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逝去(三) 文 / 楓香樺錦
「父王。」孟洛緊緊地捉住孟伊默的手,看著孟伊默越來越慘白臉,只能不停地喚,不停的喚,她的聲音中帶著濃烈的恐懼,孟伊默感覺到了,「不怕,阿洛不怕,父王在,父王會一直都在的。」
眼睛看向平貴平福,孟伊默道:「你們和我自小長大了,除了皇姐和阿越,就是我最信任的人,從今日起,我倒將阿洛交託於你們,我只要阿洛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其他的都無所謂。你們,能做到嗎?」
平貴平福齊齊跪下叩頭,「王爺放心,奴才二人起誓,但有奴才二人一日,奴才不死,必盡全力護郡主周全。」
孟伊默點點頭,好,很好。王府的生意,自我死後,一定要盡快收回,將所有的銀錢握在手中,除非阿洛長大有自保的能力,否則絕不再沾任何生意。平貴平福應下,孟伊默接著囑咐,府裡的人,哪個敢有異心的,雖不能正大光明的解決,但也絕不能留人在府中生事。王妃若是要跟誰走,你們盡讓她走,只要她答應再不見阿洛,便對外宣佈她的死訊即可,其他幾個,只要她們不串著外人惹事,就供著她們。至於其他的事,該交代的我都已經交代了你們,你們都知道要怎麼做了,我也不必再多說,先下去吧。
偷偷看了主子的臉色,兩人都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抹了淚水,聽話地退出去。
走了平貴平福,孟伊默笑著跟孟洛說,阿洛,父王跟那個人說了,將來誠王府的爵由阿洛承,他已經答應了,這是聖旨,阿洛拿著,等將來阿洛滿了十五讓人宣讀。父王給阿洛備了嫁妝,不過都讓父王放在外面了,至於在哪裡,阿洛如果想去看,可以問平貴,那是父王特意置辦的一份秘密產業,除了平貴平福兄弟,誰也不知道。若是將來阿洛有什麼難處要用到錢的,那筆嫁妝也可挪用。只是除非萬不得已,否則阿洛絕不能用嫁妝來做什麼。
孟洛手裡拿著金黃的聖旨,除了難過還是難過,眼淚更是止不住,孟伊默為她擦過,卻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孟玄綺急忙忙地進來,孟伊默喚了一聲皇姐。孟玄綺看到他那毫無血色的臉,怎麼會這樣的,前幾不是說好多了嗎?怎麼現在臉色那麼難看?
顫抖地的雙手想要撫過孟伊默的臉,卻在將要碰到孟伊默時收了回來,大聲地吼道:「太醫呢,太醫都到哪裡去了,快來給本宮進來診治,快點。」
對於孟玄綺發瘋一樣的行徑,孟伊默只是喚了一句皇姐,沒用了。便讓她安靜了下來,只是她卻軟坐在了地上,屋裡很靜,靜得只聽到孟玄綺的眼淚掉在地上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當初他們救不了母后,為什麼現在他們又救不你?」孟伊默沒有回答,只是又喚了一聲皇姐,孟玄綺哭著過來,狠狠地抱住孟洛,瞪大著眼睛猙獰地看著孟伊默,「你怎麼可以丟下一切,阿洛才六歲,她才六歲你知道嗎?沒有你的庇護,你以為阿洛能平安活到成年嗎?」
我知道,皇姐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捨不得阿洛,我捨不得,可是,我已經無能改變什麼了,我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孟伊默痛苦而平靜地說,看著孟玄綺的宮裝,突然又笑了說,「皇姐是剛從宮裡出來吧,宮裡,現在很熱鬧吧?」
孟玄綺一聽他提到宮裡,冷冷地拭過眼淚,放開了孟洛,「我一直以為自己知道他有多狠,可就在今天,我會深刻的感受到,他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更狠。」
孟伊默聽著,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生氣和憤怒,「是啊,所以皇姐更要小心,只不過我不在了,日後皇姐的麻煩也就相應沒有了,他也不會再為難皇姐了。」孟玄綺冷哼一聲,你以為會嗎?我們跟他們幾個的仇,不是你死了就能解開的,只要我還活著,他們就不會放過我,更不會放過阿洛。
該準備的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阿洛會沒事的,只是以後,有勞皇姐多加照顧阿洛,葉氏,皇姐就由她去吧。孟伊默淒美一笑。孟玄綺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阿洛有我,只要有我一天,我都會護著阿洛。
得了了承諾,感覺眼皮越來沉,越來越沉,孟伊默笑著,我知道,我知道。阿洛,父王要走了,阿洛不怕,父王會一直在阿洛身邊的,阿洛要好好活著,好好長大。
那雙捉著孟洛的手慢慢的無力地倒下了,那一雙眼睛也閉上了,孟玄綺哭著大喊,阿默!孟洛看著床上再也不動的人,悲傷如濤天巨浪般將她淹沒,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抱著她,揉著她的頭溫柔地看著她;以後她有再多的疑問,再多的不解,也不會再有人不厭其煩的為她講解,直到她完全明白為止;以後當她想吃糖葫蘆的時候,也不會再有人抱著她上街,專門給她買糖葫蘆。
在這個世上,第一個那樣無私無悔愛她的人,就這樣沒了,而以後,也許再不會有。
王爺!在屋外聽到孟玄綺如此慘叫,平貴平福率先跪下哭喊,之後整個王府的人都收到了消息,紛紛跟著跪下。
而孟伊默的女人們一個個陸續趕過來,沉浸在悲傷中的孟洛被她們跑進來的巨響驚動,呆愣地抬起頭,看到走進來的連同葉氏的五個女人,葉氏臉上竟然有一絲一閃而過的輕鬆,這一絲發現讓孟洛整個人一顫,費了好大的勁才壓製出衝上去找她問清楚的衝動。葉氏,葉氏,她會弄清楚的,她一定會弄清楚的。
而此時的皇宮也得到了消息,伺候皇帝的貼身太監韓北急忙忙地過去,跪在地上,皇上,內務府來報,誠王沒了。
咚!咚!所有的人都被這個消息所驚,但只一瞬間,有人心中閃地驚喜,有心震驚,也有人愁。皇帝手中的酒杯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就被他捉不穩的掉在地上,神情莫測的望向韓北,什麼時候的事?
