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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祁莫期的害怕 文 / 雪鳳凰

    說完那句話,祁莫期兀自開始閉目養神,楚狂三人也各自靠牆假寐,整個地下室內,只剩下許愛藍斷斷續續的抽泣。

    半靠在牆邊的祁莫期的心中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相反,他心中亂得很,一刻也沒法平靜下來。

    他覺得如今的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拚命想要找一根浮木抓起,只是視線以內卻是一片迷茫,找不到他想要的那根浮木。

    生平第一次,他居然發現自己害怕了,害怕自己就這麼死在這裡,再沒有機會看到心心唸唸的女孩,害怕記憶中的嬌顏會變成喪屍可怖的腐臭乾癟,害怕以往對他傾心的女孩會轉投他人的懷抱……

    已經十年過去了,他在原地等了十年。第一年,他心有所盼,偶爾還在心中盤算著等她回來後要怎麼和她算賬,讓她再不敢就這麼不告而別。等到第二年,他開始焦躁,生怕她遇到什麼變故危險,再不想什麼算賬,只要她早點回到他的身邊,他就什麼都不計較了。之後是第三年……第四年……

    等到後來,他都等得絕望了,更是想盡辦法擴大自己的情報網,不放過一絲一毫和她有關的消息,並四處奔波打聽。他在隊友的幫助下侵入了政府的資料庫,一個一個城市尋找叫「周璇」的女孩,無果之下,他甚至開始尋訪那些周姓家庭。

    一眨眼,十年就過去了。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性情一向冷漠的自己會有為了一個女孩這樣的一天。可是,他放不下,午夜夢迴,他總覺得聽到當初嬌笑嗔怒的女孩在她耳邊絕望而痛苦地哭泣,哭得他心痛不已,每每醒來總覺得心口悶痛。

    長久的無望,甚至讓他覺得那曾經在他記憶中與他相戀半年多的女孩可能從一開始就是他的臆想,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可是他記得女孩銀鈴般的嬌笑,惱羞是剎然動人的癡嗔,任性時像貓兒一般的嬌俏,動情時迷離瀲灩的風情……那些記憶就像雕刻在腦中,清晰地怎麼都忘不掉。

    祁莫期垂在身邊的手緊握成拳頭,他不甘心,沒有見過璇璇之前,他不甘心就這麼死在這裡。

    他睜開眼去看角落的許愛藍,發現她已經哭累睡著了。他伸手扯了扯守在他身邊的楚狂的衣角,在他倏然睜開眼後,壓低聲音問道:「我們還剩多少子彈?」

    楚狂看他這樣,便也低聲回道:「只剩十幾發了。」

    祁莫期眼神一沉,繼續問道:「你和任江的傷恢復得怎麼樣了?」

    「本來就只是小傷,早好了。」說著,楚狂卻是哽咽了。要不是為了救腿受傷行動不便的他和任江,祁莫期也不至於被困在了這裡,如今還受了傷。

    祁莫期看出了他沒有說出的內疚,安撫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的異能呢,你半個月前就說已經遇到瓶頸了,還沒有突破五階嗎?」

    「總是覺得只差一點,卻怎麼也衝不破瓶頸。」楚狂懊惱道。

    祁莫期感到身上的燥熱,重重地喘了幾口氣,「那任江和任月呢?」

    「我已經突破五階了。」一旁早已睜開眼安靜地聽著他們談話的任江小聲回答道。

    「我跟楚狂一樣,還差一點。」同樣已經在一旁聽了一會的任月有些喪氣。

    祁莫期點頭,「任江達到五階已經讓我驚喜了,你的土系異能對我們此次逃脫非常重要。」

    「祁哥你有辦法?」楚狂眼睛一亮,期待地問道。

    祁莫期抬手虛掩著嘴說道:「我記得離農場東面幾百米外有一處不知通往哪的河流,任江用土系異能挖地道,我們想辦法進入那條河流。水會遮去我們身上的味道,能夠很大程度避免變異動物的追蹤。這個計劃的關鍵就在我們的體力和那條河流中的變異魚類和喪屍魚的數量,成敗取決於我們能否在擺脫農場外的那群變異動物前盡量在變異魚類的圍攻下活下來。只要逃脫了目前將我們圍困的變異動物,不管是食物還是水,就都不再是問題。」

