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蘑菇 文 / 楓香樺錦
孟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卻是被一陣哭聲吵醒的。感覺身體力氣都回來了,翻身而起尋著哭聲走去。「娘,娘怎麼了?娘你醒醒啊!」虎子和牛子正奮力地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婦人,婦人的旁邊還有一個襁褓中的孩子。孟洛也過去幫著他們扶了婦人到床上,然後抱著孩子哄著,發覺孩子的臉一陣紅通,一探孩子的體溫,卻是燙得嚇人。衝著虎子道:「村裡有沒有大夫,快去請大夫來。」
話一出口,孟洛打了自個腦門一巴,真是的,她怎麼老忘了自己也算半個大夫了,一般的小毛病她都能治,孩子發燒嘛,「你家裡有沒有酒,烈性最好的酒更好,拿過來給他擦身,不然他一直高燒下去,會出事的。」
虎子愣了愣,不過還是聽話地找酒去,孟洛把孩子放在榻上,搭起婦人的脈,明顯是餓暈的,可她的身體也確實不是很好,但是這些婦科病,她可沒辦法解決,只能等大虎回來讓他去請專治的大夫。
看著牛子一臉驚恐,小臉上掛滿淚珠,孟洛摸摸他的頭,「別擔心,你娘沒事。」
「酒,酒來了。」虎子端著一個碗跑進來,孟洛接過,指使著他們把小孩子的包裹都解了,找了一塊不怎麼吸水的布沾了酒就往小孩子身上抹,很快就擦遍了孩子的身體,可能酒精的作用慢慢發作了,孩子的哭聲漸漸停了。孟洛抹了一把汗,把碗放下,看看床上的婦人,餓暈了的!「虎子,你們家是不是連吃的東西都沒有了?」
虎子將頭垂著低低的,悶聲說,我剛剛去看過了,家裡一點能吃的東西都沒有了。
孟洛一聲輕歎,「我睡了多久了?」
虎子眨了眨眼睛,「現在已經午時了,你從昨晚睡到現在,娘說不讓我們吵醒你。」一天吶,那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再加上那會兒被毒折磨得消耗了全身的力氣,這會兒她是真的好餓啊!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這次她是一朝回到解方前,堪比在孤兒院的日子,不,應該說比在孤兒院的日子還要更加不堪。看著虎子和牛子,第一次孟洛覺得自己哪怕就是上輩子在孤兒院時,也比他們要過得好得多,她還是幸運的。
「哥哥,我餓。」牛子吃著小手跑到虎子的面前,虎子咬咬下唇,走,哥哥帶你去吃的。牽著牛子的小手要往外走,孟洛想了想虎子怎麼著比她也算是這個村子的地頭蛇,喊住他道:「等等,你讓牛子留下來照顧你娘和你妹妹,我跟你去找吃的。」
虎子的眼裡懷疑重重的,我是想去林子裡找找看有沒有什麼野菜之類的東西,你知道哪些野草能吃嗎?
好吧,被一個小屁孩鄙視了,孟洛想著自己的肚子還有床上暈迷不醒的人,她忍了,輕飄飄給了他一句,我會的東西比你多。理理這身不知道婦人是從哪裡找來的略顯寬大的衣服,孟洛說了一聲走,虎子也不好再說什麼,拿了一個小籃子,領著孟洛往外走。
虎子所說的林子,其實離虎子家挺近的,照孟洛的估計,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一進林子,虎子就埋頭拔菜,孟洛找找看四處有沒有什麼蘑菇之類的東西,她記得自己曾經問過紅櫻,她們竟然不知道蘑菇是什麼,為了求證這個時代的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蘑菇這玩意兒是能吃的,孟洛問了好幾個府裡那些種過地的人,他們都說不知道這東西,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什麼原因,孟洛卻想著蘑菇這東西不可能沒有的,畢竟這玩意很容易生養成,野蘑菇在二十一世紀那可是很多人喜歡吃,卻不見得能吃到的,以前她是沒什麼機會找,這次返回大自然了,恰好她又餓得很,她當然得要找著。
孟洛走著找著,直往林子深處去,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孟洛看到已經腐爛的五顏六色的蘑菇,樂啊。回頭招呼正在找野菜的虎子,你過來,我們今天的飯有著落了。虎子大喜,顛顛地跑過來,一看孟洛指的是那一堆東西,連忙搖頭道:「不不不,這個東西是不能吃的,我們村裡還有外村的好多人吃了都給毒死了,所以大家都會由著它們爛壞了也不敢動。」
沒管虎子怎麼著,孟洛采著那些無色的蘑菇,道:「那是因為你們吃了這些毒蘑菇,我告訴你,這蘑菇也不是哪種都能吃的,比方說這些顏色越漂亮,看起來越好看的,那就是吃上一口就能要人命的。你趕緊幫忙採這些沒有顏色的,采多一點回去我給你做蘑菇湯喝,保證你喝了之後絕對捨不下它。」
虎子聽著孟洛講的條條是道,又想到剛剛她拿酒來給發燒的妹妹擦身之後,妹妹就不哭了,想來她懂的東西多,所以比村長的見識都要廣,既然她說這沒有顏色的蘑菇能吃,好吧,那就摘些回去吧,反正這林子裡的野菜差不多都被大家摘光了,他就是想摘多點野菜也是沒有的。想通了,虎子就加入采蘑菇的行列,很快,一大片無色的蘑菇就被他們兩個橫掃完了,虎子看著塞得滿滿一籃子的蘑菇道:「好了,這麼多,夠我們吃一天了,我們回去吧。」
孟洛看了虎子的小身板還有已經塞不下的籃子,點頭答應,走回這幾分鐘,孟洛問了虎子今年幾歲,虎子告訴她,已經九歲了,唬得孟洛一跳,就虎子那小小的身板,哪裡像是九歲的孩子,倒像跟她差不多,再看虎子面黃肌瘦的樣子,算是明白了,這是因為營養不良造成的,窮人家的孩子不容易啊!