一刻鐘前。韓北老老實實地回答,皇帝軟坐在椅子上,有人反應過來地跪下,皇上,誠王病去,還皇上節哀,保重龍體啊!有人開口了,其他人接二連三的上來,跪下一連串的都是什麼節哀,保重龍體的話,皇帝猛地站起來,去,去誠王府。
大步流星而去,一連好幾個穿著莽服的中年男子跑出來自告奮勇,父皇,兒臣隨父皇一同去。
皇帝沒功夫搭理他們,急急地上了轎出宮,誠王府離皇宮並不算遠,只是用了一刻鐘便到了,還沒進誠王府,遠遠的就聽到了一陣哭聲,皇帝在下轎時,身體一個踉蹌,陷些站不穩,還是韓北眼明手快將他扶住,擔憂地喚了一下皇上。皇上置之不理,直往王府而進。誠王府他並非第一次來,很快就拐到孟伊默的和澤院,當然也就看到院子裡跪得滿滿的人。韓北尖銳的聲音高喊,皇上駕到。
一大群人反應過來時,人皇帝已經衝進了屋裡,就在看到床上的孟伊默的一瞬間,皇帝的腳步突然變得極其沉重,每走一步都似乎很難。
「皇上。」孟伊默的女人中竟是有人認識皇帝,哭啼間看到皇帝,驚呼出來,也算打斷了屋裡所有人的思緒,除了孟洛和孟玄綺,其他人都連忙請安。皇帝置若罔聞,走到孟伊默的床前,就在他伸出手想要碰觸孟伊默的一瞬間,卻被一雙小手拍掉了,孟洛護在孟伊默面前冷冷地說,別碰我父王。
阿洛,不得無禮!葉氏臉色煞白地訓斥,卻發現孟玄綺陰冷的目光看向她,葉氏打了個冷顫。再看孟洛根本就像沒聽到葉氏的話,直勾勾的看著皇帝,這個人,就在她父王快要病死的時候還大張旗鼓的辦壽宴,這是一個父親會做的事嗎?既然在他心裡從來沒有當過父王是他的兒子,那麼他有什麼資格來碰她的父王。
而皇帝被孟洛這一舉動驚了一下,隨之臉色鐵青地盯著孟洛,孟洛無畏無懼地迎向他,別人怕他是皇帝,她可不怕!
兩人之間目光在拚殺著,一個陰冷,一個無畏無懼,一時間竟是不相上下。皇帝和孟洛較量了半響,心中暗暗稱奇,但是對於孟洛打落他面子的事,他如何能忍得下來。冷哼一聲,伊默是朕的兒子,你是朕的孫女,如何攔著朕,不許朕靠近伊默。
孟洛早在和皇帝較量的空蕩想出了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今日是皇上壽辰,我父王逝去,紅白相撞,若讓皇上碰了我父王,我怕我父王進不了地府,投不得胎。」孟洛語氣中並無半點不敬,可這樣的話聽在皇帝的耳朵裡就是覺得特別的不舒服,剛要開口,孟洛卻先搶道:「難道皇上想要我父王投不胎嗎?」
「大膽!」皇帝訓斥,孟玄綺卻道:「父皇,阿洛說的沒錯,只不過是在詢問父皇而已,父皇如何能這般訓斥阿洛?以父皇的胸襟,莫不是還與稚子計較?」
一邊說著,孟玄綺還一邊將孟洛護著,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孟洛,轉過身,朕之五子伊默,皇后所出,未想不過三十而故,朕心痛之,著內務府以親王之禮風光大葬,入皇陵於皇后陵墓之側,不得有誤,欽此。
話說完頭也不回而去,孟洛盯著他離去的背影,滿目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