    這些日子,他們算是領教了變異動物的記仇和執著了,完全是不死不休。那些動物喪屍都已經慢慢散開了,變異動物卻仍舊成群集結在農場門口,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個計劃的風險非常大,卻也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唯一有勝算的計劃。

    「要是林茂還活著就好了。」任江失落道。

    林茂就是那個被許愛藍害死的水系異能者,要是他還活著,他的異能最起碼能夠使他們的計劃成功率提高五成。

    聽到任江的話,任月和楚狂都對蜷縮著睡在角落的許愛藍投去憎惡的目光。

    「祁哥,這次我們還帶著許愛藍嗎?」雖然祁莫期之前說過不管哪個女人的死活,但楚狂不確定那是不是他的氣話,畢竟這些年祁莫期對找到周璇有多麼執著是他們看在眼中的。

    任江和任月也都小心翼翼地看向祁莫期,等待他的答案。他們都覺得帶上一個無用的女人太過累贅,更何況是有過拿隊友當擋箭牌前科的許愛藍,他們可不想不僅要防備那些變異動物,還要時刻防備身邊隊友的背叛。當然,如果祁莫期說要戴上許愛藍,他們出於對祁莫期的信服,雖不情願,也不會開口反對。

    他們的面上顯出了十二分的不願,只是此時正發著低燒,竭力維持意識的祁莫期卻沒有發現,聽聞楚狂的詢問,皺了皺眉反問道:「不是說了不用再管她的死活了麼?」

    他雖然仍舊心急著想要找到璇璇,卻對於一直口口聲聲說知道璇璇下落,但從來沒從她口中問出一些實質的許愛藍失去耐心了。之前已經因她失去了一個戰友,不要說她不一定知道璇璇的下落,就是她真的知道,他也不會因此不顧隊友的安危而就此在身邊帶一個不定時炸彈。

    聽到祁莫期的話中並沒有玩笑的意思,也不像是氣話,楚狂三人都忍不住大大鬆了口氣。

    這時,任月咬了咬唇說道:「頭,我還是留下來吧。」

    「嗯?」祁莫期僅僅回了一個疑問詞。其實他此時已經因為低燒有些意識不清了,只是還竭力保持著一絲清明。

    地下室一片昏暗,任月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當他是不悅,趕緊解釋道:「我是火系異能者,在水中完全只能成為你們的拖累,還不如留下來看著許愛藍,防著她跟在你們身後出ど蛾子。」

    祁莫期聽到她的話,卻是真的生氣了,對著她低喝道:「你這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們拋棄隊友的?照你這麼說,如今受傷又發燒的我豈不是更應該留下?」語氣裡滿是斥責。

    任月被他訓得手足無措起來,「頭,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要我們中能多活幾個回去,如果我也跟著的話,肯定會拖累大家的。頭怎麼能跟我一樣……」說道最後,意識吶吶無言了。

    「都是拖累,又有哪裡不一樣?」祁莫期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腦袋,「好了,不要再說了,我是絕對不會讓你留下的。」語氣極其不耐煩。

    只是任月卻沒有因此不悅,沒有人不想活下去的,任月也不例外。人就是那樣,即使願意為了他人做出犧牲,卻也總不會希望對方無動於衷,理所當然的,而祁莫期明知計劃中多一個任月這樣的累贅可能會引起的後果,還是連猶豫都沒有就拒絕了她的提議。不得不說,祁莫期不留餘地的拒絕讓原本就忠心的任月對他更是信服,只是此時因低燒而心情煩躁的他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發現。

    「祁哥,我們一點食物都沒有了,還是乘早施行計劃吧。要不然,時間久了,我們就更體力不支了。」楚狂提議道。

    「我知道,只是……」話還沒說完,祁莫期卻已經支持不住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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