有時候是會辦一些很挫的事,她卻是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他絕對不是故意的,可是,到底是什麼讓他有這種想法,覺得她認為他在看他的笑話?
好吧,這話說起來太拗口,總而言之就是,她搞不懂韓過在抽什麼瘋!
好端端的,她不過是出來透口氣,順便想想自己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有什麼錯漏,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或者有沒有別的法子能將事情辦的更圓滑一些,結果就遭遇了一個囉嗦的韓過,一個暴走的韓過?
「你怎麼了?」想多了吧?
「沒怎麼!」韓過看著六娘依舊滿臉迷糊的樣子,一股濃濃的挫敗感突然浮上心頭。
他不知道六娘到底有沒有生他的氣!
即便六娘說沒有,他也看不穿!
他只知道六娘生氣的後果很嚴重!
還記得第一次是調戲大嫂,六娘拿東西砸的他背上一片淤青,後來更是領了道士回家來捉妖。
第二次是害六娘被賣,被韓家兩老狠揍了一頓,接下來整整一年多功夫,韓家兩老對他不理不睬,害得他險些做不成官。
第三次是他說錯了一句話,得罪了五郎的乾爹,六娘便跟他賭了幾個月的氣,到後來,甚至不惜威脅他,至今,他也不知道當日他的未婚妻的死到底跟六娘有沒有關係,後來被追殺也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第四次則是他利用下六娘的身份,利用了下五郎對家裡人的那份兒感情,六娘就拿了他西地的基業玩了一把大的,這原本還沒什麼,這樣的損失他承受的起,誰知道後面的骨牌效應會那麼大啊——可謂紅顏一怒,屍橫遍野。
這次他拿著韓家的安危跟六娘說笑,恐怕六娘只會暴走的更厲害,他是真怕了六娘的破壞力,否則也不會急匆匆的上來解釋,哪兒知道她竟然是這種反應?
聯想到事情最終造成災難性的結果完全不成比例的擴大化,就算這次的結果是整個華夏血脈滅絕他也不會覺得奇怪,為了華夏子孫血脈的延續,韓過深以為自己有責任跟六娘說清楚。
韓過用力的抹了一把臉,甩開心頭的挫敗感,決意要解釋清楚這件事,深吸了一口氣道,
「總之,剛才是我和你說笑來著,我絕不會拿家裡人的安危開玩笑!就算拼得一死,我也會護得你們安全的到蜀中!」
六娘迷茫的看了韓過一眼,搞不明白他如此慎重其事的跟她說這個幹嘛,韓過對她有怨氣她是知道的,卻也不至於分不清是玩笑還是真話,就算韓過拿韓家人的性命開玩笑,可虎毒不食子,總不會拿他自家老婆孩子的性命開玩笑吧?
看見韓過嚴肅的表情,她還是點了點頭,「那就好……」
韓過見狀像是完成了什麼心願一般的鬆了一口氣,衝著六娘點了點頭,回山洞裡繼續忙活了。
六娘看著韓過的背影,只覺得他怪異無比,想到韓過歷來的行事都讓人詬病,憋了半晌也沒忍住,冒了三個字出來,「神經病……」
完全沒想過自己當初幹的事兒實在太過驚世核俗,韓過是有些怵她了……
扭過頭繼續望向洞外,卻是看見遠方點點的火光,顯然,是有人回來了!
被尋回來的人並不多,有人竟是順著原路返回了,而有的人則是跑進了林子深處,陸陸續續的尋了一整夜,千人的隊伍最終也不過只尋回來兩三百人而已,其中韓家人的隊伍就佔去了百人,餘下的要麼跟韓家人跑的方向一致,要麼就是膽子小不敢進林子而又跑錯了方向的,並著韓過領著的這幫軍戶和李中手下的一幫兵丁,加起來也就三百出頭,其中壯年的男子不過一半。
韓過見狀便知道不行了,一改之前不管事只讓六娘折騰的作風,將所有的壯年男子都整合了起來,因為韓家男丁多,一個見過血的軍戶領著一個尋常的男子,以防再遇上什麼事眾人做鳥獸散,倒也看的過去,又將老弱婦孺集中起來,將馬匹專做運輸腳力之用,一時間,整個隊伍煥然一新。
原本六娘還覺得他跟她說什麼看笑話一詞是在開玩笑,看見韓過這麼一番折騰,倒是有些小心眼的記仇了,倒不是她不想將眾人整合起來,可她一個小丫頭,能指使韓家的下人就不錯了,旁人卻不是她能指使的動的,何況,當時韓家的人在人群之中佔據的數量和質量都沒有數什麼優勢。
即便是韓過,也是借了被蠻子偷襲的餘波,又因為如今隊伍裡韓家的壯年男子最多,旁人都願意附過來求一個平安才會如此順利。
看著韓過威風凜凜的指揮者眾人的樣子,六娘眼紅了,不由得看向那批一直很乖很聽話的孩子,這是一個奇跡,昨兒個這些孩子竟然一個都沒跑丟!
六娘咬牙!
大人她指揮不動,孩子總可以了吧?
何況這些孩子的賣身契還都拽在她手裡!
韓過說的對,拳頭硬才是硬道理!
她以往總是想借勢的想法實在太過天真了,童子軍,其實也能辦不少事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