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戰後 文 / 雪鳳凰

    什麼叫還在愣神？只聽這話，千璇就明白了，自從平秀煙死後，她九哥的情緒雖還算穩定，卻總是會精神恍惚，一不小心就不在狀態了。大家也都體諒他，想著他總是會恢復正常的，沒有過多干涉。

    可是現在，他說什麼？在戰場上，居然還有心思愣神！

    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二嬸，千璇心中冒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她也不理千秋，逕自開始和千鳴一起殺喪屍。

    這一次，說什麼也要讓千秋好好反省反省。

    看著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說的千璇，千秋一時有些無措。他知道這次都是他的錯，還連累了二伯娘。從二伯娘為了他斷了一條胳膊後，他就從最近的渾渾噩噩中徹底清醒了過來。

    就這樣，一直到夜晚七點多，千璇還和千鳴一起一言不發地殺喪屍，而被兩人保護著的千秋扶著張惠惠忐忑地跟在後面。

    三個多小時，十幾萬人都在和喪屍戰鬥，可見被引過來的喪屍數量有多麼大，其間亦陸續有己方的戰友犧牲。

    等到戰役結束，所有的人不管受傷沒受傷，都躺到了地上，不為別的，實在是太累了。就連一直有些小潔癖的千璇，此時也沒有精力去嫌棄草地上不乾淨。她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還是屬於自己的，尤其是一直握著蒼時的右手，她都彷彿聽到了如同老式機械般過度運作的吱嘎吱嘎聲。眼皮直打架，恨不得就這樣躺在地上睡過去，偏偏餓了大半天的肚子還在使勁抗議。

    一時間，眾人就這樣在草地上靜默地躺了半個小時。這個時候，他們沒有力氣去為勝利歡呼，只靜靜地分享著因勝利而歡喜的餘韻。

    儘管還沒有消去全身的疲累，眾人也開始陸陸續續地站起來收拾戰場，有的人照顧傷員，有的人整理戰友的屍體，有的人去挖喪屍腦核。

    千璇也站起來，默不作聲地從千秋手中扶過張惠惠，向著巫萬行那邊走去，千鳴和千秋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

    那邊，巫萬行、巫萬城、巫萬策和巫萬豪幾個兄弟正圍坐在一起討論著戰後的安排。

    「惠惠！」看到昏迷的張惠惠被千璇扶過來，巫萬行臉上的笑意頓時退得乾乾淨淨，手忙腳亂地從千璇手中接過張惠惠。看到她空蕩蕩的右肩，更是大驚失色。

    「怎麼回事？」巫萬城上前問道。

    千璇和千鳴一言不發，任由千秋去解釋。千秋的話與和千璇時說的一樣，只是此時他的話中更多了不安的情緒。

    「啪——」他的話剛說完，巫萬城就甩了他一個耳光。他用的力氣不小，千秋登登登後退了好幾步坐到了地上。

    巫萬豪和巫萬策都沒有說話，默認了巫萬城的行為。

    「二哥，是我對不起你。」巫萬城轉頭對抱著張惠惠的巫萬行說道。他的聲音澀然，帶著濃重的愧疚。自己兒子范了這麼大的錯，除了這句話，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著有些懵的九哥，千璇忍不住在心中歎了口氣。在他們這一輩中，千秋可以說是最沒有心眼的，他畢業後一直在當法醫，除了專業知識，在其他地方其實單純的很，看著冷淡，其實是對人情來往的不擅長。

    「好了，二哥你帶二嫂去休息，最好把她叫醒，讓她先吃點東西。」巫萬策開口打斷了壓抑的氣氛，「老六你帶千秋去休息。」大概也只有巫萬豪這個率直沒心眼的性子最適合開導千秋了，反正打掃戰場也沒他什麼事。

    這會，巫萬行才從之前慌亂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拍了拍巫萬城的肩膀。「三弟，千秋只是經的事少，你不要太過苛責。」他雖然擔心妻子，但好在千璇說過光系高級魔法能夠讓斷肢重生，雖然要等很長時間，可並不是等不起。再說到底是親侄子，他也捨不得將怒氣都發洩到他身上。