回到虎子家,婦人還沒醒,孟洛招呼著虎子跟牛子兩個打下手,把蘑菇洗乾淨,然後燒火下湯,額!這古代的灶子她可是從來沒用過,所以燒火的事兒自然又是虎子來干的,她就是站在凳子上放調料還有放蘑菇而已。
沒一回會兒,蘑菇的香味就飄滿了整個廚房,牛子忍不住吸了一口口水,「洛姐姐,好香哦,能吃了嗎?」
孟洛看著她他亮晶晶的眼睛,說了聲再等一會兒,你先去洗手拿碗。
牛子二話沒說去洗水,端了四五個碗子過來,孟洛再次攪拌了湯,道了一聲好了,虎子也沒再把柴添進去,孟洛拿了勺子勺起放到碗裡,虎子從灶台端到桌子上,牛子看到一碗滿滿的蘑菇,又流口水了,孟洛又裝了一碗沖虎子說,你拿湯餵你娘喝一些吧,那樣你娘就會醒了。
「嗯,好!」虎子端起往外走,孟洛回頭見了牛子的饞樣,笑說,牛子餓了就吃吧,那份是你的。
牛子一聽,叫一聲洛姐姐吃飯,移著蘑菇到自己面前,也沒管燙不燙的,一陣狼吞虎嚥,孟洛心裡一陣心酸,給虎子和自己各裝了一份,端著到桌子前也吃了起來。昨天太累,她沒來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緒,這會兒填飽肚子的問題解決了,孟洛開始想著以後要怎麼做。齊王既然打定主意要她的命,就算她現在還有他親筆寫下的證供也是威脅不了他,而且,就那一張紙而言,要是傳揚出去,只會壞了齊王的一些名聲而已,要齊王的命是不可能。齊王殺了父王,她怎麼可能放過他,然而她要怎麼樣才能殺了齊王為父王報仇呢?這個問題從她一醒來就一直閃動在她的腦海裡,她卻一直沒有想到真正合適的辦法。想了想,她最先要查出的是齊王放在她父王身邊,給父王的下毒的人是誰。
輕歎一口氣,什麼事還是等平貴或者平福到來之後再說吧,她還是要先確定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娘已經醒了。」虎子回來了說,孟洛回過神,應了一聲,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大虎的聲音,「麗娘,虎子,牛子,快出來,我帶吃的東西回來了。」
聽到這一句,孟洛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看來大虎已經順利把消息遞給了平貴或者平福。那麼,他們很快就會來找她了,最好的時機便是……
「爹。」牛子飛跑過去撲到大虎的懷裡,大虎笑呵呵地放下手裡的東西將他抱起,剛醒來的婦人麗娘也抱著孩子出來,大虎看到孟洛的小身影從廚房裡出來,連忙走過去說,姑娘,你信我已經送到了,那個平福總管說他很快就會來。我家裡沒什麼吃的東西了,所以我用了平福總管給的銀子買了一些東西,還有給我的妻子女兒捉了一些藥,這剩下都還給你。
大虎拿過鼓喜的荷包遞給孟洛,孟洛道:「不必,我說過你幫我送了信會給你銀子的,這些你都拿著吧。我還在你這裡叨擾幾日。」
「可是,這太多了。」大虎憨厚地說,孟洛笑了,懂得知足的人,是可用之人,「不多,你都拿著吧,給你的妻子女兒看好病,送你的兩個兒子讀書去,蓋個好些的房子,將來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幫著我做一些事。」
有些驚愣,大虎摸著腦袋道:「姑娘,我大字不識一個,除了種田什麼也不會,哪裡能幫得姑娘什麼。」孟洛但笑不語,只說了將來你便知道,當然,你盡可放心,我不會讓你做你做不到的事,傷天害理的事也不會讓你沾。
聽到孟洛說不會讓他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大虎心頭一顆大石便落下了,那姑娘你坐會兒吧,我這就去做飯。麗娘,你的身子骨也不好,你陪著姑娘不用幫我了,虎子,來,幫爹捉雞,牛子,洗米做飯。領著兩個兒子進廚房,麗娘衝著孟洛微微笑著,「多謝姑娘。」
「不必客氣,大虎也幫了我一個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