    巫萬城沉默地點了點頭，還是無精打采的。

    巫萬豪一聽巫萬策的話，就知道他五哥是嫌棄他搗亂，撒氣地像拎小雞一樣將千秋拎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來，十多萬人都投入到打掃戰場的忙碌中。這一忙，就忙過了九點，等到清點好所有戰利品，將倉庫裡所有的糧食搬上軍卡，所有人開始跟著軍卡往營地趕。

    一直到近十點，眾人才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營地。三個多小時的戰鬥，再加上幾小時的忙碌，這會已經沒有幾個人站得住了，眼看到達了目的地，每個人都熱淚盈眶，如同見到再生父母。

    好在，剛進入營地，留守人員已經煮好了熱氣騰騰的薺菜蝦肉粥，熱好了饅頭，眾人能吃上現成的晚飯。

    飢腸轆轆的眾人再也不嫌棄喝粥沒味了，爭搶著上前盛粥。

    千璇和莎莎等人無力地靠坐在軍卡邊，愜意地喝著粥。累了一天，大家都沒有說話的興致，只是雖一片安靜，卻一點也不尷尬，反而有種難得的舒適寧靜。

    這一回，銀星空的損失不小，來時一萬五千多人，回去時卻只有一萬出頭的人數了，整整犧牲了四千多人，其中還有大半人受傷，以及兩百多感染了喪屍病毒還處在昏迷中的人員。虎嘯還剩下近八千人，受傷的人也佔了大半。至於火龍，在這次戰役中死了大半的人，只剩下不到一百人，算是徹底名存實亡了。損失最大的則是政府，三萬多人，最後只剩下兩萬不到，受傷的也不在少數，安柏卿受傷，蔣紹揚更是生死不知。

    匆匆解決了晚飯，千璇快速鑽進一個帳篷，也不脫衣服洗澡，倒頭就睡。

    這一覺，千璇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半醒半睡間進了傳承之界洗了個澡，然後刷牙洗臉。一系列事情坐下來，也漸漸清醒，一看時間已經這麼晚，趕緊從帳篷中鑽出來。

    不想，看到的卻是安靜無聲的一排排帳篷，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從帳篷中鑽出來洗漱。千璇這才想到，昨天眾人都累了一天了，睡到這麼晚也在情理之中。

    摸著空空的肚子，千璇拿出了火腿腸和麵包開始填飽自己的肚子。這時，突然有一輛輛軍卡開進營地，吸引了零星幾個在洗漱的人的張望。

    千璇看了一下，還好，那些軍卡都是銀星空自己的。只見頭一輛軍卡停下，後面的軍卡也陸續跟著停下。

    巫萬策從打頭的那輛軍卡上下來，神情是難得的放鬆。

    「五叔，發生什麼好事了？」千璇湊上去問道。

    「怎麼怎麼早就起來了？」巫萬策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指了指那幾輛軍卡，「你去看看裡面是什麼。」

    千璇聞言，好奇地上前大量，「這些大米是糧倉裡的？」只見那軍卡中裝滿了一袋袋大米。

    巫萬策也不說話，微笑著點了點頭。

    「拿到多少配額？」千璇賊兮兮地問道。

    「3.5成。」巫萬策挑了挑眉，「安柏卿主動奉上的。」

    五叔果然厲害，居然能讓安柏卿那鐵公雞主動吐出到嘴的鴨子！千璇崇拜地看向巫萬策，開始打聽他用了什麼辦法。只是她使勁千般萬法，五叔還是但笑不語，像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狐狸。到最後，她也不得不放棄。

    「對了，蔣紹揚熬過喪屍病毒的感染了。」巫萬策沒有什麼情緒地說道。

    「……哦，知道了。」千璇的聲音既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之前是那麼希望蔣紹揚活下來，這會聽到消息卻只覺得些微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